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再给他添几笔!
而没过多久,国子监榜前的情形也传到了君王的耳中。
听完国子监祭酒晏正平的禀报,宇文澜皱眉道,“是谁在起哄?”
晏正平道,“初时有四五人,后来变成十余人,现在许多落榜者也一同跟着起哄,差不多有几十人了,他们都在要求朝廷彻重考。”
“重考?”
宇文澜冷笑道,“他们以何理由要求朝廷重考?”
晏正平皱眉道,“不知是谁说,榜上第三名那位叫李天瑞的考生,是宜嫔娘娘的胞弟,说是考官为了讨好宜嫔娘娘提前向这位李公子泄了题。”
“荒唐!”
宇文澜怒斥一声。
方中众人吓了一跳,立时垂头道,“陛下息怒。”
一旁,翰林学士邹墨中道,“陛下,此事只怕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今次参考的考生有上千人,也不乏重名者,据臣所知,李公子才来京城不久,料想相熟的考生也没几个,怎么会有人一眼就看出,他是宜嫔娘娘的胞弟,而借此大做文章呢?”
“重考耗费人力物力,更令朝廷威严成为笑话!所以臣以为万不可轻易重考。依臣之见,这幕后之人用心险恶,甚至有颠覆社稷之嫌,决不可轻饶。”
宇文澜颔了颔首,道,“邹卿言之有理,起哄之人的确用心险恶。传令下去,今日凡在现场起哄者,统统捉拿,严查底细。”
待众人应是,他又补了一条道,“传李天瑞觐见。”
没过多久,便见李天瑞来到了御前。
少年郎先向君王行礼道,“草民李天瑞拜见陛下。”
与上次跟随父亲来面圣时不同,今次他可是一个人来的。
然而才十五岁的他从容不迫,令人不得不侧目。
宇文澜开门见山,直接问他道,“今日国子监放榜,有人说你作弊,你怎么看?”
少年的声音十分响亮,立时道,“草民问心无愧,就算重考也无所畏惧。”
宝座上的君王颔首,“好。朕现在当着朝中官员的面再考你一次,若你能答出,朕自会为你洗清诋毁。”
李元瑞重重磕了个头,“草民遵命。”
如此,就在乾明宫勤政殿前,数位朝中重臣之注视之下,李元瑞便重又考了一回。
国子监入学考试并不比科举,主要以四书五经,性理律例为主,朝中几位官员当庭发问,少年郎皆都对答如流,看得出基础极为扎实。
且举止落落大方,全然不像才从安德那般小地方初来京城之人。
约莫一个时辰的考试结束,大臣们皆都向他颔首,表示肯定。
国子监祭酒晏正平也松了口气,忙道,“今日陛下及几位大人亲眼所见,这位李公子天资聪颖,有真才实学,绝无可能因泄题而获取入学资格,可见方才那些话完全是污蔑。”
宇文澜颔首,“不错,将方才结果昭告天下,以平质疑。至于恶意制造事端之人,从严处置,决不轻饶。”
众人齐声应是。
少年郎李天瑞从宫中回家之际,姐姐燕姝也刚好完成了才修改过的《双面才子花下死》。
啧,上回为了照顾皇家脸面,她笔下留情了很多,今次索性全都给这狗东西放了出来。
吹了吹纸上墨迹,又看了眼窗外,但见天色还早。
料想皇帝还有一阵才会过来,她一时等不住,索性带上纸稿去了乾明宫。
此时,大臣们才刚离开,宇文澜稍得空闲,正要喝口茶,便见燕姝来了。
一开始,他只当她是因为弟弟的事过来。
却见她行过礼后,便直接将纸稿放在他面前,道,“臣妾刚刚写好一个话本,觉得很是有趣,想与陛下分享。”
话本?
宇文澜倒有些意外,唔了一声,拿在手中,道,“今次又是什么话本?”
却听她道,“这个故事名叫《双面才子花下死》,讲的是一个表面老实的男人其实好色成性,做出许多荒唐之事,最后死于风流债的故事。”
宇文澜,“……”
表面老实,好色成性?
这说的……难道是赵成文?
