阮烟脸上浮现出讪讪神色,抵着嘴唇咳嗽一声,斥退了众人,拉着安妃在书桌旁边坐下,“十遍。”
安妃眼神中露出微惊的神色。
“你原先抄的那些呢?”
她之前还觉得阮烟平日里抄写那些佛经有备无患实在是多余,万想不到她这么能惹祸,今儿个能派上大用处。
阮烟尴尬道:“我平日里不抄《大般若经》。”
一部600多卷,她除非是脑子发了懵,才会去抄。
阮烟一想,心里咯噔一下,万岁爷该不会就是知道她没抄过《大般若经》,这才故意叫她抄的吧。
这男人,好恶毒!
安妃脸上神色无奈,“让人多备一套文房四宝过来。”
阮烟愣了愣,随后惊喜道:“姐姐,你要帮我抄吗?”
她不必喊人,这书房里文房四宝多得是,很快就自己收拾出一套文房四宝在书桌上。
“这回是例外,以后可没这样的事。”
安妃道。
她挽起袖子。
阮烟狗腿的在一旁帮忙磨墨,见安妃提起笔后,落下的字迹竟然和她一模一样,脸上简直大放光彩。
“我都听您的!”
这会子就是安妃要她出去跑个十圈,她都不说二话。
安妃瞧了她一眼,唇角勾起。
康熙的这番处罚下来,后宫一下安宁了。
没人敢再蹦跶,便是那些年轻的常在答应,也都纷纷缩着。
宜妃这八卦性子,从回来后得知这事,简直后悔不迭。
她跺脚道:“要早知道有这等热闹瞧,当初本宫就不随万岁爷去南巡了。”
德妃莞尔:“出去走走难道不比在宫里好?”
“好什么好。”宜妃翻了个白眼,吃了颗玫瑰糖,“本宫又不能到处走,不过是从宫里换到宫外的宅子,路上还奔波,连好吃好喝都不能够,哪里像宫里,不但能吃好喝好,还有好戏瞧。”
德妃笑盈盈,不接话。
宜妃拿胳膊肘撞了下她,“你也别藏着掖着,那个出事,你心里高兴不?”
德妃微微一笑,笑而不语。
宜妃心里暗道了一声没趣,又道:“这阵子善贵妃也不出来,也真是奇了怪了,万岁爷也没罚她啊,不咱们去瞧瞧她?”
德妃摇头道:“算了吧,最近万岁爷正在气头上,咱们还是少出去走动的好,省得不小心就触了他霉头。”
她是知道个大概的,善贵妃虽然明面上没被罚,可私下万岁爷的确是罚了。
这事既然万岁爷没说出来,便是不想要人知道善贵妃和巫蛊之术的事有什么干系。
德妃这么做也是想护全善贵妃的名声。
不管怎么说,教导五格格就欠了安妃不少人情。
安妃又和善贵妃一向要好,全了善贵妃的颜面,比讨好安妃更有效。
宜妃一听果然没兴趣了。
四月初天气开始热起来。
上书房师傅们刚带着阿哥们摇头晃脑学了半天书,晌午正是歇息和用午膳的时候。
院子里大树上蝉鸣声阵阵。
三阿哥等人都围着大阿哥,“大哥,皇阿玛说你这回办事得力,您跟皇阿玛去南巡,可是碰上了什么事?”
