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春笑道:“两位答应真是有心了,不巧我们贵人这会儿正在午歇,等回头奴婢必定告诉我们贵人两位答应来道喜过。”
周答应一听说阮烟这时候在午睡,眉眼明显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但她也知道这会儿不可能让言春去喊郭贵人起来,专门招待她们,便示意贴身宫女白术上前:“那就麻烦你了,这是我给贵人的贺礼,你们可别把我的东西和旁人的东西搞混了。”
舒舒觉罗氏脸涨得通红,她闷声闷气地说道:“琥珀,你把咱们的贺礼给这位姑娘。”
礼物都是装在盒子里的。
自然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
但是只看大小,周答应那份明显大了不少,她看了眼舒舒觉罗氏送的礼物,脸上露出不屑,转身就走了。
两人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
等走了之后,言夏才小声道:“这真是奇了怪了,怎么这舒舒觉罗答应竟好像被周答应欺负的大气不敢出?”
这周答应明显是汉军旗的,舒舒觉罗氏怎么说也是满军旗的。
论出身,舒舒觉罗答应应该才是嚣张跋扈的那个才对。
“这咱们刚来,哪里就能看明白,这两人来的也真不是时候,要是懂规矩,该让人打听下贵人有没有空才来方是规矩。”言春摇头细声道:“这闷头闷脑地上门来请安,真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答应和舒答应两人各自回屋。
两人住的也近,就在西配殿的两个次间,中间明间是共用的。
回了自己的屋子。
周答应没坐下,嘴上就念念叨叨:“这郭贵人架子可真大,我巴巴地去送礼,那宫女都不去喊她起来见见我。”
这样的话,白术以前听了还会惶恐,但现在她跟着周答应已经听习惯了,只是现在还没摸清楚郭贵人的脾性,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便道:“小主,您说话声音小些,咱们自己屋子里说没什么,可要是被对面的听见了,回头说出去,怕是对小主您不好。”
一听见这话,周答应立刻横了对面一眼。
咬牙切齿道:“她敢!”
嘴上这么说,可声音却是从心地小了不少。
先前可不是没发生这种事,她前脚在屋子里笑话安嫔不受宠,后脚话就被传出去,愣是被安嫔罚着抄写宫规二十遍。
一想到这里,周答应就咬牙切齿。
这地方就这么大,白术不可能传她的话出去,能传的人也就是舒舒觉罗氏主仆了。
“周答应和舒答应来送过礼?”
阮烟这一觉睡到黄昏才起来。
她睡眼惺忪,接过言夏沏的茶喝了口,这才渐渐回过神来。
“正是呢,申时一刻来的,奴婢留了她们的礼,”言春把两位答应到来后的模样一五一十地说了,连周答应那嫌弃的眼神也都没落下。
阮烟唔了一声,又问道:“送的什么礼,我瞧瞧。”
言秋和言夏把两份礼物带了上来。
左边一份是周答应的,用个红木匣子装着,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赤金虾须镯子,做工看着像是银库的手艺,一只镯子一两重,这对镯子在各宫妃嫔送来的乔迁贺礼当中算是最便宜的了,但也要考虑周答应的身份,一个答应份例年例才20两,这份礼对于周答应来说是重礼了。
而舒答应送的礼物却是个小匣子,匣子一打开。
言春就咦了一声:“这东西?!”
“你认得出这是什么?”
