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如何?
大阿哥现在下课回来都是直奔大福晋的院子,心里眼里全都是大福晋,那李氏还因为先前的事被大阿哥冷着呢。
大福晋唇角的笑意淡了淡,她何尝不希望这的确是个儿子,可是这种事哪里能有把握?
但大福晋没有拂大阿哥的喜意,而是笑着问道:“爷今儿个回来,心情好像不错,可是今儿个有什么喜事不成?”
提起这事,大阿哥脸上笑容越发灿烂。
他笑道:“下午皇阿玛在上书房,说八月秋巡打算带上我和太子。”
大阿哥信心十足,“今年我肯定能在骑射上打败那些蒙古人!”
大福晋心里有数。
大阿哥想打败的未必是蒙古人,恐怕是太子。
要是寻常人,知道大阿哥的野心定然心里惶惶不可终日,可大福晋这人,是死心眼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便是知道大阿哥的野心也只越发欣赏自己的夫婿,她温温柔柔道:“爷今年勤学苦练,肯定大有长进。”
大阿哥唇角露出得意的笑意,“这阵子连太子的骑射也不如我。”
大福晋抿着唇,笑了笑。
小两口正是浓情蜜意时分,三两句话,气氛就叫旁人插不进去。
等用完晚膳,大阿哥就和大福晋说起过些日子的安排。
毕竟这去蒙古一去恐怕得两个月左右,估计赶不回来大福晋生孩子。
大阿哥在这点儿上心里有愧,自然想多安排一些,也好让大福晋能安心生孩子。
大福晋听了后,却是笑道:“爷不必担心,今儿个额娘赏了臣妾一个嬷嬷,说是那嬷嬷会照顾人,想来有那嬷嬷在,咱们都可放心了。”
大阿哥神色怔了怔。
他不是糊涂人,自然知道他额娘一向不喜大福晋。
一听这话,倒是皱眉:“叫过来瞧瞧。”
大福晋本意也是如此。
惠妃赏赐下的人,她论理也是该告诉大阿哥一声。
刘嬷嬷收拾得很妥帖过来拜见大阿哥。
大阿哥上下打量一番,认得这个嬷嬷是额娘心腹。
大福晋还在旁夸赞道:“嬷嬷是能耐人,下午刚来就指点我将屋子摆设重新安排了,这宫里果然还是得有个老人才好,不至于像我们这些小年轻,半点儿也不懂。”
大阿哥嗯了一声。
那刘嬷嬷脸上有得意神色。
很显然,她对大福晋的听话和敬重很是满意。
这落在大阿哥眼里,大阿哥心里很不舒服。
他最厌恶的就是爬到主子头上作威作福的人。
“既然额娘让你来伺候大福晋,你可得尽心尽力。”大阿哥淡淡说道。
刘嬷嬷愣了愣,脸上神色尴尬地道了声是。
大福晋并不插话,只是温温柔柔地在旁边笑着。
大阿哥敲打了一句,就全然没在乎刘嬷嬷的存在了,他和大福晋说了几句话,便到前面书房去歇下。
送走大阿哥,刘嬷嬷才忍不住开口:“福晋,如今您有身孕,怎么能让阿哥去睡书房?”
大福晋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反问道:“嬷嬷,难道你是要阿哥在我屋子里睡?我现在肚子大,爷是怕睡着的时候不小心压到我的肚子。”
刘嬷嬷不悦皱眉,“阿哥院子里还有个李格格呢。”
大福晋笑道:“是有个李格格,嬷嬷消息倒是灵通。”
她虽然是边笑边说,可看着刘嬷嬷的眼神,却让刘嬷嬷后背窜起一股寒意。
刘嬷嬷本来下午见自己说什么,大福晋就做什么,以为大福晋是个好拿捏的,还当自己是来享福的,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大福晋似乎不像是看起来的那样好说话。
刘嬷嬷不敢多说了。
大福晋这才摆摆手,让她下去。
大阿哥院子里发生的这个小插曲,在偌大的紫禁城就仿佛一点点涟漪,几乎没有多少人知晓。
但万岁爷有意去巡幸塞外,这事却是这个月宫里最大的消息,人人皆知。
阿哥们摩拳擦掌不说,后宫妃嫔也都起了斗志。
阮烟忙着带娃,却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事的。
安妃来和她说起这事的时候,阮烟还有些恍惚:“这么快万岁爷就又要去塞外了?”
