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姝,“……”
这怎么还意味深长的……
莫非是感慨与大学士的事?
她悄悄抬眼,却见太后眼角低垂,似乎有些哀伤。
燕姝默默叹了口气,忙转移太后的注意力,“陛下有意在宫中安排一场宴席,专为招待此次进京的鸿儒学者们的家眷。想请太后娘娘做主,不知您意下如何?”
却见太后挑了挑眉,道,“哀家觉得有些多此一举。”
嗯?
燕姝一愣,忙道,“娘娘为何会如此以为?”
没等太后说话,却听系统道,【太后还不知道祁树广单身的事,怕见到他的家眷,心里不舒服呗。】
燕姝,【原来如此。】
正在此时,却听太后也开口道,“读书人的事拿到前朝去谈就是了,何苦与后宫掺和。”
这当然是借口,且听来还暗含淡淡酸意。
燕姝想了想,忙道,“如今松鹤书院已是朝廷所有,陛下当然是十分重视,同时也想叫这些先生们感受到陛下的诚意。而且陛下说了,今次还打算叫些大臣们的家眷,大约七八位,其余的便主要以这些先生们的家眷为主了。人数也不过十来位。不过,说来也是奇怪,今次最有名的四位先生里,只有三人带了家眷,那位琅琊的祁先生却没带。”
这话一出,便见太后摆弄睡莲的手一顿,却装作不经意般问道,“他为何没带?”
燕姝道,“听说那位先生孑然一身,至今没有成家。”
话音落下,太后又是一顿。
他竟然一直没有成家。
当年,便总是有人要为他牵线搭桥,他都一直没有接受。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是一个人?
却听燕姝道,“如此便又少了一人,想必场面也不必太大,对了,还有一位襄阳天德书院的少夫人,听说还是宗室的血脉。”
嗯?
太后回神道,“是谁?”
燕姝道,“听说是南平王的外孙女儿,姓陈,看年纪也不太大。”
太后想了想,颔首道,“不错,南平王的大女婿的确姓陈。当年南平王两口子病逝,其儿子继承王位,却不甚老实,在陛下登基前意图生事,陛下便将其在封地圈禁了起来,念在其父忠厚,只不过削了其余近亲们的爵位,叫他们自己谋生去了。”
说起来,当年她初入宇文家,南平王妃那位老嫂子对她还挺照顾的。
只可惜子孙太不争气了。
太后便颔首道,“既然还有故人之后,那便见一见吧。”
燕姝忙点头应道,“是,眼下天热,不如就摆在云水阁里,也凉快些。”
太后嗯了一声,“你去安排就好。”
话音落下,心间回到了方才的听闻——
他居然还没成家。
这个傻瓜,是这辈子不想留后了吗?
当日,宫中的请帖便发放到了此次伴君进京的各位夫人手中,宫中尚膳监及太常寺也立时着手准备起来。
如此,待到第二日上午,众女眷们便齐聚云水阁,拜见太后。
燕姝陪在太后身边接待,但见这些女眷们大多都在四十多岁左右,高矮胖瘦各有不同,大多气质文静。
然其中有一位夫人身高体健,气质爽朗,格外引人注目,却是兰陵名儒顾鸿白的夫人。
燕姝立时来了兴趣,问系统,【这位夫人看来体格强健,莫不是习武出身?】
系统,【没错啊,这位顾夫人可是兰陵当地著名武学世家的千金,武功极好。当年外出上集市,正碰上出来摆摊算卦的英俊书生顾鸿白被小混混纠缠,当场路见不平踹翻了小混混,替顾先生解了围,两个人便就此结缘了。】
燕姝眼睛一亮。
这听起来是个很有趣的小甜文啊!
不过,这顾先生年轻的时候不好好读书上街算卦干什么?
啧,看来改日得仔细了解一下。
正这么想着,却见一位约四十多岁的妇人领着一位年轻女子走上前来,向她及太后行礼,“臣妇襄阳汪氏,携媳陈氏,参见太后娘娘,参见宜嫔娘娘。”
襄阳,陈氏?
