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你高不高兴?”
雅莉奇抱起哈宜瑚,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哈宜瑚连忙点头,想了想,还把柿饼撕了一个小角,递给雅莉奇,“姐姐,您吃。”
大格格和她们相熟了,也不像以前一样拘着,见着哈宜瑚贿赂,还打趣道:“姐姐们都陪你们玩,怎么偏四妹妹有,我们没有?”
三格格嘴角噙着笑意。
哈宜瑚愣了愣,看了看手里的柿饼。
柿饼这东西并不精贵,只是阮烟对两个孩子的饮食管得严,一日两餐可以多吃,可点心却是不许吃多,怕吃了点心,正餐吃不下。
因此,哈宜瑚还有和卓两人每天能吃的点心是有数的。
众人都噙着笑,看哈宜瑚怎么做。
哈宜瑚想了想,也撕了两块柿饼下来,那柿饼本就不大,分了四份,一下就显小了。
她忍痛递给了大格格和三格格:“大姐姐、三姐姐吃。”
她小脸上写满舍不得,就巴望着大格格和三格格看不上这柿饼。
谁都能瞧出她的心思。
大格格和三格格抿着嘴唇笑了下,还真接下了。
哈宜瑚心疼不已,朝自己的妹妹和卓看过去。
和卓窝在阮烟怀里,小手捏着柿饼。
瞧见姐姐看过来,她慢慢啃了一口,“不给。”
“我是姐姐。”
哈宜瑚不高兴地说道。
和卓不买账,“不给。”
她还背过身去,拿屁股对着哈宜瑚,把哈宜瑚气得不轻。
阮烟等人都忍着笑。
安妃给了一块柿饼,哈宜瑚这才有了笑意,想着明儿个姐姐们能陪着玩了,更是高兴不已。
阮烟让大格格几人给哈宜瑚还有和卓当老师。
目的倒不是为了自己躲懒,而是自从大格格被封了公主后,不但大格格,三格格这阵子都有些低沉。
她心里明白,她们是为抚蒙的事难过。
虽早知这事是迟早的事,可事到临头,哪个能高兴?
为了让她们疏散疏散,这才请她们给哈宜瑚还有和卓当老师。
她既开了口,也没有瞎胡闹。
翌日上课前,便请了孔子的画像,让哈宜瑚跟和卓行了拜师礼,束脩都送上了,十条腊肉另外还附赠了风干鸡风干鸭。
大格格等人本以为是玩闹,没想到善贵妃这么慎重,一时都有些羞涩。
原本都想尽十分力,现在更打算好好教导,定要把哈宜瑚还有和卓教出个样子来,才对得起这个师徒名份。
哈宜瑚还有和卓不疑有他。
跪下行礼时,还只当做是玩闹。
等雅莉奇第一个上课,拿了描红的本子,备下了笔墨纸砚,抵着嘴唇咳嗽时,哈宜瑚还笑道:“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出去玩?”
“咱们不出去玩,今天要学写字。”
雅莉奇一本正经道:“咱们先来教你们的名字,今天的任务就是要学会写自己的名字。”
哈宜瑚听到不出去玩,小脸垮了一半。
正月里天气冷,又时不时下雪,阮烟拘着她们,不许出去玩,连院子里的秋千、滑梯都不能玩。
哈宜瑚缠雅莉奇等人的原因之一就是想跟着出去玩。
既然不能出去玩,她便觉得无趣了。
等雅莉奇教了写字,还手把手教她们写自己名字,又要求她们写个五十遍后。
别说哈宜瑚,就是和卓小脸也垮了。
上了一下午的课。
到用晚膳的时候,阮烟正看着菜折子,瞧瞧有什么好菜,冬日里没什么新鲜蔬菜,猪牛羊倒是不缺,只是常吃这些也腻得慌。
难得今儿个御膳房多了一道新菜,叫做暗香疏影。
这道菜名雅趣。
阮烟正想着叫上一道时,哈宜瑚还有和卓跑了进来,两人脸上满是委屈。
哈宜瑚抱着阮烟的手臂,“额娘……”
这喊的一咏三叹。
雅莉奇三人后脚进来,听见后都忍不住笑了。
“这是怎么了?”
