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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地里,丰让却总觉得不安,责成终九畴继续查访不为人知的背后阴谋。
丰滔滔特地为小爱徒调制了祛疤药膏,着满悔送来。
秦晓月一边小心翼翼的为冉少棠上药,一边事无巨细的交待这几日,境山发生的变故。
出事那天,晓月按冉少棠的要求挨家挨户,挨个山头询问有无人家愿意入股。
本来王福家与许婆婆家积极宣传,带动了一部分村民转天要来签确认书,奈何少棠未归,这事一拖再拖,拖成了冉少棠携款潜逃的流言蜚语。
可把秦晓月气坏了。
“姚生的娘子还带头到山上来要工钱,若不是我阿父和满公子拦着,屋子里值钱的东西都被他们搬走了。”
秦晓月越说越气,索性把她阿父交待的“莫要乱说惹小公子生气”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滔滔不绝吐槽一大堆。
“听说,鼓动村民去凌云殿闹事的就是那个姚生的娘子。”
“上次鼓动坎峰罢工的也是她。后来她见小公子不吃这一套,她又求了花山主让她夫君回果园做工,一张嘴不值钱,是个闲不住的破落货。”
冉少棠放下筷子,重新审视秦晓月。
这小丫头,是个难得的谍报人才啊。
第052章 用人
冉少棠最大的优点是知人善用。
在她一番点拨下,秦晓月顿觉自己不被阿父认可的八卦行为,俨然变得重要神圣起来。
她兴奋地向冉少棠请教新工种的名称,少棠认真思考了一下,才道:“情报专员。”
满悔听着这四个字不觉扶额:明明是细作,偏偏还要起个这么斯的名字,哄小丫头玩呢。
秦晓月果然不懂,开开心心的追着冉少棠问:“怎样做好情报专员?”
少棠望着跃跃欲试的情报专员,伸出一个手指。
秦晓月不明白,瞪着灵动的眼睛静待冉少棠的下。
满悔也跟着好奇起来,问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师弟是何意。
冉少棠神秘的勾勾手指,示意二人靠过来。
三个脑袋挨在一起,却听少棠嘴里蹦出一个字:“钓。”
“钓?什么意思?”秦晓月哪里明白这么高深的一个字。
满悔一时也想不通为何会是这个答案。
两人都等着冉少棠说下去。
少棠对二人的求知欲表示满意,莞尔一笑,问秦晓月:“看过别人钓鱼吗?”
“当然看过。”秦晓月点点头。
少棠接着问道:“钓鱼的人用什么把鱼钓上来?”
秦晓月想都没想答道:“鱼杆。”
少棠摇头。
满悔试着回答:“鱼饵?”
少棠这才点点头:“对,钓鱼最重要的是鱼饵。”她转头看着秦晓月,“你不是问怎么做好情报专员?就用好钓字既可。”
“你就是钓鱼人,那些情报就是鱼。想让鱼满筐,就要想尽一切办法,发挥好鱼饵的作用。”
“总之,你好好体会这个钓字既可。等你把这个字的深意运用到极致,你就是名合格的情报专员了。”
秦晓月听的似懂非懂,不过,当她听到合格二字时,却皱了下眉头。
她做事就想要做到最好。不然就不做。
“小公子,如果我想做的比合格还要好,怎么办?”