“是啊,都说江南美女如云,大哥您可瞧见美娘子了。”胤禟笑嘻嘻说道。
他刚打趣完胤褆,就挨了他亲哥五阿哥胤祺一个脑瓜崩,“这也是你能说的,你才多大就说这话。”
胤褆沉默了下,感情五弟打九弟是因为九弟岁数小不应该说这话,而不是因为拿他这个大哥揶揄不对。
他笑了笑,“跟皇阿玛去南巡能碰上什么事,不过是陪着皇阿玛见见地方官员罢了。江南美人倒是不曾见到,不过,江南风景的确美如画,才子也多,我也真是长见识,竟真有七步成诗的。”
“当真?”胤祉眼睛大放异彩,“真可惜我没能亲眼见到,倘若能亲眼目睹,也不枉费山长水远地过去了。”
“三弟,想来他日定然有机会的。”
胤褆拍了拍胤祉肩膀,说道。
太子在旁听着,心里越听越不舒服,自从大哥跟随皇阿玛去南巡后,回来后不少大臣都夸赞大哥允文允武,颇有大将之风。
连皇阿玛也都夸了好几句。
太子被落在皇宫,心里自然不好受。
他淡淡说道:“听大哥说的,孤都有些羡慕了,不过,大哥不在,宫里却是发生了不少事,听说惠妃,哦不,惠嫔娘娘最近被皇阿玛罚了。”
惠妃一向是大阿哥逆鳞。
太子一提起这事,大阿哥面色瞬间阴沉如水,他的拳头握紧了松开,松开了又握紧:“是啊,宫里是出了不少事,我听说太子的姨母赫舍里贵人,哦不,现在应该叫赫舍里答应也被皇阿玛罚了。”
他笑道:“听说赫舍里答应这些日子都在吃斋念佛呢。”
太子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唇角绷紧。
大阿哥也丝毫不惧他。
两人视线对上,空气里简直能擦出火药味。
胤祉等人顿时大气都不敢吭一声,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还是送午膳来的太监打破了这可怕的寂静。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胤礽刚回毓庆宫,就再也压不住怒气骂道。
凌普看了眼跟着胤礽的太监,笑着端了茶过去,“太子爷这是谁惹您生气了。”
“除了承乾宫那位,还能有谁。”
胤礽气得脑门上青筋凸起,他握紧拳头,“孤为了在皇阿玛面前露脸,不知花费多少力气,她倒好,帮不了孤,还拖了孤后腿。”
凌普一下听明白了,这是在说小赫舍里氏。
这也难怪太子爷平日里极好素养的也动了怒。
原先赫舍里家送小赫舍里氏进宫,便是想让小赫舍里氏争宠,将来好吹枕头风,巩固太子的地位。
哪里曾想到,小赫舍里氏真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分明家世、模样样样不差,却被万岁爷厌恶,如今还被降为答应,简直丢尽太子的颜面。
“太子殿下,您喝茶消消气,奴才有个好消息告诉您。”
凌普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米大人那边有答复了。”
胤礽喝茶的动作一顿,脸上怒气被喜意取代,“当真?可是他应诺了?”
凌普笑道:“可不正是,不然奴才哪里敢来见太子殿下?不过,米大人说,此事不能着急,急则生变。”
胤礽颔首:“米思翰是个聪明人,孤心里有数。不过,孤这边也该给些诚意。”
他想了想,踅摸下腰上的双龙抢珠玉佩递给凌普:“此物作为信物,赠送给米大人。”
说是赠送给米大人,其实本质上是下聘的信物。
米思翰那边有诚意,胤礽自然也要叫米思翰看看自己的诚意,这块玉佩乃是先皇后留给太子的。
太子的意思不可为不明显。
“是。”凌普回答道。
第226章 第二百二十六声
凌普翌日便拿了那玉佩上米思翰府上登门拜访。
米思翰自然对太子的诚意十分满意,甚至还属意自己的儿子将凌普送出大门。
两边都有意合作,摆出的态度格外和睦。
“老爷。”
咚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明珠提笔在画着院子里的风光,明府占地不小,府邸开阔,风景大气,假山流水、亭台楼阁、碧瓦白墙。
管家束手站在他一旁,等他画完画,才走上前去。
“打听到什么了?”
明珠问道。
他伸手接过后面侍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管家道:“回老爷的话,下面人瞧见凌大人一大清早去了米大人府上,出来时是被米大人二儿子送出来的。”
“哦。”
明珠摸着胡须,脸上露出笑意,“既这么说,索额图他们是看上米思翰了,倒是想不到索额图图谋不小啊。”
管家默不作声。
明珠也不是说给他听。
他背着手看着一线天明,朱黄日光从天际迸射,天边一片鱼肚白,明珠心情大为快慰。
既然索额图有意让太子求娶米思翰嫡女,那他就帮他们一把。
翌日早朝。
梁九功喊毕有时启奏,无事退朝。
就有刑部侍郎站出列来,恭声道:“启禀万岁爷,奴才有事启奏。”
“爱卿有何要事?”
