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眼睛眯起,“那这些时日皇贵妃可发过病?”
小钮钴禄氏摇头:“并无。”
康熙心里哂笑。
想必是皇贵妃使了什么手段,才昏厥的。
他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皇贵妃说搜查后宫,你等便由着她?”
小钮钴禄氏被问的哑口无言,脸上神色悻悻然。
“朕临走之前,可是交代你管好后宫。”康熙眼神扫过小钮钴禄氏。
小钮钴禄氏忙跪在地上,“万岁爷,此事是臣妾的错,臣妾没能尽责。”
“万岁爷,”阮烟见小钮钴禄氏跪下,赶忙跟着也跪下,“钮贵妃是有错,臣妾也有错,臣妾也是贵妃,却也无法说服皇贵妃娘娘,以至于她将小事闹大。”
她没打算求情,也不指望把自己从这件事彻底地摘出来。
万岁爷正在气头上,要是为了明哲保身扯谎,保不齐只会罚的更重。
康熙听她心声,心里好气又好笑。
她想的倒是明白。
康熙不说话,屈起的手指轻轻敲着桌子。
这一声声敲击声仿佛敲在阮烟和小钮钴禄氏心上。
两个人呼吸都不敢大气了,低着头,等着刀子落下。
“行了,朕等会儿再罚你们,都起来。”
康熙终于说道。
阮烟和小钮钴禄氏都松了口气。
小钮钴禄氏直起身来,身子晃了晃,险些摔了。
万岁爷的威严日盛。
阮烟心里暗道。
“那宫女呢?”康熙看向小钮钴禄氏。
小钮钴禄氏脸色有些白,听了问话后愣了下才回答:“那宫女如今还看押在慎刑司。”
“问出什么来了。”康熙问道,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
果不其然,小钮钴禄氏脸上神色尴尬,“那宫女到如今坚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晓什么巫蛊之术。”
那是当然了。
阮烟心想,当初拿那宫女下狱,证据本就不足,不过是因着她说漏嘴才被押送到慎刑司。
可是没有人证物证,只是一句话也定不了她的罪。
想必那宫女就是知道这点儿,才死撑到现在。
康熙淡淡道:“梁九功,去把人提来。”
小钮钴禄氏愣了下,只见梁九功答应一声去了。
如是在慎刑司挨了十来日,被送过来的时候显然有人帮她收拾过,虽然狼狈,但还是能见人,不过,从她手掌上的鞭痕,可以看出,这些日子她没少吃苦头。
小钮钴禄氏有些不解万岁爷把这如是提过来做什么。
如是在慎刑司一道道刑罚过去都没开口。
难不成,到了万岁爷跟前,会因为畏惧龙威而说真话?
阮烟却对康熙有信心。
万岁爷做事从来都是有把握才做。
康熙睇了她一眼,垂眸看向如是,“你便是伺候那拉贵人的如是?”
“是,奴婢就是如是。”
如是抖着声音,说道。
“皇贵妃的生辰八字,是谁给你的?”
康熙不疾不徐开口。
一说话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句话,直接把如是和小钮钴禄氏等人都吓愣住了。
如是怔了怔,心里慌乱无比。
万岁爷怎会知道这事?
第223章 第二百二十三声
“不说?”康熙挑起眉,手里摩挲着白玉扳指,“朕是给你机会,若是你自己交代,朕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如是手心里满是冷汗。
她本以为这事只要自己咬死没这回事,即便要罚,最后顶多不过挨几十个板子。
那拉贵人那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人偶不见了,可那拉贵人为了自保,绝不会自己把这件事说出来。
怎么办?
如是心里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不说。”康熙可没功夫和她耗着,冷冷道:“看来你是真不知死活,便是你不说,难道朕不知道?把那生辰八字给你的,不就是赫舍里贵人的宫女百合。”
如是两耳仿佛有大钟轰然敲响,脑子里轰地一下懵了。
万岁爷竟真的知道?
她不敢再瞒着了,连连磕头:“万岁爷,奴婢该死,奴婢有罪,奴婢什么都说。是,那生辰八字的确是百合给奴婢的,也是百合教导奴婢怎么去说动那拉贵人行巫蛊之术魇咒皇贵妃。”
小钮钴禄氏瞪大眼睛,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如是这么说,那也就是说那拉贵人真的做出魇咒皇贵妃的事?
