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飞鸿默然片刻,幽幽道:“在下以前曾经听人说过世上大愚若智之辈,直到今日才算是开了眼界”
——张亟万万不知道,作为一名军事能力远低于平均值的将领,他最终靠着自己过低的军事素养,成功闪避了诸多暗算。
就在此时,亲兵过来通禀,说外面有建平使者前来。
师诸和并不外出迎接,而是让人将对方带来此地——为了整肃军纪,一军主将只要身在营中,便不可过分拘礼,何况此次并未有圣旨传达,对方捎来的只是一封私信。
旁的幕僚自然退下,只有任飞鸿浑不在意地留在了原地,师诸和知道她与天子相善,也不隐瞒,将信中内容分享给了任飞鸿。
“……陛下竟然是早有预料。”
信中的内容跟眼前的情况有关,师诸和在心中默默计算,就算快马轻骑,将前线消息传到后方,然后再从后方传回,也需要不少时日,皇帝这封信既然能来得恰到好处,那就证明天子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已经对东地的事情有了清晰的预判。
——不管是穿越还是游戏面板都超过了当前时代的知识储备上限,师诸和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猜到,温晏然之所以能及时给出意见,除了陶驾把战报勤勤恳恳地不断往建平送之外,很大一部分也依赖于[战争沙盘]的指示。
其实温晏然一开始自觉离前线太远,不打算插手,奈何每天都能收到一条[[战役][××之战]失败……]的消息,帮她加深了脑海中对师诸和不会打仗的固有印象之外,又勾起了她对战事情况的思考。
温晏然也没做太多,只是派人送去了张亟的信息,以及对后续战略的一些意见。
师诸和神色微妙:“陛下有言,张亟此人,善于扬长避短。”
对方如何避短他们倒是看出来了,但扬长二字,则显然是来自皇帝的调侃。
任飞鸿忍不住笑:“陛下果然年少促狭。”
——其实将从评论区获得的信息分享给他人,是印证玩家言论准确与否的好机会,然而作为两位解读能力优秀且对皇帝本人存在严重个人滤镜的年轻臣子,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认为,所谓的“扬长避短”,是对的张亟此人“因为性格犹豫怯懦所以在茫然无知的情况下自动躲避了敌方诸多陷阱”这一既定事实的揶揄。
在张亟的评价后面,温晏然只写了很简单的一句话——“以建平事招降”。
——温晏然不是真的觉得能够招降此人,只是从之前敌方扎小人跳大神等一系列迷信活动中获得了灵感,对方既然这么做,多半是挺相信这些事,她可以借助大周皇帝自有天命庇佑的舆论影响,反过来令张亟不安。
任飞鸿一怔,随即道:“张亟性情犹豫不定,此辈完全可以以言语动摇。”
玩了太久的高端局,她都快忽略了,对付这等人,什么样的手段才最有效果。
师诸和也道:“此人无法趋之于势,倒能迫之于内。”
作为玄阳上师的弟子,张亟自然笃信天命,在东部叛军好几个州之后,更是对此存在着一种堪称膨胀的自信,他当真认为皇帝本人被天命抛弃,在晓得温晏然生病后,一时间喜悦异常,总觉得过不了两天就能听到山陵崩的消息。
他的愉快心情没能持续太久,张亟觉得的自己的运气可能变差了,在入驻大邑后,先是许久都无法击退大邑城下的来犯之军,然后从某一天开始,那些虽然不肯退走却能提供不少功劳的朝廷武将,竟然不再主动挑衅,而是天天派一群声音洪亮的出列,用本地方言在门口将招降事宜大声喊出,并公开宣称,但凡持张亟首级投降者,赏钱千万,同时还会写信举荐其为一地主官,然后重点描述身在建平并在祖先保佑下及时恢复健康的天子才是天命所归,东地如此行事,迟早自食其果,所以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师诸和击退,如今已经有人主动投效,希望剩下的人不要不识抬举。
张亟既然是个犹疑不定之人,光知道皇帝病愈之事,就足够他惊骇好一会,别说师诸和那边已然把离间计给摆到了台面上,一时间十分怀疑身边人会为了利益选择与敌人勾结。
一军之中,既然主将都如此惶恐,下头的士卒更加不能镇定如常。如今摆在张亟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继续躺平,但如此一来,已经越来越不安的军队迟早会哗变;要么就是依靠着一场大胜,来重新奠定自己的权威。
身边副将也劝道:“士卒们多有为那师氏小儿蛊惑者,还请将军出战,重振玄阳上师的威名!”


