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其他宫女太监也都跪了一地。
阮烟忙道:“不怪她们,是您闺女太磨人,非要臣妾抱,今儿个臣妾抱都不行了,抱着都要哭。”
康熙基本上没带过孩子,就算是太子也是奶嬷嬷等人带,哪里听过这种事。
他疑惑皱眉,“有这种事?”
“可不。”阮烟叹气:“臣妾都要被这两孩子哭得头都疼了。”
康熙伸出手,阮烟愣了愣,疑惑地看向他。
康熙淡淡道:“朕抱一下试试看。”
宋嬷嬷等人都要惊掉了下巴。
阮烟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把两个孩子给了康熙。
还别说。
两个小闺女一挨上她们皇阿玛的肩膀,哭声渐渐停了,没多久就不哭了,眨巴着又黑又亮的眼睛看着康熙。
阮烟张了张嘴,无奈又无语,“这两个小没良心,臣妾抱了多久就哭了多久,您一抱,她们俩就不哭了。”
这要是两个大孩子,阮烟还能觉得她们是故意的。
偏偏是两个还没到一个月的婴儿,阮烟只能酸酸地在心里嘀咕,肯定是她们两个觉得康熙少见,稀奇罢了。
康熙也不无得意,他笑道:“孩子们知道谁才是她们皇阿玛,自然不会哭。”
这哭声一停,阮烟心情都好多了。
她坐了下来,让人送了奶茶和糕点上来。
两个小格格大概是哭累了,没一会儿就在康熙怀抱里睡着了。
还别说。
两个小娃娃不哭的时候是真让人怜爱,她们的睫毛很长,小嘴巴红红的,看上去就像是年画上的娃娃似的招人喜欢。
可一旦她们哭起来,那简直比鬼还可怕。
阮烟心里暗暗感叹。
这得亏是钟粹宫住的人少,隔壁安妃娘娘也不嫌弃,不然就这两个小哭包哭起来的样子,怕是要把周围邻居都得罪光了。
康熙问道:“可请过太医给她们瞧过?朕记得雅莉奇和胤福都不是爱哭的脾气。”
“周院判看过,说不是病,就是爱哭。”
阮烟道:“等长大了自然就好了。”
康熙一听忍不住皱眉,心道,这是个什么说法。
怎么会有小孩子就是爱哭呢?
他正想说什么,梁九功却在外头咳嗽一声,“万岁爷,蒙古来了折子。”
阮烟知道国事要紧,道:“万岁爷,您把孩子给臣妾,您去忙国事吧。”
康熙答应一声,刚要起身把两个孩子给阮烟。
才刚递过去,两个孩子就被惊醒了,眼睛四处瞧了瞧,哇地一声就哭了。
阮烟:……
这是亲生闺女吗?
至于这么嫌弃亲额娘吗?
两个孩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大哭宝还把手朝康熙伸去,很明显是要康熙抱。
阮烟狠下心,道:“您去,不必管她们,反正哭累了就能睡了。”
康熙看着两个孩子,平时在朝政国事说一不二,从不犹豫的人,此刻却迟疑了,他沉声道:“梁九功,把折子取过来!”
门外,梁九功愣了愣,忙答应一声去了。
没多久,梁九功捧着折子进了屋子里。
他把折子放在康熙面前,眼睛瞥了一眼,只见万岁爷怀里抱着两个小格格,梁九功错愕地都忘记收回眼神,直到康熙的视线跟刀子似的扫过来时,梁九功才赶忙收回视线,弓着腰退到一旁去。
阮烟看着康熙一面抱孩子,一面批奏折,忍笑忍得肚子都要疼了。
她这辈子做梦都没想过,自己能看到眼前这一幕。
“善贵妃?”
万岁爷的声音仿佛带着些许咬牙切齿。
阮烟清脆答应:“万岁爷有什么吩咐?”
“朕没有墨了,你给朕磨些墨水。”
康熙皮笑肉不笑说道。
他忙着,贵妃也别闲着。
阮烟笑眯眯道了声是。
就只是磨墨,能看到万岁爷这一出,也是值回票价了。
第162章 第一百六十二声
大哭包和小哭包两人的满月礼,是按着阮烟的意思,简办了。
康熙知道两个小孩子的小名后,也没说什么,因为怕孩子起名太早立不住,所以不像雅莉奇那会子一样早早给她们起名。
这点儿,阮烟也能理解。
以前的她,如果提起这些“规矩”,要么嗤之以鼻,要么就是觉得好笑。
什么时候起名和孩子的寿命能扯得上什么关系?