原来这就是那位南平王的外孙女儿了。
燕姝忙为太后介绍道,“这位便是臣妾昨日跟您提及的那位了。”
太后颔了颔首,打量那位陈氏一眼,见对方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容姣好,眉眼间似乎还能寻到当年老嫂南平王妃的影子。
只是神色却没有其外祖母当年的精神,目光低垂,颇有些低眉顺眼的意思。
太后默叹了一声,好好宗室的后辈,被那个倒霉舅舅给拖累,已泯然小家碧玉了。
她道,“哀家与你外祖母当年常在一处,也是看着你母亲长大的,你母亲现如今如何?”
却见对方垂首道,“启禀太后娘娘,臣妇的母亲已经过世了。”
这可真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
太后叹道,“一别多年,许多人都不相见了。”
说话间,燕姝在旁悄悄观察这位姑娘,直觉有些奇怪。
这大热天的,旁人都穿着低领夏装,她的衣裳却还是高领,领口紧紧扣着,看起来着实叫人替她觉得热。袖子也是长到手指,仿佛很怕露手腕似的。
再加上她的神态……
燕姝忙问系统,【这姑娘怎么好似过得不太开心的样子?】
系统,【天天挨老公打骂,换谁能开心啊?】
啥?
燕姝一愣,忙问,【怎么回事?她夫家不是襄阳的儒学大家?她公公洪宇升还是天德书院的山长呢!而且她也算宗室亲眷啊,她老公怎么还敢随便打骂她?】
系统,【儒学大家未必教不出败类啊!她这婆婆汪氏其实特别宠溺儿子,把儿子给惯的性情暴虐,豪不讲理,稍有点看不过眼就对妻子拳脚相加。这姑娘之所以穿着这么密实,就是怕外人看见身上的伤痕清淤。】
呔!家暴不能忍!!!
燕姝给气得,忙问,【她公婆也不管?她亲爹呢?】
系统,【她公公以子才学为傲,才不理会这些事,今次特意带着来京城,便是想叫儿子在松鹤书院谋个差事。她婆婆还嫌弃这姑娘生不出孩子,时常言语□□呢!】
【至于她那个亲爹,更不用提,当年皇帝又没治他的罪,只不过收了爵位,但家产还给他留着,但他好吃懒做,没几年就挥霍一空了。这不正是为了点嫁妆,才把闺女嫁给那人面兽心的洪家中山狼!】
这可简直把燕姝气坏了,【又一个被吸血的姑娘!这种环境生了孩子也是遭罪!且生不出孩子能怪女人吗,多数还不是男人的原因!】
顿时看那汪老婆子也十分不顺眼起来,恨不得当场唾弃。
这事不能不管。
她于是想了想,对那陈家女儿道,“这大热天的,你莫不是着凉了?怎的穿的这么厚实?”
其实太后也早看出来了,也关问道,“莫不是长途奔波给累到了?可要御医来瞧瞧?”
却见那婆婆汪氏忙道,“谢太后娘娘关心,她没事的,就是体质虚寒,天生怕冷罢了。”
陈家姑娘自己却不敢说话。
太后看在眼中,只颔了颔首,道,“那就好,快入座歇息吧。”
今日宾客并不算多,宴席也并不冗长,约莫一个时辰,便到了尾声。
趁着众人纷纷上前告辞之际,太后对那位陈家姑娘道,“好歹是宗室亲眷,你难得入宫一回,留下与哀家说说话再回去吧。”
燕姝眼睛一亮,但见其婆婆汪氏还要开口,立时抢道,“洪夫人别担心,等会儿太后与少夫人说完话,自然会送她驿馆的,你先先回吧。”
那汪氏一愣,犹豫一番,也只好应道,“是。”
如此,待到众人出了宫,太后也带着陈氏也回了慈安宫。
待到没了外人,太后与陈氏道,“说起来,你的外祖母当年对哀家甚为照顾,哀家这些年一直记着,因此特意把你留下来说话,你也算宇文氏的血脉,大可将此当做娘家,你且与哀家说,在那洪家日子过得还好?”
