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了捏那拉贵人的手,“东西你给本宫,你这里不好处理,本宫想法子处理了。”
那拉贵人嗯了一声,她起身,竟然是从妆奁里取出了一个扎了针的人偶。
那人偶背后还有生辰八字。
阮烟不禁咋舌,这藏的还真是地方。
那拉贵人念经诵佛,从不打扮,顶多是梳个两把头,谁也想不到妆奁里放了这个。
阮烟拿过手,咳嗽一声。
那边春晓听见动静,笑道:“娘娘们估计该换茶了。”
如是早不耐烦了,一听这话忙起身提着水壶道:“我去添水。”
从窗纸瞧见外面身影,阮烟给那拉贵人使了个眼神。
那拉贵人会意,点点头。
如是进来时,脚步轻,只听到阮烟道:“你既想不明白,本宫也不多说了,翠柳、白英跟了你这么久,连出宫都不愿了,断想不到你这么薄情。”
那拉贵人低着头。
阮烟仿佛被气狠了,瞪了她一眼,起身就走。
如是忙侧过身,“娘娘慢走。”
白英知道阮烟没说成,她心里委屈,也觉得没脸,对不住善贵妃娘娘,让善贵妃娘娘没脸了。
临走时,还给阮烟磕了几个响头,“原是奴婢二人做错事,摔了那宫灯,那宫灯是小阿哥小时候的玩物,我们贵人心里难受也是应该的,倒是对不起娘娘您特地为我们走这一趟。”
阮烟摆摆手:“和你们没关系,是她性子太左了。摔了宫灯是犯错,可总得念着你们这些年的苦劳。”
白月没做声,既是不好说贵人不好,也不好驳了贵妃娘娘好意。
阮烟看了她们一眼,让夏意赏了两人各自一匹羽纱缎子。
既然要唱戏,那就唱全套。
翠柳白英两人捧着羽纱缎子回去,一路上白英都红着眼,翠柳闷不吭声。
路上不知多少人瞧见了。
谁还不知善贵妃去咸福宫找那拉贵人说情没成的事。
夜里。
阮烟换了亵衣,留了春晓在里面伺候。
她拿出那人偶时,春晓脸色一下白了。
阮烟笑了笑,“怕什么,这要是真的灵验,你们娘娘如今都入土了。”
“娘娘,可不敢浑说!”春晓急了。
阮烟抿着唇笑了,这人偶是棉做的,火一烧就没了。
春晓压着跳得飞快的心拿了烛火来点了,阮烟丢在铜盘里,看着那人偶烧没了。
翌日,春晓把那灰烬倒入炭盆,小宫女们端着炭盆换了新的。
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没了。
为了把戏唱的更圆满。
翌日,阮烟还装作用不下早膳的模样。
膳食怎么上来的,怎么撤下去。
安妃听说后,下午就过来了。
她带了豆腐脑,浇头有十来样,有甜有咸。
甜的浇头有玫瑰露、桂花露、桂花蜜、红糖浆,咸口的有牛肉酱,虾酱、蟹肉酱等等,除此还有,葱、蒜、辣子、醋、芫荽更不必说。
这些个浇头摆在海棠攒盒里。
安妃道:“御膳房孝敬的,我自个儿是吃不完的,你多吃些,也省得浪费粮食。”
阮烟馋的不行,偏偏还得装作食不下咽的样子。
她拿起茶盏喝了口,遮掩了自己咽口水的模样,“我没什么胃口,这些让孩子们吃吧。”
安妃听了,一拧眉,朝阮烟看来,“不过是为了两个宫女也值当你吃不下,若是要为后宫众人笑话便连饭也不吃,那岂不是更成了笑话?”
