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就回去告诉大家伙,以后每月交给境湖的银子不给了。全停掉。饿死两个老东西。看他们还怎么活!”
秦晓月一脸惊恐加为难,假意劝道:“许婆婆,这不好吧。万一两位宗师追究起来,要把村民赶出境山怎么办?”
许婆婆冷哼一声,震天动地。
“我呸。他们还以为是当初的一言九鼎说一不二?丰宗主就是太软弱。性子太良善了。不然哪能让这两个老东西骑到脖子上拉屎。”
“以前上一任老宗主在世时,说是让他们两个老不死的辅佐丰宗主,他们两个却躲清闲,说什么要去镜湖上清修闭关,闭了这么久也没见有什么长进。糊涂的脑瓜仁倒是长了满腔子。气死老婆子我了。不行,我现在就要回村子里让大家评评理。治不了他们我这许字白姓了。”
她家的房子刚打了地基,急等着用钱娶媳妇呢。两个老不休的,老顽固老杀才,敢挡她发家致富之路,她绝对不会让他们两个好过。
许婆婆气呼呼的下山去了,沿途惊起无数飞禽走兽。
少棠听完秦晓月声情并茂的汇报,依然翘着二郎腿在新绑好的摇床上欣赏蓝天白云悠然飘过。
寻思半晌,她嘴巴动了动,吐出葡萄皮,才悠悠说道:“几个师叔的山头也要有人支持咱们才行。”
秦晓月还未说话,终九畴从竹林里的小径走了出来,接茬说道:“我已经转了一圈,几位师兄很是生气。你就不用让晓月再出面了。省得让那两个知道后又给你扣什么大逆不道的帽子。”
少棠又扔了一颗葡萄进嘴里,这次没吐皮,直接咽了,呛得她咳了好几声,才重新开口:“我会怕他们?怕他们我就不是冉少棠。”也不会搞这么多事情了。
终九畴走过去,坐到旁边的枣木墩上,拿起一串葡萄,耐心的一个一个剥起皮来。
“你厉害。竟然想到借刀杀人这一招。”
“我这不叫借刀杀人。”少棠反驳。
“不叫借刀杀人叫什么?你先许给几位师叔按药王殿的标准扩建他们的屋舍。现在盖到一半又不管了,他们心心念念住宽敞的房间,被你吊起胃口又不给吃,能不着急吗?”
冉少棠嘻嘻一笑:“跟我急不着。师叔们最明事理。当然知道我是因何停工。他们想发脾气就去找始作俑者。”
终九畴嗤笑:“可不是正按你的如意算盘进行着。他们正准备集体去境湖上,游说那两位说一不二的老宗师去了。你这招借力使力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这句话是实话。终九畴对于小小年纪就足智多谋的冉少棠,心里更多了几分欣赏。
不动一刀一剑,不用一兵一卒,自有人替她冲锋陷阵,这是何等智慧?
这样也好,他在镜山内杀人不难,却容易给她惹上是非。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良策。
假以时日这小家伙长大成人,必定不是池中之物。他看了少棠一眼,心中暗赞。
也许他可以招安了她,为己所用。
冉少棠被终九畴表扬,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不承认:“其实我什么也没做。那两位老宗师不是不让我乱来吗,乱来就要赶出镜山,那我就乖乖听话。这样子他们总不会再怪罪于我。至于其他人怎么做,和我没关系。以后,我就留在药王殿研究药王医经,种种药田,打理打理花草。过无世无争的日子。”
想到这儿,她喊了一声跑到池塘边喂鱼的秦晓月:“晓月,去把我酿青梅酒的材料都取来,今日无事,我来酿酒,过年时正好畅饮。”
晓月高兴地答应着,跑走去取酿酒家什。
终九畴推过琉璃碗到少棠跟前:“给,吃吧。”
少棠看着半碗剥掉皮的青色果肉,眨巴眨巴眼,半天才吐出一句气死人的话来。
“你净手了没?”