但是现在,但凡能够让孩子健康成长的,就算是封建迷信,她也愿意迷信一回。
养儿方知父母恩,不生养孩子永远不知道自己能为孩子做到什么地步。
两个小格格就暂时叫着这个小名。
满月礼当日,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各处送来了不少礼物。
钮钴禄氏和那拉贵人亲自登门送礼。
德妃和宜妃也来了。
四人一来,小钮钴禄氏就满脸笑容地说道:“今儿个我是特地瞧您那两个小闺女来的,贵妃姐姐可莫要藏私,快让人抱出来叫我们瞧瞧。”
宫里可从未有过双胞胎的先例。
这两个小格格可算是头一例了。
阮烟笑骂道:“好啊,可见你心里没我,有些日子不见我,不说关心我,反倒是过问起我女儿来了。”
众人都露出笑意。
小钮钴禄氏忍俊不禁,“好姐姐,我心里当然有您,这不是瞧您气色不错,还有闲心思念叨我,我这才放心吗?”
安妃笑道:“钮钴禄贵妃的口才这些年是越发不错,妹妹可要被比下去了。”
阮烟道:“这回姑且让她,等我回头多读几本书,不信扳不回这一局。”
她说完话,对宋嬷嬷道:“嬷嬷去瞧瞧两位小格格可醒着,若是醒着就抱过来。”
宋嬷嬷答应着去了。
可巧两个小格格刚喝完奶,正是精神的时候,两个小格格一个穿的是绿色小旗服,一个穿的是粉色小旗服,鞋子却是掉了个转。
被抱过来的时候,两个小娃娃眨巴着眼睛,她们俩的睫毛都格外浓密,小脸巴掌大,看上去就十分讨喜。
宜妃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这个是姐姐,这个是妹妹吧?”她分辨了下后,问道。
阮烟点点头:“正是,说是双胞胎,其实也不难认。”
“啊、啊。”
当姐姐的,突然朝宜妃的方向喊了好几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宜妃。
宜妃有些束手无策,她看了阮烟一眼。
经历一回生死,阮烟倒是把先前的矛盾看淡了,不过,她眼睛一转,心里起了个坏主意,故意笑道:“看来这孩子喜欢你,你要不抱抱试试?”
宜妃愣了下,她错愕地看了阮烟一眼,见阮烟不是开玩笑,心道善贵妃莫非吃错药,她这人性子要强,见善贵妃这么说,即便原本不打算抱,也抱定了,不然岂不是成了她害怕善贵妃了。
宜妃矜持道:“那臣妾试试。”
她摘了指甲套,拿胰子洗了手,这才上手去抱。
还别说。
大哭包是真给宜妃面子,在宜妃怀里也不闹腾,乖乖巧巧的,两只小手扒在宜妃身上。
怀里的小孩子软软带着一股奶香味,宜妃的眼神一下柔和了,她脸上带着笑容,道:“这个姐姐倒是真乖。”
乖?!
阮烟满脸狐疑地看着大哭包。
她严重怀疑自己女儿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这还是她那个挑人得很,被陌生人抱要闹腾的女儿吗?
“我来抱抱这个妹妹。”
钮钴禄贵妃眼馋得紧。
她就喜欢小姑娘,生了个混世魔王后,对人家的姑娘更是馋的紧。
这个妹妹就不给面子了。
小钮钴禄氏一抱,小哭包就哭了起来,偏偏她哭的时候不是嚎啕大哭那种类型,而是啜泣,眼泪还边一颗一颗往下掉,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小钮钴禄氏浑身都僵住了。
她朝阮烟看去,“你、你这闺女……”
莫不是想碰瓷?!
这要是不知内情的,指不定还误以为她刚刚偷偷掐了小格格呢。
阮烟把小哭包抱了过来,一挨到阮烟的怀抱,小哭包抽泣几声不哭了,阮烟笑道:“这两孩子就是爱哭。”
宜妃哄着怀里的孩子,听见这话,似笑非笑看向阮烟。
她说怎么善贵妃让她抱孩子?