也好,看看她是怎么写的。
他于是道,“说来听听。”
燕姝便清了清嗓,开始讲起了故事,“说有一年轻人,自幼聪明好学也颇有才华。十九岁那年,初试科举便崭露头角,并因此而获得了一个世家大族垂青,将其招为了赘婿,从此春风得意。”
“然而,其妻出身富贵,不似寻常贤妻良母,而岳丈又是家大业大,也不用他去奋斗打拼,他满腹才华用不上,只能在家中养尊处优,时间一长,便渐渐生出了苦闷。为了寻求刺激,此人便开始背着老婆包养外室。”
“一个不够两个,两个不够三个,后来这人一气儿包了五六个,还是不满足,竟然在江南买了一座宅邸,专为豢养年轻美貌的女子而用。等这些女子调校好了,入得了他眼的,便留为己用,入不了的,就卖去秦楼楚馆以谋取利益……”
听到此,宇文澜愣了愣。
他竟不知,赵成文还干了这事?
这也太不像话了!
他皱眉道,“此人如此做,他妻子就没发现?买个宅子也要不少钱吧?”
却听燕姝嗐了一声,“其家中富可敌国,其妻也有自己的应酬,在钱财上并不怎么管他,再说,这人早就存了私房钱,不然如何包养那么多外室?”
这倒也是。
宇文澜便道,“那后来呢?”
燕姝道,“这人有一个最为看重的外室,其实是他婚前的一个通房,几年间给他生了几个孩子,眼看孩子越长越大,外室便想叫孩子将来能认祖归宗,便来求他。这人禁不住外室的苦苦哀求,但是其妻又根本不可能答应其有别的女人,胶着之下,此人便预谋着要将妻子除掉。”
这就有点过分了。
宇文澜又皱起眉来,“竟还有这种事?”
却见她十分肯定的点头,“当然了,陛下想想,这人见惯了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心早就不在家里了,且他妻子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外室手里却有两个儿子,他权衡利弊,决定要外室和儿子。”
“不过还没等其谋划好,其他外室也知道了此事,便都闹着要入府转正,此人只能尽力安抚,但毕竟精力有限。”
宇文澜,“……”
精力有限???
头回发现这个词竟是如此贴切……
毕竟那么多,确实有限,咳。
他努力维持正经的脸色,问道,“然后呢?”
燕姝道,“然后,那些年轻的女子肯定不满意啊,有的就开始哄他吃药。这人发现,吃了药以后确实功力大涨,于是便也上了瘾。但是长此以往,身子遭不住,终有一天没控制好药量,直接晕倒了在了床上。”
宇文澜,“???”
吃药???
功力大涨???
宇文澜心道,这丫头懂的有点太多了!
然没容他说话,她兀自又道,“外室十分害怕,吓得赶紧去找大夫,却不想,找的大夫刚好认识此人的妻子,便悄悄去通报了其妻。其妻知道后,立即赶来,见果然是他,顿时火冒三丈,直接挥剑割下了他的宝贝。”
“而这人本就虚着,又遭此重创,直接失血过多而死了。”
至此,故事便讲完了。
宇文澜呼了口气,道,“死得好。不然太对不起此人的岳丈了。”
却见燕姝忙凑上来道,“陛下觉得,这个故事可以出吧?”
未料想他直接道,“可以,而且要快些。”
否则再慢一点,没准长公主就被他害死了。
第40章
君王一声令下,当天下午,燕姝的新话本就到了书商手中。
又经书坊众人一番紧锣密鼓的版印,第二日一早,逍遥公子最新力作《双面才子花下死》便开始售卖了。
不必说,自然又被抢购一空。
书商又紧急加印了两三次,竟依然不够售卖。
上午时候,翰林学士邹墨中替君王拟完了诏令,眼看君王空闲之际,赶紧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奉上,道,“陛下,此乃逍遥公子本月稿酬,还请陛下代为转交。”
眼看话写出的本子接连爆火,燕姝的身价也是水涨船高,如今她一个话本便能挣到五六十两银子。
一个月算下来,两三百两可谓随随便便到手了。
而这么大的数目,现成的银两并不好拿,所以书商们已经用银票来支付酬金了。
宇文澜接过,顺口问道,“新的那本,卖的如何?”
邹墨中道,“陛下是说《双面才子》那本?自然是相当好啊!方才书商来给臣送银票时说,已经卖出去上千本了。”
上千本?
这才一早上的功夫。
宇文澜挑了挑眉,又问,“那,读过的人反响如何?”
邹学士立时道,“自然是好,逍遥公子的书每次都能引发百姓广泛讨论,今次却较往常更甚,读者们不无啧啧称奇,若不是书中写出,谁能想到天底下居然还有如此两面之人?”