阮烟本也不过虚伪的推拒一番,见安妃说的有理,便顺着台阶下了,“姐姐说的有道理,我不能为了旁人委屈自个儿。先给我盛一碗加牛肉酱、虾肉酱,再多加葱蒜和芫荽,辣子也加一勺。”
豆腐脑白嫩嫩,浇上肉酱、调料后,卖相极好。
阮烟一口气吃了三碗咸口的,又馋那红糖浆,也吃了一碗甜口的,四碗豆腐脑下肚,撑到嗓子眼了。
安妃只当她是借吃的出气,也没拦着她,只道:“若是喜欢,明儿个再让膳房那边送来,横竖这些也不费工夫。”
阮烟点点头。
这事仿佛就这么揭过去了。
后宫倒是很把这事当成笑谈,说笑了阮烟好一阵,笑她多事,自己找没脸。
小赫舍里氏听说后,只有更高兴的份儿,还对百合道:“你瞧,她是什么聪明人,要是聪明人,何至于丢这么大的脸。也是她时运到了,过了这么多年舒服日子,也该叫她倒大霉了。”
她的脸上露出扭曲的笑意。
百合呐呐道了声是。
小赫舍里氏瞥了她一眼,瞧不上她没用的样子,对百合道:“你去翊坤宫那边说一声,就说时候差不多了。”
第218章 第二百一十八声
三月中旬,江南来了信,说是万岁爷不日就要摆驾回京。
除了信以外,更是送来不少江南特产,诸如绫罗绸缎自不必提,更难得的是还有特地送来的核桃仁。
据说是万岁爷和当地百岁老人问过,知道他们延年益寿是日日吃一碗核桃酪,故而特地让人千里迢迢送回京城。
“万岁爷对皇太后真是孝顺,这核桃据说同其他地方的不同,薄皮核桃仁厚,那村子里好些个百岁老人都是吃这些个。”
惠妃殷勤说道。
荣妃等人少不得纷纷附和,不肯在这献媚的时候落于人后。
皇太后听了苏麻喇姑翻译,也只笑笑,“万岁爷送的也太多,哀家一个怎么用得完,各宫分一篓子去,别回头坏了东西反而糟蹋了。”
“皇太后娘娘说的极是。”
小钮钴禄氏笑道:“咱们倒是托您的福,有口福了,等回头也一个个活个百岁,叫您老人家能五世同堂。”
小钮钴禄氏说的诙谐,众人听了不禁都笑了。
佟佳氏神色淡淡,捧着茶盏,眼神在阮烟身上扫过,那眼神带着些许冷意和自得。
阮烟若有所察,等再看过去,却见皇贵妃已经收回眼神,她心下疑惑,只当是自己多想。
众人陪着皇太后说笑一阵,等要散去时,阮烟一向性子慢,刚搀扶着春晓的手起身,就听见外面传来惊呼声。
“皇贵妃娘娘!”
阮烟愣了下,她下意识地看向安妃。
安妃也朝她看了过来,冲她点点头,像是安抚。
两人出去时,只听小钮钴禄氏黑着脸喝道:“围在这里坐什么?皇贵妃晕了,你们伺候的还不快去请太医过来?也别在这里大呼小叫,惊动了皇太后有什么事谁担得起,这里离雨花阁近,先抬过去再说。”
小钮钴禄氏到底手握宫权,无论谁都得给她卖几分薄面。
她既发号施令,顿时众人便有了主心骨,有跑去请太医的,有去雨花阁收拾地方的。
阮烟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心里放不下。
她见惠妃等人都跟了过去,便和安妃也一块过去,离雨花阁不远,倒是不必坐辇子。
阮烟低声对安妃道:“姐姐,你说她这是真晕了,还是?”
“不好说,”安妃摇头,眉头紧皱:“横竖咱们和这事没关系,等会儿到了也先看太医怎么说再说。”
阮烟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她压了下心绪。
周院判被请了过来。
佟皇贵妃被安置在次间,雨花阁这里常年不住人,明间不过挂着岁寒三友的挂屏,寒酸朴素。
此处宫女也不曾想有朝一日后宫妃嫔会聚在这里,慌手慌脚地去沏茶端点心上来。
茶是陈茶,点心不过是寻常的红豆糕,豆子都没磨好。
可这会子也没人挑三拣四。
众人都等着里头的消息,阮烟借着喝茶功夫,扫过众人神色,皇贵妃这一晕,这里七八个后宫妃嫔,担心她的连一个都没有,便是德妃也神色寻常。
这做人做到这个地步,佟佳氏也够失败的。
正当阮烟思索时,帘子打了起来,周院判同周嬷嬷出来。
小钮钴禄氏放下手里粉彩茶盏,朝周院判看去,“周大人,皇贵妃到底是怎么了?可是旧病复发?”
