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那拉贵人这么说,荣妃等人非但不言语,反而还笑着道:“那拉贵人的话好像也有道理。”
佟皇贵妃笃定东西就在那拉贵人屋子里。
她胸有成竹,冷冷道:“此事非同小可,那拉贵人就算不悦本宫也得搜查,若是搜查不出来,本宫自会给你赔不是。”
那拉贵人眉梢一动,看向佟佳氏:“皇贵妃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佟佳氏果断道。
“娘娘都当着臣妾等人说了,那拉贵人你还担心什么?难不成娘娘会食言而肥不成?”
阮烟笑眯眯道。
那拉贵人想了想,点了下头,“那便去查吧,妾身清白自然无惧。”
佟佳氏唇角勾起,朝周嬷嬷看去。
周嬷嬷会意,对那拉贵人道了声得罪,却是领着几个宫女进去。
她刚要抬脚,阮烟却道:“慢着。”
众人都看向阮烟。
阮烟笑道:“那拉贵人这里没什么人手,那如是都被拿下,本宫多事一回,春晓你跟着去帮忙,省得嬷嬷辛苦。”
“是。”春晓屈膝福了福身。
那拉贵人对阮烟微微颔首以表谢意。
佟佳氏嗤了一声,脸上满是不屑。
多余。
她没说什么,对周嬷嬷摆摆手,善贵妃自己也跳了进来,看来今儿个是天时地利人和。
春晓同周嬷嬷一行人进了内室。
周嬷嬷早已得了皇贵妃的嘱咐,先装模作样地搜查了佛像旁边,才走到妆奁旁。
春晓看在眼里,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春晓姑娘,这会子要搜妆奁,你要不也过来做个见证?”
周嬷嬷笑道,她笑的很是温和。
可春晓却不敢小觑了她,笑道:“嬷嬷真是见外。”
她嘴上这么说,却也没客气,真走了过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原本里面的东西是没了,要是没盯紧,被周嬷嬷这些人趁机添了什么东西,那才麻烦。
黄花梨寿字纹小镜台摆在紫檀梳妆台上。
周嬷嬷开了抽屉,扒拉开那些珠钗一件件翻找。
外头明间听着动静,一个个都心里七上八下。
安妃捧着茶心不在焉啜了一口,朝阮烟看去,见阮烟神色从容,眉头一蹙,露出思索神色,就又恢复如常。
淅淅索索的动静响了好一会儿。
里面人越找心越忐忑,外面众妃嫔却是坐不住了。
那拉贵人坐在黄地五彩西番莲纹绣墩上,似笑非笑:“妾身倒是不知妾身屋子有那么大,搜了这么久还没搜好?”
小钮钴禄氏笑了一声,“可不是,这真要找不出来也别勉强啊。”
众人都低笑一声。
笑声中的嘲讽格外明显。
佟佳氏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惠妃眉头皱紧,待要说什么,周嬷嬷和春晓几个人已经打起帘子出来了。
周嬷嬷冲众人屈了屈膝。
“可找出什么了?”阮烟语气慵懒。
周嬷嬷讪讪道:“那拉贵人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这不可能!”
如是愣了下,脱口而出。
那拉贵人的眼神瞬间如刀一般看向如是。
如是被看的心里惴惴然,额头上沁出细汗。
阮烟却是不等众人反应,砰地一声拍了下桌子:“什么可能不可能!你这话意思莫非是暗指那拉贵人行巫蛊之术不成?!”
如是被问的哑口无言,惴惴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含糊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阮烟冷笑,“那你是什么意思?本宫倒是想讨教讨教,你身为那拉贵人的心腹宫女,不但不向着你主子,反而还质疑你主子行事不端,你这安的是什么心。”
“奴婢、奴婢……”
如是咬着嘴唇,脸上神色十分慌乱。
“皇贵妃娘娘,臣妾看这宫女可不像个好东西,神色鬼祟,又背主,只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阮烟说道。
那拉贵人点头:“妾身和善贵妃娘娘所见相同。”
佟佳氏眉头紧锁,“好了,她也不过是一时失言,又不曾做过什么。”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阮烟摇头道:“娘娘不过是怀疑有巫蛊之术,后宫众人不都依着您彻查后宫,如今这宫女分明有猫腻,难道反而要置之不理?”