咳咳,这当然是客气的书面话,其实邹学士此时心里想的是——
【他们都在猜这写的是谁啊我滴陛下!甚至有人怀疑是长公主和驸马爷了!毕竟这又是才子,又是家大业大的,谁能告诉我是不是真的!驸马爷真的这么胆大包天吗???】
【啧,当然时下最重要的是,也不知道长公主看了后是什么反应。】
【不过听闻那位公主素来不爱看书,只喜欢交际应酬,估计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到吧!】
默默听着的宇文澜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道,“把印好的话本给朕拿两本来。”
邹墨中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心道陛下不是已经看过原稿了吗?怎么还要印好的?
不过也还是赶忙应是。待出了御书房,立时去街上买了两本新印出的,又给君王送到了宫中。
宇文澜拿到新话本翻了翻,直觉还是版印过的字迹清晰,读起来顺畅。
咳,比起燕姝歪歪扭扭写出来的原稿,看着就舒服多了。
看来还是得叫她练练字比较好。
正如此想着,却见刑部大理寺官员在外求见。
他便先将话本子搁下,将人传了进来。
二人向他行过礼后便道,“启禀陛下,经审讯查探,现已证实昨日在国子监榜前起哄者都是今次参考的考生,大部分人是因为落榜心生嫉恨,见有人闹事就跟人起哄,但其中有约五六人,是甫一放榜就开始造谣,臣等仔细追查,发现这几人平素便是学业极为差劲者,甚至根本没有资格报考国子监。”
要知道,这国子监可不是谁想考都能考的,比如此第二批报考者,都是由各地学政或有名的书院举荐,才能获得资格。
宇文澜问道,“那他们是如何参考的?”
刑部侍郎忙答道,“这几人经过一番拷问才交代,其实是有人帮他们暗中操作,瞒天过海进入了考试,并交代如若放榜时见到李天瑞的姓名,便当场散播谣言闹事,制造事端。”
果然如此。
宇文澜问道,“可查出幕后是谁?”
话音落下,刑部侍郎与大理寺少卿却互看了一眼,才道,“是长公主府赵驸马手下一个办事的长随,名叫冯德金。”
呵,赵成文的手下?
宇文澜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那被打了板子的是他外甥,宁妃又是他侄女,看来这是在故意报复燕姝。
他沉声道,“去长公主府拿人,继续拷问,看这长随背后是否有人指使。”
刑部侍郎与大理寺少卿立时应是。
因着牵扯到长公主府,他们起初并不敢贸然去抓人。
如今有了陛下金口玉言,便谁也不用怕了。
那二人告退之后,便已是晌午。
宇文澜在乾明宫用过午膳,一时没有睡意,于是趁暂时没有要紧事,带着银票去了甘露殿。
咳,今日可是书商给稿酬的日子,那个爱财如命的丫头一定在眼巴巴等着呢。
哪知待到了地方,却见她正在暖榻上嗑瓜子,似乎并不着急的样子。
见他到来,她忙撒了手里的瓜子起身,清了清嗓道,“臣妾恭迎陛下。”
宇文澜唔了一声,顺势在桌旁坐了下来,问道,“没写话本?”
燕姝道,“臣妾昨天写累了,今天想休息一下。”
咳咳,主要今天专心等着吃瓜,哪有心情写啊?
说来也是怪了,这都已经大半天了,城中已经有许多人都猜出新话本子里写的是那个驸马赵成文了,怎么长公主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搞得她半点干别的心思都没有,真是急死个人啧。
默默听着的宇文澜,“……”
瞥了一眼桌上的瓜子皮,他已经相信她确实在一心等着看热闹了。
为了帮她转移一下注意力,他主动拿出那张银票,道,“这是你的稿酬,今日才送来的。”
果然,就见她眼睛一亮,忙眉开眼笑的接了过来,道,“多谢陛下。”
嘻嘻,又入账三百两,果然还是钱叫人舒坦!
宇文澜听在耳中只觉好笑,问道,“你在宫中又不用花钱,如今月俸也够用了,为何还是如此喜欢钱?”
燕姝噘嘴道,“臣妾从前日子过得不太富裕,所以才觉得钱是好东西,陛下不会懂的。”
哼,反正这些都是她自己赚的,喜欢也没什么吧。
尤其眼瞧这宫里人越来越少,没准哪天皇帝用不着她当箭靶子,就把她给踢了。
她当然得给自己做好保障啊!