感情是打得这个主意。
宜妃唇角勾起,“那这么说,臣妾和这小格格还真是有缘分,臣妾头一回抱她,她倒也不哭。”
别说不哭了,大哭包在宜妃怀里还露出个笑容,小手扣着宜妃身上的旗服。
阮烟给了大哭包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平时老是哭,这关键时候怎么就派不上用场?!
这闺女别是克她的吧?
瞧着阮烟的眼神,宜妃心里越发愉悦,临走时,大哭包抓着宜妃腰上的香囊不放,她还特地把香囊摘了给了大哭包。
今儿个满月礼不过是走个流程,众人都知道阮烟要休息,很快就散了。
等众人走后,阮烟看着拿着香囊玩的大哭包,手指点了点她,“你个小叛徒,额娘还指望你尴尬宜妃一回呢,你倒是好,让额娘尴尬了。”
奶嬷嬷在旁边都忍着笑意。
大哭包哪里知道她坏了她额娘的好事,抱着香囊死不撒手。
奶嬷嬷要拿走,她就嚎啕大哭。
阮烟只好道:“把香囊的口子封起来,让她拿着玩吧。”
胤禟探出头,瞧了瞧延禧宫正殿方向,见那里没什么动静,这才蹑手蹑脚地带着小太监打算绕过正殿,往自己的屋子里直奔去。
他刚走到拐角,就听见啪地一声,旁边的窗户推开了,他额娘柳眉倒竖,杏眼圆瞪,双手叉腰看着他。
“额、额娘……”
胤禟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心里暗道,额娘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今儿个不是要去钟粹宫吗?
宜妃皮笑肉不笑,“胤禟,你是不是在想额娘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胤禟心里一跳,瞪大眼睛看着宜妃,“额娘,您、您怎么知道?”
“你额娘我还能不知道你想什么!”宜妃哼了一声,“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拉屎拉尿。”
“额娘!”胤禟皱眉,“你说话好低俗啊。”
跟着的小太监纷纷都把头低的更低了。
九阿哥真是胆子肥,竟然敢当面说宜妃娘娘!
“低俗?!”
宜妃暗暗磨牙,“你再说一遍?”
胤禟就算神经再粗,现在也听出他额娘在发脾气的边缘,连忙道:“额娘,我、我什么也没说。”
然而。
这话晚了。
宜妃笑眯眯出去提溜着胤禟进了屋子。
等进了屋子,仔细一瞧儿子的模样,宜妃一口老血险些没吐出来,她好不容易做好的一身新衣裳,天蓝色水纹长袍,刚上身一天,就几乎成了破烂了。
袖子拉了两个口子,领子和衣角都沾了泥土。
宜妃的怒气蹭蹭上涨,扬起手就给胤禟的屁股狠狠来了几下,打得胤禟抱着屁股哀嚎,“额娘,我、我知道错了。”
“错哪里了?”宜妃停下来问道。
胤禟眼睛一转,捂着屁股道:“我、我错在不应该去荷塘里摸鱼。”
宜妃瞪大眼睛,扬起手又是啪啪几下打在胤禟屁股上,“好啊,原来你又去荷塘摸鱼,我看,你是皮痒了!!”
宜妃把胤禟揍了一顿,揍到他保证以后不敢再去摸鱼,也不敢糟蹋她亲自做的衣裳,这才放过他。
瞧着儿子那张脏兮兮的小脸,再对比刚刚乖巧小格格,宜妃顿时心生和阮烟换个孩子的想法。
这要是个格格,得少操多少心啊。
“额娘,那,我回去了?”
胤禟怕再待下去还要遭殃,连忙说道。
宜妃看了他一眼,阴恻恻道:“行,你回去,不过,再有下一回,额娘不打你,额娘把你的衣裳全换成小裙子,看你出去怎么见人。”
胤禟年纪虽小,却也格外好面子,一听这话,脸一下绿了。
治了儿子,宜妃心里顿时好多了。
她还真的让梅花去针线房取衣裳式样来,挑了几身适合胤禟的。
胤禟简直毛骨悚然,他意识到他额娘是来真的!