阮烟笑道:“臣妾看,送去慎刑司吧。”
慎刑司?!
如是身子打了个哆嗦。
那地方,打从进宫开始,姑姑们就耳提面命,说是见不得人的地方,进去了就甭想出来,能有个全尸都是好的。
如是眼神一变,心里拿定主意。
她深吸口气,竟猛地摆脱了太监们的束缚,朝着墙壁撞了过去。
春晓早被阮烟提点过,此时见她要寻死,连忙上前一挡,那如是撞到她腹部,把春晓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春晓!”
阮烟吓了一跳,忙对夏意等人喊道:“还不快去拦住她!”
夏意等人都惊得回过神来,纷纷上前去拉住如是,拿绳子捆了手脚,帕子堵住嘴巴不让她咬舌自尽。
“你可怎么样?”
阮烟快步走到春晓旁边,关心问道。
春晓被撞得吃痛,捂着肚子摇头:“奴婢无事。”
阮烟瞧她疼得冷汗都流出来了,心里暗暗骂娘,要早知道那如是这么个性子,就多吩咐几个人盯着。
腹部这地方,对于女子来说何其重要。
伤了此处,不定留下什么后遗症?
她转过头,平日里再好脾气此时也都气得满脸通红,指着如是道:“送去慎刑司,关押起来,等万岁爷回来发落!”
佟佳氏和惠妃心里都咯噔了下。
佟佳氏忙朝惠妃使了个眼神,惠妃心里暗骂,可奈何现在她和佟佳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不得不替她周全。
“善贵妃娘娘,这事何必闹大,既然没找到什么东西,就鸣金收兵,大家只当什么都没发生便是了。”
“惠妃,”
阮烟还没开口,小钮钴禄氏不急不徐地擦了擦嘴唇,“你是宫里的老人了,可不是刚进宫的小姑娘,说话也得过下脑子。那宫女要是心里没有鬼,何必寻死?要本宫看,不但要查,还要彻查!本宫回去这就写信告诉万岁爷。”
惠妃被小钮钴禄氏嘲讽一番,脸上神色颇为挂不住。
她朝大福晋看去。
大福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一言不发,分明不愿为惠妃开口。
惠妃心里狠狠地给大福晋记了一笔,皮笑肉不笑地道:“钮贵妃娘娘说的很是。”
佟佳氏面色阴沉,她眼神狐疑地扫过如是,怀疑如是被那拉贵人买通了,可如是的家里人全都捏在赫舍里贵人手里,不可能背叛她们。
佟佳氏只能怀疑那拉贵人。
她看了那拉贵人一眼,这那拉贵人不定早就毁灭了证据,故而今日众人前来搜查,才能这么从容。
“要查便查。”佟佳氏夺地一声将茶盏放下,“只盼别查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才好。”
她眼睛死死地盯着被拦下的如是。
如是浑身发抖,听出了皇贵妃的威胁。
“就盼着如此呢。”小钮钴禄氏笑眯眯:“不然咱们这后宫岂不是又要动荡了?好不容易消停几年,万岁爷一去南巡就起了这么大的事,回头万岁爷的怒气都不知道怎么消。”
听到万岁爷,佟佳氏心里浮出了隐隐的担忧。
但她思来想去,这事只要如是不开口,便是怎么查也都查不到她们头上。
佟佳氏沉声道:“万岁爷英明,自然有做出定夺,今日的事就到这里,都散了。”
说罢,佟佳氏朝周嬷嬷伸出手,就要离开。
那拉贵人却起身,走到佟佳氏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佟佳氏眉头一皱,喝道:“放肆,你竟敢拦本宫的去路!”
“妾身不敢。”那拉贵人屈膝,面容平和从容,“只是还请皇贵妃娘娘践行诺言,您适才自己说过若是什么都找不出,便当着诸位姐妹的面和妾身赔不是。”
那拉贵人的话,就仿佛一巴掌打在了佟佳氏脸上。
佟佳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手指着那拉贵人,气得都在发抖,适才她说出这话的时候,是信心满满定然能找出那人偶。
哪里想到这十拿九稳的事会出差错?