“你听哪里去了,是八月的事呢。”安妃点了下她的脑袋,说道。
阮烟恍然大悟地哦了几声,她就说怎么去的这么着急,感情还有两个月呢。
她真是带娃带的脑子都糊涂了。
阮烟一拍额头,道:“算了,这事我也懒得搭理了,姐姐,我告诉你,我最近可发现了治那两个小混球的办法了。”
提起这事,阮烟眼睛里放着光。
安妃好奇不已,“两孩子才多大,你怎么治得了她们?”
阮烟扬起下巴,得意地嘿嘿嘿笑了几声。
她让人去把两个小混球抱过来。
她先前还觉得雅莉奇给两个小格格起大哭包小哭包不太文雅,直到自己带了一两个月闺女,她才知道,雅莉奇还是很有姐妹情了。
她现在都不叫大哭包小哭包,直接叫大混球,小混球。
每天晚上睡觉被吵醒,白天带孩子的时候,阮烟都会觉得自己距离成为喷火龙不远了。
两个小格格被奶嬷嬷们抱了过来。
阮烟道:“您等会儿仔细瞧,我给您演示一遍。”
安妃下意识点点头。
阮烟从富察氏怀里抱过大混球。
大混球一挨到阮烟肩膀,就小嘴一撇,嘴巴一张就要嚎啕大哭。
阮烟果断地拿了块漂亮的杭绸围在脖子前。
大混球刚哭了一声,瞧见漂亮东西,一下不哭了,伸着胖乎乎的小手去抓杭绸。
阮烟又对小混球故技重施了一遍。
这一招对两个小混球是一治一个准。
“怎么样?”
阮烟看向安妃。
安妃唇角抽搐,她含糊道:“这两个小孩子才几个月啊,能认得漂亮料子?”
“您要是不信,您自个儿试试。”
阮烟示意安妃去抱大混球。
安妃穿的衣裳比较素净,暗纹多,乍看下并不特别,仔细琢磨却是别有一番韵味。
安妃还真的试着抱了下大混球,咳咳,是大格格。
阮烟还让奶嬷嬷把那块杭绸拿走。
大混球见东西没了,又看了看面前光秃秃的衣裳,哇地一下就哭了。
阮烟二话不说把杭绸塞到她面前,哭声戛然而止。
安妃:“……”
即便她想替大混球说话,也似乎没有证据。
阮烟让奶嬷嬷们把孩子抱下去。
安妃这才道:“我可算明白刚才那些奶嬷嬷怎么穿的那么漂亮?”
刚才那几个奶嬷嬷身上的料子可都是一等一的好。
安妃心里还疑惑呢。
感情是这么个原因。
阮烟道:“可不是,就为她们俩,如今我都不敢穿太漂亮的衣裳,怕被她们缠着闹腾。”
带一个孩子还能勉强说是幸福,带两个孩子,那就只有痛苦了,尤其是小孩子,一般一个哭了,另一个也会跟着哭。
这哭声二重奏,能把一个好脾气的人愣逼得炸毛。
安妃听了这话忍俊不禁,道:“等孩子们再大一些,就好了。”
阮烟也是这么盼着。
两个月后,两个小姑娘是不爱漂亮东西了,她们改了,看颜值,连喂奶的奶嬷嬷也要好看的才肯吃奶。
一向好脾气的阮烟也忍不住拳头硬了。
富察氏满脸尴尬,西林觉罗氏则眼眶微红。
这几个嬷嬷里,富察氏脸比较好看,两个格格都肯吃她的奶,西林觉罗氏相貌平平,那两个混球竟然抿着嘴死都不肯吃。
“格格们不懂事,叫你受委屈了。”
火大归火大,阮烟还是得替自己闺女擦屁股的,给格格当奶嬷嬷是少有的好差事,西林觉罗氏又一向照顾格格们很是周到。
阮烟不可能也不能叫人家回家去。
她道:“本宫瞧你平日仔细,这样吧,你就管着两个格格的库房,替她们管着东西。”
“是,奴婢谢娘娘恩典。”西林觉罗氏红着眼,说道。
弥补了西林觉罗氏,阮烟又赏了富察氏好些补品,现在她要多喂一个格格的奶,是该好好进补。
等阮烟把伺候的人都打发妥帖,康熙就来了。


第165章 第一百六十五声
禁鞭声响起,康熙走进屋子里,见到屋子里满是人,疑惑了下。
奶嬷嬷们忙屈膝行礼。
阮烟也起身行了礼,等起来后,她示意富察氏等人退下。
富察氏等人一走,屋子里一下显得空荡了不少。
冰盆摆在角落,散发着淡淡的凉意。
康熙解了扣子,拿扇子扇了扇,问道:“刚才怎么了?怎么那么多人?”