阮烟好奇地拿起那块石头,那块石头不过幼儿拳头大小,金黄黄的,手感温润。
“这是田黄石。”言春道:“奴婢祖父有块印章就是用田黄石制成,此物价值不菲,民间甚至有言一两田黄一两金,但事实上,一两田黄价值十金,这块石价值不菲。”
阮烟瞬间觉得手里这块石头有些烫手了。
这东西价值贵不贵其实还在其次,要紧的是难得。
宫里头不比外头,要些奶茶糖糕点,尚且还需要花费数倍于外面的价钱,田黄石这种东西,就更加属于有价无市的行列。
她和舒答应非亲非故。
舒答应又不过只是个答应。
贸贸然送她这么一份厚礼,很明显,人家是有意图的。
阮烟不禁觉得头疼。
第20章 第二十声
“适才我才起来,方才知晓两位答应来过,两位答应的贺礼我也看过,都用心得很,往后同在一宫,少不了互相照拂。”
阮烟和气地笑着说道:“我这里有几匹锦缎,都是今年贡缎,下个月就是颁金节了,便送给两位答应做衣裳,礼薄,答应们莫要见怪。”
言夏和言秋各自捧着两匹织金妆花云缎递给了周答应和舒答应的宫女。
那四匹云缎颜色不同,有墨绿、有天蓝、有桃红,有绯色。
根本不怕撞色。
周答应看着那两匹墨绿和绯色的织金云缎,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这两匹缎子可比那虾须镯子贵重多了。
周答应先前还心疼镯子的价格,如今一看,心气顿时平和了。
这礼物送得值!
“多谢郭贵人。”
周答应忙屈膝行礼。
旁边舒答应似乎也才刚回过神来,忙跟着屈膝行礼:“谢郭贵人。”
阮烟笑了笑,又冲舒答应招了招手,“舒答应上前来。”
舒答应上前后,阮烟拔下手上的翡翠镯子给她戴上,“前些日子我正想着要找块石头刻个印章,可巧你就送了我那块田黄石,我喜欢得很,这翡翠镯子就赠你了。”
周答应刚瞧见阮烟送镯子给舒答应时,脸上还有些嫉妒。
可一听到田黄石,周答应心里就不嫉妒了,反而是暗暗哼了一声,这舒答应可真会讨好人,先前不还把那田黄石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还不是巴巴地上赶着送给了郭贵人。
“妾身怎好要娘娘这样的好东西?”
舒答应像是受宠若惊,红着脸就想拒绝。
阮烟却不容拒绝,笑道:“舒答应客气什么,难道你舍得送我田黄石,我能不舍得送你翡翠镯子?你就收下吧。”
听到这话,舒答应这才没有拒绝。
只是心里头有些可惜。
“郭贵人,敬事房顾公公来宣旨,万岁爷传您戌时去伴驾。”
景阳宫总管太监林安前来说道。
东配殿人人脸上都露出喜色。
周答应和舒答应两人却是怔了怔,而后连声向阮烟贺喜。
她们早听说郭贵人最近得宠,只是没想到今儿个郭贵人才搬来就被万岁爷翻牌子了。
“那我们就不打扰贵人了。”
周答应和舒答应识趣地走了。
言春等人忙是让人去要热水,忙是准备衣裳。
后院热热闹闹。
反而衬得前殿冷悄悄的。
安嫔正坐在窗户下手谈,她下完一子,见对面下棋的玉棋心不在焉,眼神像是看向后面东配殿的方向,便不禁道:“莫非玉棋想去后面伺候?”
她这句话说出,玉棋方才回过神来。
玉棋无奈笑道:“娘娘就会打趣奴婢。”
玉棋乃是李家托了关系给安嫔安排的心腹,两人相识七年,交情不同寻常主仆,倒像是姊妹一般。
“奴婢只是在想万岁爷既然那么喜欢郭贵人,怎么让郭贵人住到咱们这里来了?”玉棋自嘲道:“咱们宫可是‘冷宫’。”
安嫔不以为意:“正是因为喜欢,才不能太过疼爱。若是不然,岂不是下个端敬皇后?”
先帝爷在位的时候,对董贵妃多疼爱,连所生的六阿哥都称为吾之第一子,那时候董鄂家多风光,可看董贵妃的下场,六阿哥早夭,董贵妃活不了几年也没了,先帝爷驾崩后,董鄂家更是被打击得爬不起来。
这帝王的宠爱,可不是人人都承受得起的。
玉棋想了想,道:“娘娘说的极是。”
她顿了下道:“奴婢只是替娘娘觉得委屈。”
在她看来,她们娘娘出身不凡,容貌不俗,怎么偏偏万岁爷却不喜欢呢?