这会子竟然还要践行诺言。
“是啊,皇贵妃娘娘,您莫非是忘了这事?”
小钮钴禄氏捂着嘴唇笑道,“都说贵人多忘事,原来这话不假。”
佟佳氏给了小钮钴禄氏一个眼刀。
她看向那拉贵人,呼吸急促,脸涨得通红,连脖子也都红了。
可那拉贵人就那么站在她面前,神色不变,她的意思十分明显,倘若不赔不是,休想走出去。
佟佳氏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等屈辱。
她握紧了手,指甲套深陷入掌心,刺痛让她十分清醒。
阮烟轻声道:“那拉贵人,不过是赔不是,皇贵妃娘娘还能赖了这事?还不快让出路来。”


第221章 第二百二十一声
阮烟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佟佳氏就算是不道歉也得道歉了。
佟佳氏气得不轻。
周嬷嬷怕她发火,反而把事情搞得更糟,冲佟佳氏使了个眼神。
咬着唇,忍着怒气,佟佳氏阴沉着脸,“那拉贵人,是本宫不是。”
那拉贵人看了她一眼,“娘娘知道便好,既然您都赔不是了,妾身也不会和您纠缠。”
她让出了路。
这下子,谁不觉得那拉贵人大气?
佟佳氏气冲冲走了。
她走后,不知是谁笑出声来。
小钮钴禄氏道:“行了,都散了,今儿个闹出这么大乌龙,得亏是拿寻找失窃的东西当了借口,不然传出去,咱们大清颜面何存?”
“钮贵妃娘娘说的是。”
荣妃等人屈膝行礼道。
众人散去后,小钮钴禄氏让人把如是带下去,还叮嘱众人盯牢了,要是人没了都下去陪葬。
事关自家性命,纵使有人别有用心,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把事情安排妥当,小钮钴禄氏才看向那拉贵人,“那拉贵人,那如是被抓,你这回躲过了一劫,往后可得小心点儿。”
“多谢钮贵妃娘娘提醒。”
那拉贵人道谢道。
“用不着谢本宫,今儿个这回也是你本事。”
小钮钴禄氏虽不知内情,却也猜出了个大概。
那佟佳氏来势汹汹要说没个什么依仗,谁相信,八成是想陷害那拉贵人,哪知道那拉贵人棋高一着,却是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佟佳氏反而中了陷阱。
那拉贵人笑了笑,没多说什么,不承认也不否认。
小钮钴禄氏不由得高看她一眼。
早些年她进宫时,那拉贵人已经诸事不理,只知道吃斋念佛替阿哥们祈福,想不到也是个稳得住的。
小钮钴禄氏对那拉贵人点了下头,“本宫还得去告诉皇太后一声,便不久留了,告辞。”
那拉贵人送了小钮钴禄氏等人出去。
在送阮烟的时候,她给了阮烟一个感激的眼神。
今儿个这事,如果不是善贵妃先前来提醒,那拉贵人还真的会中圈套,到那时候,报不了仇不说,只怕死都死的糊里糊涂的。
阮烟冲她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到钟粹宫。
阮烟刚坐下,雅莉奇就过来了,脸上满是担忧,“额娘,刚才有人来搜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只不过是闹出了个乌龙罢了。”阮烟轻描淡写说道,这件事到底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事情既成,便没必要多说。
雅莉奇瞪大眼睛,乌龙?这么大的阵仗怎么可能仅仅只是乌龙?
她刚想让额娘不要拿她当小孩子糊弄,就听到安妃道:“好了,雅莉奇,你先下去,我和你额娘有些话要说。”
雅莉奇愣了愣,看了阮烟一眼,道了声是,退了下去。
阮烟心里咯噔一下,果不其然,等雅莉奇一走,安妃就开口:“今日这事你是不是早就知情?”