话音落下,却见陈氏神色微动,目中似有水雾弥漫。
然而犹豫了一下,却道,“多谢太后奶娘关怀,臣妇……无事,在洪家也还好……”
见此情景,燕姝叹了口气,忙道,“你放心,今日太后娘娘将你留下,便是要为你做主之意,你身为宗室血脉,实在无需顾虑那洪家,若他们待你不好,大不了和离另嫁,反正有太后娘娘。”
闻言太后挑眉瞥了燕姝一眼。
这丫头,还挺会给她揽事?
燕姝眼珠一转,忙又添了一句,“太后娘娘最是嫉恶如仇秉公之人,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话音落下,太后也颔了颔首,对陈氏道,“不错,有什么事尽管说,若等你回到襄阳,只怕哀家也救不了你了。”
这话一出,却见陈氏顿了一下。
而后忽然涌出热泪,哭道,“我,我不想活了……”
哭了一阵,又主动解开领口袖口,对太后道,“这都是洪天纵打的,娘娘,臣妇真的不想活了!”
太后忙去看,却见其胳膊上全是淤青,颈上甚至还有指痕,一看就是被掐的。
燕姝也是触目惊心,立时对太后道,“娘娘,这男人竟然胆敢如此虐待宗室血脉,绝不能轻饶!”
太后闻言颔了颔首,忙发话道,“来人,去禀报陛下,就说哀家传那洪天纵觐见。”
立时有宫人应是,快速去了乾明宫。
很快,御书房中的君王便得了消息。
太后只是传召洪天纵,并未说什么事,他虽有些奇怪,却也派了人去驿馆找人。
说起来,那洪天纵身负襄阳才子之名,昨日在文渊阁出口成章,倒是博得许多大臣的青眼。
当然,以他的年纪,做山长可是远远不够,不过,入书院当个讲郎还是可以的。
因着手头有事,待派了人去,宇文澜继续投入奏折之中。
待看完奏折,已是约莫两刻钟后。
想来那洪天纵也到了慈安宫了,他一时好奇,决定去瞧瞧太后传召此人所为何事。
于是便出了御书房。
哪知等到了慈安宫,未等进殿,却听其中忽然传出一声男人的惨叫。
“娘娘,娘娘饶命啊……”
宇文澜,“???”
第68章
一开始,乍听到宫中传召,洪天纵还是挺高兴的。
他只当是自己昨日在文渊阁中表现优异,被君王看中,要赐予他松鹤书院的职位了,所以一时间兴奋无比。
那可是松鹤书院啊!!!
这不仅是曾经京城首屈一指的书院,如今归为礼部直属,又得陛下如此重视,前途可想而知,绝对是别处无法匹敌!
他也知道以自己的年纪当不上山长,但就算只是助教,讲郎这样的职位,也必定前途无量!
于是,怀着如此激动振奋的心情,洪天纵一路来到了宫中。
只是原以为会直接面圣,哪知带路的太监却将他领到了慈安宫,说是太后要见他。
太后何要见他?
洪天纵只得一头雾水的踏入殿中,跪地行礼,“草民参见太后娘娘。”
话音落下,却听太后问道,“你就是洪天纵?”
洪天纵老实点头,“正是草民。”
“很好。”
太后便朝一旁吩咐,“先给哀家扇他二十个耳光。”
什?什么?
洪天纵一愣,没等反应过来,却见立时有一膀大腰圆的太监应是,几步走上前来,一把揪起他的衣襟,抬起胳膊就扇了起来。
霎时间,脸上一阵生疼,殿中响起噼里啪啦的巴掌声,犹如惊雷。
只不过,还伴着一声声惨叫。
洪天纵从小被宠溺着长大,何时受过这样的苦?那太监掌大劲足,一巴掌扇下来叫人险些晕过去,他当然忍不住要哀嚎。
然而那可是二十个巴掌!