终九畴:……
端起琉璃盏,起身甩袖离开。
少棠在后面“哎哎哎”了半天,也没留住生了气的终九畴。
“我给你扎摇床时也没净手,你干嘛赖在上面不下来?”终九畴忿忿离开。
“你这人怎么经不起玩笑。”少棠嘟囔着,兀自去旁边的竹筒溪水那儿净了手。
秦晓月端着一篮子青梅走出来,委屈地跟少棠告状:“小公子,你从千门镇带回来的梨花白被终山主抢了去。怎么办?”
少棠摆摆手:“你还想让你家公子抢回来不成?”小爷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怎么抢?
秦晓月摇头无语。
少棠勾手让她附耳过来:“我床底下还有一坛更烈的醉春风,你去取了来。千万别让小九看见。不然罚你半夜去对面山上学猫叫。”
秦晓月忙不迭的点头,跑走了。
终九畴灌一口梨花白,吃一颗葡萄肉,坐在竹梢看冉少棠与秦晓月两人忙忙碌碌的身影在庭院中穿梭。
“青梅酒想要做的入口醇香,切记要注意两点。一是选材。梅子要大要饱满,用时先浸泡半日,捞出后必须把水分晾干。酒呢要烈要纯,这样味道才会浓郁。二是步骤。记住定是一层梅子一层饴糖,饴糖不能少必须要多放一些。最后才把烈酒倒进去。”
冉少棠一边用细竹签给梅子扎孔,一边耐心地传授秦晓月酿酒的方法。


第060章 争辩
少棠熟练的忙活着。
她举起一个梅子示范给秦晓月看。
“梅子也要不同对待,一半梅子扎孔,这样酿出的酒青梅味醇厚浓郁。”
“扎了孔的梅子日后也可捞出来,留着做下酒菜。剩下一半青梅不用扎孔,留着日后做成零食梅干当茶点也很美味。总之,这瓮里的东西都是宝,一个都不能浪费。”
秦晓月跟少棠学着给青梅去蒂,扎孔,心头浮起一个念头:怎么小公子干起女孩家的事来得心应手?若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长得如花似玉的小公子跟自己一样是个小女娘呢。
她匆匆抬头瞅了少棠一眼,不敢再想下去。
冉少棠忙活半日终于做成青梅酒。瓮口封严实后,少棠看四下无人,偷偷挖了个深坑把酒瓮埋到梅树下。还反复叮嘱晓月不要告诉任何人。
“这是你我的秘密。等除夕时再挖出来喝。到时候配上冰块,堪比琼浆玉液,酸甜冰爽。”
秦晓月自是保证不会泄露半个字,两人这才开开心心的回屋休息。
终九畴抿唇微笑,灿若星辰的眼波闪着金子般的碎光。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在冉少棠之前把酒瓮挖出来,让她空欢喜一场,以报今日之仇。
宁静的镜湖仿佛一夜之间沸腾起来。
各个山头的峰主轮留带弟子去境湖的中心岛上拜访两位宗师。
目的只有一个,无非是替冉少棠求情说好话,试图劝说两个老顽固不要做损害大家利益之事。
结果可想而知,去一拨人,就有一拨人被劈头盖脸臭骂回来。
无一例外。
成乙与尤不同还差点被两位老宗师动了宗法门规,硬要脱衣杖刑。幸好二人跑的比兔子还快,不然在徒弟面前出了糗,真是无法在境山立足了。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药王宗的几位峰主相约跑到凌云殿,想动员丰让去镜湖上讨说法。
丰让无奈叹气:“他们两位是我的长辈,讲道理这种事,哪有晚辈与长辈置喙的。你们呀,一个个都是一根筋。遇到难题不会动脑子想办法吗?”真是比冉少棠那个小人精相差得太远。
众弟子面面相觑,纷纷无语,摊手表示:这道难题,他们不会解。
丰让就差指着他们鼻子点明正路。
“你们去村子里走一走,瞧一瞧,老百姓的智慧不容小觑。”
还是燕青梅最机灵,率先带着弟子进了村。
三下两下一打听,才知道村里集体决定,给两位老宗师断粮了。
不仅不再供应粮食蔬菜鸡鸭鱼肉,连银两也不给了。
两位老宗师察觉不对劲,派了小童来问究竟,那小童从村民们的闲言碎语中得知原因后,急慌慌跑回中心岛汇报情况。
两位老宗师气得吹胡子瞪眼,拐仗捶地捶的山响,就差骂娘了。
毕竟都是有骨气的人。背地里骂完娘依旧硬扛着。
吃光所有存粮后,老宗师改吃湖里的鱼。熬着吃,蒸着吃,煮着吃,烤着吃
油盐酱醋等调料用光后,湖里的鱼也吃不得了。
太腥。
有骨气的宗师派小童去凌云殿送口信。
“你个不孝的子孙,想饿死我们两个老骨头不成?”
