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喝了口茶,“茶倒是好,银针,夜里喝了也不去睡意。”
“臣妾就是想您日夜操劳国事,俨茶虽好,却走困,倒不如这银针清清淡淡的,也别有一番滋味。”
阮烟的瞎话张口就来。
这银针分明是她最近新好,却说得仿佛是特地为康熙准备一样。
康熙也不点破,道:“好茶也须有好糕点。”
阮烟听话听意,立刻会意,对春晓道:“去御膳房传点心来,要茯苓糕和玫瑰糖饼。”
这茯苓糕倒也罢了,不是什么稀罕物,玫瑰糖饼倒是不常见,也是刘常乐自己琢磨出来的点心。
夏末了拿了玫瑰渍了糖蜜,做成卤子,等秋冬时拿来做点心,那饼金黄酥脆,里面裹了这玫瑰卤,吃起来既香又甜,连那花瓣都带有几分风味雅致。
康熙茯苓糕吃的不多,玫瑰糖饼却是吃了两个,就着银针,还真吃出几分雅趣来。
“这糖饼却是不错,明儿个送些给皇太后。”
梁九功答应一声。
阮烟道:“若是送给皇太后,就再添一碟枣泥山药糕,这糕点好克化。”
梁九功觑了康熙一眼,见万岁爷不做声,便也道了声是。
吃饱喝足。
康熙看起书来,阮烟笑眯眯上前捏肩捶腿。
康熙也安生受了。
翌日康熙起来时,阮烟更是早早起了,还接过梁九功手里的龙袍给康熙换衣裳。
康熙都惊奇了。
这给他更衣的事,阮烟可有些年没做了。
每回康熙去上朝,下朝回来,阮烟都未必起身了。
“今儿个你是有什么事求朕?”
康熙明知故问。
阮烟眉眼都是笑,“万岁爷您这话说的,臣妾伺候您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梁九功心道,您感情知道是天经地义?
这么些年,您可没这么殷勤过。
也就是万岁爷封口的紧,不然外头早传出妖妃的名声来了。
康熙瞥了梁九功一眼,梁九功头低得更低。
“是为冰嬉的事求朕?”康熙看向阮烟。
阮烟刚想否认,可一瞥见康熙那眼神,就怕康熙顺水推舟真当做没这回事,忙道:“万岁爷您真是英明。”
来来回回就是这几句夸人的话。
康熙鼻子里哼了一声,笑道:“行了,朕允你了。”
阮烟惊喜不已,刚要谢恩,就听到康熙道:“原本朕也想今年冰嬉,叫后宫众人都热闹热闹。”
阮烟:“……”
那合着她昨天白忙活了。
无论这殷勤献不献,都能去?!!!


第210章 第二百一十声
阮烟羞恼归羞恼,能去看冰嬉还是高兴的。
不独她,便是后宫众人知道这消息,也都纷纷露出喜色。
赶着年关,后宫妃嫔也都纷纷置办衣裳,正月里日日是宴席,不多置办几身衣裳如何见人?
阮烟一向大方,想着去年正月因着太皇太后驾崩,后宫众人都拘着,没怎么热闹过,便特地赏了钟粹宫上下每个人两身冬衣。
这就让钟粹宫上下更喜了。
腊月二十六,一早后宫就热闹起来。
阮烟一身石青色吉服,头上戴着镶青翠珠钿子,一耳三珰带了珍珠耳环。
这耳环小巧,玲珑精致,盈盈珠光倒是衬得阮烟肌肤白皙。
“得亏今儿个没下雪。”
春晓边给她递上掐丝珐琅团鹤纹手炉,炉子里塞了几块烧旺的炭,捧在手里能保证一整日炉子都是热的,“不然可就败了娘娘您看冰嬉的性质。”
阮烟笑道:“可不是,可见天公作美,前几日连下了好几日雪,本宫都以为今日怕是瞧不得了,没曾想从昨儿个下午起却是没下雪珠子了。”
看冰嬉,最烦的就是碰上下雪天。
太液池冻上了,一旦下雪,冰刀滑起来碰上雪水总是不便,再则,下雪珠子便看的不真切了。
“额娘。”
哈宜瑚兴冲冲跑了进来。
她身上已经换好衣裳,绯红色对襟旗服,头发梳成花苞头,拿了绢花左右各簪了一朵,跑进来时叫人眼前一亮。
哈宜瑚扑了阮烟一个满怀,桂花糕也跟着跑了进来,冲着阮烟汪地叫了一声。
阮烟抱住她,应了一声,再打眼一瞧,和卓正慢吞吞地让奶嬷嬷拉着手走进来。
“妹妹,快过来。”哈宜瑚冲和卓嚷嚷道。
和卓眼皮抬起,嗯了一声,依旧走的四平八稳。
哈宜瑚急了,从阮烟怀里下来,跑过来拉着和卓过来,两姐妹酷似的小脸仰起,哈宜瑚冲着阮烟说道:“额娘,带桂花糕一块儿去。”
桂花糕似乎也知道哈宜瑚说的是它,仰起头,尾巴摇晃,呜呜叫了一声。
“哎呦,格格是想让桂花糕也去瞧瞧冰嬉?”