第113章
若是询问张亟本人,他自然真心认为老师具备神力,既然真有神力,那自己等人攻入建平,也是迟早之事。
当初典无恶派他统军,便是看中他忠心耿耿,张亟为人固然无能怯懦,却是自始至终都对玄阳上师的话毫无怀疑的那一批人。
这个被委托了一路大军的统帅此刻正有些不安地待在自己的帐子里,其实他这里距离士兵们的住处并不近,但张亟却总是恍恍惚惚地觉得,营中那些令人不安的鼓噪声时刻萦绕在耳边。
副将继续苦劝:“将军无需多虑,咱们这便人马多,大多又一直在城中休养,气力充足,那师氏小儿手上能打的兵马远比咱们少,现在动手,正是合适时候。”
张亟闻言不由自主地站起来,似乎有话要说,片刻后却又重新坐下,眉头紧缩。
副将见到这一幕,倒没有多么沮丧,他十分了解自己这位主官,知道对方是一个缺乏坚定意志的人,如果一件事情可做可不做,那张亟多半是会选择装死到底,能有现在的表现,就已经算是动心了!
“当日天威大将军派将军过来,便是为了吞掉建平此路兵马,对陶贼从两翼形成包抄合围之势,若是将军迟迟不动,岂不耽误天威大将军的大业,不若尽出城中精锐,一鼓作气,将之击破。”
说到这里,张亟面上的犹疑之色果然更重,片刻后终于开口:“这些日子你也瞧见了,那师氏小儿手下的人马并不容易击退,若是大军尽出,恐怕损伤严重……”
副将再接再厉:“既然是打仗,就必定会有所损伤。”顿了顿,道,“但将军细想,咱们出兵,究竟所为何来?”
张亟肃然以答:“自然是为了完成老师当日未尽之大业。”
副将道:“既然如此,当以横平事为重——只要将军不曾负了大将军,就算再怎么损失兵卒,也无关大局。”
——横平县就是如今典无恶以及那位假泉陵侯的所在。
副将分析完领导的态度,又开始分析下属们的想法:“东部黔首投效于将军麾下为兵卒,自然是为了推翻伪帝,建立大业,如今迟迟不动,恐怕会有些不安。”
身为将领,此人的在兵事上的能耐同样十分一般,但因为经验丰富,分析情况时到底比张亟多了些条理。
若是单以个人能力看,他倒比张亟更适合,可惜因为玄阳上师本人死得过早,剩下的徒弟全部威信不足,典无恶接手这摊子事情后,为了保证管理的稳定,只得任人唯亲,直接导致上层将领整体水平不足,反倒是像昔日卢嘉城那边的本地豪强,作战水平有可能更高一些。
——在温晏然原本的想法里,东部的叛乱肯定最后是能镇压下来的,但也必定会对国家实力造成严重损耗,并就此埋下隐患,而随着她个人统治的动摇,那些隐患也会一股脑爆发出来,然而随着当日燕小楼忠心耿耿地手起刀落,东部的局势已然不可避免地跑偏到了另一条线上。
张亟沉默良久,总算开口:“既然如此,那何时动手才好?”