阮烟脸上露出讪笑,她打着哈哈试图敷衍过去,“姐姐您真会说笑,这……”
“别和我打马虎眼,你当我没瞧见你和那拉贵人的眼神。”
安妃挑眉果断道。
阮烟一时语滞,只好老实道:“事先,我是知道一些,那拉贵人被如是窜唆了弄了人偶想魇咒皇贵妃,被我发现了,烧了人偶,但我不知道这事原来是皇贵妃做的局,更想不到这事会闹成这样。”
巫蛊之术可是动摇国本的大事。
按阮烟的猜测,顶天不过是可能会设个局让众人怀疑到那拉贵人头上,哪里想到,皇贵妃出手这么狠,动静这么大,竟然把后宫妃嫔全都牵扯进来了。
她也心有余悸。
幸好是她之前早就拿定主意,让那拉贵人毁了那人偶,不然现在,那拉贵人恐怕在宗人府。
“你真是胆子大,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商量!”
安妃又急又气,嘴唇都在发抖。
刚刚她一直提心吊胆,就怕这把火烧到阮烟头上来。
阮烟忙提起茶壶给安妃倒了杯水,“姐姐,那巫蛊之术多要命,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也是抱着倘若真有什么万一,您不知情至少能保全了您。”
碰上巫蛊之术,上头人只有宁杀错不放过的念头。
安妃也知道厉害,“你既心里清楚,更该和我商量,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岂不更加妥帖。”
“是、是。”
阮烟满口答应,狗腿子似的给安妃捏了捏肩膀,“是我想的不周到,下次若是还有这种事……”
“还有下次?”
安妃眉头一扬。
阮烟连忙改口:“绝无下次!”
安妃脸色这才好了些,她道:“我倒不是说你管的不对,这回我看那拉贵人不过是个添头,皇贵妃那眼神,分明要对付的是你。你出手倒是没错。”
阮烟怔了怔,捏肩的动作放慢了下来,“皇贵妃要对付的是我?”
“你当她真把那拉贵人当一回事?”
安妃道:“皇贵妃眼界高,素来看不上那拉贵人,怎会大费周章设个局对付她?她这招叫做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恐怕查出了那拉贵人行巫蛊之术后,便会让那如是吐露出你来,到时候,你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一股寒意从后背窜到了后脑壳。
阮烟再也想不到,这件事原来竟是为了对付她。
她这会子更加后怕。
如果不是她发了善心,“多此一举”出手帮了那拉贵人,现在倒霉的不但是那拉贵人,连她也难逃一劫。
她若是倒了,雅莉奇,胤福、哈宜瑚还有和卓这四个孩子少不得受她这个母妃连累,连她外家更是说不定要被抄家灭祖。
阮烟两腿一软,险些摔在地上。
安妃搀扶了她一把,才没让她真摔了。
安妃指了指阮烟:“你现在知道我刚才多着急了吧。”
“她、她好恶毒的心。”
阮烟颤抖着嘴唇,说道。
安妃本来有些气,瞧她这模样,自己反而心软了,拿了杯子让她喝口茶缓解下心里的后怕,“这些年是为着万岁爷在宫里,又有传闻宫里到处都有万岁爷的眼线,她这才收敛了。不然,你当真以为她吃素的?”
安妃说到这里,神色复杂,“早些年,死在她手里的后宫妃嫔不知有多少?”
阮烟沉默了下。
她后悔自己竟小瞧了皇贵妃。
兴许是万岁爷和安妃把她护的太好,她这一路走得太顺,竟忘了在后宫当中应该处处小心谨慎。
安妃拍了拍阮烟的手,安慰道:“也是你好心有好报。”
这回这话还真没错。
但凡阮烟抱着一丁点置之事外的念头,这回的事都没这么轻易了了。
“这事先不要告诉孩子们。”
安妃对阮烟道:“这件事还没完,让孩子们知道,只会让她们担心,而且,隔墙有耳,万一传出去也不好。”
阮烟点点头。
“砰。”
白玉雕达摩渡海砚台落在了地上。
小赫舍里氏瞪大眼睛,神态几如鬼魅,她手持着羊毫笔,右手压着的桃花笺被墨汁弄污了。
她看向百合:“你再说一遍!”