宋嬷嬷笑眯眯说道。
哈宜瑚重重点头,拉着阮烟的手撒娇:“额娘,让桂花糕去。”
阮烟头疼。
昨儿个哈宜瑚就念叨要带桂花糕也去,怕它自己留在钟粹宫害怕。
阮烟敷衍了过去,本以为小孩子没记性,很快就忘记,没想到今儿个还记得。
她正头疼,瞧见安妃和雅莉奇来了,忙道:“哈宜瑚,你去问你姐姐,问问能不能带桂花糕去,要是你姐姐说能,就带桂花糕过去。”
哈宜瑚立即朝刚走进来的雅莉奇投去渴望的眼神。
雅莉奇脚步一顿,唇角抽搐了下,道:“哈宜瑚,桂花糕不能去,去看冰嬉的人那么多,要是有人把桂花糕抱走了,怎么办?”
哈宜瑚愣了愣,她倒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那、那桂花糕自己在家里,没人陪它玩,它会害怕。”
阮烟忍着笑,道:“桂花糕不害怕的,还有小栗子陪着它玩呢。哈宜瑚,你姐姐说得对,今天好多人来的,要是谁把桂花糕带走了,那可就找不回来了。”
一听说找不回来,哈宜瑚咬着下唇。
她看向和卓,和卓摇了摇头,哈宜瑚只好道:“那就不带桂花糕了。”
她蹲下身,摸了摸桂花糕,“桂花糕,你要乖,别乱跑。”
这分明是平时阮烟叮嘱她的话。
奶嬷嬷们忍着笑,心道,小格格就算聪明,到底还是小孩子,桂花糕是小格格的爱宠,谁敢抱走桂花糕?
忽悠了最缠人的闺女。
御膳房的早膳送来了。
虾仁馄饨捞干了,拌了花生芝麻酱,又送了汤,却是拿高汤做了底,鸡蛋饼切丝,加了虾米、芫荽。
阮烟那一碗汤还加了不少胡椒粉,胡椒粉带出些辛辣味。
一碗汤下去,都出了不少汗。
她自己吃了两碗虾仁馄饨,这时节鱼虾不多,也就是西苑那边池子大,御膳房才有这等新鲜玩意。
哈宜瑚跟和卓碗里的虾仁馄饨可比阮烟她们碗里的小。
她吃着自己碗里的馄饨,又看了看雅莉奇碗里的馄饨,边吃眉头边皱。
她不明白为什么姐姐和额娘碗里的馄饨那么大,她和妹妹碗里的馄饨就那么小。
吃完早膳,一群人去慈仁宫请安。
皇太后素来少和宫妃接触,她不会满语是原因之一,但主要原因还是不愿意和后宫妃嫔往来。
可见了哈宜瑚跟和卓,皇太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招呼两人上前。
哈宜瑚跟和卓乖巧地上前,“给皇玛嬷请安。”
“好,好,起来吧。”皇太后笑道。
苏麻喇姑难得见她高兴,笑着让哈宜瑚还有和卓到皇太后身旁坐下。
两个小姑娘都不怕生,坐到皇太后身旁,皇太后给什么就吃什么。
后宫妃嫔倒不至于眼热这个。
这要是太皇太后,倒还值得眼热,可皇太后明摆着是万事不经心的人,疼谁宠谁可不怎么值得在乎。
阮烟见两个闺女都乖巧,便也放下心来。
小钮钴禄氏悄声对她说道:“你可瞧见皇贵妃今日的气色了?”