周院判闻言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困惑神色,“奴才无能,却是摸不出皇贵妃娘娘为何晕倒,脉相却是好似悬丝。”
众人闻言,顿时一怔。
周嬷嬷眼眶泛红,“周太医,我们娘娘原先病分明已经好了,怎会突然发作?您再好好把下脉,若是能治好我们娘娘,便是什么千年人设也在所不惜。”
阮烟一听已觉得有几分古怪。
正要思虑,惠妃却出声道:“皇贵妃娘娘,这会不会是吃了不该吃的,中毒了?”
她脸上满是关怀神色,仿佛和皇贵妃姐妹情深。
周院判心里一咯噔,他为官多年,深谙明哲保身的道理,听闻这话后摇头道:“老奴无能,却是把不出有甚中毒迹象。”
三言两语就将中毒这事含糊过去。
若真是中毒,他已自贬无能过,若不是中毒,他也说过没瞧出来。
明间安静一瞬。
小钮钴禄氏心里把佟佳氏骂了个千百遍,疑心佟佳氏是在弄鬼,可佟佳氏再不好,到底是皇贵妃。
万岁爷临走之前,又把后宫事务全都托付给她,不说佟佳氏,便是哪个贵人、常在出了这样的事,她也得查出个一二三来。
小钮钴禄氏正要让人去把太医院其他太医请过来。
一个周院判瞧不出,难道其他太医也瞧不出。
真要是有什么好歹,至少她该尽力的也尽力了。
没曾想刚要开口,次间里却是传出惊呼声,“有人扎我。”
这惊呼声分明是佟佳氏的。
周嬷嬷仿佛吓了一跳,忙掀帘子进去,后宫妃嫔也都鱼贯而入。
只见次间紫檀雕龙纹拔步床上,佟佳氏睁着眼睛,脸上满是惶恐,额头更满是冷汗。
“娘娘,您怎么了?”周嬷嬷关心问道。
佟佳氏脸色煞白,“有人拿针扎本宫,本宫好疼!”
众人愣了下,周嬷嬷看向伺候的宫女:“刚才谁靠近娘娘了?”
几个宫女面面相觑一眼。
她们刚才只在床边守着,谁敢动皇贵妃一个手指头。
“姐姐莫不是魇着了?”小钮钴禄氏笑道,“姐姐既然苏醒,便是……”
她话还没说完,只见佟佳氏挽起手腕,手腕上赫然有好几个针眼。
次间瞬间鸦雀无声。
“分明没人靠近过娘娘,娘娘手腕怎会有针眼?”
惠妃像是想到什么,捂着嘴巴,“莫非是有人在背后咒娘娘?”
“住口!”小钮钴禄氏脸一下沉了下来,眼神如刀似的看向惠妃:“惠妃娘娘也是宫里老人,怎么连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也不知道?”
惠妃被训斥了一句,脸色有些挂不住,但却越发犟:“如若不是这个缘由,怎会无端端有针眼?贵妃娘娘管着后宫,当把下面事管好才是,息事宁人可不是管事之道。”
小钮钴禄氏再迟钝,也都听出来了。
惠妃这是在质疑她!
后宫主位妃嫔都在这里,若是小钮钴禄氏将此事就这么过去了,日后谁会服她?
可要大办,这事又忌讳得很。
小钮钴禄氏心里为难,眼神一扫看向惠妃,“依着惠妃妹妹的意思,是要彻查此事?”
“本该如此。”惠妃道:“巫蛊之术,容易引得人心惶惶,若是查出不是,那自然是好。若是有,就该把那起子小人连根带土拔出来,杀鸡儆猴!”
惠妃话硬,可却不无道理。
小钮钴禄氏一时之间还真没有旁的办法。
阮烟见她眉头紧锁,知道惠妃给她出了难题,便开口道:“惠妃,你的话是没错,可你可想过,这事闹大彻查,传出去是个什么下场?倘若有心人拿此说事,动摇了江山社稷,这个责任,你来担当?”
惠妃万想不到这个问题,嘴巴嗡动,半晌说不出话来。
小钮钴禄氏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佟佳氏却支着上身坐了起来,“本宫担当!”
“娘娘!”