康熙的脸色看不清喜怒,他把玩着手中的扳指,眼神从刑部侍郎身上扫到明珠身上。
“回禀万岁爷,奴才所奏之事攸关太子,奴才以为太子已经年长,该择一佳妇成亲生子,绵延子嗣。”
刑部侍郎说话直白。
但这句话,却当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时间。
其他大臣都错目地瞧向那刑部侍郎。
索额图脸一下青了,这塞楞额脑子难道是糊涂了!
怎么在这时候说起太子的婚事!
不等索额图一派的人反应过来,明珠拱拱手站出列来:“奴才觉得塞侍郎的话不无道理,大阿哥成亲数年,眼下也该轮到太子成亲了。”
康熙哦了一声。
他淡淡问道:“明相这么说,莫非是对太子妃人选有什么想法?”
“朕记得,明大人可没有女儿。”
康熙这话分明已经有些不悦了。
明珠不是听不出来,但都走到这一步了,哪里还有再缩回去的道理。
他抱拳道:“万岁爷记得没错。奴才确实没有女儿,但奴才想举荐米大人的嫡女。听闻米大人家风甚好,米大人嫡女也素来有贤名传出,若是配给太子殿下,想来定然是天作之合。”
明珠的话,成功地让索额图和米思翰脸色都绿了。
索额图更是在心里问候了明珠祖宗十八代。
明珠这哪里是来举荐,分明是来搅合的。
他好不容易给太子挑选了这么好亲事,怎能就这么让明珠给毁了。
可要拦,索额图还真不知道怎么拦。
明珠嘴上说的好听,把米思翰嫡女夸出花来。他若是拦下来,只怕少不得得罪米思翰,而且当着万岁爷的面儿否决这门亲事,这亲事也自然不成了。
别回头和米思翰结盟不成,结成仇。
思来想去,怎么都是难。
索额图忍不住狠狠瞪了明珠一眼。
“米思翰,你觉得这亲事如何?”康熙笑盈盈看向脸色难看的米思翰。
米思翰心里叹了口气,原本想这门婚事极好,现在被摆到台面上,再好也不能好,他低着头,老实回答道:“启禀万岁爷,内子宠爱犬女,不愿让犬女过早嫁人,恐怕和太子殿下不太合适。”
明珠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是吗?”
康熙道:“那倒是可惜了,那就只能作罢。太子的婚事,朕心里有分寸。今日这事就不必再提了。”
“是,万岁爷。”
众人恭顺回答。
索额图拳头紧握,等下了早朝,明珠被簇拥着朝外走去,索额图快走几步拦住明珠,“明大人,今儿个你好算计啊。”
明珠捻须一笑,“索大人这话何意?米大人嫡女和太子不合适,本官也很惋惜啊。”
他顿了下,又道:“好在万岁爷说了,太子的婚事他心里有分寸,想来索大人不必再为太子婚事操心了。”
同行者无不露出笑容。
索额图阴沉着脸,剜了明珠一眼,“明大人,咱们走着瞧!”
明珠哼了一声,不以为意。
早朝的事很快传遍了皇宫。
太子却是在晌午才知道这事。
回廊里,他听钱德宁回报后,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拳头紧握,脖子上青筋跳动。
“好一个明珠!”
“爷,米大人那边已经让人退回了信物。”
钱德宁手里捧着玉佩。
太子瞧见那玉佩,气恼不过,拿起玉佩直接给砸了。
那玉佩啪的一声成了几个碎片。
其中一角摔到了大阿哥靴子前。
大阿哥看了看地上的玉碎,认出这是太子常年佩戴的玉佩,不由得笑着打趣道:“太子殿下这是发的哪门子火,竟把这玉佩给摔了?”