“外面都说,今儿个搜查后宫的事,是、是乌龙,没人偷了东西,只不过咸福宫有个宫女行事鬼祟被抓了而已。”
百合战战兢兢道。
小赫舍里氏握紧了羊毫笔,竟生生把这笔捏断了。
她咬着下唇,苍白的嘴唇露出几分血色,这怎么可能!分明是十拿九稳的事,这件事分明不可能失败。
她还特地给皇贵妃出了个主意,让皇贵妃打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不给那拉贵人转移东西的机会。
所有可能都算计过,怎会是这样一个下场?
“那宫女,被送到哪里去了?”
小赫舍里氏深吸了口气,丢下手里的笔,问道。
百合道:“送去了慎刑司。”
那地方可不是人待的地方。
小赫舍里氏眼神闪了闪,心里既憋气又窝火。
事情没成,赔了夫人又折兵。
八成是皇贵妃那边出了纰漏!
而佟佳氏此时也是这么想。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小赫舍里氏计划,小赫舍里氏嘴上说的好听,此计定然能让善贵妃大跌跟头,钮钴禄贵妃也得被治个管理后宫不当的罪名。
到那时候,不但去了个劲敌,夺回宠爱,还能趁机夺回公权,一箭三雕的事,偏偏最后一个想法都没成。
善贵妃、钮钴禄贵妃和那拉贵人丝毫无损,倒是她,这回在后宫妃嫔面前丢大了脸,还要想想怎么给皇太后和皇上一个交代。
“等本宫缓过这一阵,瞧本宫怎么治赫舍里氏这个贱人!”
佟佳氏气得砸了一套金漆团花纹盖碗。
周嬷嬷等人雅雀无声,没人敢劝说皇贵妃娘娘息怒。
便是他们,也都觉得今儿个这事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小钮钴禄氏说到做到,当晚就写了信,将今儿个的事从头到尾写了出来,她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实话实话。
饶是如此,信送到康熙手上的时候,康熙都气得脑门上青筋绷起,他捏着信,阴沉着脸,“梁九功,传下去,加快赶路,朕要尽快赶回京城。”
“喳。”梁九功应声。


第222章 第二百二十二声
康熙的口谕传下去,队伍很快做出调整。
大阿哥听闻此事后,眉头一皱,瞧见梁九功正匆匆走过,忙拉住梁九功:“梁公公,皇阿玛怎么突然着急起赶路了?”
前几日,皇阿玛还分明不着急,一路批改奏折一路面见大臣。
这突然间要赶回京城,岂不叫人心里忐忑?
梁九功对大阿哥躬身行了个礼,“大阿哥,这事奴才也不知晓,但万岁爷吩咐,自然有万岁爷的道理。”
胤褆看了梁九功一眼,笑了下,“梁公公说的是。”
他示意刘启正拿钱打赏了梁九功。
等梁九功走后,胤褆才骂了句:“老狐狸,拿钱不办事,刘启正,你去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喳。”刘启正应声而去。
没多久打听到一个消息回来,万岁爷是收了钮贵妃娘娘的信后才动怒的。
胤褆心里越发起疑,面上对康熙越发恭敬。
等到了紫禁城。
胤褆还没坐稳,连一杯热茶都没喝,就被突如其来的重磅消息砸的头晕眼花。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大福晋:“福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种事可不能随便拿来胡说。”
大福晋亲自从花叶手里捧茶送到大阿哥面前,“爷,臣妾难道是那种不懂事的人吗?正因为这事重大,臣妾才赶紧告诉您,就怕万一万岁爷真怪罪下来,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大阿哥本抱着万一可能是大福晋夸张的念头,可大福晋都这么说,这事显然不可能假。
他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半晌恼怒道:“额娘怎么掺和进这种事!”