两个小格格的满月礼一过,也是阮烟出月子的时候。
一早,膳房备好了热水和柚子叶。
柚子叶除了去晦气,更有去病气的说法。
还真别说,洗了澡后,阮烟真觉得浑身轻松不少。
言夏、言秋伺候着她烘干头发,阮烟的头发又长了,先前是及腰,现如今都已经及膝了。
这头长发又黑又亮又浓密,全赖言夏、言秋两人帮忙打理。
头发先烘到半干,再通头一百次,紧接着要用特地调制的发油擦拭发梢,用发油保养过的发梢连分叉都没有。
春晓开了妆奁,问道:“娘娘今儿个想带什么首饰?”
阮烟瞧了一眼,指了下道:“就这绢花吧。”
春晓看了下,心里迟疑就一朵绢花未免太过素净,她刚要开口,想起言春姐姐出宫前吩咐少说多做,又把话收了回去,道了声是,将绢花簪在梳好的两把头。
她后退半步,仔细一瞧,这绢花恰到好处,娘娘如今瘦了不少,玉面清韵,若是戴旁的,未必能有这段绢花这般合适。
等换上衣裳,阮烟走出来时,连来的雅莉奇等小格格也都看呆了。
雅莉奇反应过来后,赞不绝口:“额娘真漂亮,就跟仙女似的。”
“油嘴滑舌,行了,时辰也不早,你们用完早膳就和博贵人去校场吧。”阮烟笑嗔了一句。
大格格和三格格都是忍不住瞧了又瞧。
宫里妃嫔众多,美人无数,可每次见到善贵妃娘娘,她们总感觉就像是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一样。
第163章 第一百六十三声
阮烟去请安的时辰不早不晚。
她和安妃到了后,众妃嫔免不了客气地关心几句身体。
一个月没经历这种表面功夫,阮烟还真有些怀念。
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来时,众人纷纷起身行礼,“给太皇太后请安,给皇太后请安。”
“不必多礼,都赐座。”
太皇太后说完这话,抵着嘴唇咳嗽一声。
皇贵妃忙关心道:“太皇太后怎么咳了?可是身体不适?”
“哀家没什么大碍。”
太皇太后摆摆手,不以为意说道,“不过是这些日天热闷得慌罢了。”
“这些天,是挺闷的。”钮钴禄氏道:“不过,钦天监说这几日会下雨,想来下过雨后就好多了。”
“若是如此,那真是喜事,五六月雨水多,粮食才能丰收,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
太皇太后沉吟着说道。
众人无不点头称是。
太皇太后又问起阮烟的身体,阮烟起身回答:“臣妾身体已经好多了,多谢太皇太后关心。”
“这便是,哀家便放心了,你要用什么药,吃什么东西只管打发人去内务府要,一切以你身体为重。”太皇太后罕见的宽和说道。
佟佳氏咬着下唇,看了阮烟一眼,心里不甘。
她压不住心里的嫉妒,忍不住道:“正是啊,妹妹这回亏了根本,以后不能再有孕了,可要想开些,养好身体才是。”
屋子里瞬间鸦雀无声。
太皇太后眼神中都流露出不悦神色。
但她没有发怒,更没有大动肝火,训斥皇贵妃,只是道:“皇贵妃身体不适,哀家准你先回宫,几时养好了身体再来慈宁宫请安也不迟。”
佟佳氏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太皇太后。
可太皇太后什么都没说。
苏麻喇姑领着人下来,笑着看向佟佳氏。
正殿里的妃嫔有的看好戏,有的置身事外,毫不关心。
阮烟捧着手里的奶茶,笑着目送佟佳氏黑着脸被送出慈宁宫。
佟佳氏一离开,慈宁宫的气氛才缓和了下来。
关心完了阮烟,太皇太后又关心了怀孕快四个月的章佳贵人。
章佳贵人向来谨慎小心,即便被太皇太后关怀,也不敢嚣张,“妾身一切都好,太医昨儿个把过脉,也是如此说。”
她话刚说完,惠妃却突然笑着开口:“太皇太后,说起来今儿个臣妾也有一件喜事告诉您呢。”
“哦,是什么喜事?”
太皇太后一愣,笑问道。
惠妃拉着伊尔根觉罗氏的手,笑的满脸慈祥和蔼,“大福晋已经有身子了,四个月了。”
四个月?!