还把个郭贵人给安排了过来。
“本宫不委屈。”安嫔摇头,她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个轻松释然的笑容,“有这郭贵人在,本宫反而放心了。”
她进宫后也不是没得过宠爱。
但安嫔从未为此欢喜过。
她心里有人,自然无法喜欢上万岁爷。
久而久之,兴许万岁爷是瞧出来了。
便不怎么翻她的牌子,但是内务府那边也从未敢苛刻过她的东西。
安嫔心里惴惴不安,时常担忧心中的秘密是否被万岁爷得知。
直到上个月,万岁爷意外走到景阳宫后进来喝了杯茶,当时安嫔简直手脚无措,临走时万岁爷留下的一句话更是让她如堕深渊。
他让她烧了带进宫里来的一幅园林画。
那画没什么特别的,问题在于绘画的人是她表哥,此外画上还有她亲自写的一首诗。
这幅画她知道不该保留,可她一进宫就再也无法出去,更无法再见表哥一面。
因此,她才把这幅画带进宫里。
进宫后,她偶尔才会拿出来把玩。
却没想到,万岁爷竟知道这幅画的存在。
这也意味着,万岁爷也知道她心里面有别的男人。
当天晚上。
安嫔寻了个借口烧了那幅画。
之后她甚至都做好“病重”的准备了。
一个男人,是无法忍受自己的妻妾心里有旁的男人的。
何况还是九五之尊。
可结果远比她想得好。
万岁爷没要她的命,反而把郭贵人安排过来。
这是她做梦都没想过的最好的结果了。
“今儿个你这身衣裳倒是不错。”
康熙招了招手,示意阮烟坐在他旁边。
他面前摆着一堆话本还有戏折子。
阮烟笑道:“针线房的手艺,自然是好的。”
她瞥了眼小几上的话本,匆匆扫过一眼,又匆匆扫回来,什么东西,《牡丹亭》?
阮烟一头雾水。
万岁爷闲着无事原来也看这些?
倒是看不出他口味竟然是这种。
这难道就是铁汉柔情?
铁汉柔情?
康熙抬眼看向她,“今儿个你乔迁大喜,朕本想赏你几道菜,可想想那日见你在家宴看戏看的挺入神,便让人选了些话本和戏折子给你,也好让你打发打发时间。”
阮烟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她歘地一下看向康熙。
“真的?!”
天知道她有多无聊。
她每天只能和言秋他们学学女红,实在不然就是打络子。
再不然就是去逛御花园。
她都无聊到要长毛了。
“朕乃君子,岂能有假?”康熙没见到几本话本能让郭贵人高兴成这样,这倒是个好养的,他招了招手,示意阮烟靠过来后,道:“这几本《牡丹亭》、《荆钗记》……”
康熙每念一个书名,阮烟脸就绿了一分。
这不都是和西厢记差不多的吗?
都是穷酸书生意淫白富美对他一见钟情,非他不嫁的情节?
“你不喜欢?”
康熙尴尬地咳嗽一声。
他命人找些话本来,倒是没想到拿来的都是郭贵人不喜的。
这就很尴尬了。
“臣妾喜欢,”才怪
阮烟口是心非地说道。
算了算了,再难看好歹也能打发下时间,不然真是没事做。
“你还扯谎呢,你这眼神嫌弃的,”康熙反倒哼了一声,“行了,不喜欢也就罢了,朕还不至于为这点事不高兴,倒是你这口味真刁钻,朕怕是想让人找也找不到你喜欢的话本。”
阮烟机智地抓住了重点,让人找。
她立刻道:“臣妾不挑的,有什么武侠志怪话本,或者醒世恒言也行啊。”
“想看?”康熙勾起唇角。
阮烟立刻点头。
她求知如渴!
“那等你哪天写一出朕喜欢看的话本出来,朕就让人给你找这些。”康熙微笑说道。
阮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啊不是吧。
她用帕子掩着唇角,装作打哈哈:“万岁爷您可真会说笑。”
“朕不爱说笑。”
康熙似笑非笑地看着阮烟。
阮烟:“……”
完蛋了,人麻了。
第21章 第二十一声
阮烟次日是带着一沓话本回去的。
言春等人看到万岁爷赏了话本,虽然有些疑惑,可却也是欣喜的,毕竟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些何尝不是万岁爷对她们小主的心意。
然而,在看到阮烟委屈巴巴的小脸时,言春等人怔了怔。
“小主,膳房刚送来的芝麻糊。”
言春亲手捧着碗,送到阮烟面前。
阮烟看了看芝麻糊,伸出手拿起汤勺,言春心里刚松一口气,却又见她把汤勺放下,悠悠地叹了口气。
莫非是乾清宫那边昨夜出什么事了?