“是啊,这玉佩可值不少钱呢。”
三阿哥胤祉心疼不已。
这块好玉他眼馋许久,让人去外面淘换也淘换不到。
本还想这些年寻些东西和太子换了来把玩,哪里想到太子竟然把这玉佩给摔了。
“三弟说这话俗了,太子不像咱们,哪里缺这点儿东西。”
胤褆这话也说的损。
这事说到底不过是太子砸了自家的东西,只要他愿意,把毓庆宫上下都砸了,也是他自己的事。
当然,名声好不好听就不知道。
偏偏他还扯上咱们,话语里还阴阳怪气。
其他阿哥听了自然有些悻悻然。
太子听了更不舒服,加上之前钱德宁来报的事,他便以为大阿哥是纯心来刺他。
太子当下冷笑道:“大哥去了趟江南果然长进了,学了些不三不四,见不得人的手段。”
胤褆火气一下窜起来了,“你说什么!”
“怪了,只听过贵人多忘事,没听说过贵人耳朵会不好使啊。”
胤礽似笑非笑:“不过一块玉佩,大哥也能拿来挑拨离间,说三道四,这可不像是大丈夫所为。也莫怪大哥在孤的婚事动手脚。”
他话还没说完,胤褆已经气得扬起拳头冲了上去。
胤礽也是一肚子气,见胤褆先动手,索性也不忍了。
大阿哥和太子竟然打了起来。
胤祉等人瞠目结舌,一时间竟然都呆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兄弟之间是经常打架,可大阿哥和太子,他们和他们是不同的。
胤祉愣了半天。
还是胤禛先回过神来,道:“快拉架啊,还愣着干嘛。要是闹到皇阿玛跟前,咱们也都吃不了兜着走!”
康熙对他们这些阿哥的处罚一向都很喜欢连坐。
听到这话,想起皇阿玛,胤祉等人都回过神来,忙上去拉架。
有的人拉大阿哥,有的人拉太子。
可两人都憋着火气,一个想着自己是长子,哪里不如太子,偏偏从小到大都被这个弟弟压着,现在瞧见弟弟还得跪下;一个则是想着自己是太子,这个大哥却一直和他争,丝毫不知为人臣子的本分!偏偏,皇阿玛也纵着。
两人都不想停,便是胤禛等人再有本事也拉不开。
胤祉身子板不如其他兄弟好,拉不住胤褆,反而被他一甩给推了几米远,一个趔趄直接摔了个屁股蹲。
他疼得龇牙咧嘴,手撑在膝盖上,却是摸到后面有人。
胤祉摸着屁股,侧头一看,五爪金龙的官靴,他心里咯噔一下,等抬起头,瞧见的赫然是他皇阿玛。
“皇、皇阿玛!”
胤祉的声音让胤褆和胤礽两人的厮打停了下来。
胤禛心里松了口气,刚要夸三哥今儿个难得有个好主意,想出来这等法子,话还没说出口,就瞧见了面沉如水的皇阿玛。
胤禛心里暗道,完了,这回又得挨罚了。
十个阿哥齐刷刷跪在日头下。
青石砖吸热。
没过多久,几个阿哥就被热的满脸通红。
胤誐身子晃了晃,屁股就要坐在腿上。
旁边的胤禟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十弟,跪好了,你想多罚一个时辰是不是?”
胤誐憋气地挺直了腰板,小声嘀咕:“咱们又没做什么错事,为什么要被罚?”
他好好的在屋子里吃午膳,还特地把红烧排骨留到最后。
结果,吃到一半就被喊出来跪。
“慎言!”胤祺道:“都是兄弟,皇阿玛要罚,自然都罚!况且,我等也有错,适才没有劝阻大哥和太子打架。”
胤誐悄悄翻了个白眼。
怎么没有劝阻?三哥、四哥和五哥、六哥的伤不就是拉架拉出来的。
那两位要是能听得进去,还能打起来?
日头火辣辣。
蝉鸣叫了一声又一声,吵得人心烦意乱。
阿哥们身上的衣裳没多久也几乎被汗水湿透了。
后宫妃嫔们听见这事后,脸色都变了。
小钮钴禄氏骂道:“他们的事,干咱们孩子什么关系!”