“快别提了,”阮烟叹了口气:“还不是您那两个好闺女。”
康熙现在懂了。
但凡两个小家伙干了什么坏事,在阮烟口里就是他的好闺女。
他喝了口茶:“那朕那两个好闺女又干了什么事?你说给朕听听,朕给你做主。”
阮烟扑哧一声笑了,白了康熙一眼,“油嘴滑舌。”
她把两个小格格看脸的事一说,道:“西林觉罗氏委屈的都快哭了,臣妾这辈子还没这么丢脸过。”
她顿了下,又道:“偏偏她们俩还小,这要是大个两三岁,臣妾直接上手打屁股了。”
这两三岁的孩子,闹脾气,还有理由打。
但三四个月大的孩子,闹脾气,别说打了,就是说都是多余的。
三四个月大的孩子,什么也不懂,连话都未必能听清楚。
康熙听明白原委后,哈哈大笑。
阮烟没好气:“您还笑呢,臣妾看她们俩个肯定是随了您。”
“你这么说,是想说朕是好色之徒?”康熙笑眯眯问道。
阮烟眼睛一转,一副老实乖巧模样,“臣妾可没这么说。”
“没这么说,那是想说就是这个意思了?”
康熙说道。
阮烟感觉不妙,下意识后退,却被康熙拉住手,往前一扯,倒在康熙怀里,她哎呀叫了一声。
言夏等人纷纷退了出去。
出去后,言夏、春晓守着门,两个人耳根都是红的。
到底是姑娘家,就算见多了也害羞。
阮烟和康熙胡闹了一番,倒是把被两个孩子气的事给抛到脑后。
夜里和康熙吃了些点心。
康熙拉着她出去散步消食。
七月底白日里热得厉害,黄昏时倒是有一股凉意。
散着散着,就不知不觉走到御花园。
御花园小是小了些,可胜在花多草木繁盛,池塘旁都是柳树,微风一吹,倒是别有一番风趣。
阮烟和康熙手拉着手,两个人都没说什么话,可却也都怡然自得。
走到池塘旁,见到池塘里荷花开得好,阮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万岁爷,这荷花开得好,下面的莲藕肯定也脆甜吧。”
她想起当年在西苑那边,那莲藕是真脆真甜,做的炸藕合,阮烟自己就能干掉一大盘。
康熙笑笑道:“朕看朕还是少带你逛御花园,今儿个想吃莲藕,明儿个怕不是想吃鱼了。”
阮烟哼哼一声,“您当臣妾是什么人了。再说,御花园池子里的鱼都是养来看的,一条条肥肥胖胖的,肉根本不好吃。”
“合着是因为不好吃啊。”康熙笑道。
阮烟正要说话,却听得一阵琴声传来。
这琴声优雅清幽,仿佛一个闺阁女子在诉说相思之情。
梁九功等人都愣了愣。
这万岁爷和善贵妃娘娘游园,这是谁在弹琴?