每一下,洪天纵都是才要晕过去又被扇醒,如此一番,待二十个巴掌扇完,他已是双腮肿如猪头,嘴角渗血,头发凌乱,全然没了方才的人模狗样。
又疼又晕又一头雾水,洪天纵惊惧交加,只能赶忙跪地磕头,“娘娘,娘娘饶命,草民不知哪里惹了娘娘生气,还请娘娘手下留情啊!”
“不知哪里惹了太后生气?”
陪在太后身边的燕姝冷笑一声,问道,“你可知你的发妻是什么人?”
发妻?
那洪天纵一顿,想了想,只好道,“草民发妻陈婉珺,乃南平人。曾是南平郡王外甥女……”
话到此,他还以为是太后记恨当初南平郡王谋反,自己糟了牵连。
哪知却听太后冷声道,“既然知道她是皇家宗室血脉,居然还敢暴力相向,你是何居心?”
什么,宗室血脉?
洪天纵这才隐约意识到不对,忙又解释,“请太后娘娘息怒,草民并没有对拙荆暴力相向……只是,只是夫妻间偶有不愉快,不小心动手伤了她……”
“不小心?”
太后冷笑一声,道,“婉珺出来。”
话音落下,一直躲在内殿的陈婉珺这才敢出现在洪天纵面前。
却并不与他站在一处,而是去了燕姝身边。
此时她也已经换了清凉的夏装,颈上腕上的淤痕尽显无疑。
燕姝指着她身上的伤痕,气愤质问跪地的洪天纵,“这叫不小心?你还真是会说,若是如此不小心待你,你会如何?”
话音落下,太后颔首道,“不错,来人,给哀家掐他的脖子,叫他尝尝不小心的滋味。”
洪天纵一顿,立时哀求,“娘娘,娘娘饶命啊……”
然而话还没说完,却见方才扇他脸的那个太监又走上前来,不容分说便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
宇文澜就在此情景下踏入了殿中。
他环顾一圈,却见太后坐在暖踏上,燕姝站在一旁,身边还有一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姑娘。
此时,三人正齐齐看着殿中太监赵来成掐那洪天纵的脖子。
洪天纵是个书生,身材并不壮硕,赵来成可是宫中数一数二的膀大腰圆,此时似乎没费多少力气,就把那洪天纵掐的面色青紫,手脚乱扑了。
尚不明真相的宇文澜吓了一跳,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出了何事?”
却听燕姝道,“启禀陛下,此人虐待发妻,折辱宗室血脉,太后娘娘正在惩戒他。”
“惩戒?”
宇文澜忙又瞥了那洪天纵一眼。
但见已是满面通红,忙道,“母后,再掐下去,只怕要出人命了。”
太后这才吩咐赵来成,“好了,叫他喘口气儿吧。”
赵来成应是,这才松了手。
而洪天纵登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
宇文澜这才又问太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后看了眼燕姝身边正抹泪的陈家姑娘,对皇帝道,“此乃南平王外孙女儿,昔日乐平县主的女儿,虽说她舅舅惹事,叫她的父母没了爵位,但到底还是皇家的血脉。这洪天纵娶了去,非但不好好爱护,反而三天两头的毒打,今次若不是进京叫哀家发现,岂不是早晚就要死在这畜生的手上!”
话音落下,燕姝又在旁补充,“此人枉有才子之名,心肠如此歹毒,理应叫他使在妻子身上的暴力恶行都自己尝尝!且尝过之后再治他的大不敬之罪!”
太后颔了颔首,“不错,今日还有陛下替他拦着,试问他在房中殴打发妻之时,谁又替婉珺拦着了?”
话音落下,那陈家姑娘委屈交加,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宇文澜这才恍然,对那洪天纵道,“果真是空有才名!你堂堂男子汉,对一个弱女子,还是你的发妻如何下得了手?”