一听这话,阮烟才顺势往佟佳氏那边扫了一眼。
佟佳氏绷着脸,脸上没有笑意,一身石青色吉服仿佛压得没了精神。
自打小佟佳氏出宫后,佟佳氏便是这个面容。
后宫妃嫔早已见怪不怪。
“这不是和寻常一样吗?怎么了?”
阮烟小声说道。
小钮钴禄氏啧了一声,瞥了阮烟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是不是瞎了眼?
阮烟气恼,拍了小钮钴禄氏一下,“可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快说。”
“她今儿个像是真病了。”
小钮钴禄氏瞥了佟佳氏一眼,才说道。
她打小就为逃掉女红没少装病,真病假病寻常人看不出,可小钮钴禄氏是内行人,哪里看不出来。
佟佳氏是傅了粉涂了唇脂。
可脸颊那红却是遮掩不去的。
这分明是发了热。
阮烟愣了下,她还真没想过这一茬。
毕竟佟佳氏装病的次数多,装没病,这似乎还是头一回。
阮烟有心多瞧几眼,就听见外面传来禁鞭声。
声音传来,一屋子妃嫔全都神态不同了。
等康熙走进来,一个个更是脸上露出笑容行礼请安。
康熙让众人起磕,对皇太后说道:“皇额娘,太液池边彩棚下面人都准备妥当了,咱们去瞧瞧吧。”
皇太后脸上露出笑意,“万岁爷有心了。”
太液池的彩棚扎得十分精致。
阮烟只看了一眼,心里面扫过一个念头,这彩棚扎了只用一日得多可惜。
她的位置倒是不错,和钮钴禄氏并排着在佟佳氏后面。
这位置遮风挡雨,还视线佳。
彩棚里更是摆放了不少铜盆,就怕冷了这些主子娘娘。
阮烟先前还想着看佟佳氏,可等冰嬉一开始,她立即把这事给忘到脑后去了。
今年冰嬉,康熙特地下旨,让八旗子弟好好准备。
阮烟的哥哥苏合泰自然也在其中。
苏合泰就在镶黄旗里,还是打头人物,一露面,阮烟就瞧见了,苏合泰也瞧见阮烟了,兄妹俩多年没见,远远瞥了一眼,都是激动的。
雅莉奇也认得苏合泰。
比赛一开始,就眼睛灼热地盯着自家舅舅。
等回头,苏合泰那支队伍拿下射箭魁首时,激动的脸都红了。
大格格起初心里不解,可转念想起善贵妃娘娘是镶黄旗下的,那侍卫看上去岁数像是和善贵妃娘娘差不多,就猜出兴许是善贵妃外家亲戚。
冰嬉难得一见。
所有人都激动不已。
唯有佟佳氏如坐针毡。
周嬷嬷见她烧的脸都红了,小声道:“娘娘,要不咱们跟万岁爷告病,先回宫去吧。”
“不必!”佟佳氏咬着下唇,“本宫先前病了一回已经叫人说三道四,这要是再病一回,外头还不知怎么传。”
周嬷嬷心里无奈叹息一声。
当主子的糊涂,她们当下人的再能耐又能如何。
皇贵妃这分明是在和万岁爷较劲,和贵妃娘娘她们较劲,可这较劲,赢了有什么好处?
说到底,坏的还不是她的身体。
果然。
皇贵妃回去后,当天晚上就发起高热了。
这回,周嬷嬷和刘丰等人都不敢再瞒,忙打发人去请了太医来,开了药吃了。
阮烟等人来瞧过一回,见她烧的昏昏沉沉,心里也吓了一跳。
因着佟佳氏不喜后宫众人插手她翊坤宫的事,阮烟只道:“皇贵妃病成这样,你们夜里照顾的时候多留点儿神,屋子里炭火烧着,但也不可把门窗全关了,得留出条缝隙透透气。”
周嬷嬷连声道是。
阮烟虽然说不喜佟佳氏,但说到底,她和佟佳氏其实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这些年的矛盾不过是佟佳氏眼里容不下她。
她倒是没希望佟佳氏出什么事。
可佟佳氏的病情却一日比一日坏。
腊月底的时候还能强撑着出来走动,等过了正月初一,连床也下不来了。
这下子,宫里头的人都知道,皇贵妃这回是真病了。


第211章 第二百一十一声
“真病了?”