她咋舌不已,心道,若真是如此,那拉贵人似乎不冤枉。
可皇贵妃又怎么知道这事?
阮烟瞧见她满脸错愕,也跟着露出仿佛惊讶的样子。
康熙看了一眼,哼了一声。
阮烟讪讪低下头。
她感觉万岁爷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这下也好,阮烟心里反而长松了一口气,这件事要追查,那拉贵人行巫蛊之术是怎么也瞒不过的,阮烟正发愁该如何是好,既然万岁爷已经知道,倒是省了她去绞尽脑汁想办法瞒过万岁爷了。
“既是如此,那皇贵妃和这事有何关系?”
康熙又问道。
如是咬了咬下唇,不知是否该把皇贵妃也供出来。
她偷偷抬眼一瞧,见万岁爷脸上神色肃穆,且模样看上去不像是在问话,反而像一切都已经知晓。
她不敢冒险,只好彻底死心,“这个计策是赫舍里贵人和皇贵妃商量的,她们并不是想对付那拉贵人,实际上是想对付善贵妃娘娘。”
小钮钴禄氏张大了嘴巴,看着那如是,“你、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事到如今奴婢哪里还敢瞒着。”
如是抬起头,她额头上已经磕出了一片红印,“奴婢只求万岁爷救救奴婢家人,奴婢一家老小全都捏在赫舍里贵人手上。奴婢就算不从,也得从。”
康熙听了这话,却神色冷漠。
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那如是本来就是鼓起勇气才敢这么说,见康熙脸色,哪里还敢说什么。
她也自知自己罪该万死。
倘若皇贵妃和赫舍里贵人的计策得逞,那拉贵人和善贵妃两位主子的娘家怕都是难逃一死,少不得要满门抄斩。
“堵着嘴巴先拉下去。”
康熙摩挲着扳指,对梁九功道,“让她在口供上按手指,再让人去把皇贵妃和赫舍里贵人、那拉贵人请来。”
“是。”
梁九功越发恭敬。
瞧见了万岁爷的雷霆手段,谁还敢造次。
小赫舍里氏自从知道万岁爷回来后,眼皮就直跳。
她一径地打发百合、芍药去打听动静。
可如是进了乾清宫,这地方连皇贵妃的手都伸不进去,何况她?
“贵人,您别多想,咱们要是再去只怕反而更显眼。”
百合压着跳得飞快的心,对小赫舍里氏说道,“现在乾清宫上下都拿眼睛盯着人,奴婢刚才走过,得亏是走得快,不然都要被拦住问话。”
小赫舍里氏心里烦躁,也知道百合说的对。
万岁爷刚一来就提了如是去问话,这个时候要是出头,反而要叫人怀疑和如是的事有干系。
她这回出手隐蔽,只要如是不说出来,保准查不到她头上。
毕竟,谁能想到,她一个贵人,会和皇贵妃合伙做出这事?
小赫舍里氏心里说服自己。
她捧起茶,刚要喝一口,就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却是孙小乐带人来传万岁爷口谕:“赫舍里贵人,万岁爷有请。”
小赫舍里氏手一抖,手上的茶洒在了裙子上。
那茶水滚烫,烫的她尖叫一声。
孙小乐低着头只当没听见,没瞧见。
百合心里忐忑,勉强陪着笑:“孙公公,您且稍等,奴婢陪我们贵人去换身衣裳。”
“贵人可要快点儿,万岁爷可未必有心情等。”
孙小乐不冷不热道。
百合脸上神色白了白,道了声是,搀扶着魂不守舍的赫舍里贵人去里间换了衣裳。
“万岁爷是不是知道了?”