稍微缓过气儿来的洪天纵只能跪地不停磕头,哭道,“请陛下息怒,请太后娘娘息怒,草民知错了……”
燕姝却哼了一声,又道,“不打你都不知错!常言子不教父之过,其父母若对此事知情却不加以管束,也甚是可恨。”
太后颔首,“儿媳妇天天被儿子打,他父母岂会不知情?方才哀家问起婉珺为何要穿厚衣,那汪氏还狡辩说是婉珺怕冷,要替她儿子遮掩罪行。”
燕姝忙道,“如此岂不是犯了包庇之罪?也不能饶!”
太后又嗯了一声,对宇文澜道,“这孩子的母亲是陛下的大堂姐,陛下作为她的舅舅,合该替她做主才是。”
宇文澜便颔了颔首,道,“母后所言极是,来人,传洪天纵父母觐见!”
话音落下,门外立时有人应是,飞快去找人了。
没过多久,便见那洪家夫妻到了慈安宫。
此时那洪天纵还在地上跪着,面如猪头,脖子也红肿,可谓一身狼狈,洪家两口子自是一眼就瞧见了。
惊讶之余,待向皇帝三人行过礼,汪氏立时问道,“天纵这是怎么了?”
顷刻间已经心疼得落下泪来。
太后冷声道,“儿子折辱儿媳,儿媳还是皇家宗室血脉,你这个当婆母的明知却不管,哀家今日只是叫他浅浅尝了一些他施在发妻身上的暴行,你就已经心疼至此,试问他的妻子遭他毒手之时,你是如何冷眼旁观的?你的骨肉是人,别人的骨肉就不是了吗?”
闻言汪氏一个哆嗦,只好哭着磕头道,“民妇知罪了!都是民妇的错,请太后娘娘惩罚民妇,莫要怪罪天纵了……”
燕姝摇了摇头。
把儿子惯成这样还要偏袒维护,这婆子没救了!
见此情景,那当爹的洪宇升也忙跪地道,“此是都是草民治家不严所致,今后一定会好好管教犬子,绝不叫贤媳再受半点委屈,还请陛下太后娘娘给草民犬子一次机会吧。”
太后又开口道,“造成这般局面,确实是你治家不严,但而等虐待宗室血脉之罪,却不是哀家与陛下能给得了机会的。”
燕姝也开口道,“不错,还今后?须知这暴行一旦开了口,就绝不会有杜绝的可能,请陛下太后疼惜婉珺,莫叫她再回洪家了。”
宇文澜颔了颔首,道,“母后与宜嫔所言甚是,既然涉及宗室血脉,便交由宗人府处理吧,此事若是轻饶,往后皇室威严至于何地?至于婉珺,朕稍后便叫人出一份和离书,判你二人和离。”
闻言,陈婉珺立时哭着跪地磕头,“谢陛下恩典,谢陛下恩典。”
燕姝也忙笑道,“陛下圣明。”
太后也颔首道,“陛下圣明。”
却又添了一句,“到宗人府后,叫人再赏这洪天纵五十个巴掌,叫他爹娘在旁看着他打,不许回避,也尝尝那滋味才是。毕竟不知痛处,不会悔改。”
话音落下,燕姝险些拍手叫好,心悦诚服道,“娘娘圣明!”
宇文澜,“……母后所言极是。”
啧,活该这小子触了眉头。
真是该打。
将洪家一家三口送去宗人府后,婉珺暂时留在了宫中。
得知消息后,大长公主也领着闺女安康县主前来看望。
眼见婉珺身上的伤痕,身为姑姥姥的大长公主难免心疼的抱住她哭了一番。
“作孽啊作孽!好歹是高祖的后代,怎的被人如此对待啊!”