丰让听着小童摇头晃脑,把两位宗师的行事作派学的惟妙惟肖,差一点把口中的茶水喷出去。
他把茶盏递给三七,三七接过茶盏在桌上放好,得了丰让的眼色示意,拉了那小童就要去膳房。
“小哥一定好几日没吃好东西了,今日膳夫做了红烧猪蹄、白斩鸡,要不要尝一尝?”
小童听到这两样菜,忍不住咽了几下口水,赶忙跟着三七离开大殿。
这一尝不要紧,小童干脆不走了。
他哭得一行鼻涕两行泪,跪求宗主丰让死活也要留下他。
他本就是药王宗的小童,他说什么也不再去镜湖上伺候人,死活就要留在凌云殿伺候宗主。
丰让十分为难。
小童在三七的暗示下,以死相逼。
“宗主若不收留我,就是要让我去死呀。我不如撞死在石柱上,血溅当场,以表决心。”
丰让无奈地看着座下众弟子:“你们看到了,为师也是没有办法。做不得恶人。”
成乙看看三七,又看看叫七星草的小童,暗暗觉得师父这场戏排演的十分高明。
两位宗师本以为七星草得了令,能讨要点粮食回去,谁曾想不但粮食没要回来,连人都不见踪影了。
只好又叫另一个小童八角莲去传话。
八角莲早盼着这么一天了。
根本不用三七套路,更不用七星草动员。
他到了凌云殿,见了丰让噗通跪下,说什么也不回镜湖中心岛了。
丰让很是为难。
不过,他心地向来良善,最后还是违心留下了八角莲。
又过了一天,饿得眼冒金星的两位宗师终于亲自出马。
颤巍巍的两人已经爬不上凌云殿,得知消息的丰让立即着人安排两位宗师暂驻停云阁。
两位宗师还未进大门口,就闻到空气里飘来食物的香气。
勾人的很。
两位宗师强忍着腹中煎熬,就着空气里的饭菜香,惯了一肚子茶水,仍未等到丰让。终于急不可耐的发起脾气来。
再不矜持,再不清高,点名要吃饭先填饱五脏庙。
丰让不过是让两位老宗师知道知道,没有银子就要挨饿的滋味。哪敢真的把他们饿坏。
立即让人置办出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
两位宗师已经多日没有正经吃饭,当香糯的白米饭送进口中时,差点激动的淌出两行老泪来。
饭毕风卷残云,丰让才出现,满口歉意。
两位宗师仍旧摆着架子责问丰让为何要给镜湖断粮断钱。
丰让苦着一张脸,唉声叹气:“两位宗师祖宗,咱药王宗的家底已经花空,现在是分没有了。不仅两位没有饭吃,我们也是饿了几天。今天这一席面是药王宗最后的体面了。吃完今日,以后大家都勒起裤带喝风吧。”
两位宗师明知丰让是故意在他们面前哭穷,可是,库房的钥匙不在他们手中,根本无法反驳他。
左宗丰良姜吃饱了有力气,一把掀了桌子,杯盘碗碟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丰让,你这是想逼我们按你的意思胡来?你忘了祖宗规矩?”