少棠微笑:“学会钓字,再学捕字。”
秦晓月脑海中立即想起境湖上撒网捕鱼的情景。
她担心满悔比自己先想到答案,抢着说道:“捕鱼用网,做到最好就是用好工具。”
少棠以为自己还要解释一番她才能明白,没想到这小丫头竟是一点就透,机敏聪慧,是个干大事的好苗子。
“晓月真聪明,懂得举一反三,鱼网即是工具,也是手段。你慢慢领悟。不明白可以问我。”
“以后境山内的情报收集就归你负责了。除了平日给的月钱,我给你再加十两。如果收集的情报派上大用处,额外再给奖励。不过,这项任务可是保密的。只我和满悔师兄知道,其他人不许说。包括你阿父。”
秦晓月最近正冥思苦想如何背着她阿父偷偷攒银子,少棠的嘱托正合她意。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少棠的所有要求。
心中暗暗窃喜。
满悔听到那句“只我和满悔师兄知道,其他人不许说”,心中竟隐隐升起一股带着暖意的感动,待秦晓月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装成若无其事的离开后,满悔才开口提醒少棠。
“你就不该让我听到这些。既然让晓月帮你做私密之事,最好只有你们二人在场。以后做事一定要慎之又慎。”
少棠调皮的笑了笑:“师兄又不是外人,以后若是我不在,晓月有事直接跟师兄奏报也是一样的。我们何分彼此。”
少棠这几句话虽听着有笼络人心之嫌,实则却是发自肺腑。
满悔多年来跟着一个身有残疾,脾气秉性也暴戾的师父,从来不抱怨,始终安守本分、兢兢业业。
对少棠这个小师弟也是爱护有加。
人心要慢品。
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少棠能感受的到满悔的善意,对于这样一个维护自己的兄长,她唯有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满悔并不是能言善辩之人,少棠的话令他很受用,却又觉得自己做的并不好,还要再努力。
“少棠,你既然想让秦晓月帮你收集村民的消息,为何不直接让她盯紧带头闹事的那几户。你绕这么大圈子,又是钓又是捕的教她,她即便聪明能领悟,却不见得能把事情做好。如果耽误你的大事怎么办?”
“其实若为了办钱庄,我们可以找师祖帮忙。不用担心那些村民会做什么。”
“药王宗很穷,这个师兄你比我了解。”
瞒悔欲言又止。
少棠不以为然的安抚道:“眼前事是小事。以晓月的才干,好好培养将来会有大用处。做事看长远。”
用人亦是。
她从末世里摸爬滚打,深刻体会到一个人生至理。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若想干大事必须一群有能之士团结在一起,向着共同的目标奋进。
她相信,五年后待她准备行动时,这样的队伍一定会组建成形。
所以,她必须要挖掘出现在身边的一切可用之人。
满悔离开后,少棠去见了成乙。
成乙看到少棠既愧疚又感激。他还是第一次对这个他天天叫“冉小鬼”的毛头小子产生这样的情绪。
这还要多亏了三七那张嘴。
他见人就要多说几句,宣扬冉少棠劝说宗主不要责罚成乙的那些之言,是晚辈榜样。
成乙听后自是感动的无以复加。
如今,冉少棠再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他也能忍上一忍,睁一只眼闭一眼不打折扣的应承下来。
“师叔,这几日除了寻我之外,店铺的事可有着落?”这是她目前最挂心之事。
她不提还好,提到这件事,成乙也有了畏难情绪。
“那间铺子本来已经谈妥,就差交订金。谁知你失踪后,那间铺子的主人突然变了卦,说什么也不卖了。我这不正寻思着再看看其他店铺有没有合适的。不过暂时还没有消息。”
少棠虽然觉得那家铺子没盘下来有些遗憾,但也知道做生意要你情我愿。
既然对方不愿意,那再想他法就是了。
“那店铺的事还请师叔多费心,这里有张银票,咱的马车坏了,去买个宽敞舒适好一点的,给咱药王宗壮壮门面。”
“十三回来后还请师叔让他去找我。”
谢迎刃在境湖上关禁闭,估计释放的消息传过去,最快也要傍晚才到震峰。
少棠告辞出来,急慌慌往药王殿赶。
处理完几件紧急的事,她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大活没干呢?
从脑子里把“惑心术”腾抄出来,三天期限还剩下两天,幸好她利用空闲时间在脑子里打好了腹稿。
改编是项技术活,她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就等宗政慎乖乖就范。
第053章 抄书
终九畴送少棠回境山后,又马不停蹄的返回千门镇处理其他事情。
等他急匆匆赶回来想与少棠共用晚膳时,独坐桌前守着一桌饭菜的他,却等来少棠正在忙,不来用餐的消息。
终九畴揉捏着隐隐作痛的额角,问立在一旁的秦晓月:“你主子在干什么?”