进了里间,小赫舍里氏才回过神来,压低声音对百合问道。
百合脸上白了白,她低声道:“贵人,咱们如今还不清楚,瞧一步算一步,别自乱阵脚才是。”
小赫舍里氏哪里听得进去她的话。
万岁爷从不召见她,这冷不丁在这个节骨眼宣她过去。
不由得她多想。
皇贵妃那边本来还很是从容,她料定万岁爷回来肯定会传她,因此并不吃惊,可等在门口瞧见小赫舍里氏时,皇贵妃心里一紧。
两人对上视线,都瞧见了彼此的心慌。
那拉贵人眼观鼻,鼻观心,她做好了准备,倘若万岁爷知道她行巫蛊之术,就把罪行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万岁爷一向对两个阿哥早夭的事心存愧疚,她求个牺牲自己,保全家人,想来并不难。
“臣妾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金安。”
佟佳氏压着心里的忐忑,同那拉贵人、赫舍里贵人一并行礼。
“都起来吧。”康熙淡淡说道,他手里捧着青釉盖碗,神色冷漠。
佟佳氏心里打着鼓,道了声是。
到底不比先前在翊坤宫的自信从容。
“赫舍里贵人,朕倒是想不到你有这等本事。”
康熙夺地一声放下盖碗,“你入宫数年屡次犯错,朕瞧在先皇后的面上,对你百般容忍,你倒好,居在承乾宫都能做出这等事来。”
小赫舍里氏胆子本就不大,听了这话如遭雷劈,慌忙跪下,“万岁爷,妾身、妾身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妾身一直老实呆在承乾宫,从未犯事。”
“从未犯事?”
康熙笑了,他将手旁如是的口供丢在小赫舍里氏面前,“那如是已经说了,口供都写了,你还敢狡辩!”
小赫舍里氏慌忙拿起口供,眼神飞快扫过上面的字,越看她越心惊,这上面竟然真的写出了她如何要挟如是行事,如何让如是去蛊惑那拉贵人,连人证物证全都交代了。
如是到底还是留了一手,怕被过河拆桥。
当日,小赫舍里氏让百合将写有皇贵妃生辰八字的字条给了如是,让如是看过后烧掉,如是假意答应,实际上却藏了起来。
口供里都交代了那纸条藏于何处。
单单是这张纸条,就能要了小赫舍里氏的命!
不说字迹,便是宣纸、墨水,只要一查,哪里有查不出的!
小赫舍里氏脸色煞白,哆嗦着嘴唇,“万、万岁爷……”
佟佳氏心里一紧,她忙扑了过去,抢过小赫舍里氏手里的口供,在瞧清楚上面内容后,佟佳氏也是脸色一白。
但她很快想到这件事原本都是小赫舍里氏在经手,自己大可以一推四五六,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佟佳氏一拿定主意,脸上便浮现出错愕、不可置信的神色,她捂着胸口看着小赫舍里氏:“赫舍里贵人,本宫想不到你竟这么恶毒,这样的计策你也想得出!”
赫舍里贵人瞪大眼睛,她很快反应过来,佟佳氏是要她自己一个人背了这口锅,“娘娘,这事您也参与了,妾身当日去翊坤宫说了这个计策,您是点过头的。妾身有罪,您也有罪!”
“放肆,当着万岁爷的面儿你还信口胡诌。”
佟佳氏黑着脸,“本宫和善贵妃无冤无仇,为何要做出这等事来!况且,本宫前些日子一直在养病,这事后宫众人都知道。本宫连起身都不能,哪里来的时间去和你密谋这种事!”
“当日分明是你说有人魇咒你,若你不是和我串通,怎会说起这种事?!”赫舍里贵人气疯了,站起身来,指着佟佳氏骂道:“至于你恨善贵妃,这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后宫谁人不知道你记恨善贵妃受万岁爷宠爱,又儿女双全!”
“你胡说八道!”佟佳氏又气又急,手都在发抖,“本宫看你是见事情败露,想拉本宫也下水,害本宫是不是?赫舍里皇后多好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你,你……”小赫舍里氏最恨的就是旁人拿她和她姐姐相提并论,打从小时候起,无论她做什么,家里人都说她远不及她姐姐好。进了宫后的落差更是叫小赫舍里氏嫉妒那个薄命的赫舍里皇后。
她脑子一充血,脱口而出道:“佟佳氏,你以为你真能置身事外?你的生辰八字,若不是你告知我的,我从何得知?还有,你用的那药,我宫里还留了一颗,即便你怎么解释,也解释不通那药的效果怎么会和你当日在慈仁宫昏迷的情况一模一样!”