第061章 天选
丰让躲的及时,溅起的油污丝毫没有沾到身上。
他冷笑一声:“左宗是不是也忘记了,家师在世时药王宗可还有弟子在外行医赚钱,库中积蓄也是满仓满谷。如今过去近三十年,再厚的家底也都坐吃山空,消耗殆尽。如果不是本座带着弟子们省吃俭用,估计二老早几年前就开始啃树皮了。”
“不过两位宗师来的正好,今日你们两位也算在啃树皮之前吃了顿饱饭,知足吧。”
丰让又接连几声冷笑,笑得右宗丰青嵩连连冒火。
他大呵一声:“丰让,你做这些无非就是逼我们就范,同意冉少棠那个小崽子在境山乱搞。别把事情说的多么严重,千门镇与涧城两间医馆养不活药王宗?真当我们老糊涂了?”
“养不活。”丰让寸土不让,“千门镇与涧城能有几个病人?何况近年来灾害频生,老百姓哪有钱治病求医。我们两家医馆不但不能赚钱,有时还要无偿看病,倒贴钱进去。早就入不敷出。就算有人慕名而来,也是杯水车薪,解一时之渴罢了。”
“如果再不想办法节源开流,大家就等着饿死吧。”
“你!”丰青嵩伸着颤抖的手指,指着丰让,“你太目无法纪。宗规你都忘记了?”
丰让无奈垂目:“怎敢忘?”
他叹口气又道:“可是,宗规不能当饭吃。如果再不思变,大家就抱团赴死吧。”
他不等两人反驳又接着说道:“毒仙门的人仍旧在境山外面虎视眈眈,我也是刚刚侥幸死里逃生。我宗门如果派弟子出去行医,无非就是让他们无辜送命。”
“行商不一样,咱们不打药王宗的旗号,毒仙门找不上咱们。规矩要跟着时事变。”
丰良姜戳着手中拐杖,冲意得志满的丰让吼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你们竟然还没找出克制黑水翠雀的解药,真是枉为药王宗弟子啊。”
丰让听完,瞪着这两人突然仰天大笑,笑过后才朗声质问道:“是啊,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两位宗师说是要在境湖上安心研制可解黑水翠雀的草药,如今草药呢?每年村民拿这么多银子供奉给你们,你们的草药呢?吃肚子里了吗?”
理不说不清,事不辨不明。
既然撕破脸,丰让嘴下也不再留情面了。
两位老宗师瞬间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吵闹的屋子顿时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何必呢?大家都是自己人,吵成这样伤和气。”
冉少棠瞅准机会走了进来,秦晓月跟在身后,还抱着一个算盘。
丰让又恨又恼的瞪她一眼:还不是为了配合你才惹得宗师大发雷霆。你倒唱起红脸来了。
丰良姜与丰青嵩好奇地打量了冉少棠一眼,纷纷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轻蔑。
还不是因为你,不然哪里会闹这么一出。
看她长相就知道这小子是冉少棠无疑。长得跟玉若仙太像了。
见没人搭理自己,少棠干脆走到窗下摆着兰花的供台旁,对着两位老人行了个恭敬的大礼,咧嘴笑了笑。开启拍马屁模式。
“老宗师德高望重,是宗门内的精神脊梁。财帛在二位面前就是粪土。可是,境山的运转离不开钱。如果只求温饱,以我手中从将军府带来的财帛来计算,现在所剩下的也就是这个数。”
她从秦晓月手中拿过算盘,放在桌上拨了一数出来。
又继续说道:“如果按目前的开销计算,我们等不到年底就彻底变成了穷光蛋。我听说年底我们有宗门大会。其他药学门派也会派弟子来观赛切磋,试想一下,一个一穷二白的宗门有什么能力筹办宗门大会?会不会让外人看了笑话?”