阮烟险些被呛住。
她看了看大福晋的肚子,心情有些恍惚。
这,这还真是瞒的够久。
太皇太后虽也有些惊讶,可脸上更多的是惊喜,她连声道:“好,好,大福晋有喜是好事。”
“可不是,臣妾昨儿个知道了也高兴得很。”
惠妃亲切地拍了拍伊尔根觉罗氏的手背,“这孩子年纪小,自己有了都不知道,这要不是嬷嬷发现,恐怕得肚子大了才发觉呢。”
她说完这话,像是觉得十分幽默好笑。
伊尔根觉罗氏红着脸,低着头,燥得都没脸见人了。
惠妃想把她四个月才说出有喜这事糊弄过去,可这借口哪里能骗人?
旁的不说,她年纪虽然小,又不是真的没脑子,怎么可能四个月没来月信都毫不知情?
众人神色都是笑而不语。
荣妃等人看着伊尔根觉罗氏的肚子,笑的都是高深莫测。
那表情就仿佛在说,你们婆媳当我们是傻子呢?!
好在。
众人都愿意装一下傻。
太皇太后颔首,“她年纪小,惠妃你可得好好照顾,哀家看,要紧的是挑选几个嬷嬷去照看才是。”
“臣妾也是这么想。”
惠妃说道,“您老人家放心,臣妾肯定照顾好大福晋,让她给您生个玄孙。”
太皇太后脸上也有了笑容,赏赐了些燕窝给大福晋补身子。
今儿个,惠妃婆媳独占风头。
请安结束,众人散了时,春晓搀扶着阮烟起来,阮烟看了大福晋一眼,却瞧见大福晋低下头,脸上没了笑容,眉头却是紧皱,像是在为什么发愁一样。
似乎察觉到阮烟的视线,大福晋看过来,瞧见是她,露出了个笑容。
阮烟冲她点点头,搭着春晓的手走了。
因着今儿个在慈宁宫狠狠地出了一次风头,惠妃心情十分愉悦。
回到永寿宫时,她看了奉茶的伊尔根觉罗氏一眼,道:“以后这些小事你就不要做了。”
伊尔根觉罗氏低着头,恭敬道:“额娘,礼不可废,况且……”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惠妃不给面子地打断了,惠妃沉着脸,不悦地说道:“科尔坤家的闺女就是这么没远见,现在你有身子,万事以身子为重。你要是能为大阿哥生下嫡长子,什么礼都是虚的。”
这话和当初大福晋刚进宫时,惠妃说的可不太一样。
当初惠妃可是亲自给大福晋立了规矩,要晨昏定省,要奉茶端膳,美其名曰,大福晋身为大阿哥的媳妇,是未来其他福晋的表率,要做到毫无错漏,礼无错处才算过关。
伊尔根觉罗氏仿佛逆来顺受,毫无脾气地道了声是。
惠妃看她这副模样,心里嫌恶又来气,挥挥手,“行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刘嬷嬷以后就负责照顾你的衣食起居。”
刘嬷嬷出来,给伊尔根觉罗氏福了福身。
伊尔根觉罗氏点了下头,对惠妃行礼:“谢额娘体恤。”
惠妃这才嗯了一声,让伊尔根觉罗氏下去。
伊尔根觉罗氏带着刘嬷嬷回了阿哥所。
回去后,她喊来花叶去给刘嬷嬷安排屋子。
等安排妥当后,花叶回来回话。
伊尔根觉罗氏靠着迎枕,她每日都要一早去永寿宫给惠妃请安,今儿个请安后还得陪惠妃去慈宁宫,从头到尾站了小一个时辰,两腿都麻了。
朝云给她脱了鞋袜正在给她捏脚,花叶小声道:“福晋,那刘嬷嬷奴婢瞧着怕是不好打发,奴婢给她挑了个次间,还让人去收拾了黄花梨的桌椅,她脸上神色好像有些不满意。”
惠妃赏人,可不全是只是让人来照顾伊尔根觉罗氏的。
大阿哥的这个院子,大福晋嫁过来后就借口男女有别,把前院和后院分开了。
前院,大福晋没插手,可后院,大福晋却管得油泼不入,她身旁用的花叶等人全都是信得过的,至于先前院子里的人则是明升暗贬,打发了些差事指使的远远的。
惠妃为此不是没有恼过,先前是没有机会,今儿个碰巧太皇太后说起这事,惠妃哪里有错过这个好机会的道理。
那刘嬷嬷明面上是照顾大福晋来的,实际上恐怕是来监看大福晋,并且还是来打探后院消息的。
伊尔根觉罗氏嗯了一声,睁开眼睛,“不怕难打发,倒是怕她无欲无求。”
她想了想,道:“院子里的李氏可知道这消息了?”