秦晓月低眉顺眼地吭哧半天,才说了三个字:不晓得。
终九畴瞪她一眼。
这丫头今日颇不对劲,往日最爱在他面前报告冉少棠行踪,今日竟然三缄其口。定有蹊跷。
其实,晓月自己忍的很是辛苦。
在她眼中,境山内最好看的男子便是终九畴,终山主。虽然她年纪小,却也喜欢看长相好看的人。
比如小公子、比如终九畴。
小公子是笑起来时光彩照人。
终山主却是不笑时自有威仪,让人不敢直视。当然笑起来更好看,只是他难得会露一次笑脸。
不过,两人对比,她还是觉得终九畴更有男子气概。
然而今日小公子与她一番点拨,她的内心的天秤俨然倾斜到冉少棠这一边,所以,她觉得在小公子未允许的情况下,她是不能随便把小公子的行踪告诉别人的。
终九畴也不行。
既然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终九畴干脆自己去找冉少棠。
秦晓月瞧着他走路带风,明显要发脾气的征兆,果断的没有跟过去。
爱咋咋地吧。
神仙打架,她这个小凡人是丝毫没有办法的。
躲起来就是。她要去告诉阿父,天上下金子都不要出来。
终九畴见冉少棠未在寝居,略一寻思,直接去了书房。
夜风微凉,廊下的灯笼轻微晃动,照着他的影子忽长忽短。
他站在廊下,隔着打开的窗子,望着正在书案前奋笔疾书的冉少棠,顿时觉得气消了一半。
她这般年纪,是该开始好好读书写字了。
虽说学医是一条出路,但作为贵族子弟,不读书没有学识,是会被勋贵阶层耻笑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要为她的前途操心了?
他脑海中浮现出她从马车上跳进自己怀里时那副可怜模样,像只受了惊吓委屈求安慰的小野猫。
不由得心里软软的,觉得平日对着自己张牙舞爪的她,可能并不是真的她。将心比心,如果是自己受了人威胁,也会如她一样时时想要反击。
他考虑着,要不要与她讲和,不再以威胁她为乐趣。
冉少棠拉了个大框架,把心理较量的内容全打散开。开篇是关于心理学的深奥阐述。这个时代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迷信,相信占卜之术。
为了以假乱真,她把从阿母那学来的一些占卜知识也写进惑心术首篇。
结合当下风俗把适宜的东西列出九大点,每点分几个小点进行阐述,还加上一些她自己的心得当事例。
当然,最精华的部分她未写上去,那可是她拿捏宗政慎的法宝,岂能轻易示人。
少棠的字于第一世闺阁中时,便在京都名门贵女内小有名气。
今世她也没有忘记习字,在将军府时,练完武,便要练字。所以,誊录一本书还是能蒙混过关的。
为了逼真,让宗政慎信以为这是本孤本,她特意查阅了一些晦涩难懂,如今不常用的古字,在关键处替换几个上去。
竹简也是作旧的,大部分竹片都有损坏痕迹。
不明就理的人一眼看上去,古书无疑。
终九畴站了一会儿,发现在竹简上笔耕不辍的冉少棠连头都没抬,他索性一手撑在窗台上,一只手优雅的撩起袍角,直接跳进屋内。
落地声动静不小,吓得专心致志的冉少棠,差点把笔扔掉。
她皱眉瞧瞧竹简上刚刚写了一半的“仁”字,第一笔的横竟然歪了。也就是说这一片竹简要重写。
“姓终的,有门不走,你跳什么窗?做贼啊?”