副将面色一喜,道:“越快越好。”又补充了一句,“将军动手之时,当传令谷丰兵马,令他们与将军前后夹击,这样以来,师氏小儿必然难以逃脱,只能被咱们歼灭于此。”
按理而言,纵然选择出兵,也不该这么慌忙,只是这位副将有些私心,他担忧张亟事后又感到后悔,所以才尽力催促。
张亟本就是个态度不够坚定的人,何况对方用典无恶做借口,于是叹了一声:“既然如此,那就依你所言。”
副将一喜,直接就地拜了一拜。
师诸和的大营距离大邑城约莫二十里,之前他是主动派兵过来找大邑这边的麻烦,这次则是大邑的兵马亲自找上门。
兵卒从城外的营寨中涌出,先做好防卫,接着城门打开,精兵们自内涌出,在副将等有打仗经验之人的指挥下,就地集结成了锥行之阵,从天空俯瞰的话,形状如同一个“▲”,显然是打算靠着骑兵的冲击力,将建平大军直接击破。
两边的距离不算近,大军集结摆阵又是一件格外消耗时间的事情,给师诸和那边留下了足够的应对机会。
——单从行动粗糙程度看,就算与张亟等人对敌的不是师诸和而是厉帝,也会产生一种我上我也行的错觉。
与此同时,师诸和也在布阵,他善于治兵,指挥起来自然比张亟更有条理。
既然是野地遭遇战,留着大营也是累赘,他令兵卒们将营地迅速拆除,只留下一些影响马匹行动的防御工事,然后倒摆雁行阵,在原地以逸待劳。
————雁行阵的阵型以两翼及中部的兵马为主,俯瞰图类似于一个两侧打开一些的“U”字。
两边各有前哨往来,经过一番试探后,大邑的兵马终于开拔,数万人一齐出动,在大地上掀起滚滚烟尘。
最先出现在建平军队视线范围内的是敌方骑兵,那些兵卒举着手中的兵器,呼啸着冲了过来——并非是他们缺乏大局观,未曾发现这里放着的是一个类似于袋子开口似的雁行阵,而是作为一位小卒,这些人根本没有辨清楚局势的能力——须臾之间,头部的骑兵已然稀里糊涂冲了过去,中间不断有人惨叫着坠马,其他人固然注意到同袍在地上,却无法刹住脚步,只能径直践踏了过去,后面的兵马也随之涌上
将官们的旗帜高扬在上空,叛军们越过外围防御,像潮水一样涌了过去。
张亟虽然胆怯,但也不得不出来督战,他此刻正坐在战车上头,身前身后都是一片黑压压的人潮——数万兵卒实在是一个过于庞大的数字,大邑城内的其他人都没有这等威信,必须由他亲自指挥才可。
角声漫天,令人心动神移,张亟忍不住从车上站起来,四处顾望,却根本看不见军阵的尽头,这一刻,甚至连他自己在内,都化作了眼前这片潮水的一部分,只能顺势往下流淌。
身为一个缺乏临阵作战经验的人,张亟胸中的骇然之情自然难以言喻,而与此同时,建平这边的将官们其实也有类似的心惊之感。
虽然不管是师诸和还是任飞鸿,都不是第一回 上战场,也不是第一回临阵指挥,但领着数万大军与敌人对战的经历还是首次,不少将领也明白了,世上为什么会有纸上谈兵的说法,毕竟一个没有亲历过战场的人,就算所学再多,也根本想象不到这种两军交战的真实场景。
一个平素以勇武著称的年轻小校眺见这一幕后,居然两股战战,掉头欲走,被身后的军司马毫不犹豫地砍断了脑袋。
——在这种关键时刻,行事稍有不果断之处,就可能导致阵型溃散。
师诸和摆开的乃是倒置的雁形阵,叛军不断往前冲,可惜受路障影响,无法冲得太快,而建平大军这边却在有条不紊地往后退——雁行阵两翼都是骑兵,那些骑兵注意与敌人保持距离,同时手持强弩,不断抛射,用箭矢的火力对敌人进行压制。
摆在两翼骑兵中间的是步兵,其中大多都是戟兵与盾兵。
锥形阵的先锋队伍狠狠撞上了步兵方阵,他们被迫停住,但后面的骑兵却没有停下,继续冲上,仿佛是一波又一波拍打在礁石上的海浪,被夹在最中间的那些人,有一大半竟是死在自己人的兵器之下。
在两军的阵型发生交错的时候,师诸和指挥兵马,让两翼骑兵主动向内压缩,同时封住后路,免得叛军从中逃离。
其实单以阵型论,若是锥形阵两侧都有战将带着骑兵们向雁行阵的边翼发起冲击的话,叛军绝对没那么容易被包围住,这一战的情况,可以说完全由组织力所决定。
叛军的骑士接连被人从马背上挑下,又阵亡于同袍的马蹄之下,天空上不断有箭矢如雨落下,一位奋勇的小校手持长矛,荡开铁箭,一矛生生捅穿了一个建平百夫长的胸膛,眼见敌人攻到,又来不及抽回自己的兵刃,居然从马背上站起,徒手相搏,将来敌如拎小鸡一样从马背上拎到半空,又像投掷包袱一样,轻轻松松掷到了马背之下,大笑着踩死。
两军骑兵驭马往来,刀枪交错,让张亟有种身陷噩梦中的错觉。
副将知道情况不好,咬牙道:“如今胜败之事还未可知,请将军务必坚持,等谷丰那边的人马过来,内外夹击,仍有胜机,若是此刻领兵撤退,必将一败涂地!”