李氏是先前惠妃指给大阿哥教导人事的宫女,伊尔根觉罗氏过门后,惠妃就做主,把李氏提了份例,虽然是个不入流的格格,可也是主子了。
“奴婢带刘嬷嬷过去时,李氏屋子里好像有动静。”
花叶说道。
伊尔根觉罗氏若有所思,她道:“若是李氏和刘嬷嬷有接触,先别拦着。”
她倒是要看看,惠妃打算干什么。
伊尔根觉罗氏想到这里,忍不住看向自己的肚子,她伸着手摸了摸肚子,脸上神色有喜有忧虑。
这一胎,惠妃从一开始就一口咬定是个阿哥,她也知道这胎如果是个阿哥,嫡长子,对大阿哥有多重要。
可孩子的性别,哪里能由她做主?
现下,惠妃的所有好面色都是冲着还没出世的小阿哥给的。
倘若生的是格格,恐怕麻烦不小。
伊尔根觉罗氏在心里叹了口气。
儿媳难当,皇家的儿媳妇更是难当。
下午,蝉鸣阵阵,后院东北角,李氏的屋子里悄悄走出个宫女。
那宫女蹑手蹑脚,像是做贼一样朝刘嬷嬷屋子里走去。
刘嬷嬷见到那宫女,当时就笑了,“可是我干女儿有什么事找我?”
原来那李氏竟然是这刘嬷嬷的干女儿。
本朝本代对宫中认干亲这事一向是深恶痛绝,因此甚少有人认干亲。
可谁让这刘嬷嬷和李氏家是邻居,又是同一旗下的,两人入宫前就认了干亲,入宫后倒是没敢提起。
不过,也是多亏这刘嬷嬷,样貌寻常的李氏才能被惠妃瞧中去给大阿哥教导人事。
宫女脸上笑盈盈,拿了个荷包塞给刘嬷嬷,“嬷嬷,我们家小主说了论理得亲自来给您行礼,只怕前面那位心里头不乐意,所以让奴婢给您送份礼。”
刘嬷嬷掂量了下手里的荷包,这分量少说十来两。
刘嬷嬷脸上笑容更灿烂,“我干闺女孝心,我心里有数,你且告诉她,叫她这些日子好生打扮,有她出头的日子了。”
一听这话,宫女满脸都是喜色,连不迭道了声,怕待久了被人撞见,匆匆走了。
屋子里李氏知道这事,自然欣喜,此事不必多说。
第164章 第一百六十四声
李氏和刘嬷嬷自以为她俩的勾当瞒过了所有人,却想不到大福晋早已让人盯着刘嬷嬷。
故而李氏的宫女刚去刘嬷嬷屋子里,下午大福晋就知道了。
大福晋不动声色,还对花叶吩咐道:“再过一会儿,大阿哥得下课了,去膳房传膳吧,就照着平日大阿哥爱吃的菜上。”
“是,福晋。”花叶答应一声。
五月的天黑的晚。
阿哥们下了学,天还亮着。
大阿哥浑身都是汗,进了院子后,直冲冲往大福晋屋子里走。
等进了屋,擦了汗,换了衣裳,大阿哥看着大福晋的肚子,关心道:“今儿个,孩子没闹你吧?”
大福晋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这孩子乖巧得很,许是知道这几日我不舒服,并没有闹腾。”
“看来是个孝顺儿子。”大阿哥脸上满是笑容,还伸手摸了摸大福晋的肚子。
花叶等人在旁看着。
谁不得在心里暗叹大福晋手段能耐呢。
当初大福晋还没进门时,后宫谁不知道大阿哥不喜欢万岁爷钦点的这个大福晋,后院的李氏甚至还在大福晋进门那几天摆架子,张牙舞爪的想要下大福晋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