安康县主也在旁忍不住落泪。
陈婉珺也伏在姑奶奶怀中哭了起来。
太后道,“好了,幸亏发现及时,那坏人一家子也等着吃恶果了,如今婉珺有了和离书,已是自由之身,也算好事。如今只要想想,她日后该怎么办才是。”
大长公主擦了擦泪,点头道,“能把闺女嫁给那种人,我看亲爹身边万不可回去了,不若就留在京城,好歹有本宫及太后照应着。”
陈婉珺含泪点头,“我都听长辈的。”
安康县主道,“我与你的母亲是姑表姊妹,记得小时候她带我一处玩儿,如今她虽不在,我还在,若不嫌弃,就认我做个义母,往后我来护着你。”
闻言,燕姝眼睛一亮。
这主意甚好。
虽说太后有赐封女子的权利,但毕竟陈家曾受南平郡王牵连,是被削了爵位的,所以并不好对陈婉珺如此做。
但若被安康县主收为义女,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也不会被人轻看了。
大长公主忙点头道,“如此甚好,往后便是本宫的外孙女儿了,还愁没有良人求娶不成?若不想再嫁,本宫也可养着你。”
婉珺已经感动的无以言表,只能哭道,“谢姑姥姥,谢表姨母……”
却见太后又道,“名义上担着的安康的,哀家再赐婉珺田庄三座,宅院一套,日后吃住她自己的,你们在宫外多加照顾便是。只一点,万不可叫那洪家人,或是陈家人上门骚扰。”
大长公主与安康县主齐齐应是。
陈婉珺更是跪地谢恩。
曾经还以为要死在那洪天纵的手里,没想到如今终于又有活路了。
如此,事情也算是办妥,陈婉珺便跟着大长公主母女俩出了宫。
而燕姝告别了太后,待回到甘露殿,立时提笔写起了话本子。
哼,暴力渣男光挨揍可不够,还得社死!
第69章
第二日,逍遥公子的新话本《仗义主母明断黑白》全新上市。
其中讲述了一位家道中落的大家千金,不幸被亲人嫁给一个徒有其表的恶徒为妻,婚后受尽折磨,就在其绝望之际,偶然一次,遇见了家中长辈的故交——
一位慧眼独具明辨是非的夫人,在得知这位大家千金的处境之后,这位夫人立时出手相救,将故人后辈拉出险境,又叫恶人得到恶报的侠义故事。
眼看距离上一个话本又是半月之久,等待已久的读者们乍听消息,自是立刻纷纷冲入书坊抢购。
不过一个白天,便已经翻印了四次,成书皆都销售一空。
而在读过这个曲折离奇的故事之后,读者们无不纷纷道好,大呼爽快!
除过说书人在各个茶楼说书,更有戏班将其改编成了戏本子,在各大勾栏酒楼连番演出,一连几日十分火爆。
当然,太后得到了新话本的消息后,也一如往常的立时就叫人买了回来。
而燕姝也再次毫无意外的担当起了慈安宫独家说书人的角色。
而待她将自己的故事绘声绘色的读完,却见太后一脸惊讶道,“这不就是昨日那洪天纵的事?这里头的仗义主母……是哀家?”
燕姝忙笑着拍马屁,“臣妾瞧着也像,应该是的。毕竟除了您,还能有谁有如此侠义心肠,利落的手段!”
太后瞥她一眼,“你这丫头,就会哄人。”
不过话说回来,听了这么久的故事,没想到自己竟当回了主角,还是叫人十分新奇的。
太后边想边叹道,“这逍遥公子是怎么想的,竟叫哀家当主角了?”
燕姝忙再接再厉的拍马屁,“因为这个故事里头,最关键的人物就是您哪!是您及时察觉不对发现了婉珺的伤,是您做主叫那洪天纵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如今婉珺也是您安排妥当的,您不当主角,谁来当呢?”
这夸得人,都不好意思了。
太后忍不住笑道,“说来说去,还是这逍遥公子会写。尤其是打人的这段,你瞧瞧,叫人听着多痛快!哀家都想见见他了。”
嗯?
燕姝一愣,太后想见逍遥公子?
却听太后又叹道,“也不知道是什么年纪,什么性格的人,竟能写得如此好,哀家必定要亲自看看他才成。”
燕姝一个激灵,忙道,“您都知道是陛下授意叫人写的了,其实功劳也不在逍遥公子,用不着这么夸她。”
太后却道,“那不一样,虽说素材是现成的,可他文笔好啊,你瞧这字里行间,叫人读着多解气!尤其竟然还以哀家为主角了……哀家要赏赏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