“梁九功,去瞧瞧是谁在弹琴。”
康熙皱眉说道。
梁九功心里暗道倒霉,答应着去了。
这事还用得着想,肯定是哪个妃嫔想跟着万岁爷去塞外,打听到了万岁爷在这里,特地过来这边弹琴。
这要是善贵妃娘娘恼了,他还不得被记一笔。
阮烟也猜到是后宫妃嫔了。
她倒是没去猜到底是谁,只是觉得琴声有些耳熟,像是在哪里听到过似的。
等梁九功来汇报,是赫舍里贵人在弹琴时,阮烟才恍然大悟,她就说她听到过,原来是赫舍里贵人。
康熙眉头皱了皱,对阮烟道:“时辰不早了,天凉了,咱们回去。”
言下之意是压根不想见赫舍里贵人。
但赫舍里贵人却自己来了。
她一身珊瑚红织金胡桃双层锦旗服,鬓发上插着一根孔雀连珠步摇,走过来时,盈盈屈膝行礼,“给万岁爷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
阮烟看着她,神色有些恍惚。
她感觉赫舍里贵人今日的打扮和她以前的打扮不太相似,说话语气也格外温柔,这要不是天色不晚,她还能看得清楚赫舍里贵人的面容,她都不敢相信这就是赫舍里贵人。
康熙眼睛定定地看着赫舍里贵人。
梁九功眼角的余光瞥见,愣了下后,心里暗道,万岁爷莫不是真瞧上了赫舍里贵人了?
那今儿个贵妃娘娘不得丢脸丢大发了?
被贵人当着人勾引万岁爷还成了,这事传出去,贵妃怕是没脸见人。
言夏等人心里也替阮烟捏了把冷汗。
“你这是什么打扮?!”
康熙拳头紧握,声音沙哑地问道。
赫舍里贵人心里一喜,言冬说得对,这一招果然有用。
她声音越发温柔,温柔得几乎能掐出水来,“万岁爷,这是臣妾在家里时穿的衣裳式样,臣妾想着国库紧张,后宫妃嫔众多,每个月开支不少,就想着节省一些是一些,虽不过是丁点银钱,但也想为万岁爷分忧解难。”
阮烟嘴巴微微张了张。
她忍住了吐槽的欲望。
这是当她瞎,还是当万岁爷好糊弄啊。
这身衣裳式样是早些年流行的倒是没错,可是这么簇新鲜亮,分明是新作没多久的衣裳,怎么可能是家里穿过的旧衣裳?
况且,赫舍里贵人说要节省,也没听说她没拿每个月的份例和年例啊。
阮烟心里一顿吐槽,倒是把康熙心里的火气给压下去了。
康熙冷冷扫了赫舍里贵人一眼,“这身打扮,你不配,滚去换了。”
赫舍里贵人先是一愣,随后满是不可置信地看向康熙,“万岁爷?!”
“还有,你既然说要节省,那这两年份例也不必领了。”
康熙沉着脸,说道。
阮烟等人都听出了康熙的怒气。
谁都不知道万岁爷怎么会突然动怒,可没人敢开口劝,更没人敢劝。
阮烟心里也糊涂着。
万岁爷怎么突然就发脾气了。
赫舍里贵人几乎是狼狈地回到承乾宫。
她出去时可是趾高气扬的,回来时却是丢货落魄,敬常在靠着窗户,眼神里若有所思,看来赫舍里贵人是吃瘪了。
“噼里啪啦——”
一阵东西摔在地上的破碎声从赫舍里贵人的屋子里传来。
除此以外,更有赫舍里贵人愤怒的骂声:“那个该死的贱人,她竟然……”
后面的话,敬常在就听不清楚了,因为窗户被关上了。
绣漾早就猜到会有这个结果。
她虽然入宫晚,却也知道万岁爷和赫舍里皇后感情深厚。
赫舍里贵人试图打扮成赫舍里皇后的模样,来让万岁爷怜惜,这未必没有效果,但是也有可能会起到反效果。
如今可不正是如此。
绣漾听着赫舍里贵人的叫骂,面色如常。
她现在可不指望靠赫舍里贵人有什么前程,只盼着赫舍里贵人不要再折腾,连累她们就够了。
绣漾也想好了,等再过几年,她就出宫去。
赫舍里贵人骂了一通,隔日还想去找言冬算账。
因为效仿赫舍里皇后的穿着这个主意,就是言冬出的。
可到了储秀宫,赫舍里贵人问起言冬。
储秀宫姑姑却冷笑道:“贵人怎么问起她来,奴婢倒是也想知道她去哪里了,昨儿个夜里就没见人,今儿个一整天了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赫舍里贵人一愣,“那她去哪里了?”