终九畴内心期待的可怜温柔小野猫,立即变成面目狰狞、呲牙咧嘴要吃人的大怪兽。
那一刻,他真想把破坏气氛的冉少棠抓过来揍一顿。
无奈的他三两步如箭矢冲到桌案前,抓起竹简快速浏览一遍。
少棠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根本不与他争抢。她赌他看不懂。所以,任他去看。
少棠明白此时自己表现的越紧张这册竹简,终九畴越会感兴趣。
所以,她干脆表现的淡然无所谓。
果然终九畴浏览一遍后放下竹简,开始教训冉少棠:“字太娟秀,缺少大家之气。你应该多临一些先秦碑帖。要不这样,从明日起,练完武功我带你来此习字,将来必有所成。”
少棠真实想法:你快拉倒吧。你个杀手组织的二当家竟然要教人读书,不怕误人子弟?再说小爷忙着呢。没空。
少棠敷衍的说法却是:“嗯,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你又不是我师父,管这么多不累吗?”
终九畴拎起她的后颈,如捏小猫一样就要所她扔出窗外。
“我是你师叔。不能管你吗?”
少棠好汉不吃眼前亏,大声求饶:“好好,明日我一定来习字。”
少棠觉得这家伙真烦,管得宽不说,不该管的也管。比她的奇葩爹还要奇葩。
终九畴对于少棠对待自己的态度,完全没有当回事,反而觉得这样挺好。毕竟没有几人在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还会从容淡定与自己相处。
他身边的下属全是拘谨不苟言笑,无趣的很。
还是少棠最有趣。
听到她答应要练字,终九畴放开她,重新拿起桌上竹简,捧读了片刻,突然问道:“这是你默写自哪本书的内容?竟然绝妙的很。你瞧,人在说谎时眼睛会无法控制的向右上方看,以此判断对方真心。嗯嗯……有意思。”
少棠暗暗给他一个白眼。
她早就在末世练出了本能反应,说谎必看左上方。
大家既然都懂心理学,她就反其道而行之。
刻苦的训练一下就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终九畴又继续看下去,边看边对少棠吩咐道:“此书甚妙,把原本拿来给我。我要秉烛夜读。”
少棠:……打脸没必要来的这么快吧。
“你看得懂?”
“废话?写得如此浅显的驭人之术,如何看不懂?你太低估你小师叔的能力。”终九畴头都未抬,继续催促,“原书呢?拿来,我带回去看。”
少棠腹诽:你拿的就是原书。不过不是未誊抄完么。
“原本在我家。你想看吗?不如咱们做个交易?”
少棠开心地想,终于有机会可以勒索一下终九畴,谈个平等条约啥的了。
终九畴听到“做个交易”几个字,头慢慢抬起来,目光似万丈深渊。
少棠禁不住冷,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第054章 年少
“交易?”终九畴的声音也冷的像寒冬腊月里屋檐下结的冰棱。
也就眨眼间,少棠便觉察出终九畴周身气场已然冻结。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他一眼,发现他的目光跟声音一样让人瞬间打颤。又瞧着他结实有力的臂弯似乎一使劲就能勒死自己,她知趣的闭上了嘴。
其实,她倒是想占个便宜来着。用这本书堵上他时常威胁自己的嘴,或者换几个免费的杀人名额。
谁知,他这人以前还拘着面子装得一副伪善小师叔的样子,虽然言词犀利些,却也未如今日这般凶狠模样。
现在可好,她既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他竟然连装都懒得装了。
毫不掩饰的肃杀之气,溢满整间书房。
她猛然想起,他其实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是完全可以杀她灭口的。事后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即可。
而她的秘密被他拿捏住,她却无法灭了他。
因为实力太悬殊哇。
少棠呼吸间便把道理想了个通透。顿时冷汗淋漓。
终九畴把竹简重重拍到桌子上,深渊般的眸光里浮现着怒气。
“告诉你一个简单易懂的道理,在这个世上,你想与人做交易,首先要有与对方旗鼓相当的实力,否则免谈。因为,即便交易开始,最后吃亏的也是弱势的一方。懂了吗?”