她着急的站起身来,就要去救自己儿子。
阮烟忙拉住她,“钮钴禄妹妹,你这会子去不得,万岁爷分明是故意罚他们,你便是去了,保不齐帮不了十阿哥,反而还要让十阿哥多跪一个时辰呢。”
第227章 第二百二十七声
小钮钴禄氏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
可她就这么个儿子,从小虽然没少骂他,可实际上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动他。
她又急又心疼:“大阿哥他们多少岁,咱们孩子才多少岁,他们挨得住,咱们孩子能挨得住!”
阮烟心里也是这么想。
她要说不气那是假的。
自家孩子好好的,偏偏被连累,谁不气。
“咱们恼也没法子,现在先让人备下解暑茶,跌打药,等万岁爷发落了他们再让人送去。”
“是,姐姐说得对。”
小钮钴禄氏道,“今儿个日头这么大,要是中暑了,本宫肯定要找惠嫔算账!”
小钮钴禄氏忙命人去备了解暑茶和跌打药。
康熙等阿哥们跪了一个时辰,才把他们喊进了书房里。
大阿哥和太子身上衣裳都被汗打湿了,加上先前厮打的时候身上的伤和灰尘,模样狼狈不已。
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头都不敢抬起来。
“可清醒了?”
康熙眼神在两个儿子身上扫过。
“回皇阿玛,儿臣知错了。”
胤礽涨红着脸说道。
胤褆也道:“儿臣知错。”
“知错?”
康熙怒极反笑,他背着手站起身来,手指着胤礽和胤褆,“你们两个一个都已经当阿玛了,一个岁数也不小,到了这个岁数竟然还因为口舌之争打了起来,这事要是传出去,朕都觉得丢人。”
胤礽和胤褆低着头,两人脸燥得通红,都觉得尴尬。
打的时候是痛快,刚刚在外面跪了一个时辰,脑子是真清醒了。
今日这事说出去无论是谁都没脸。
“皇阿玛,是儿臣不是,儿臣不该一时动怒,就和大哥动手。”
胤礽撩起袍子跪下,“今日之事错在儿臣,不在大哥,请皇阿玛责罚。”
胤褆心里一紧,心道太子真是心机,他这一跪一说,倒是显得他这个当大哥的心胸狭隘,不会做人。
他忙也跟着跪下,“皇阿玛,不是太子不是,是儿臣一时糊涂,错拿太子打趣,请皇阿玛责罚。”
康熙把他们俩的心声听得明明白白。
是又气又觉得失望。
他手指着太子和胤褆,“好,既然你们都要朕罚,朕就让你们如愿以偿。”
“来人!”
“奴才在。”
梁九功应声道。
“将太子和大阿哥拉下去,一人二十大板。”
康熙绷着脸,说道。
书房里瞬间鸦雀无声。
外面跪着的胤福等人更是瞬间瞪大眼睛。
打板子?!
几个阿哥互相使眼色。
胤禟冲胤祺挤眉弄眼:“五哥,皇阿玛来真的?”
胤祺皱眉:“你老实点儿,皇阿玛既然说出口,难道还能有假。”
兄弟俩正交换眼神时,太监们拉着大阿哥和太子出来了。
有人拿来长凳和板子。
大阿哥和太子虽尴尬丢脸,却都不敢说什么,老实躺下去。
反倒是几个打板子的太监哆哆嗦嗦,不敢动手。
平日里打大臣也多得是。
可那是大臣,打便打了,他们还得送点儿东西给点儿好处。
可这是大阿哥,这是太子。
大阿哥也罢了,太子可是皇上亲自带大的,毓庆宫上下都是皇上替太子挑的人,早些年为了太子出痘,毓庆宫更是发落了不少人。
现在万岁爷动怒的时候把太子给打了。
回头要是万岁爷息怒了,后悔了,这事还得了。
“梁九功!”
书房里传出康熙的隐怒声。
梁九功会意,心里叫苦,对那些太监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打!”