言夏用眼神对言春暗示道。
言春眉头微蹙,心里也担忧。
要是连芝麻糊都吃不下,那还真的是件大事。
“把刚刚送来的话本随便给我拿一本过来。”
阮烟说道。
言秋忙递过来一本《牡丹亭》。
阮烟接过书,先翻开几页,喝一口芝麻糊。
熬得浓稠的芝麻糊里面还加了核桃、花生碎,味道绵密甘甜。
吃一口芝麻糊,翻一页书。
这本《牡丹亭》才看得下去。
旁边言春等人心里松了口气。
能吃得下,看来就不是什么大事。
至于为什么小主连吃芝麻糊都要看话本,那只能说明她们小主“好读”。
康熙喜欢什么话本,阮烟是真的一点都没有线索。
不过,在动手写之前,她首先得学会怎么写话本。
在动笔写了第一个字——某后,她就想不起接下来要写什么了。
“啊!!!!”
她抱着枕头,把脸捂在枕头里,在拔步床上来回打滚。
她死了算了!!!
康熙是人吗?
让后宫妃嫔写话本,这是人能想出来的主意吗?
他真的不是故意在报复吗?
外间睡着的言春听见里头传来的动静,已经是云淡风轻了。
这都第三天了。
言春见怪不怪。
何况这几天小主的食欲更好了,面色更红润了。
估计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几天里。
康熙很忙,忙到每日膳食都用的很是马虎。
除了去了趟翊坤宫,主要是关心了下即将临盆的乌雅常在之外,就没翻过牌子了。
眼瞅着万岁爷这几日消瘦下来。
御膳房那边着急,梁九功这些近身伺候的人也担忧啊。
这要是万岁爷忙得饿出什么病来,他们这些伺候的,谁都脱不了干系。
“撤下去吧。”
康熙说完话,眼睛也不看那些都才动了几筷子的早膳,摆摆手就让人把东西都给撤了。
那碗粳米才用了小半碗,梁九功出去后自己心里都着急。
他是个脑子机灵的。
一下就想到了郭贵人了。
梁九功找来自己徒弟孙小乐,道:“甭说师傅不给你机会,今儿个你跑一趟,去问问伺候景阳宫膳房的太监,郭贵人平时都用什么,让他把单子给列下来。”
他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想着之前郭贵人来,万岁爷都能多用一些,也愿意吃她点的膳食。
想来郭贵人的口味是合万岁爷的喜好的。
要是真能让万岁爷多进一些,他也愿意白给郭贵人一个人情。
孙小乐心里也高兴,忙拍着胸脯保证:“师傅您就等着吧。”
他先去了景阳宫,和阮烟说了这事。
这孙小乐也是有自己的心思的,他也想和阮烟巩固下交情。
“我平日里用什么?”
阮烟被问得一头雾水。
但想了想,横竖乾清宫的太监不至于对付她这个贵人,便直接道:“这几日用芝麻糊、荠菜鲜肉馄饨比较多。”
孙小乐便记下了,道了谢去了御膳房。
张德一见是孙小乐来问,不敢拿乔,再说这芝麻糊和荠菜鲜肉馄饨也不是多难的菜色,只是郭贵人要求会仔细些罢了。
他索性把做法都说了,用什么,多大火候都一秃噜交代了,反正内御膳房那群人精肯定能做的一模一样了。
孙小乐也乐了,觉得这张德倒是好说话,态度倒是亲切了不少。
于是。
当天晚膳。
内御膳房的膳食送上去时,康熙面前就多了一碗荠菜鲜肉馄饨。
他对这馄饨的由来也是心知肚明,但也多问了一句:“哪里来的?”