周嬷嬷瞪大眼睛看向佟佳氏。
佟佳氏喘着气,她面色苍白,嘴唇发紫,即便涂抹了脂粉,也显得瘦弱单薄,可此时她的眼睛却仿佛冒着火焰,“若是万岁爷过问,也只说是本宫点头的。若是没什么便也罢了,倘若后宫真有人行那巫蛊之术,不揪出来才更动摇国本。”
她这番话说出来,小钮钴禄氏眉头紧皱,其他妃嫔也都不吭声了。
偏偏这时候。
佟佳氏还看向阮烟,“善贵妃妹妹,你说本宫说的是不是?”
她的眼神如一对利剑朝阮烟看来。
阮烟神色如常,“皇贵妃娘娘说的极是。”
如果说她本来有五分怀疑,现在这怀疑已经有十分了。
那拉贵人身边那个如是,定然和佟佳氏有干系。
“既然如此,臣妾派人去各宫搜寻。”小钮钴禄氏也琢磨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了。
要说佟佳氏被人害,小钮钴禄氏相信,可要说被巫蛊之术害了,打死她都不相信这种事。
倘若真有报应轮回,何必用巫蛊之术,单单就佟佳氏自己做的事,难道还不够天雷劈她个十万八千回。
“不可!”
佟佳氏道:“钮钴禄妹妹莫怪,这会子本宫只信自己的人。”
言下之意是怕钮钴禄氏便是那行巫蛊之术的人,又或者会徇私包庇。
小钮钴禄氏气红了脸。
她管着后宫这些年,自认行事公正,哪曾想佟佳氏把她当小人,“好、好,既然皇贵妃娘娘信不过臣妾,那您来安排。”
阮烟道:“钮钴禄妹妹是气坏了,这事兹事体大,怎可让皇贵妃娘娘独自劳累,要臣妾说,既然皇贵妃娘娘放不下心,便该让皇贵妃娘娘的人同咱们的人一块查,也省得皇贵妃娘娘人手不够。”
荣妃等人原本都不太赞同佟佳氏的主意,一听阮烟这个主意,先前不开口的,也都纷纷开口了。
“善贵妃娘娘说的极是。”荣妃道:“臣妾那里乱糟糟,人又多,东西也杂,外人搜查,只怕多了又少了什么东西,有人陪着查,倒还好一些。”
“臣妾的想法和荣妃姐姐的一样。”德妃道,“宜妃娘娘那里,便由臣妾也代劳了。”
佟佳氏唇角一撇,万想不到阮烟会提出这个主意,而荣妃等人竟然也都附和。
她朝惠妃看去,惠妃侧过头避开眼神,惠妃自己也不愿意让佟佳氏的人单独搜。
佟佳氏面色一沉,“好,那就如此!”
第219章 第二百一十九声
虽说已经说定要查,但这事也不能只是后宫妃嫔自己做主。
皇太后那边怎么也得通传一声。
皇太后自己不爱搭理后宫妃嫔是一回事,这么大的事,不去说一声,便是后宫妃嫔的不敬。
这事忌讳,因此小钮钴禄氏和阮烟先去告诉了苏麻喇姑。
苏麻喇姑早听说皇贵妃在慈仁宫阶前晕倒,料想今日必定有事,可听到巫蛊之术时,也是脸上浮现出诧异神色。
“彻查后宫,动静未免太大?”苏麻喇姑说道。
她素来说话缓和,都说出这话,言外之意便是很不赞同这种作法。
小钮钴禄氏道:“本宫也是这么想,但皇贵妃执意,也说有什么事她担着,本宫再多说,只怕本宫便是那个做贼心虚的。”
阮烟微笑道:“苏麻喇姑,您老人家不必担心,这事没人敢说出去,眼下我们不过是搜查皇贵妃娘娘丢失的东西罢了。”
苏麻喇姑会意。
拿搜查东西为借口虽然不中听,但可比巫蛊之术好听多了。
她抬眼看了眼阮烟,那双历经世事,饱经沧桑的眼睛带着几分思索,“善贵妃娘娘这主意倒是好。”
“臣妾不过是尽力周全,”阮烟道:“毕竟这种事传出去,保不齐会闹出什么祸事来。”
苏麻喇姑点了下头。
她原先只当善贵妃是脾气好,容貌美才投了万岁爷喜欢,现在想来,善贵妃真有几分急智。
“老奴这就去告诉皇太后。”
阮烟和小钮钴禄氏点了下头。
内室里,皇太后听了苏麻喇姑来报,念着佛经的嘴唇一顿,手指捻动的佛珠也停了下来,“胡闹!”