少棠被终九畴这声“懂了吗”震的醍醐灌顶。
她嘴唇翕动两下,最终没有言语。
内心却如波澜壮阔的大海掀起滔天巨浪。
宗政慎为何同意与自己一个孩童做交易?
仅仅因为一本没有见过的书?
他可是在凶险夺嫡路上杀出一条血路的胜利者。
自古站在亲人尸骨上笑看江山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笨蛋。
为何他会一步步被自己引入局,答应了这笔交易?
真的是自己有了三世记忆比他聪明?
少棠背上的冷汗已经沁入肌肤,与体内血液汇合。
冷静下来的她,不得不正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与宗政慎之间的交易,也许最大受益者根本就是宗政慎,而不是自己。
是她太自以为是而已。
幸好有今日终九畴无意点破,不然,她可能因为盲目自大,反掉进别人的圈套。
然而,宗政慎为什么会这样做呢?
既然不是旗鼓相当的实力,他为何要同意自己的要求?她一时之间想不通。
终九畴未克制脾气,眼见少棠一张俊俏的小脸,忽红忽白又忽青,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目光呆滞,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他收敛了周身寒气,拎小猫一样,把她白拎去了膳堂。
一路上冉少棠乖的很,竟然没有反抗。
直到坐在食案前,终九畴把筷子塞进她手中,她都没有反应,任人摆弄。
终九畴以为是自己刚才忘记收敛浑身杀气,吓住了她。并不知此刻的冉少棠,她心里翻江倒海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好了,你那本劳什子书我不看就是。”他盛了碗白饭放她面前,自己先屈服了。
三日之期很快就到。
少棠把做旧的竹简又反复查验了一遍,装进布袋里系好,心事重重的等着终九畴。
没有马车的日子,做人要低调。
她身材娇小,骑不了境山内的高头大马,只得跟同样出山办事的终九畴搭伙蹭马坐。
她是在宗主那备过案的,要去答谢救命恩人宗政慎。
终九畴自是拦不了她。
她装了一些谢迎刃做的点心,又摘了山里的一些果子,算是谢礼统统装进包袱里。
谢迎刃本也要跟了去,无奈他马术不精,少棠又要求他与秦晓月去游说村民,只好断了念头。
少棠熟捻的坐在前头,整个人窝进终九畴结实的怀里,两人不紧不慢的出了境山。
终九畴有一事一直不解,今日两人同行,他正好问出口。
“你为何不问我要不要参股?以前你以为我在你那儿蹭吃蹭喝,是个穷小子,现在知道我真实身份,为何不打我的主意?兴许你跟我要银两,我会爽快答应你。”
少棠并未回头,沉默了几秒才道:“你那些银两都是刀口上舔血赚来的,我怕给你赔掉。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是留着银子娶妻生子吧。”
实则,少棠内心真实的想法却是这样的。
你一个杀手组织的二当家,说一不二的臭脾气,我一打不过你,二也算计不过你,要是让你这样的人入了股,那我的店还是我的店吗?
岂不是你说什么是什么?我敢说个“不”字?
开钱庄是为了以后行事有雄厚的财力支持,如果钱庄运营不能按自己的心思来,她何必花这么大心思搞这个?
所以,即便你哭着喊着跪在小爷面前要入股,小爷也是看都不看一眼的。
终九畴对于冉少棠让他娶妻生子的建议,十分不满。
沉着脸呵道:“你小小年纪懂什么。有银子不要,活该到处求人。”
冉少棠现在学乖了,才不会和他正面刚。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他说他的,她做她的。
“嗯,师叔说的对。我是不懂。”下一秒,“那师叔可有心上人?”
他现在的年纪正值青春年少,正所谓鲜衣怒马少年郎,烈焰繁花美娇娘。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
想起他发脾气时的恐怖样子,少棠推断眼前少年郎荷尔蒙分泌过盛,易怒暴躁,需要来一场恋爱,来释放一下他无处安放的青春。
终九畴哪知冉少棠十来岁的身体里装着的是一颗历经沧桑的成年灵魂。
听他提到心上人三字,不但没有难为情,反觉可笑。
他敲了她脑袋一下,取笑道:“你小小年纪就沾染上京都纨绔子弟的风流习性,不怕将来没有小女娘肯要你?”