宇文澜,“……”
怎么经过了这么多的事,她还是以为他会将她丢弃?
他想与她好好谈谈这个问题,只是没等开口,却见门外有人禀报,“主子,慈安宫的竹书姑姑来了。”
慈安宫?
燕姝一愣,看了眼宇文澜,忙道,“请进来吧。”
须臾,果然就见太后的女官竹书踏进了殿中。
见宇文澜也在,竹书赶忙行礼,“奴婢参见陛下。”
宇文澜嗯了一声,问道,“太后有事?”
竹书道,“慈安宫才刚做了些马蹄糕,很是清爽,太后说请宜嫔娘娘过去尝鲜。”
马蹄糕?
燕姝心里嘀咕,太后难道又想打探什么,才叫她过去?
正在此时,却听宇文澜问道,“朕正也想吃马蹄糕呢,不知可否一起过去?”
竹书笑道,“陛下玩笑了,您若移驾,太后必定很高兴。”
咳,其实太后正是知道陛下在此处,才叫她来传宜嫔的。
宇文澜了然,看来太后的目标其实是他。
便唔了一声,同燕姝道,“那便一起去吧。”
燕姝虽然不明所以,但心想有皇帝陪着到底好多了,便应是,与他一起出了门。
待来到慈安宫,燕姝向太后行了礼,宇文澜主动道,“听说有马蹄糕吃,朕厚着脸皮来蹭一碟,希望母后不要嫌弃。”
太后笑道,“这是哪里话?陛下肯来,哀家高兴还来不及。”
说着便吩咐宫人上茶点。
心里却哼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宜嫔,、要跟着一起过来,怎么,以为哀家会吃了她不成?】
很快,马蹄糕与热茶便都端了上来。
燕姝只见,那糕点呈半透明的茶色,形似后世的果冻一般。
试着吃了一口,顿觉软滑爽韧,有马蹄清甜的香味。
听说宫里最好的点心师傅在太后宫里,看来果然不假。
只是,不知太后叫她来做什么?
她满心戒备,一时也不敢多吃。
再看看一旁,宇文澜也吃了一块马蹄糕,颔首道,“有日子没吃马蹄糕了,果然不错。”
太后笑道,“好吃就多吃一些,此物滋润降噪,春天吃正好。”
说着,却话锋一转,道,“说起来,哀家今早才看了逍遥公子的话本子,怎么觉得今次里头的人有点眼熟……”
话还未说完,却听见一阵咳嗽声。
原来是宇文澜正端着茶杯喝茶,不小心呛到了。
太后忙问,“陛下没事吧?”
宇文澜努力平复了一下,道,“没事。”
语毕瞥一眼燕姝,却见她正没心没肺的又拿起一块马蹄糕往嘴里送。
【哦,原来太后是要打听话本子啊,反正是皇帝叫人写的,没我什么事了,继续吃。】
宇文澜,“……”
这包袱甩得可真是干净。
只是没等他回答,却听小顺子跑到门外禀报,“陛下,长公主与驸马在乾明宫求见。”
霎时,他的耳中涌进了两个人的声音。
燕姝,【嗯?长公主和赵成文一起来了?我去今天该不会又能吃上现场瓜了吧!!!快叫他们直接来这儿啊皇帝!!!】
太后,【他俩怎么这时候来了?该不会是看了话本子来找皇帝的吧?我就瞧着那混球像赵成文!】
宇文澜,“……”
没等他说话,却听太后直接开口道,“陛下这点心还没吃完呢,不如叫他们二人直接来慈安宫吧。”
燕姝,【!!!那场面不就大了?太好了,今儿又能吃上现场瓜了!!!太后懂我!!!】
宇文澜,“……”
这是看热闹的又多了一个?
不过,太后毕竟是长辈,有些事当着她的面来说,也是正好。
他便吩咐道,“太后说的是,叫他二人来此吧,正好来给太后请个安。”
小顺子应是,忙跑去传话。
宇文澜又吩咐富海,“去御书房,把那两本话本子取来。”
富海便也应是,快步去取了。
没过多久,便见长公主宇文嫣与驸马赵成文到了慈安宫。
入到殿中,二人先向几人行礼。
赵成文一如从前那般躲在妻子身后,看起来十分老实巴交。
且似乎,还带了点委屈。
宇文澜看在眼中,问道,“长姐怎么忽然来了?”