张亟张了张嘴,用手指着对方,接着又无力地放下,他自然想离开,却因为对老师的忠孝之心,无法抛下这么多兵卒离开。
另一边,师诸和早知大邑这边派人去联络谷丰的兵马,他令阮明樊带兵去迎,又吩咐这位新将不得下死力拦截,而要将来人慢慢引到这里,等谷丰兵马抵达时,又主动散开了一个外紧内松的三角形口子。
大邑的叛军发现某处包围松动时,简直大喜过望,求生欲让兵卒们自发往缺口处发起冲击,但谷丰那边的骑兵又一心想攻破建平大军的包围,两边直接撞在一起,又因为指挥失灵,一时间居然进退不得,被两边的建平骑兵从容射杀。
——其实换做萧西驰那样的天生将才来此,当真可以从阵势的缺口中强行冲入并救走主将,但换做东地叛军,却无一人能有这等本事。
四周的砍杀声震耳欲聋,满目都是鲜红的血色,两边从天亮开始交战,一直打到夜幕初降,直到申时中刻,那些叫喊声才渐渐低微了下来,被伤兵们痛苦的呻吟声所取代。
这一战叛军那边统共出动了八万兵马,其中三万阵亡,五万直接投降。
师诸和令人打扫战场,同时收拢残卒——这些人既然是叛军,就不能留在原地,反而会分批迁移离开,否则一定会生出动乱,有些将领为了以防万一,甚至会选择将降卒尽数坑杀!
在平叛的角度上来说,大邑一战可谓大获全胜,然而被亲兵护卫在中间的主将师诸和,自从尘埃落定后,便一直默然不语,他安静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面上并没有露出什么明显的喜色。
身边副将将张亟的人头呈上,这个懦弱无能的人,其实在亲兵的护卫下一直活到了最后,却在建平大军招降的时候,手持长戟,对敌人的士兵发起了攻击,最后被对方一刀砍死。
作为叛军主将,他的脑袋被砍下,最后悬挂在了大邑的城门上头。
*
等大邑的战报传到温晏然手中时,已经过了好几日了。
许多朝臣们一面为前方战况忧心,一面为皇帝的镇定感到佩服——温晏然打开奏报,一目十行看完,从始到终一直神色自若,并没有因为师诸和等人的战绩而喜动颜色。
这并不奇怪,毕竟早在此之前,系统提示就开始了频繁的战况刷屏。
[系统:[战役][大邑之战大捷]。
玩家达成成就[游刃有余]。]
[系统:[战役][××之战]胜利……]
[……]
——可能是本身制作水平低下,温晏然觉得,在显示消息时,自己总能从系统那边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卡壳感,也不晓得这个面板有没有显卡之类的说法……
随着师诸和这一路的大胜,陶驾所带领的中路大军跟陈明带领的左路大军也都取得了不错的战果——跳大神是一把双刃剑,将自信过分寄托在玄学上的后果就是,一旦皇帝恢复健康的消息以及玄阳上师徒弟死亡的消息传播开后,不用朝廷这边添油加醋,敌方自己就能用想象力不断自我打击。
从现在的情况看,在两个月内,战线就能再往东推进一大截。
再往后,就到右营附近,温晏然猜测,叛军后面必定会以此地为据点坚守,与朝廷作战。
——大周在五大军营的地点选择上都是经过了充分的考量的,对于东部而言,右营所在的位置格外关键,很方便与其他各地之间彼此响应,而且经过一代又一代的修缮,营地工事修建得坚固无比,在这个时候,倒成了叛军能够依仗的防御利器。
除了右营之外,东部的另一个核心点坐落在横平县那边,温晏然看过舆图,猜测右营就是横平之前的重要防御线。
一位谒者捧着木盒走入西雍宫,今日传到建平的不止东部的战报,还有南边那边的一些信件。