阮烟明知故问。
哈宜瑚不好意思说,看向和卓。
和卓看了眼春晓,春晓会意,把她抱上贵妃榻,坐下后,和卓才说道:“不好玩。”
“额娘,和姐姐们一块玩一点儿也不好玩。”
哈宜瑚鼓足勇气,说道。
下午学了名字,又学了五子棋,琴方面,三格格想着她们两人还小,还没上手教,只是先弹了几个曲子叫她们听听。
可饶是如此,哈宜瑚还有和卓也觉得这个下午格外漫长和痛苦。
再加上桂花糕在外面叫,她们却不能出去,简直体会了什么叫做心急如焚和如坐针毡。
“怎么会不好玩呢?”
阮烟揣着明白装糊涂,“估计是头一天不好玩,等玩久了就好玩了。”
哈宜瑚瞪大眼睛:“以后还要玩?”
她倒吸一口冷气,小脸上写满了震惊。
“可不是。”阮烟道:“说了从今日起,便是从今日起,可不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再说,你先前不一直念叨要姐姐们陪你玩,如今可不叫你如愿了。”
和卓小声道:“我没念叨。”
阮烟微微一笑,“都是姐妹,你姐姐有的,额娘怎么会少的了你?”
和卓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阮烟打发了两个试图造反的闺女,笑着对大格格、三格格道:“天色不早,本宫看,要不就在这里用了晚膳再回去,也叫本宫好好孝敬几位先生。”
她这打趣,雅莉奇还好,大格格、三格格脸都红了。
大格格待要推拒,雅莉奇却拉着她:“是啊,大姐姐、三姐姐留下一块用膳,人多才能吃得香。”
雅莉奇话都说到这里,大格格和三格格自然只能留下。
阮烟给了菜折子,两人瞧见上面各样菜色都有,淮扬菜、鲁菜、川菜,好些菜色连听都没听说过,便知道是钟粹宫膳房独有的。
善贵妃娘娘好吃,也是后宫人人皆知的。
钟粹宫膳房也出了名,据说手艺连内御膳房都不如。
大格格、三格格各点了两道菜。
阮烟瞧见那几道菜都是软和好克化的,心知她们是考虑到哈宜瑚还有和卓,心里越发软,点了几道菜,连那暗香疏影也点了。
等晚膳上来。
她旁的不问,只先问:“那暗香疏影是什么菜?”


第213章 第二百一十三声
夏和安满脸笑容,端出一盘菜来。
众人打眼一瞧,这什么暗香疏影,分明就是炸梅花。
刚开了的梅花洗干,沾了蛋液,下火油炸的酥脆。
摆盘的也有意境,暗香疏影月黄昏。
“原是这个,我当是什么。”
阮烟忍不住笑了,自己尝了一个,滋味倒是不错,翌日,她便送了这道菜给安妃。
安妃原以为是什么菜,瞧见是炸梅花时,也笑了,对阮烟道:“这真是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
阮烟可没指意这火会烧到自己头上,一下不乐意了,“姐姐这话是夸还是骂?”
“既是夸,也是骂。”
安妃点了下阮烟的额头,“你倒是不笨,我教出来的徒弟,去给你闺女当师父。”
阮烟捂着头歪倒在安妃膝盖上,“我这不是让她们散散心嘛,再来,我也想,她们几个多亲近,将来真要是……”
她说到这里,不说了。
但意思,安妃也明白。
远嫁蒙古的格格没有个数的,不是嫁了大格格、三格格,下面的妹妹就能逃过一劫。
蒙古部族多,皇室格格再多,也未必够填数。
安妃心里叹了口气,捏了捏阮烟的手,“儿孙自有儿孙福。”
阮烟笑笑:“姐姐不必说,我心里明白。”
哈宜瑚跟和卓起初闹了几天不愿意上学,阮烟拿了点心当奖励,若是乖乖读书,夜里就能多吃两块玫瑰糖。
玫瑰糖的诱惑大,哈宜瑚跟和卓就此不说不上学的事了。
两人浑然没察觉,早上的点心没了。
康熙来信的时候,阮烟就把这些趣事给写上。
她心里存着私心。
哈宜瑚跟和卓不同雅莉奇,生雅莉奇的时候,万岁爷还不至于那么忙,等哈宜瑚跟和卓生下来这几年,万岁爷却是忙得脚不沾地,再加上碰上太皇太后薨了,万岁爷往后宫走动便走。
因此,万岁爷同哈宜瑚、和卓父女情分自然不那么深。
他日即便要嫁蒙古,嫁给哪个亲王也是有门道。
科尔沁部是最好的,毕竟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是出身科尔沁,博贵人也是。
沾亲带故,那边即便忌惮,也得给后宫娘娘们薄面。
万岁爷不往后宫走动,写信多提起哈宜瑚还有和卓也是一样的。
这样一来,将来指婚,也顾念着几分父女情分。
阮烟这边为两个孩子谋划。
而另外一旁。
索额图也在为太子谋划。
书房里点了烛火。
胤礽拿笔练字。
每日练字一个时辰是从小养出的习惯,即便是到了上书房,也是如此。
凌普也知道太子的习惯,因此即便来了,也老实地在一旁等着。
他在外是大名鼎鼎的内务府总管,可在这里,也不过是太子的奶父。
说到底,有了太子,才有他。
等练完字,小太监们熟稔地将那些字挂起晾干。
胤礽洗了手,用热帕子捂着手一会儿去了手腕的酸痛后,才看向凌普:“奶父这回进宫是为何事?”