冉少棠笑得欢畅,心道,别说小女娘,就是十个八个长得像他这般花样美男投怀送抱,她都不会心动。
等将来报了仇,解决了冉家的灭族隐患,她要远离庙堂,远离是非,跨马仗剑天涯,看尽盛世繁华,过恣意洒脱的人生。
终九畴等她笑够了歪头指了指少棠脸上的胎记,好意提醒:“你忘记易容了。”
少棠抬手一摸,果然百密一疏,早上心事过重,一门心思想着要怎么从宗政慎那讨要答案,把最重要的事忘记了。
她虽然从来不在意脸上的胎记,却又觉得行事因为有了它有诸多不便。
这个胎记仿佛就是专属她的标志,走到哪儿,只要一眼,对方就能认出她是冉少棠。
遮盖总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想办法弄个药方子,把胎记彻底除掉。
第055章 竹简
这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鸿福客栈的小伙计正站在客栈门口送客,刚要进去,瞧见街市上一大一小两位公子,共乘一骑奔弛而来。
枣红色高大骏马停在客栈前,小伙计快速瞧了一眼马背上安然坐着的两个妙人,眼前一亮,立即上前牵马打招呼。
终九畴把马缰递给店伙计,问他:“天字一号房的人可在房间?”
小伙计想了一下,天字一号房住的可是位贵公子,模样气度与这二人不相上下,看来是一起的。
他殷切地笑着回道:“在呢。刚要了午膳,估计此刻正在用膳。要不要小的前面带路?”
终九畴把想要自己跳下马的冉少棠抱下来,对小伙计点头。
小伙计立即栓好马,走在前头引路。
冉少棠跟在后面拽终九畴袖子,小声嘱咐:“记住叫我唐冉,别叫错了。”
“你这小子就爱骗人。”嘴上虽说不配合,心里却默默地夸赞她机智有脑子。
少棠冲着终九畴颀长背影撇撇嘴,一百个不愿意师祖非要派他代表药王宗来道谢。可是,他给师祖灌了迷魂汤,他说什么师祖都说好好好,你说的对。
少棠满腹妒嫉低着头亦步亦趋,这个终九畴完全有备而来,连人家宗政慎住在哪间房都打听好了。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拽得不行。真想看他吃瘪。
突然前面的人停下脚步,她来不及反应,一头撞到终九畴背上。
哎呦一声,她揉着额头抬起头,一眼搭见高端人才孟德挡住了去路。心中一喜。
孟德黑着脸对终九畴说道:“我家主子说了,只见小公子。终少主您自便。”
少棠偷笑。宗政慎还记仇呢。
她好奇补刀:“你们那天怎么回来的?”
孟德嘴角抽搐几下,那日简直不堪回首。
“小公子,请。”他不想再提起伤心往事,“最好小公子进房间后不要与三殿下提那日之事。”
他这是为小公子好。
少棠忍笑忙点头同意。
正要越过终九畴,跟着孟德进去。
却见终九畴已经一脚踢开宗政慎的天字一号间的房门,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少棠无可奈何,又觉得他这种做派暗爽。以后自己有了实力,也完全可以仿效着欺负一下她看不爽的人。
想想就觉得痛快。
少棠正要跟进去。
孟德却拉了她往前面走,不两步就到了天字二号房。房门已经敞开,宗政慎正坐在里面喝茶。
少棠只觉得身后被推了一把,人往前一个踉跄,就进得屋内,后面响起关门声。
宗政慎坐在那儿嘴角含笑的斜睨着她。
伸出手冲她勾了勾手指。
窗户开着,院子里的金桂树时不时在微风中作响,阳光在叶子的缝隙中照射到宗政慎的俊朗的容颜上,似一种斑驳恍惚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