康熙皱着眉头看向梁九功。
梁九功不敢说谎,“皇贵妃娘娘是真病了。”
康熙眉头紧皱。
他摩挲着手上的奏折本。
正月里,康熙打算去南巡,攘外必须按内,蒙古那边葛尔丹不知何时还会作乱,但国内,白莲教、明朝余孽还隔三差五嚷嚷着反清复明,这次南巡,既是要镇压余孽,也是要归顺民心。
南巡的名单,康熙都安排好了,大臣、阿哥们都列了名单,谁能去谁不能去,都有数。
后宫妃嫔里,康熙本打算带皇贵妃去,不为别的,先前他赐婚了小佟佳氏,是驳了皇贵妃的颜面,但皇贵妃到底姓佟佳氏,康熙得给她留些颜面,因此,便打算给她这个体面。
倒没曾想,她会病了。
“朕去看看她。”
康熙想了想,说道。
梁九功愣了下,回过神忙去吩咐人安排銮驾。
万岁爷有日子没来翊坤宫。
上回来,还是先前四阿哥侍疾时候的事。
一听说万岁爷来了,皇贵妃神色也仿佛精神多了,一面忙命人去取衣裳来,一面做势要起身梳妆打扮。
可刚一起身,身子就一阵摇晃,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得亏周嬷嬷反应快,及时拉住,才没真摔了。
“娘娘。”
周嬷嬷道:“您躺着吧,万岁爷知道您身子不适,不会和您计较这些的。”
佟佳氏哪里肯听她的话,此时昏昏沉沉,却还强撑着:“去妆奁来,本宫不能就这么见万岁爷。”
周嬷嬷无法,只好让宫女拿了镜子木梳和胭脂过来。
佟佳氏换了衣裳,梳了头,等准备妥当,脸色都白了不少。
康熙过来,瞧见了都心里一跳,“这怎么回事?不过发热,怎么病成这样?”
“万岁爷。”
佟佳氏这会子是不用装病也能有三分病西施的模样了。
生了一个月病,腰身细了两指,眼神都是涣散的。
康熙对她再恼,此时也都有些不忍,“你既病着就该好好养着,何必换什么衣裳?”
“臣妾要见您,自然得好好打扮。”
佟佳氏这话倒是真心。
康熙顿了顿,想起以前刚进宫那会儿,佟佳氏比他小三岁,进宫时怯生生的,见到他开口就喊表哥,喊完后自己倒是羞了。
“不必如此,安生养病才要紧,你早些养好病,朕也放心。”
佟佳氏得了这话,仿佛得了什么灵丹妙药,脸色也好多了。
她攥着康熙的袖子,“万岁爷原来还关心臣妾,臣妾还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
康熙问道。
佟佳氏低声道:“臣妾以为万岁爷已经厌恶了臣妾,臣妾也不知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许是后宫姐妹们误会了臣妾,说了什么话,这些日子,臣妾都放心不下。”
她的言外之意,是有人给她上眼药。
而这个有人,自然剑指的是阮烟这个最为得宠的善贵妃。
康熙万万想不到,都到这个时候了,佟佳氏还能惦记着这种事。
一时间,心里原本起了的怜惜去了三分,只道:“你多想了,周院判的方子里也写了你是多思伤神,以至于郁结于心。要养好身体,还是少想些为好。”
佟佳氏脸色一白,预备许久的话也说不出了。
康熙倒没想和她发什么脾气。
早些年,知道佟佳氏性子,康熙是厌过怒过,在佟佳氏不慎,害死了万黼后,也不是没有恼过。
可这些年来,他已经知道佟佳氏性子,对她没有半点儿期待,自然不至于恼怒,更不必说失望了。
毕竟,要失望,还得先有希望。
康熙自觉自己给佟佳氏留全了颜面。
见佟佳氏为了见他又是梳妆打扮又是换衣裳,对养好身体没什么好处,便不往翊坤宫去,也省得她劳心劳神,只叮嘱周太医等人给她开方子用药好生养着。
可落在佟佳氏眼里,却成了万岁爷厌恶她至深。
等跟随万岁爷去南巡的名单一出来,宜妃赫然在列,除此以外更有好几个贵人,常在,而她却不在名单上。
佟佳氏一下昏了过去。
周嬷嬷等人吓得不轻,探得有鼻息后,又是掐人中,又是熬药。
可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去请太医。
这个时候去请太医,皇贵妃昏倒的事便会传出去,到时候宫里能传的多难听都未可知。
佟佳氏一病不起,这事没人敢传出去。
周院判把脉把出了病情反复,可没敢多说什么。
紫禁城里死的最快的就是嘴巴不严实的。
翊坤宫的药味经久不散。
连带着宫女太监们也都一个个阴着脸,仿佛死了亲爹妈一样。
而阿哥所里,大阿哥院子里却是喜气洋洋。
这回随同康熙出巡的只有大阿哥一人。
这蝎子粑粑独一份的事,怎么能不叫大阿哥高兴?