凌普恭敬地奉上一份信。
胤礽瞥了一眼,瞧见上面的字迹是索额图的,心里有数了。
等拆开信封一看。
索额图字里行间提及的都是太子妃之事。
大福晋生下一女,如今又有喜。
大阿哥更是被万岁爷钦点跟随去南巡,十几个阿哥也就他有这荣幸。
胤礽早料到他坐不住,定要写信前来。
但索额图所写的,也的确不是虚话,句句话都是为他所想。
胤礽看着书信,沉思许久。
打从大哥成婚后,他就想着皇阿玛迟早也该给他赐婚了,可想不到大福晋都怀第三胎了,还是没动静。
胤礽看向凌普:“索相除了这信,可还有什么嘱咐?”
凌普弓着身,回答道:“回太子殿下的话,索大人说了,若是要定太子妃,富察家、钮钴禄家是上选。”
胤礽怔了怔,“怎么想到富察家?”
钮钴禄家他倒是不稀奇,遏必隆虽没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现在还有个钮钴禄贵妃在后宫,可见钮钴禄家的底气。
可富察家,米思翰可是和索额图合不来。
早些年为了削藩,米思翰和索额图没少吵起来,等皇阿玛拿定主意削藩,两人更是水火不容,下了早朝打个对面都能装不认识。
凌普道:“索大人说,米大人虽和他不睦,却是简在帝心。”
太子心里有数了。
这是为了大业,索相连新仇旧恨都不在乎了。
凌普又道:“太子殿下,索大人还说了,这事宁可缓着来,不可太急切,露相了反而不美。”
“孤知道了。”
太子说道,将信在烛火上一点,眼看着焰火吞噬了信封,他心里也渐渐想明白了。
太子妃位置重要不亚于他这个太子,宁可晚些,也不能让随便什么人当这个太子妃。
太子心里有了成算,倒是比先前冷静多了。
大福晋生的再多,只要他是太子,大福晋生的孩子将来顶天也不过是亲王,况且还要看他脸色。
心里有数后,太子给康熙的回信,反倒是从容多了,将这些时日阿哥所兄弟们发生的趣事写上,关心了康熙身体,连大阿哥也都问候过。
从信来看,几乎是个事事妥帖不过的太子。
后宫的事,他也不好说的太多,但也说了一句,皇贵妃的病情,显得对庶母有孝心。
佟佳氏的病是越发不好了。
她身体这些年本就弱,发了高热反复了一阵子,时好时坏,得知跟随去南巡的名单里没有她,也没有四阿哥。
佟皇贵妃就一病不起了。
胤禛这回是真着急了。
他倒是不敢跑去侍疾,不是为怕落下功课,而是怕自己这么做,反而将来会让皇阿玛怪罪皇贵妃。
皇贵妃对他千百般不好,也抹不过小时候皇贵妃对他抚养的恩情,何况,皇贵妃是他养母,养恩总是要念得。
侍疾不能做,胤禛只得让人拿了太医院给皇贵妃开的药方子琢磨。
他一向不喜医书,为了佟皇贵妃也是把《黄帝内经》、《素问玄机原病式》和《饮膳正要》这些书医书都翻了个遍,甚至还琢磨药膳。
三阿哥瞧见了,嘴上秃噜了一句:“四弟这孝顺的不是时候,皇阿玛可不在宫里。”
他也是撩闲,嘴巴贱。
要是往常,他说了,胤禛听听也就忍了,可最近他担忧皇贵妃身体,心里又着急,听见这话,火气一下上了,一个拳头过去,打了胤祉的脸。
胤祉没想到胤禛会动手。
毕竟胤禛“修身养性”好几年,他都快以为胤禛没脾气了,哪曾想,胤禛就算装的再老成,他骨子里脾气没改。