他说惠妃不是,大福晋却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她知道即便大阿哥再怎么抱怨惠妃娘娘,惠妃也终究是他生母,有些话,大阿哥能说,大福晋却一句话都不能说。
反而,大福晋还要安慰道:“爷,额娘兴许也是被皇贵妃蒙骗了,好在她只是在旁边帮腔,并没有真做什么,即便皇阿玛怪罪下来,也轮不到怪咱们额娘。”
“你不懂。”
大阿哥眉头没有松开,他见大福晋肚子已经大起来了,脸上神色有些苍白,叹了口气道:“这事你别管了,你现在有身子,一切以你身子为重。”
“是。”大福晋低声答应。
她本也不打算插手管这事。
大阿哥在眉头紧锁,想着万一皇阿玛真怪罪额娘该怎么行事才好。
另外一边,回宫后的康熙,先去见了皇太后。
“儿臣归来晚了,让皇额娘担心了。”
皇太后面上笑盈盈,招手道:“皇帝快起来吧,你是为社稷奔波,哀家虽然担心你,但也知道你是为了咱们大清。这一路可辛苦?”
康熙笑道:“辛苦也是值得的,这回南巡,南人归顺之心日盛,那些文人书生都想方设法地想投递文章呢,天下英才尽入朝廷想必不日可待。”
“那便好。”皇太后欣慰不已,她颔首,下意识道:“太皇太后若是知道,必定欣喜。”
说到太皇太后,康熙脸上露出几分感伤。
皇太后瞧见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岔开话题:“万岁爷想必还没用膳吧,不如陪哀家一起用晚膳。”
康熙笑着应下。
御膳房这边准备的晚膳十分丰盛,四十九道菜,两张桌子才摆得下。
但康熙没什么胃口,只为了陪皇太后,就着清炒时蔬,用了一碗胭脂米。
皇太后也瞧出他心事重重,也猜出他心里挂记着的是什么事,只装作不知。
等用完膳食,她便知情识趣地借口自己歇午晌,让康熙先走了。
苏麻喇姑替皇太后换了衣裳,添了屋子里的银霜炭。
虽是三月,可皇太后上了年纪,到底不比以前,如今还用着炭火。
皇太后对苏麻喇姑道:“这回只盼能让那位消停消停,哀家实不想理后宫的事。”
苏麻喇姑道:“娘娘放心,万岁爷是心里清楚的人。”
康熙回了乾清宫,先让梁九功去把小钮钴禄氏和阮烟请来。
这个点儿,阮烟本该在歇息了,可她知道万岁爷今儿个回来,少不得要问起这事,因此并没有更衣。
孙小乐一来,阮烟就道了声知道了,也没套话,知道这事他难做,只对春晓道:“你同本宫一块儿过去吧。”
春晓心里一紧,脸上神色有些紧张。
阮烟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不必紧张,不过是陪本宫去罢了,若是万岁爷问起,照实话说,横竖做错事的又不是咱们。”
听了阮烟这话,春晓心里松了口气,乖巧道了声是。
孙小乐和钟粹宫这么多年交道了,即便一开始意图是想抱大腿,这些年也处出几分感情。
见春晓担心害怕,还宽慰道:“不必担心,万岁爷只是请娘娘过去问清楚当日的事罢了。”
阮烟冲孙小乐点了下头。
她带着春晓领着几个小宫女一并去乾清宫。
到的时候,小钮钴禄氏也刚到,两人在乾清宫门口打了个照面,互相点了下头,交换了个彼此了悟的眼神。
等进去后。
阮烟和小钮钴禄氏都屈膝行礼:“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万福金安。”
“起磕吧。”康熙手里拿着的正是前阵子小钮钴禄氏写的信,他眼皮一抬,眼神在阮烟和小钮钴禄氏身上扫过,“赐座。”
“谢万岁爷。”
阮烟和小钮钴禄氏在搬来的青花孔雀牡丹纹绣墩上坐下。
两人都虚坐着,不敢全然坐实。
康熙扫了阮烟一眼,原本心里带着火气,瞧见她故作镇定,实际上有小忐忑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好笑。
他随手将信丢在书桌上,“钮贵妃,巫蛊之术到底怎么回事?”
小钮钴禄氏虽然写信去“告状”,可信上内容简短,她也做好万岁爷垂询的准备,“回万岁爷,当日是皇贵妃突然不知原因昏厥,臣妾等人都吓了一跳,周太医把过脉后也瞧不出是什么原由。等皇贵妃苏醒后,却说起巫蛊之术,惠妃娘娘也附和,因此,便起意搜查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