丰良姜与丰青嵩对视一眼,不置可否。
少棠继续掰开揉碎讲道理,“我们药王宗如今的处境不是什么避世归隐,而是被人家毒仙门包了饺子,围困在鬼方一隅。他们进不来,咱们也出不去。”
“可是,他们在外面有吃有喝,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而我们呢,只能困守于此,越变越穷,连医术都开始退化。弟子们不接触疑难杂症,如何才能提高医术?假以时日总有一天要自我消亡。我说的对是不对,两位老宗师?”少棠不再言语,安静地看着丰良姜与丰青嵩。
丰良姜与丰青嵩知道冉少棠说的有道理,可是,他们不要面子啊?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怎么下得来台。
之所以要插手此事,也是因为年底的宗门大会临近,他们想要趁机出来重振一下威风。并没想到遇到了冉少棠这块难啃的骨头。
丰让见二人神色有所缓和,也走上前劝说:“形势逼人,二位宗师不如就让少棠试上一试。万一能为药王宗带来收入,那不是好事吗?并没有损坏任何利益。而且少棠可是若仙之子。”最后一句他说得格外重音。
丰良姜想起更重要的一件事,仔细打量了冉少棠,小小年纪思想谈吐胜同龄人几筹。又是若仙的血脉,难道冉少棠就是那个几十年前卦象上所指的天选之人?
丰良姜紧张地盯着少棠,满腹疑惑却不能问出口。
丰青嵩显然也想到了同一件事,二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又看向丰让。
丰让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三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似有某种目标在瞬间达成一致。
少棠突觉脊背有些发凉。
丰良姜手中拐杖敲了敲地板,看向冉少棠。
“想要破药王宗的规矩,必须有能耐有本事,闯过我和右宗定的三关,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可敢应?”
少棠在心中暗翻一个白眼。
怎么境山都是这种人。
以前成乙师叔也要用这种方式与自己赌自由,现在这两个老顽固也要如此这般,她难道要退缩?
当然不。
少棠笑得如沐春风:“不知二位宗师是要考我些什么?”无非是治病救人之流,还能考八股吗?她一个能把药王医经正背滚瓜烂熟、倒背行云流水的人,还能被医术难倒?
她脸上挂着冰霜,苦成黄莲样给人看,心里却笑的得意,迫不及待的在心底摇旗呐喊着:放马过来吧。
两位宗师看到冉少棠这般畏惧的模样,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他们不敢肯定的看向丰让,丰让干咳一声:“少棠,你想好要应战吗?兹事体大,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第062章 期限
再考虑一下?
少棠很想反驳一句,这事还有考虑的余地吗?
不管他们如何决定,她一定会把钱庄开起来。将来图谋的大事没有丰厚财帛支撑根本不可行。
既然没有退路硬着头皮也要上。
冉少棠难得表情严肃,郑重向丰让施了一个弟子礼,动情说道:“师祖,您常常教导我们要知难而进、才能无坚不摧,为了心中所想一定要付出努力。如今我心心念念的只是想要给药王宗创造财富,不再像今日这般狼狈窘迫。”
她四下环顾屋内狼藉,其余几人面色也均露尴尬。
她继续慷慨陈词:“药王宗的宗规核心便是医者仁心,悬壶济世。可是,如果我们连自己的生计都无法确保,又如何救治他人性命?就如今日,两位老宗师之所以会与宗主发生冲突,究其原因,无非一个钱字。”
“咳咳咳”,丰让实在忍无可忍,不得不提醒她,这事与钱字虽有关,究其根源却是为了你。你还在这儿侃侃而谈推锅给他人,简直过分至极。
其他两位也颇不自在。
听这混小子这么一说,好像他们两个是只会坏事的老囊虫一般可恶。
眼前气度不凡的小男孩真是玉若仙与冉问送来的天选之人?
看着却像是来专门祸害药王宗的。
丰青嵩与丰良姜默契的在空中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丰同时戳了戳手中拐杖,示意还要不知说些什么可怕言论的冉少棠先闭嘴听他们说。
右宗丰青嵩先开了口:“你这番言论是想告诉我们,你不惧考校?”
冉少棠又恭敬一礼:“不惧。”
左宗丰良姜点头:“那好,三日后你来应试,如果通过考核,你想做什么便随你心意。如果不能,那你只好听我们处置。”
冉少棠听到“三日期限”,眉头微皱。
时间越久越容易生变。
铺子那边盘点下来还需要重新改造装潢,满师兄去当掌柜是最佳人选,可他毕竟没有行商经验,她必须要物色一个有经验的大掌柜先带带他,才放心。
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也都要她把关才可。
“三日恐怕不妥。”她想到此,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只听二位宗师冷哼一声:“有何不妥?你是嫌弃我们给你准备的时间短了?”