挨了一下后,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胤祉脸上却是挂不住了,和胤禛厮打了起来。
偏偏,还打不过胤禛。
上书房哈哈珠子们都愣住了。
胤祉的哈哈珠子上去帮忙,胤禛这边的哈哈珠子哪里能坐视四阿哥挨打,再说,这几个哈哈珠子都是佟佳氏给四阿哥挑的,和佟佳氏家里沾亲带故,不是亲戚,也是姻亲,三阿哥这句话说得不好听,那就是挑拨皇贵妃和四阿哥母子情分。
四阿哥这些日子孝顺,大家看在眼里,他要是图虚名,何至于日日挑灯夜读?把功课放下,跑去侍疾,挂个虚名奉送汤药不比看医书来得快!
胤福出去一趟,回来看,上书房一片混乱。
三哥、四哥打起来了,五哥在旁边看着。
九弟、十弟嗑着瓜子在旁边叫好。
这屋子,真是要多乱就有多乱。
他忙喊道:“别打了。”
喊完后,他要跑过去拉架。
胤禟念着善贵妃的情分,忙一把拉住他,“六哥,你想干嘛?”
“劝架啊,你们怎么不拦着!”
胤福着急道。
胤禟翻了个白眼,“六哥,您这身子板就甭过去了,仔细挨了打。要让他们不打容易,你瞧我的。”
胤禟从书袋里翻出一串鞭炮来,拿火折子点了,往众人里一丢。
“噼里啪啦”一顿响。
所有人吓了一跳,纷纷跑出上书房。
胤禟拍了拍手,看向愣住的胤福:“瞧,这下是不是不打了?”
胤福唇角抽搐,半晌说不出话来。
胤祉却是恼了,胤禟丢的时候故意朝他丢的,他身上衣裳都炸出个洞来,“小九,你干什么呢!”
“三哥,四哥,你们在上书房打,也不怕师傅们知道,回头往皇阿玛那里奏一本。”
胤禟嗑着瓜子,瓜子皮往地上一吐,“看来是皇阿玛去的久了,两位哥哥胆子肥了。”
一听到康熙,胤祉神色变了变,可他要面子,梗着脖子道:“就算皇阿玛怪罪,也怪不到我头上,可不是我先动手的。”
“就你刚刚那句话,你也逃不了干系。”
胤禛沉着脸,说道。
胤福有心问说的是什么话,可见胤禛脸色前所未有难看,也知道胤祉说的话不中听。
皇阿玛这回南巡只点了大阿哥跟着去,心里不好受的人除了太子,最不好受的便是胤祉了。
为了这事,这些日子没少拉着脸,说话也刺耳。
这回估计是说了不该说的。
果然。胤禛提起这事,胤祉嘴唇嗡动,半晌指着胤禛道:“若不是你心虚,我说这话你怒什么。”
说完却是拂袖而去。
胤福便知道,这事理亏的多半是胤祉。


第214章 第二百一十四声
胤禛也没个好脸色。
胤福倒不好劝他,只喊来那些刚刚躲远了的太监把书房里收拾妥当了,免得师傅们来上课瞧出猫腻。
皇阿玛罚他们,可从不手下留情。
这事到底捂不住,师傅们不知道。
阿哥们跟着的小太监都是娘娘们点的,哪里能不知道三阿哥和四阿哥打起来这事。
荣妃生了五个儿子,就三阿哥立住了,三阿哥一落地更是被康熙安排了,抱养在大臣府上,到了三四岁才回来。
对这个儿子简直是爱若珍宝,用三格格的话说,那是只要有弟弟在,荣妃眼里连她这个闺女都不在乎。
能让一向寡言少语的三格格说出这番话,足可见荣妃对三阿哥有多偏心。