第224章 第二百二十四声
屋子里瞬间鸦雀无声。
别说小钮钴禄氏,就是阮烟也想不到赫舍里贵人为了拉佟佳氏下水,竟然真的不管不顾了。
佟佳氏又惊又怒,上去扬手给了赫舍里贵人一个巴掌。
啪地一声打下去,小赫舍里氏脸一下肿了起来。
“你打我!”小赫舍里氏不敢置信地捂着侧脸,“我和你拼了!”
小赫舍里氏冲过去,就要和佟佳氏厮打起来。
任凭谁也想不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主子们撕破脸皮后会这么难看。
康熙脸色越来越难看,拍了下桌子,“梁九功,还愣着做什么,把人拉开。”
梁九功忙答应一声,给孙小乐等人使了个眼神,上去把两位娘娘拉开。
两人厮打得厉害,梁九功等人都挨了好几下。
“万岁爷,臣妾真的是无辜的。”
佟佳氏眼含着泪,看向康熙。
可康熙却不吃这一套,他冷冷地说道:“那药如何解释?”
佟佳氏张了张嘴巴。
她不敢赌。
小赫舍里氏说出药来,肯定是手上真的捏了把柄,要是万岁爷回头让人去拿了药来,到时候可就无法解释。
康熙看够了闹剧,见佟佳氏不言语了,沉着脸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在后宫当中行巫蛊之术,为了你们那点儿私心,就要动摇国本!”
“皇上,妾身知错了。”
小赫舍里氏挣脱了太监们的束缚,膝行到康熙面前,拉着康熙的袖子,“万岁爷,妾身是一时糊涂,您念在妾身姐姐的面子上,饶了妾身吧。”
她哭的梨花带雨,这几年虽然瘦了不少,但到底年轻,还有些风情。
可她越是这样,康熙却越反感她。
“你若真心里有你姐姐,怎会做出这种事?自你入宫以来,犯错不知几数,朕先前就是太仁慈,竟念在先皇后的面子上几次饶恕你。来人。”
“奴才在!”
梁九功答应一声。
康熙沉着脸,甩开小赫舍里氏的手,“赫舍里贵人御前失仪,降为答应,即日起禁足在承乾宫替先皇后日夜念佛祈福!”
小赫舍里氏被甩到一旁,脸上神色满是难以置信。
“您不能……”
又被降为答应,又被圈禁起来念佛,岂不是等同于让她坐牢!
她还年轻,怎么能过上这种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子!
赫舍里答应还要说话,梁九功已经用眼神示意两个太监拿帕子堵住赫舍里答应的嘴,拉到一旁去了。
康熙看向佟佳氏。
佟佳氏心都漏跳了几拍,赫舍里氏被发落的这么惨,她怕不是难逃一劫吧。
不会的,她是万岁爷的表妹,她阿玛是朝廷大臣,她家是万岁爷母族。
万岁爷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康熙原本七分火气,听见佟佳氏的心声时也被气到了十分了。
他本就不打算留情,这会子就更下定决心,“来人,皇贵妃病重,即日起送往翊坤宫养病,闲杂人等不得出入。”
佟佳氏脑袋轰地一声,脑子里嗡嗡,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她只发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两腿一软就软倒在了地上。
“娘娘!”周嬷嬷等人忙扑了上去。
康熙已经不愿意去看佟佳氏是真晕还是假晕,“还愣着做什么,把皇贵妃送回翊坤宫。”
周嬷嬷等人连声道是。
发落了赫舍里贵人和皇贵妃,康熙这才看向阮烟和那拉贵人。
那拉贵人知情识趣跪下:“请万岁爷责罚。”
她并不求情。
阮烟迟疑地看了她一眼,想了想,与其赌那万一万岁爷不知情,倒不如老实交代。
毕竟万岁爷要是有心,估计也能猜得出她和那拉贵人的事有关系。
“万岁爷,臣妾也请您责罚。”阮烟屈膝跪下。
小赫舍里氏一愣,脑子一下糊涂了,“善贵妃姐姐,您怎么……”
“前些日子臣妾去咸福宫,发现那拉贵人神态有异,寻根摸底得知那拉贵人被蛊惑行巫蛊之术,为了保那拉贵人,臣妾说服了那拉贵人毁掉那人偶。”
阮烟老实道:“因此,那日皇贵妃去后宫搜查,这才没找出东西来。”
小赫舍里氏脸上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她就想,当日那佟佳氏分明信心十足,又怎么会毫无所获?