“可不是胡闹,琪琪格,我看万岁爷不在,皇贵妃坐不住了,”苏麻喇姑不消去找什么所谓的证据,在宫里呆了几十年,要是连这计策都看不穿,她岂不是白活了这些年,“善贵妃神色那样,倒像是另有准备。”
皇太后眉头松开,“既是如此,就让他们去闹吧,横竖万岁爷不日也要回来了。”
“是。”苏麻喇姑答应道。
得了皇太后准话,阮烟和小钮钴禄氏心里都松了口气。
这事到底不像话,过了皇太后这关,至少将来万岁爷问起,也好说话一些。
佟佳氏点了人,她倒是会“做人”,还道:“先查查本宫的翊坤宫吧,钮钴禄妹妹,可要派人也一起去?”
“那是自然。”小钮钴禄氏岂会给她做脸,想也不想就点了同喜一块去。
佟佳氏脸色一沉,扫了小钮钴禄氏一眼,哼了一声。
彻查翊坤宫完全是多余的。
阮烟用脚指头都能想到,那翊坤宫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搜查的动作不小。
承乾宫里少不得也收到消息。
小赫舍里氏听闻这事后,眼睛亮起。
她冷不丁露出个冷笑:“也该叫她跌下来了。”
“贵人,慎言!”
百合害了一跳,朝外看了一眼,见到没人忙把门带上。
“怕什么,如今她都快引火上身,便是被人知道,又有什么妨碍。”小赫舍里氏不以为然。
百合不知该说什么了。
门外,成答应捂着嘴,对宫女看了一眼,两人悄悄走了,回到梢间里时,犹然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答应,这……”宫女是新来的,早先伺候成答应的早就出宫去了,毕竟跟着成答应在承乾宫又没有前途,又没有油水,但凡能走,谁愿意留。
这个是因着笨,没人要,又没钱走门道,所以才被拨给成答应。
成答应乜了她一眼,“这事不许外传,你我无意听见此事已是运道不好,倘若传出去,别说你,便是我,也得没命。”
她素来并不怎么拿捏主子的架子。
骤然语气硬起来,把那宫女吓得连声发誓绝不往外说半个字。
成答应其实也并不多担心她。
承乾宫这地方,少有人来,便是出去走动,宫里人也仿佛躲瘟神一样躲着,这个小宫女便是想说,又去说给谁听呢?
成答应拿起桌上的冷茶喝了一口,她往日从不喝冷茶,倒不是挑剔,而是怕喝了冷茶伤了脾胃,倘若得了病,她又不得宠,承乾宫也没个正经主子,只能是等死。
赫舍里贵人虽然没提起“她”是谁,可成答应如何猜不出那人的身份?
承乾宫上下,都知道赫舍里贵人恨毒了善贵妃娘娘。
这回,难道是冲着善贵妃娘娘的?
成答应眼里也有几分快意。
派出去的人一个个回来汇报消息。
永寿宫、延禧宫各处都没查出什么,等到去钟粹宫的人回来,众人心里不由得一紧,朝春晓和周嬷嬷看去。
春晓屈膝行了礼:“回皇贵妃娘娘、钮钴禄贵妃娘娘、善贵妃娘娘,钟粹宫查无异样。”
众人心里咯噔,不住拿眼神扫向阮烟。
阮烟身板挺直,鬓发上珠钗不见摇晃,安如泰山,“可查清楚了?”
“查过两遍,再查只怕得把钟粹宫上下都翻倒过来了。”
春晓说道。
不知是谁嗤笑了一声。
阮烟道:“若真是得翻倒过来才能查清楚,那也该翻倒过来,皇贵妃娘娘,您说呢?”
佟佳氏睇了她一眼,眼神带着冷意,“善贵妃娘娘,这会子可不是说笑的时候。”
阮烟笑着道了声是。
她拿起茶盏来啜了一口,低头掀茶盏拂了拂上面的茶叶,心里暗道,得亏她拿了东西回来后就烧了,不然只怕连她都逃不了干系。
“娘娘!”
刘丰拉着个宫女过来。
阮烟等人抬眼一瞧,那宫女不是旁人,赫然是如是。
“奴才等人去咸福宫搜查,旁人都规矩,只有这个宫女,瞧见奴才等人去了,却慌张跑了,因此被奴才等人拿下。”
刘丰打了个千,报道。
咸福宫?!