一听说三阿哥被四阿哥打了,荣妃一面忙人送了药过去,怕打破了相,又怕打伤了不该伤的地方,一面心里也有怒气。
这一股怒气,她没发在佟佳氏身上,也没这个胆子,却是拿了德妃撒气。
正月底慈仁宫请安。
众人喝茶,吃着点心,荣妃就不冷不热道:“德妃娘娘,如今皇贵妃娘娘病着,没法子教养四阿哥,您这个亲娘也不能只顾着十四阿哥,不管四阿哥,连哥哥都敢打,便是乡野村夫,也没这个规矩。”
她只当德妃好搓揉。
哪里想过若是德妃真是个好性的,永和宫主位娘娘现在不知是谁呢。
德妃也早听说过这事,起因更是打听的明白。
听了这话,她笑了笑,“乡野村夫也没个说自己弟弟假孝顺的,若是荣妃娘娘有什么看法,不若回头等万岁爷来了,请万岁爷定夺,看看谁对谁错。”
横竖这事错的最多的是三阿哥,他又是当哥的,万岁爷真要罚,四阿哥没好果子吃,三阿哥难道就能全身而退?!
德妃这么一说,荣妃脸气得通红,手握了松,松了握,倒是没敢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只是冷笑一声,别过脸去。
众人听着她们唇角交锋了一回,都不开口,更不插手。
阮烟对这事也有所耳闻,她还知道自家儿子在里面当和事老,试图压下这事,只是这事,万岁爷怎么可能不知道?
在慈仁宫喝了口茶,吃了点心,给皇太后请安后,众人便散了。
胤禛那边,虽然被胤祉刺了一回,脸上有些挂不住。
但他的性子,不说人说什么,就不敢做什么的。
依旧是看他的医书。
整理了几个药方,和药膳单子后便寻了个时间去了翊坤宫。
周嬷嬷听说他来,迎了出来。
胤禛脸上有前些日子打架留下来的淤青,周嬷嬷见了,心疼不已,佟贵妃怎么着她不知,周嬷嬷看着四阿哥长大,只把他当亲孙子看待,情分不同,“阿哥脸上的伤怎么不涂药?”
胤禛被提起这事,神色有些尴尬,他岔开话题:“额娘这几日怎么样了?前几日周院判开了新方子,喝了可好?”
周嬷嬷欣慰,她也知四阿哥这伤是为了娘娘才挨的,“这几日娘娘好多了,烧也退了不少,只是身子弱,起不来。”
听到退烧,四阿哥心里先松了口气。
皇贵妃这病就是风寒发热,烧能退,病就能好。
他道:“额娘起不来,想是因为这些日子没进什么吃食的缘故,虽说饿着清肠胃是宫里养病的法子,可到底不能太过,大油大肉不吃便罢,日常该吃还是得吃。我从书里得了个法子,说是拿小米熬开了花,取那上层的米油用能滋补身子,另外,也可拿些奶糕当点心,身子骨好了,病自然也能好。”
周嬷嬷一一记下,道:“奴婢都记住了,四阿哥有心。”
胤禛笑了下,“我也没什么法子能帮额娘,药方子我不敢拿主意,给了周院判他们,想来他们有数。”
“四阿哥您这片孝心,就比什么都强。”周嬷嬷欣慰道:“本来您来,也该请您进去,只是娘娘这会子睡着,她这阵子睡得少,奴婢不敢惊动。”
胤禛点点头,“是不该惊动,既是如此,我便走了。额娘这边还劳你多看着。”
“这里的药膳方子你也看着办。”
周嬷嬷送了他出去。
瞧见他留的药膳方子,心里头也为皇贵妃高兴。
皇贵妃总是想起四阿哥诸多不好,可再不好,后宫哪个阿哥有四阿哥这样孝顺?