此刻小朝会已经结束,留在殿内侍奉的只有池仪,作为市监左丞,她手上事务繁多,本不应时刻滞留于西雍宫,但天子之前才小病了一场,池仪不敢松懈,对禁中也是越发留心,这时便亲自从那位谒者手中把盒子接过去,然后奉给了天子。
温晏然将盒子打开——放在最上头的那封信件表面,加盖了怀仁将军的印鉴。
怀仁将军是萧西驰的官职名。
池仪心中隐约有些猜测,觉得皇帝多半是要启用萧西驰,然而庆邑部在大周的最南部,就算边人再怎么擅长骑射,在奔袭数千里的情况下,也一定疲敝异常,难以作战,不过池左监知道自己在兵事上的水平十分寻常,也就不曾开口谏言。
温晏然注意到了近臣面上一闪而过的思忖之色,于是随口给了句说明:“这次倒不是让萧卿过去。”


第114章
温晏然在心里把手上能用的武将名单过了一遍。
她现在的基本盘主要还是建州的这一群人,其次就是南地那边,北苑之事没有太伤筋动骨,所以温晏然现在还多了个青州陈氏可用,至于台州那边,当地土夷中的青壮多以轻剽善战闻名,所以将领多半是有的,精兵也多半是有的,只是没法立刻发挥作用,只有等钟知微整肃好左营后,皇帝手上才多出一支骁勇的兵马。
——想来东部卡着这个时候举事,也是不希望面对一个充分吸纳了丹台两地力量的朝廷。
温晏然记得,在原始版本的《君王攻略》里,[战争沙盘]旁边应该有一个可以显示武将属性的功能,名字叫做[霜天秋晓]①。
或许是心诚则灵,就在此时,系统忽然刷出了一条更新提示——
[系统:
功能[霜天秋晓]已开启,祝您游戏愉快。]
温晏然没想到自己还真把功能给盼了出来,当即打开看了一眼。
[霜天秋晓]的排序值不是属性高低,而是官职高低,没有武将官衔的人物,无法显示在其中。
[No.1
将领名称:温晏然
职位:皇帝
统御值:1000 100000(职业加成)
武力:2/10(一个标准的小卒)
特殊称号:[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No.2[根据版本要求,以下内容不予显示]]
“……”
温晏然陷入了沉默。
皇帝有兵权,说是武将也正常,至于其他属性方面的衡量也算公正,不过这个功能算是存在了,但除了她自己以外,其他将领连名称都处于屏蔽状态,那么系统突然更新[霜天秋晓]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倘若她穿越前多翻翻攻略的话,就会知道,《君王攻略》中有一个隐藏的数值名叫“战威”,该数值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触发[霜天秋晓]功能的更新。
世界意志虽然对明君相关的功能做了足够的屏蔽,但对“一个以昏君为目标的玩家能触发[霜天秋晓]功能更新”的事实缺乏预判,综合起来,才产生了上述漏洞。
温晏然扫了眼自己的统御值,颇为欣慰——万万没想到,在排除掉职业加成带来的那十万人的情况下,她还能剩下一千的统御值。
跟在统御值后头的信息是武力,在《君王攻略》中,武力值的满分为十分,寻常黔首的数据就在1到2左右,武力值达到3的便算是精兵,达到4就可以初步进入战将的范畴,像温晏然手下那些年轻将领,武力值通常就在5到6之间。