原来是善贵妃早发觉了,毁了那害人的东西。
康熙没说话,手指敲着桌子。
屋子里鸦雀无声。
那拉贵人握着手,“万岁爷,您要罚就罚妾身,是妾身猪油蒙心,因为仇恨皇贵妃以至于做出蠢事,善贵妃是好意。”
“不是,臣妾也有不对,发现此事,臣妾应当尽快告诉万岁爷才是,却一时糊涂,疏忽了,以至于险些酿成大祸。”
阮烟也忙说道。
康熙听她们两人竟争起罪罚来,怒极反笑。
“这么说,你们俩都知错愿意受罚?”
“是。”那拉贵人磕了个响头,“妾身无福,没能为万岁爷养一个阿哥,这些年来也不过白活着,便是现在死了也没什么可惜。只求万岁爷不要怪罪妾身娘家和善贵妃。”
她说这话,脸上神色没有害怕,眼神带着洒脱和快意。
康熙沉默片刻。
他心里到底有愧疚,当年两个孩子的死,他也有过错。
这些年来,他一直想弥补那拉贵人,宫里那拉贵人的份位虽然是贵人,可份例却不比贵妃差,连那拉贵人的外家也受了不少照拂。
但是,这些终究无法弥补那拉贵人心里的痛。
母子连心,怀胎十月,两个孩子前后脚没了,那拉贵人的痛苦,常人难以想象。
“这回朕不怪你,此事闹大到底皇家颜面无存。”
康熙道:“便罚你们二人抄《大般若经》十遍,只当为两个阿哥积福积德。”
“是,万岁爷。”
那拉贵人愣了下,答应道。
《大般若经》全篇600多卷,于寻常人来说,这绝对是苦差事。
可那拉贵人平日里本就吃斋念佛抄佛经,对她来说,这不过是她日常所做之事。
阮烟脸色却是一下绿了。
《大般若经》那么厚,还十遍,她得抄到什么时候?
“善贵妃可有异议?”康熙看向阮烟。
阮烟连忙摇头:“臣妾无异议,臣妾愿受罚。”
这个结局,到底比她想的最坏的结果好很多了。
小钮钴禄氏松了口气。
康熙下了禁令,禁止后宫众人再提起这事,除此以外,小钮钴禄氏也被罚了,罚两年年例,而惠妃却不只是如此,惠妃被禁足,降为嫔位,荣妃等人本来本罚俸和抄宫规时,有些愤愤不平,在知道惠妃被降为嫔位后,一下心态平衡多了。
“谢万岁爷恩典。”
惠嫔咬着下唇,忍着委屈,说道。
她起身接过圣旨时,身体一摇晃,险些没站稳。
“娘娘。”
白夏忙搀扶住惠嫔。
惠嫔接过圣旨,手都在发抖。
她好不容易爬到妃位,现在竟然被降为嫔,从此以后居于荣妃、宜妃等人下面,她还有脸见人?!