话音落下,却见长公主宇文嫣一脸气愤道,“陛下与太后有所不知,方才刑部与大理寺的人居然去了公主府抓人,说什么我府上的人指使人在国子监闹事,要带回去拷问。”
宇文澜道,“是朕叫他们去的,昨日有人在国子监榜前闹事,妄图祸乱朝廷声威,刑部与大理寺查出是驸马的长随在背后指使,所以去了你府上抓人。”
说着又问道,“只是抓个下人而已,长姐竟为此来找朕?”
宇文嫣一噎,却还是道,“臣只是怕他们冤枉了好人,现在查的是冯德金,焉知下一步会不会查到驸马身上?”
宇文澜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向赵成文,“朝廷岂会随意冤枉好人,若驸马没做,自然不会查到他头上。”
话音落下,赵成文忙道,“请陛下明鉴,臣从未参与过朝廷中事,又岂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这话说的,好像在怨君王不给他差事一般。
果然,紧接着就见长公主也道,“就是说,怎么好事轮不到我们,坏事就平白就扣到我们头上了?”
这话一出,却见赵成文拽了拽她的衣角,一副十分胆小怕事的样子。
燕姝心间不由感叹,【这特么还是个影帝啊!这把长公主给骗的,把她卖了还要替他数钱那种。】
然而,闻此言,皇帝面上却升起薄怒,道,“何为你们口中的好事?多少人拼尽全力劳碌一年,仅能勉强果腹,你们年俸千石白银万两整日吃喝享乐,如此还不算好事?”
他的声音已然凌厉,殿中众人皆是一惊,纷纷垂下头来。
宇文嫣也是一顿,只好也道,“是臣失言了,还请陛下息怒。臣也是担忧驸马,您知道的,他一向不善言辞,只怕到时候有冤也不会申。”
有冤?
宇文澜都给气笑了。
他示意富海将才取来的话本子拿到近前,对宇文嫣道,“这里有个故事,或许长姐该看看。”
然宇文嫣却道,“臣从不爱看这种市井小民编的闲话。”
话音落下,没等宇文澜再说什么,太后却开口道,“还是瞧瞧吧,这话本子挺好看的,里头说的事儿都挺准的。”
宇文嫣却笑了笑道,“母后久居深宫,想必是太过沉闷了些,这种乡野闲话无非哗众取宠,哪里有什么准的?”
宇文澜不再与她多说,只吩咐富海,“你给长公主说一说这故事。”
燕姝,“?!!”
叫富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给长公主听?
果然还是皇帝会啊哈哈!这法子可太好了,满殿宫人一起听驸马养外室的故事啊哈哈哈哈哈!精彩精彩!!!
宇文澜,“……”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就是说她。
而富海则应了声是,打开话本子说了起来。
“说京城有一才子,出身优渥,聪明好学,天资聪颖,满腹才华,十九岁初试科举,便崭露头角……”
听到此处,宇文嫣得意道,“这个人倒与驸马有些相似。”
君王太后及燕姝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赵成文。
却见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然富海还在继续,“有一世家巨贾看中其才华,将其招为赘婿,从此衣食无忧,春风得意……然岳丈家大业大,不用他其奋斗操劳,才子满腹才华无用武之地,渐渐生出苦闷之心。只能背着娇妻包养年轻貌美之女子为外室,流连花丛,以女色宣泄……”
听到此处,长公主终于开始品出不对,想了想,看了眼赵成文。
却见赵成文已经眼神慌张起来……
“初尝美人滋味,才子胃口大开,却愈发不知满足,除过京中六处外室,又在江南豪掷宅邸,豢养无数美人留作己用,其壮观场面,比起后宫丝毫不差……”
宇文嫣又是一顿——
赵成文每年都会以生意为由往返江南数次……
趁她怔楞的功夫,富海已经讲到了关键之处,“外室与他情深义浓,且最要紧的是,还为他诞下两个儿子,他又如何舍得令二子终日见不得人?历经一番艰难抉择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将妻子除之而后快……”
宇文嫣心间一顿,一时再顾不得那么多,一把躲夺过富海手里的书看了起来。
越看,脸色越是发青。
而赵成文却已经是面如菜色,赶忙在旁道,“殿下,这都是写话本子的人臆想出来的……万不可当真啊!”
话音落下,上做的君王忽然问他,“既如此,你在紧张什么?”
赵成文忙道,“臣,臣并未紧张……”
然话还未说玩,长公主却一下将书扔到了地上,道,“赵成文,这书里写的该不会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