“奴婢要是知道,早就派人去寻了。”姑姑阴阳怪气道,“倒是贵人,您要是知道什么,可得让人来储秀宫说一声。”
赫舍里贵人对上姑姑的眼神,总感觉姑姑像是知道了什么。
她含糊地道:“我能知道什么,我也不过是想起她先前说给我几个花样,才过来找她。既然她不在,我就走了。”
赫舍里贵人走后,姑姑眉头紧皱。
姑姑本来以为言冬是去攀高枝,去了赫舍里贵人那里,还发愁怎么和贵妃交代,没想到,言冬竟然不是去了承乾宫。
那这人,到底是去哪里了?
姑姑心里突地一跳,想起宫里头偶尔会离奇消失的一些人,后背窜起一股寒意。
赫舍里贵人心里也惴惴不安。
今早她本以为昨儿个的事会传遍紫禁城,她会成为笑料,却意外发现御花园的事,后宫没人在说。
赫舍里贵人只当万岁爷到底还是给赫舍里家面子,所以心里松了口气。
可听说言冬不见了,赫舍里贵人却感觉事情恐怕不像是她想的那样。
小赫舍里氏回到承乾宫,整个人如坐针毡。
她忍不住对百合道:“你宫里认识的人多,去打听打听,可有人瞧见言冬?”
百合犹豫着答应了。
黄昏时。
百合打听到言冬的下落,苍白着脸来报信:“小主,有、有人在英华殿后的井里面打捞出言冬了,说,说她掉下去溺死了。”
小赫舍里氏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昨儿个她刚被罚,今儿个言冬人就没了。
要说这二者没有关联,小赫舍里氏怎么也不相信。
可是,万岁爷怎么这么快查到言冬头上?
小赫舍里氏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个传闻,据说后宫都是万岁爷的眼线,万岁爷无所不知。
盛夏的日子里,小赫舍里氏愣是出了一身冷汗。


第166章 第一百六十六声
毓庆宫。
钱德宁走到门口,门口守着的小太监打起了帘子,钱德宁冲他点了下头,抬脚走进书房里。
太子胤礽正低头练字,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直到把一张字帖临完,他才收起笔,旁边的小太监递上温热的帕子。
胤礽接过帕子擦了擦手,凤眼微抬,看向钱德宁,“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回爷的话,”钱德宁语气恭敬:“承乾宫贵人昨儿个早上去了储秀宫找一个宫女,巧的是,那个宫女下午被发现溺亡在了英华殿的井里面。”
胤礽皱眉,这宫女和小赫舍里氏有什么关系?
自从去年开始,胤礽就一直让人盯着小赫舍里氏,他倒不是想帮小赫舍里氏,而是怕这个姨娘做出什么丢人的蠢事,连累了赫舍里家还有他。
昨儿个小赫舍里氏灰溜溜从御花园出来,胤礽知道后就让人去打听在御花园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可御花园的人愣是口风紧,半句话都问不出来。
越是如此,胤礽才越发放心不下这事。
他这人脑子灵活,知道御花园打听不出,便换了个方向,从小赫舍里氏着手,这不,就找出线索来了。
“那个宫女叫什么名字?”
胤礽沉吟问道。
钱德宁道:“叫做言冬,说来还和钟粹宫娘娘有些关系呢,当年是伺候贵妃娘娘的,后来不知怎么的,调派去了储秀宫。”
这就越发离奇了。
胤礽心里琢磨。
钱德宁道:“爷,奴才猜想,这会不会是赫舍里贵人在御花园得罪了贵妃,贵妃娘娘又借机灭口来杀鸡儆猴啊?”
胤礽想也不想就直接摇头:“这不可能。”
他琢磨着,这手笔倒不像是善贵妃,像是他皇阿玛的。
可小赫舍里氏到底干了什么,让皇阿玛如此盛怒,非要弄死一个宫女来敲打小赫舍里氏?
胤礽越想越烦躁。
当初要知道小赫舍里氏是这么样的人,他就该传话到赫舍里氏家里去,随便配个宗亲皇室也好过让她入宫。
到现在,忙倒是没帮过他,麻烦倒是给他找了不少。
“让人去盯着她。”
胤礽摩挲着手上的扳指,神色微冷,“赫舍里贵人要是再想做些什么,就让她消停消停。”
“嗻。”钱德宁答应了一声。
太子心想,皇阿玛左右不过这阵子就要去巡幸塞外,若是这段时间,小赫舍里氏能消停,那自然皆大欢喜。
若是不能……
太子眼神阴沉,他可不会容许任何人拖他后腿!