梁九功瞧她这模样,也知道自己跑这趟差事是吃力不讨好。
横竖他也不缺这个几个子,便道:“惠嫔娘娘,万岁爷还让奴才给您带句话,说让您行事多想想大阿哥。”
这句话就不可谓不诛心了。
惠嫔几乎脸色一白,连话都说不出来。
等梁九功走后,惠嫔越想越怕,她本以为万岁爷没有宣召她过去,是觉得她和此事毫无干系。
哪里想到,万岁爷手段雷霆万钧,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就定了她的罪,偏偏惠嫔还做贼心虚,压根不敢去御前解释。
她自己知道自己的事,皇贵妃的事,她事先是知情的,这件事她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插手,可是她在旁边敲边鼓了。
惠嫔仿佛一下偃旗息鼓了。
不但不敢闹腾,还约束着永寿宫上下都夹着尾巴做人。
大福晋回去后和大阿哥说起这事,她替大阿哥换上身上的衣裳,纤纤细指帮着大阿哥扣上扣子,“爷,妾身看皇阿玛这回是留情了,虽是被降为嫔,到底事情没闹开,等回头您立个大功,咱们寻个机会,在皇阿玛跟前求求情,未尝不能让额娘回到妃位。”
大阿哥嗯了一声,皱眉道:“也只能如此了。”
大福晋眼神掠过了然。
果然,即便惠嫔让大阿哥丢了脸,失了颜面,打断骨头连着筋,到底还是亲母子。
佟佳氏是半夜里醒来的。
她不过是气急攻心才昏了过去,太医来诊过,让宫女喂了药便好了。
她迷迷瞪瞪醒来,只觉得嘴里苦涩,沙哑着嗓音喊道:“水。”
一个宫女提着茶壶进来了。
佟佳氏瞧见那陌生的宫女,瞳孔收缩,“你是谁?周嬷嬷呢?”
那宫女脸上浮现出一个讪笑,“皇贵妃娘娘,下午万岁爷已经把翊坤宫上下全都发落了,奴婢是傍晚才被点来这边伺候的。”
佟佳氏脸上倏然毫无血色。
她颤抖着嘴唇,眼睛一翻,竟再度昏了过去。
翊坤宫上下都是佟佳氏这二十多年来挑选出来的人,不说得力,忠心是起码的,现在康熙一口气全都把人发落了,简直就是把佟佳氏左膀右臂全都断了。
再加上禁足养病,便是佟佳氏往后再想做什么,也有心无力。
第225章 第二百二十五声
佟佳氏气晕过去了,赫舍里答应那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芍药、百合全都被拿下,一个没留。
赫舍里答应这边安排来了一个老气横秋、模样瘦削的嬷嬷。
赫舍里答应屋子里空空荡荡。
下午,内务府便来人,把她屋子里所有逾制的首饰、东西全都搬走,如今屋子里少说空了四分之三,就连屋子也都换成了小梢间。
“答应,念佛时辰到了。”
那嬷嬷一板一眼说道。
“念佛,要我念什么佛,我便是不念,你能奈我何?”
赫舍里答应攥紧了手中帕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说道。
嬷嬷没发怒,径直走了出去。
赫舍里答应冷笑一声,一个老嬷嬷还想拿捏她。
她刚这样想到,就瞧见嬷嬷手里拿着藤条,进来后,嬷嬷直接拉开她的手,啪地一下拿藤条抽手掌心。
赫舍里答应哪里吃过这样的苦,一下子疼得蹦了起来。
“你个刁奴,竟敢打我!”
嬷嬷垂着眼皮,“答应,奴婢是奉万岁爷旨意来教导您,奴婢有权利在答应您不服管教时给您教训。您若是不想吃苦头,还是老实一些。”
赫舍里答应咬着下唇,委屈又愤怒。
她心不甘情不愿走到佛像面前跪下。
成答应那边听着她屋子里的动静,成答应眼睛闭了闭,那善贵妃难不成当真是命大?
一回两回全奈何不了她。
“阿嚏。”
阮烟打了个喷嚏。
她就着烛火抄写着《大般若经》,一个下午连晚上,她才抄了十页,阮烟都怀疑自己恐怕有生之年都抄不完这佛经了。
“娘娘,要不早些歇息,明儿个再起来抄吧。”
春晓心疼不已。
她们家娘娘这手指头都快肿了。
阮烟打了个哈欠,摆摆手:“不了,本宫想多抄一些,早些抄完也早些事毕。”
春晓见说服不了阮烟,只好作罢,“那奴婢去给您沏茶。”
阮烟点头:“这倒好,去沏吧,记得茶要沏得浓浓的。”
“是。”春晓刚答应,起身出去,却是碰见了安妃过来,她屈膝行礼:“给安妃娘娘请安。”
安妃冲她点了下头,嗯了一声,就着宫女们打起的帘子走了进去。
阮烟瞧见她来,忙站起身:“姐姐,大半夜的您怎么来了?这个时辰您不该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