其实评论区里也有人贴过一些有名角色的数据,但都被当初缺乏警惕的温晏然直接忽略了过去,等穿越后,显然不会再有机会重温,其中她记得比较清楚的是萧西驰的数据——武力值会随着角色的境况产生变化,待在建平的萧西驰的数值只有8,等她回到庆邑一段时间后就会升到9,而这基本就是当前时代战将单挑能力的天花板。
虽然边夷之地多出悍将,然而像萧西驰这样的人依旧可以用凤毛麟角来形容,基本能够算是天授之了。
不过萧西驰的综合数值虽然不低,但作为一名战将,她对玩家来说却没有太大用处,不管在哪条支线中,这位庆邑部首领都不大乐意为皇帝所驱使。对此温晏然完全能够体会,对方此前随自己行猎的时候,也习惯性地将武力值压低到了6到7左右,全程将低调藏拙的作风贯彻到底。
同样被认为武力值高但是无用的还有吉州阎氏,吉州就是大周北边最靠外的那个州,之前董侯府上那位叫做董复的郡守,目前所在的定义郡就位于吉州,此地外邻乌流,为保疆域安稳,州中各郡都设有边营,而阎氏乃是本地大族,族人多在营中为将,期间出了好几个武力值超过6的厉害人物,然而等到天下动乱的时候,这些人无一愿意为朝廷效命,最后要么拥兵自立,要么拥戴温鸿为帝,加速了局势的动荡。
其余像乌流部,也有以武力值高闻名的人,然而这些就更不是温晏然所能驱使的了。
如今北地的事情还不太要紧,温晏然就没再管新功能,而是先集中精神,抓紧时间解决东边的叛乱。
此次叛乱涉及面过广,对朝廷来说,重要的不止是结果,更多的是平叛的速度,如今已经是冬季,倘若战乱持续太久,影响到来年春耕,那东部恐怕得出现易子而食的惨剧。
想要彻底平定叛乱,就必须攻破横平县,可是右营的存在却仿佛一道坚不可摧的关卡,死死矗立在大军的前方。
温晏然不紧不慢地收好那些来自南边的回信——既然信已经寄到,那就意味着萧西驰等人已经按照她的要求行动。
*
兰康郡。
这里有名的豪强原本共有三家,其中葛氏直接以叛逆论罪,贡氏略好点,虽然也遭遇了一定的清洗,幸而当初被按了个因战伤亡的名头,剩余的族人无须论罪,唯一能称得上是全须全尾的甘氏虽然因为报信有功,保全了家族,却也十分自觉地拆除了邬堡——他们族中固然舍不得这样做,但在建平大军的威势面前,却连反抗的心思都不敢升起。
——在天子面前,陶驾是低调谦逊温厚的老将,但在地方豪强面前,却也称得上是一位心狠手辣、雷厉风行,周围有豪强因为负隅顽抗,不肯拆除邬堡,举族近千人全数被灭,无一幸存,这位老将军事后还在城外堆了京观加以震慑,许多人只是远远望见,便战栗呕吐不止。
甘氏一向比较识时务,他们本来的打算跟许多当地大户一样,都是暂且忍耐,等东部之事彻底结束,那个可怕的陶老将军带兵离开,再重新建立邬堡,然而此刻又有些犹疑不定——就在上个月,以选官为目的的“擢才试”刚刚结束。
以温晏然的眼光看,整个擢才试的流程都格外粗糙,而且因为举行得过于粗糙,所以充满漏洞,但对这个时代的土著而言,已经算是新奇。
朝廷来使张榜贴文,表示但凡良家子,都能参与到考试当中,擢才试统共持续数日,试卷也分为好几类,第一科是经典礼法,测验考生基础知识的牢固水平,其次还有律法,工程,算赋,农业等科,除了理论知识外,卷子上还列了不少实例让考生分析,从里到外都透出一股格外务实的气息。
擢才试在选官时,除了计算考生总分外,也很看重单科分数,有考生消息得到的晚,等人终于抵达考场后,已经错过了几场,干脆就从中间考起,最后也因为农试上得了高分,被选为官屯中的农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