“听说是内御膳房从景阳宫那边膳房学来的,郭贵人近日来很是喜欢。”梁九功笑着解释道。
康熙嗯了一声。
他看了眼馄饨,侍膳太监用了一个,过了一刻才给他盛了。
这馄饨还真别说,汤汁清澈鲜美,用的是虾皮、紫菜提味,馄饨皮薄,肉厚,正好现在在荠菜的季节,吃起来真是清新爽口,荠菜的清鲜和肉味调和的刚刚好。
康熙没留意,一碗馄饨就用了个干干净净。
梁九功心里乐得不行。
康熙心里一暖,他身边跟着的人这么多,梁九功是最忠心的。
这些日子他忙,用膳的时候也不愿费心思,下面的人不敢轻举妄动,便都是照着惯例送膳,那些大鱼大肉见天吃,多好吃的东西都厌倦了,当然食欲就不振了。
难为梁九功这么费心。
“这荠菜鲜肉馄饨倒是不错,赏。”康熙淡淡道:“郭贵人倒是个会吃的,让内御膳房多问问那边的膳食。”
孙小乐来和阮烟报喜的时候。
阮烟懵了懵。
她、她这是被康熙拿来当营养师了嘛?
“贵人,难得万岁爷喜欢你的口味,回头你可得多费些心思。万岁爷忘不了你的好。”孙小乐提点道。
阮烟不动声色地嗯了声,示意夏和安打赏了孙小乐。
一回头。
她犹豫了下要不要好好帮康熙想想菜谱。
可想来想去,她连康熙喜欢看什么话本都没琢磨明白呢,菜谱就更算了,她和康熙用膳也不过两三次,对方喜欢什么口味,她压根不知情。
于是,阮烟就心大地把这件事忘到脑后去了。
她这边不存心,内御膳房那边却是不敢不用心,张德这个人能耐,靠着这次机会直接和内御膳房那边搭上了线。
阮烟几日后,就发现景阳宫膳房的太监手艺好像精进了。
“这道羊肉粥当赏。”喝了两口羊肉粥,阮烟只觉得从头暖到了脚,这羊肉粥做的是真好,既没有羊肉的膻味,却保留着羊肉的甜美。
大概做法是用羊肉、羊骨去熬出汤底,调味后再加入粳米炖开花,等到上面熬出一层米油后,端出来,撒上一层小葱、花生碎,要是愿意还可以加点胡椒。
秋冬季节喝上这么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粥,能叫人心情愉悦一整天。
点了羊肉粥,佐的菜就清淡了。
炒豆芽、凉伴羊肚,最多就是再要一盘清蒸鱼。
阮烟吃的香甜。
这人心情一好,灵感就来了。
她突然想到这糟心的话本,该怎么写了!!!
匆匆把剩下的粥喝完,她吩咐言春他们把剩下的菜色给分了就钻进次间的书房里面。
无独有偶。
康熙也喜欢这道羊肉粥。
他点头道:“内御膳房这些日子做的总算不错了,这羊肉粥滋阴补气,适合幼儿、老人秋冬进补,太子和太皇太后、皇太后都合适用,让御膳房的人这几个月隔两天晚膳都往毓庆宫、慈宁宫、慈仁宫送一碗。”
“喳。”
梁九功答应一声。
蒙古人本就喜食牛羊肉。
孝庄和皇太后当然也不例外,只是两人上了年纪,牙齿渐渐不如往日那样好使,再加上肠胃虚弱。
苏麻喇姑还总为孝庄和皇太后两人贪吃牛羊肉发愁呢,现下康熙让人送羊肉汤,苏麻喇姑顿时高兴了:“万岁爷真是孝顺,这羊肉粥正好适合这个时节进补,朝政繁忙万岁爷还能记挂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身体,可见是真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放在心上。”
孝庄斜了她一眼,对笑着的皇太后说道:“你瞧瞧她,说来说去还不是为着以后不用发愁咱们俩吃肉的问题了。这粥可占肚子,三两口下去哪里还能吃得了肉。”
“阿弥陀佛,奴婢哪里敢这么想,”苏麻喇姑装傻充愣:“太皇太后怕不是想多了,您二位吃得香,奴婢只有高兴的份儿,哪里敢再多说什么。”