众人怔了怔,都有些错愕。
今儿个这事,众人心里都有数是佟皇贵妃做的局,都以为要么是冲着善贵妃,钮钴禄贵妃,要么是冲着德妃。
谁想得到,竟然是冲咸福宫去了。
咸福宫现在有谁?不过是以前的端嫔,那拉贵人,还有几个贵人,常在罢了。
难道佟皇贵妃大费周章,就只是为了对付那拉贵人?
一时之间,众人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明间鸦雀无声,佟佳氏手里捧着掐死珐琅铜胎手炉,眼皮抬起,看向如是,“你是谁的宫女?”
“奴、奴婢是伺候那拉贵人的。”
如是颤抖着回答,两腿发软,若不是被几个太监拉着,恐怕都软倒在地上了。
“那拉贵人的,那你跑什么?”
佟佳氏问道。
如是咬着唇儿,低着头,一副不敢言语的模样。
佟佳氏砰地一声拍了下桌子,“还不快说,你见了人去就跑,是不是做贼心虚?!”
如是打了个哆嗦,倏然跪在地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那几个太监都收了手,站在如是后面。
这话倒像是真有什么。
荣妃心里一哂,啧,莫非今儿个动静这么大,就是为了对付个那拉贵人?
“本宫还没问什么呢,你就说不知道。”
佟佳氏冷笑一声,“看来是真有什么。本宫听闻那拉贵人日日烧香念佛,恐怕念佛是假,借着念佛行巫蛊之术才是真。”
小钮钴禄氏听不下去了。
那拉贵人连丧二子,已经够可怜。
还要被抹黑,算计。
小钮钴禄氏拨了拨手腕的手镯,“皇贵妃娘娘慎言,如今这个宫女都没说什么,您倒好像是笃定了那拉贵人就是害您的,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您对咸福宫很是了解呢?”
她语气说笑,可神态分明是在质疑皇贵妃。
佟佳氏自以为计谋已成,听得这话冷笑道:“既然钮钴禄妹妹这么信任那拉贵人,倒不如咱们亲自都去走一遭,瞧瞧那拉贵人是否清白?!”
她这么说,小钮钴禄氏心里哪里不知,那拉贵人恐怕是遭了算计。
正迟疑时,阮烟笑眯眯道:“好啊,大家都去瞧瞧,倘若没找出什么东西来,皇贵妃娘娘可别忘了,这事您说您担着。”
“那是自然。”
佟佳氏意有所指道:“本宫看,那拉贵人若真是做出这种丑事,背后不定还有谁在指使。”
众人心思各异。
阮烟面上不动声色,后背已全是冷汗。
一行人前往咸福宫而去。
咸福宫好些日子没这么热闹。
那拉贵人在屋子里佛像面前念佛,听到宫女通传后宫娘娘们都来了,她眼皮抬起,将黄纸收起,直起身来。
“贵人那拉氏给皇贵妃娘娘,善贵妃娘娘,钮钴禄贵妃娘娘……”
那拉贵人穿着素色旗服出来,浑身素净得连簪子都没戴。
佟佳氏笑盈盈,也不喊她起来,指着如是道:“那拉贵人,这可是你的宫女?”
那拉贵人看了如是一眼,点头:“正是。”
“那好,此人行事鬼祟,本宫要搜查你屋子,你可有二话?”
佟佳氏问道。
因着这久违的“胜利”,她的目光灼灼,竟气色好了不少。
她就是打算趁着万岁爷不在宫中,快刀斩乱麻,借由那拉贵人扯出善贵妃,来个先斩后奏。
那拉贵人眉头微皱,却道:“妾身有,妾身虽不是什么娘娘,可妾身的屋子,却也不能让人说搜就搜。连万岁爷都没这么不客气,皇贵妃娘娘您这恐怕不妥吧。”
第220章 第二百二十声
虽然那拉贵人脾气硬是后宫皆知,众人也知道她连丧二字,性子不好,连万岁爷也都诸多忍让,但这番话说的的确不无道理。
后宫妃嫔哪个没点傲气。
如果今儿个不是佟皇贵妃拿出巫蛊之术来说嘴,任凭谁都不可能点头让佟皇贵妃搜查她们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