毕竟还是孩子,他们二人如此这般逼她,是有些不合情理。
丰良姜与丰青嵩互相对视,默契地交换意见,如果冉少棠还这般央求,就把准备时间延续到七日。省得丰让那混账又说他们二人欺负小孩子。他们也不是不尽人情之人。
少棠摇头:“我觉得时间过于长啦。”
此话一出,不仅二位宗师诧异望向她,连丰让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终忍不住劝道:“少棠,你不要意气用事,三日准备已经仓促。二位宗师的考校可没有你想的那般容易。我看改成七日准备最好。”
他既然在一开始便默许了让冉少棠来境山做首个打破规矩之人,他便要对她一直毫无保留的支持下去。否则,阵前倒戈,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丰让盘算着七日时间比三日充裕,他要教她不传之密。不然,怎能顺利通过二丰的考核?这二人虽然看上去昏昏老矣,酒囊饭袋,实则却是肚里令有乾坤。
不然,他也不会一直处处忍让。
丰良姜与丰青嵩虽不满丰让抢了先自己做了把好人,但却也愿意给冉少棠一个机会。
毕竟,天选之人,不是年年都有。他们遇上便是天造地设的大机缘。
是上天给他们二人扬名立万、名垂千古的一次机会。
上天给他们机会,他们也愿意给冉少棠机会。
冉少棠怎知对面三只老狐狸心中盘算,她一心只想加快推进生财事宜,不想多耽搁一天。
再说,他们两个想考什么,就考什么。难道七天之后,她就能顺利通关?说不定多出几天,反而给这两个老顽固更多思考时间,不知要怎么加大考题难度,来为难于她。她才不给对方机会。
少棠早就想出对策,即便她闯不过三关,她也能使计让眼前两个老顽固就范。
自古民以食为天,她就不信彻底断三天粮,他们还能清高下去。
想到此,她劝丰让:“我觉得不可。打铁趁热,不如今日就考?”她的目光热切地投向脸色甚绿的二位宗师,“如果二位宗师无甚要事,少棠愿此刻就受长辈聆训。”
丰良姜与丰青嵩不约而同阻止:“不可。”
“为何不可?”少棠追问。
为何不可?
丰良姜心道:考校人不得出像样的题目么,岂能草草行事?
丰青嵩心中却是暗诽:你当上山砍柴,抽刀就砍?他还得磨磨刀呢。
丰让见少棠如此迫切,又见二丰如此为难,干脆拍板道:“考教之事既不此刻,也不七日,还是三天期限。本座是宗主,三位莫再争辩。”
少棠眼见无望,只好另想他法,以回去准备为借口,带着秦晓月告辞离开。
走出停云阁,秦晓月才低低问少棠:“小公子,你不怕考不过吗?多一日准备总是好的。”
冉少棠捏捏秦晓月的脸蛋笑道:“给他们多一日,他们想出的招数就难一倍。你说我为何要这么傻?”
秦晓月被她捏的脸红,赶忙四下打量,发现无人见到,才踏下心来:“公子咱们现在要做什么?”
冉少棠边走边思考,片刻后指了指前方:“走,回去找我师父。”
她也是有靠山的人。
冉少棠匆匆离开,只剩下“三丰”坐在乱七八糟的房间里。
三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面对彼此,均沉默着各想心事。
机灵的三七悄然走进屋内,轻声提醒丰让:“宗主,这里需要打扫,不如换个地方说话?”
丰让回过神来,目光看向两位表情深邃的老宗师。
“二位皇叔,意下如何?”
丰青嵩从鼻子轻蔑冷哼出声:“你还知道我们两个老家伙是你皇叔?我还以为你正准备要忤逆不孝,饿死我们。”
丰让赶紧陪笑:“哪敢哪敢。其实,我这样做也是想让二位皇叔瞧一瞧冉少棠的能耐到底有几何。说实话,近日对两位皇叔的逼迫,真不是侄儿想出来的。完全出自那冉小鬼之手。”
哎,少棠呀,面对成了精的狐狸,师祖得先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