连明珠知道这事后,都喜形于色,何况大阿哥。
大福晋正点着册子,给大阿哥收拾去南巡的东西。
“被褥被套预备了三份,外面的东西再好,终究不如宫里的。”大福晋的语气温柔,“另外,臣妾听闻南边的天气不比京城冷,准备了几套薄衫,蓑衣和油纸伞也备下了,防着下雨。”
大阿哥听着大福晋安排,唇角也露出笑意,“这些福晋做主便是。”
大福晋也是这么想。
不过,该说的,该表功的还是得表功。
事情要做,功劳要说,不然,做的再多,男人也只会觉得你不上心。
大福晋心里念头转过,却是笑着放下册子,“这些事倒也是其次,当前另外有件要紧事。”
“什么要紧事?”
大阿哥抬头纹道。
大福晋伸手轻轻抚摸肚子,笑容带着几分羞涩:“昨儿个太医把过脉,妾身肚子里已经有了,已经三个月了。”
大阿哥先是一愣,随后脸色露出喜色,“真的?”
大福晋脸颊羞红,“妾身还能拿这事说笑!”
大阿哥一下坐不住了,站起身来看着大福晋的肚子,一时间竟喜的不知说什么,想了半天,道:“这事得让皇阿玛和额娘知道!”
他朝外喊了一声,“刘启正。”
刘启正早听见动静,忙掀了帘子进来。
“去乾清宫、永寿宫报喜!”大阿哥说道。
大福晋唇角含着笑意,等刘启正应声领命而去,她捧起茶盏,喝了口蜂蜜桂圆茶润了润口,才又道:“前三个月要保胎,妾身不能跟爷出巡了,爷您瞧着,是要李氏还是要绿萝?”
大阿哥此时正高兴,哪里会去想这些,想也不想就道:“我是陪皇阿玛去南巡,路上不知多少事,何必要人伺候。”
得了这话,大福晋心里就有数了,笑意也真切了。
这回出巡少说两三个月,要是跟着去,保不齐回来就踹了种,大福晋怎么可能让这种事发生?
大福晋有喜的事,翌日后宫都知道了。
后宫各处少不得往大阿哥院子送去贺礼。
阮烟挑了一对玉马送了过去。
她和大福晋打得交道不多,但也希望大福晋这胎能生个阿哥,若是不然,大福晋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大阿哥院子里。
李氏听见前面动静,面色气得铁青。
双喜端了点心进来时,李氏还咬牙骂道:“占着茅坑不拉屎,自己去不得,连旁人也不让去!”
双喜吓了一跳,忙看了下外面,把帘子拉下,转过身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格格,青天白日的,您怎么敢这么大声说这样的话?要是叫人听见了,又是一出事。”
李氏绞着手中的帕子,“听到就听到,难道我怕她不成?!”
她嘴上这么说,可声音却是小的几乎听不见了。
可李氏不甘心。
大阿哥这几年往后院只去大福晋屋子里,她这里倒成了冷宫了。
李氏就盼着借着这几个月怀上个一儿半女。
她害死小格格,心里终究心虚,也怕东窗事发,就想着若是能生下一儿半女,成了侧福晋,将来就算事情真的被抖出来了,瞧在阿哥或格格的份上,福晋和爷也不会要她的命。
李氏正气恼着,却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她耳朵好,一下喝道:“谁在外头?!”