太子闭上眼睛,“公公们打吧。”
大阿哥不愿学他,但也闭上眼睛,一副任由你们发落的样子。
太监们深吸了口气,狠了心,咬牙扬起板子。
“啪啪啪”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胤福等人跪的更端正了,一个个都不敢抬头,更不敢侧目去看太子和大阿哥挨打。
等二十板子打完,太子和大阿哥下来的时候脸都白了。
“如今可知错?”康熙又问了一遍。
“儿臣知错。”太子和大阿哥回答道。
康熙深深扫了他们一眼,“朕只当你们真知错,这回先放了你们,日后若是再犯,定然不像今日这般轻易过去。”
“是,儿臣谢皇阿玛恩典。”
太子和大阿哥说道。
康熙定定地看了眼太子,眼神复杂,随后才离去。
他一走,院子里众人总算是可以起来了。
胤福身板一向结实,可饶是他,跪了这么久起来都有些踉跄。
此时已近黄昏。
康熙免了众人下午的课,众人也都没有什么喜意,互相搀扶着回去阿哥所。
太子看向大阿哥,虽没说什么,可眼睛里的敌意却是显而易见的。
大阿哥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要面子,不肯叫人搀扶,回到自己院子里,才露出吃痛的神色。
大福晋早听说大阿哥被皇阿玛罚跪又打板子,心疼不已,忙对花叶道:“去取一身棉麻衣裳来。”
她伺候了大阿哥换了一身棉麻衣裳,饶是她动作再轻,大阿哥也疼得满脸是汗,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滴。
“先上后面的药。”
大阿哥紧握着手,深吸一口气说道。
大福晋含泪道了声是,拿了金疮药给大阿哥上药,太监们也不敢真下太重的手,可万岁爷就在书房里面听着,他们也不敢不打实了,二十板子下来,皮开肉绽不至于,可红肿淤青却是难免的。
“爷,福晋,钮贵妃娘娘送了解暑茶和药过来,惠嫔娘娘也送了药来。”
刘启正在门外说道。
大阿哥没出声,大福晋便做主,“把药都收起来,解暑茶送进来,让人打赏了便是。”
“是。”刘启正答应道,将解暑茶给了花叶。
大福晋给大阿哥上完伤,见他疼得身上这身衣裳也都被冷汗打湿,越发心疼,“太子也是,身为弟弟,竟不知尊敬兄长,连累的您挨了一顿罚。”
胤褆笑了一声,“这顿罚倒也挨的值得,今儿个太子是吃了个大亏。”
“您说的是?”
大福晋露出不解神色。
胤褆直起身要喝解暑茶,一动作就拉扯到屁股的伤,疼得龇牙咧嘴。
大福晋忙端了茶,喂了他喝了。
胤褆喝了茶,这才舒服多了。
他道:“今儿个明相在早朝上说起太子和米思翰家婚事的事,这事吹了,皇阿玛不许,还不许人再提起太子婚事。”
大福晋一听,心里也有几分喜意,“当真?若是如此还真是一件喜事。”
“可不是。”
胤褆道:“我看,这回提起这事也试出了皇阿玛的心意,皇阿玛估计不打算给太子挑选权贵人家的女儿当太子妃。”
大福晋唇角露出笑意,“这是好事,太子本就势强,倘若再来个势力雄厚的太子妃,岂不是叫人忌惮?”
胤褆微微颔首,“我也是这么想。”
他握紧了大福晋的手,摸了摸她凸起的肚皮,“你且放心,他日我定然叫你享福。”
他话语里有雄心壮志,也有柔情满肠。
大福晋耳根微红,反手握住大阿哥的手,“妾身有您这句话,便是吃再多苦也不怕,只盼您日后以身体为重,不可再有今日这种事了。”
大阿哥笑了笑。
两人对视一眼,虽没说什么,可情意尽在眼里。
“胤福如何了?”
安妃对阮烟问道。
阮烟叹了口气,“得亏钮贵妃送了解暑茶过去,没中暑,只是跪了那么久膝盖都青了,多宝说走路的时候都吃痛呢。”
安妃听了少不得心疼,道:“这回他们也是遭了池鱼之殃,大阿哥和太子斗法,连累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