“如今这年头当奴婢可真是难,什么也没说都能招来一堆数落。还是供奉佛祖好,至少佛祖不嫌奴婢话多。”
苏麻喇姑一番话,说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笑了。
皇太后用蒙语打趣道:“太皇太后可别说了,您说一句,苏麻喇姑有十句话等着您呢。您学学我,一句话不说,她就说不了我。”
“可不是。”苏麻喇姑不但不恼,反而还点头赞同:“您二位前几天偷吃烤牛腿,都是一块吃的,皇太后聪明,一句话也不说,奴婢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倒是太皇太后巴巴地说了一堆,奴婢只能说说您了。”
孝庄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她一拍大腿:“原是这样,我还当苏麻喇姑是不舍得说琪琪格,哎呀,这慈宁宫怕不是我是最后才明白这个道理的。”
琪琪格是皇太后的小名。
只有孝庄才能喊这个名字。
一屋子的人都笑开了。
上面的人高兴,下面的人日子自然好过不少,前几天紧绷的气氛一扫而空,后宫众人都松了口气。
颁金节也要到了,节日的气氛日渐浓郁起来。
第22章 第二十二声
“贵人,咸福宫娘娘让人送来请帖,后日是那拉贵人的生辰,请贵人去雨花阁听戏。”
玉棋来送了一张请柬。
阮烟示意言夏接过来后,她打开看了一眼。
心里若有所思。
抬头问道:“那娘娘后日去不去?”
“端嫔娘娘下了帖子给娘娘,娘娘自然是去的。”
玉棋回答道。
阮烟这才点下头,道:“那后日我便同娘娘一块去,劳你辛苦走一遭了。”
玉棋客气了一番,屈膝行了礼后才回去。
“那拉贵人,是不是就是那位有孕的贵人?”玉棋走后,阮烟才回过头对言春询问道。
她虽然出门次数不多,但宫里头有孕的妃嫔屈指可数,谁让万岁爷子嗣不丰,如今才只有三个阿哥,因此每个有孕的妃嫔无论身份,都显得格外贵重,故而即便阮烟不刻意打听,也能知道乌雅常在和那拉贵人有孕。
“是,就是她,那拉贵人喜好金银,小主若是要送礼送些金银首饰便可以了。”言春提醒道。
阮烟点了点头。
即便言春不提醒,她也打算送些光鲜却不会出问题的东西。
毕竟那拉贵人现在怀着龙种,但凡出什么事,谁也担待不起责任。
她让言春、言夏拿了册子来,挑选出了一对金镶珠石累丝香囊,这对香囊分量不重,可难得的是做工精细。
以阮烟和那拉贵人的交情,送上这份礼物已经足够了。
这还是看在她身怀龙种才会送上这么厚的礼了。
那拉贵人生辰那日。
一早,阮烟就起来了,她是同安嫔一起前往雨花阁,自然就不能让安嫔等着。
早早换了身衣裳,还喝了半碗芝麻糊,前面都还没有动静。
请帖上写的时间是卯时三刻。
这都一刻了,要是再不去,按照路程怕是要迟到了。
夏和安等人都着急了。
夏和安小声道:“小主,要不奴才让人去前面打听下安嫔娘娘是不是有什么事给耽误了?”
这回算是她们小主得宠后头一回和后宫众人真正打交道。
听说今日雨花阁去的人不少,各宫妃嫔和贵人都在受邀的范围内。
要是去的晚了,外头的人指不定说话就更难听了。
“不必。”
阮烟喝了口茶压下芝麻糊的甜腻,她笑眯眯道:“要我说,晚些去也好,去了也是坐着,那还不如在自己这里多坐一会儿呢。”
夏和安听得直瞪眼。
听听这话,这是人能说的话吗?
什么叫做去了也是坐着?
虽然道理是没错,可早去了总是显得比较有诚意。
见阮烟都不着急,夏和安等人也不好说什么。
直到快二刻,前面林公公来传话,说是安嫔已经好了,阮烟这才往前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