双喜忙跑过去打起帘子,一瞧,却是撷芳。
这撷芳刚过来时,李氏还忌惮撷芳是大福晋派来分宠的。
可眼见大阿哥愣是没提起过她,这才放下心让她伺候,只让她干些粗活杂活,真把她当成了宫女。
“怎么是你?”
李氏眼睛一眯,神色带着探寻。
撷芳没指望她这么警惕,脸上浮现出一个谄媚讨好的笑容,“格格,奴婢不小心听到您在发愁,奴婢倒是能给您出个主意。”
“我发愁?”
李氏不动声色看了双喜一眼。
双喜拉着撷芳进来,把门带上,靠着门守着。
“你说说我发愁什么?”李氏问道。
撷芳笑道:“您不是发愁怎么能陪爷出宫去吗?奴婢这边刚好有个主意,大福晋不答应,可惠妃娘娘未必不答应?娘娘可盼着抱孙子盼了许久了。”
“若是您能有机会见到惠妃娘娘,未必不能如愿以偿。到时候,您跟了爷去,回来有了孩子,保不齐就是侧福晋了。”


第212章 第二百一十二声
为了南巡的事,朝堂后宫都不得安宁。
阮烟这边,康熙没点她跟随,惠妃荣妃还说三道四,含沙射影的,她自己倒是混不在乎。
便是她想出宫,也得放得下两个今年满三岁的闺女。
哈宜瑚跟和卓过了年论虚岁是三岁了。
三岁的孩子,便该启蒙了,不说琴棋书画,便是一手字也该练起来。
描红的字帖是早就预备下的。
小孩子不爱学习是天性,像胤福那种见了书比见了黄白之物还高兴的,少有。
因此,阮烟早早预备了套路两个闺女的方式。
过了正月十五,康熙一行人出了宫。
阮烟就让人收拾了后院西配殿的屋子出来,当做两个格格上学的地方,还拉着雅莉奇、大格格和三格格给她们授课。
天气冷,加上下雪,骑射课早已停了。
大格格和三格格听了这事后莫有不答应。
只是三格格担忧道:“我们也学没多少,只怕教不好两个妹妹。”
阮烟笑道:“三格格不必担心,连安妃都夸赞过你们的功课,想来你们的功课已经不必担心。”
她顿了下又道:“我也不是真就要让哈宜瑚还有和卓这会子就头悬梁锥刺股,学了琴棋书画去考状元,不过是想着让她们入个门,再说,她们一向喜欢你们三个姐姐,你们教她们更愿意听。”
大格格和三格格一听是这么回事,便不说什么了。
私下里拉着雅莉奇商量谁教什么,怎么教。
当学生她们当的多了,这冷不丁头一回当老师,还真有些束手无策。
雅莉奇对她额娘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吃惊了,规划飞快,“咱们和安妃娘娘商量以后功课都是早上去学,下午妹妹们歇午午晌便上课,轮着来,每人半个时辰,我教写字。”
“那我教下棋吧。”大格格想着自己也就下棋不错,便说道。
三格格思来想去,“那我教她们弹琴。”
于是。
三人商议定了,把章程给了阮烟。
阮烟一看,点头了,对春晓道:“去把两位格格抱来。”
哈宜瑚跟和卓刚睡醒,小脸粉扑扑,抱过来的时候还把桂花糕也带了过来。
进来后,倒是乖巧地叫人:“大姐姐、三姐姐、四姐姐。”
阮烟一招手,哈宜瑚拉着和卓跑了过来,扑在阮烟怀里,奶声奶气喊了一声额娘。
阮烟脸上带着笑,拿了两块柿饼给她们,“哈宜瑚,和卓,明儿个起下午,姐姐们陪你们玩好不好?”
“真的?”
和卓还没反应过来,哈宜瑚已经高兴得握着柿饼,“额娘真让姐姐们陪我们玩?”
“你要不信,你问你姐姐们。”阮烟说道。
哈宜瑚看向雅莉奇,眼神里充满欣喜,“四姐姐,你们真的陪我们玩?”
但凡小孩子都喜欢缠着大孩子玩。
和卓性子安静倒也罢了,哈宜瑚却是见了雅莉奇她们,就一定要缠着玩的,平日里她们去校场学骑射,也是缠着磨着要跟着,回回都得拿点心哄了才不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