周嬷嬷把药膳收起,又瞧了四阿哥带来的膳食。
豆腐皮的包子、甜口的玉兰片、麻油小松菌、还有一道八宝豆腐。
那八宝豆腐下面还有个铜炉,烧的滚烫冒着泡,是拿鸡汤做底,加了蘑菇、松仁、香蕈屑、火腿将豆腐焖出各种滋味。
这都是皇贵妃素日爱吃的菜。
都是看似简单,实则一道价值不菲。
四阿哥不好口舌之欲,却为了皇贵妃置办了这么一盒膳食。
“嬷嬷,这些膳食可怎么办?”
小宫女迟疑问道。
这些菜色还热着,可要等娘娘醒了再用可就冷了。
“拿去小厨房热着,等娘娘醒了再说。”
周嬷嬷说道。
毕竟是阿哥的心意。
周嬷嬷没说谎,佟佳氏的确是睡了。
她病了这些时日,昼夜颠倒,夜里睡不好,白日里也没什么精神。
等睡醒,周嬷嬷说了四阿哥来的事,又说到送了这些个小菜。
佟佳氏心里还是有些慰藉的。
周嬷嬷觑着她的脸色,又道:“四阿哥为了您,还和三阿哥打了一架呢,奴婢刚才瞧见四阿哥脸色还有一块青。”
佟佳氏脸色一下沉了下来,“马佳氏家教养出的好儿子!”
“可不是。”
周嬷嬷应了一声,没说今儿个荣妃和德妃吵嘴的话,只道:“四阿哥送来的膳食都还在小厨房温着,都是好克化,又是您爱吃的。”
佟佳氏心里对四阿哥再诸多不满,四阿哥这么孝顺,她脸上有光了,也难得露出几分好脸色。
“本宫也饿了,送上来吧。”
“是。”
周嬷嬷答应一声。
小宫女们没多久抬了膳桌进来,除了四阿哥送来的菜,还有一碗照着四阿哥说的熬出来的小米粥。
周嬷嬷觑着脸色,描补了一句:“这小米粥也是四阿哥找出来的温补方子。”
“盛一碗吧。”佟佳氏心里越发受用。
她难得有胃口,晚膳吃了几口粥,又尝了一个豆腐皮包子,那八宝豆腐更是舀了几勺子拌粥吃了。
得了四阿哥的“孝顺”,佟佳氏自觉面上有光,病倒是一日比一日好起来了。
原先发热也就不是什么大病,若不是佟佳氏自己作死,非要强撑着,该装病的时候装没病,没病的时候装病,这会子早不知道好多久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等到她病好了,周院判给她把了脉,道:“皇贵妃娘娘这回的病耗损身子,气血两亏,往后宽心养身,药倒是不必吃了,只平日里注意吃食,多松散松散便是。”
他是不好明说皇贵妃的病多半是因为心胸狭窄,郁结于心才生出来的。
佟佳氏却压根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让刘丰赏了周院判二百两的红封。
周院判也不多嘴了,这些话说多了,惹火上身。
佟佳氏的病好,胤禛心里松了口气,脸上笑容也多了。
雨水节气过后。
佟佳氏都能出来走动,还能去慈仁宫给皇太后请安了。
她病了两个月,瘦了不少,脸颊凹下去了,涂抹了脂粉倒是显得气色不错。
皇太后都关心了一句:“近来雨多,天凉,仔细保终身子。”
“多谢皇太后娘娘关心。”
佟佳氏露出个笑容来,“臣妾能好的这么快,全赖四阿哥孝顺,日日关心,还替臣妾找来不少药膳方子。”
她说完这话,荣妃倒是笑着开了口:“四阿哥对皇贵妃娘娘真是孝顺,母慈子孝,不失为一个佳话。若是万岁爷知道了,肯定高兴。”
她说母慈子孝的时候,眼神朝德妃瞧去,这番话分明是冲的德妃。
德妃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荣妃瞧见了,就盼着德妃受了刺激,说几句酸话,到时候和皇贵妃吵起来才好。
德妃和她吵,她吵不过,可对着皇贵妃,德妃难道能讨得了好?就算讨得了好,皇贵妃心里不高兴,四阿哥难道能高兴?
熟料,德妃道:“荣妃娘娘说的是,倒不如让荣妃娘娘写封信,让万岁爷知道这事,好高兴高兴。”
荣妃怎么可能给康熙写信?
不说她没这个资格,便是她有这个资格,她也不可能替四阿哥表功。
荣妃脸上笑了笑,“德妃真是爱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