“阿嚏!”
小赫舍里氏狠狠打了个喷嚏。
大热天,她裹了三层被子都还觉得冷,打着哆嗦对绣漾道:“快去再给我拿一床被子来,我好,好冷。”
大概是因为听到言冬的死受了惊吓,小赫舍里氏昨晚就做了梦魇,翌日起来就发起烧了,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喊热。
“小主,屋子里被子全都拿来了,您再忍忍,太医很快就来了。”
绣漾对小赫舍里氏安抚道。
她说完这话,忍不住对伺候的小太监说道:“快去瞧瞧,百合和芍药去请太医,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小赫舍里氏已经病得神魂不知,这会子连旁边人说什么话都听不全,更不必说能听进去了,一个劲地说冷。
屋子里大夏天起了炭火。
小太监热得满头是汗,他抬起手擦擦汗水,道:“是,我这就去。”
他脚底抹油似的跑出了屋子,出了屋子,被风一吹,浑身顿时舒坦多了,刚刚在屋子里简直要闷死人了。
小太监走出承乾宫,没多久就瞧见了百合和芍药。
两人带着个面生的太医过来。
百合见到他出来,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小太监忙道:“百合姐姐,绣漾姐姐打发我出来寻你们。小主病的厉害,就等着太医呢。”
百合一听,忙对那太医道:“陈太医,那咱们快走几步,免得叫小主等急了。”
陈太医呐呐道了声是,等进了屋子,先是被屋子里的酷热吓了一跳,紧接着把过小赫舍里氏的脉像后,陈太医又是一愣。
这脉像不过是寻常风寒高烧。
“太医,我们家小主怎么样了?”
绣漾等人着急地问道。
她们倒不是忠心护主,只是她们是伺候赫舍里贵人的,赫舍里贵人再不好,有什么闪失,她们都难逃干系。
为保自身,绣漾等人自然希望赫舍里贵人平安无事才好。
陈太医迟疑道:“脉相是风热之邪犯表、肺气失和,这不是什么大毛病,开个几贴药吃几天好好养着就行。”
“只是风热?”
百合错愕地问道。
风热这不是什么大毛病,可也没见过谁像赫舍里贵人这么夸张。
“是。”陈太医颔首,“的确是风热无疑。”
“那我们小主怎么……”芍药想要追问,却突然被百合使了个眼神打住了话。
芍药虽然不解却还是没敢继续往下说。
绣漾看在眼里,心下疑惑。
陈太医开了方子,绣漾打发人去煮药,她拉着百合道:“适才你怎么不让芍药把事问清楚?”
百合这会子心里也烦,被绣漾这么一问,没好气地说道:“问什么,问我们小主怎么大夏天又是烧炭又是盖被子还喊冷?这听着多渗人啊,绣漾,你别忘了,言冬刚没了,这要是让人想到言冬的死和小主有瓜葛,小主有麻烦,咱们也讨不了好。”
她顿了顿,又道:“况且,依我看,小主不是生病,是中邪,这事更不能往外说,也不能闹大。”
中邪两个字,让绣漾大夏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张了张嘴巴,想起刚刚赫舍里贵人的模样,后背窜起了一股寒意。
小赫舍里贵人的病到康熙要去巡幸塞外的时候还没好。
承乾宫每日都熬药,那药味浓郁得离着几米远都能闻见,原本这地方就不受待见,每日都熬药后,宫里头的人就更不愿意往那地方走,嫌弃晦气。
七月底,跟随万岁爷去塞外的名单总算出来。
上书房阿哥们人人有份,没有一个被落下。
为了这个喜事,后宫这些日子都洋溢着喜气,尤其是那些有阿哥的妃嫔,那更是各个眉开眼笑。
阮烟听说后,唇角抽了抽,她感觉阿哥们像是被康熙溜了一圈。
她敢保证,万岁爷早就决定把所有阿哥都带上,只是先前故意只说带太子和大阿哥,等阿哥们打了鸡血,努力学习后,他才说要把所有阿哥都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