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柱坐回去,张秀红就瞧着他:“说什么呢,说了半天。”
刘二柱嫌弃的不得了:“都是瞎话,我根本听不懂。”
沉默了一下,刘二柱叹气:“老大走远了啊。”
“本来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张秀红完全不在意。
相比较刘大柱,张秀红更关心自家姑娘。
“小麦,你今天晚上快活什么呀?”
自家姑娘是什么脾性,张秀红这个当妈的还是清楚的。送走大队长后,刘小麦这个精神头就有点不正常了。
遇到了那么大的事,平平安安解决了,刘家其他人也是激动的。
但刘小麦过于激动了,有一种非常夸张的亢奋。
刘小麦笑嘻嘻的,一左一右搂住爸妈。
“我们小刘家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那肯定的。”张秀红很赞成,“等你读过高中回来,说不定能接妇联李主任的担子。到时候我们小刘家在松梗大队就真正地站起来了。”
“那也太久了吧。”刘小麦表示拒绝,“我肯定是有出息的,但是光靠我不行。这几年我要读书,小豆小虎还小,我们小刘家想过好日子还是得靠你们啊,刘二柱同志和张秀红同志!”
“我跟你爸?”向来自信的张秀红同志不自信了,“那可不行啊小麦。我跟你爸要是为了多挣点工分在田里累死累活的,身底子就要熬亏了,到时候老了反而给你们小的增加负担。”
张秀红同志振振有词,刘二柱同志必然是支持她的。在刘二柱眼中,张秀红即正义。
“麦啊,你可不能这么狠心啊,你们姐弟三个统共就一个爸一个妈,熬坏了就没有了啊!”刘二柱语重心长。
刘小麦:“……”
不愧是原锦鲤文里最难打倒的反派,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
别说她没这么想过,就是真这么想了,现在肯定也被她爸她妈的这套理论说服了。
“错了错了!我怎么可能自己安逸读书,让爸爸妈妈为了一口吃的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苦干呢?”
何况就那么一点工分,根本不够他们一家五口吃。
“我爸是必然要当大队仓管员的,我妈可以去妇联帮忙教小姑娘唱.红.歌嘛。”
刘二柱和张秀红都惊呆了。
两个人默默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担忧地看向刘小麦。
“麦啊,你今天是不是真的受到刺激了?”
太敢想了,太敢说了。
“才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话。”刘小麦一脸的认真,“爸,何春富都倒了,这等于是已经把你抬到仓库门口了,你没事就下来走两步,就走两步,能不能行啊爸!”
刘二柱反复思考,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他大着胆子说:“这个……我好像真的能行。”
“二柱,你可真有本事!”张秀红激动了,对着刘二柱大夸特夸,“我们小刘家以后就靠你养了。”
刘二柱把胸一挺,刚准备说几句特别男人的话,刘小麦已经朝他和张秀红中间一插。
“不行啊妈,你要跟我爸一起分担,你难道要指望我爸这个老实人养活一家五口吗?”
“……”张秀红很挣扎,“我倒是想跟你爸一起养家呢,可你讲的那个什么妇联太不现实了。我又不识字,人家不可能要我当干事。”
“谁说要当干事了,当临时工也行啊。妈,你去教教人家唱歌,挣点油水,还有名声,轻轻松松的不香吗?”刘小麦也是满肚子的歪理邪说,“当干事有编制,反而束手束脚的,到时候组织还管着你,不让你占别人便宜,这简直太吃亏了。”
……张秀红心动了。
但嘴上还是在说不可能:“小麦啊,我跟你爸不一样。好多人支持你爸当仓管员,又没人支持我教小姑娘唱.红.歌。除了你们,队里都没有人知道我有这个想法。”
“也不难。我爸在台上说了一通就好多人支持他了,妈,你要是有机会了上台高歌一首,也会有很多人被你震住的。”刘小麦鼓励道,“妈,我相信你肯定行!”
刘二柱也说:“红子,你比我有本事多了。我都行,你肯定更行。”
确实如此,张秀红同志的迷之自信顿时回来了。
“小麦,什么时候才是我上台唱歌的好时机啊?”张秀红很着急了,恨不得明天就去表现。
刘小麦说:“等我文章上报纸。”
“……”张秀红一拍大腿,“倒是把你这事给忘了,花了两块钱买的邮票呢,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上哦?”
“不急。”一切尽在刘二柱同志的掌握之中,“我家小麦肯定能上。”
刘小豆和刘小虎之前玩得太疯,已经睡着了。张秀红和刘二柱一人抱了一个,把他们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人后的刘小麦脸上亢奋之色越来越淡,眸底掠起一丝惘然。
她今天告了福宝一家的状,但是却没有受到什么惩罚。这不让她感觉松了一口气,反而有一种末日狂欢的窒息感。
这个世界毕竟是理性是世界,不玄幻不仙侠,不存在老天爷当真看谁不顺眼就降雷劈死谁的情况。
福宝的福气庇佑对她好的人,反作用于对她不好的人。
张秀红偷藏了给福宝熬粥的米,顿时就摔了一跤,偷藏的米都从袖子里跳出来。
刘小麦不带善意地说到福宝,立刻被大门扇脸。
刘小勇捏青了福宝手腕,马上就被门槛绊倒跌得满口血。
在福宝的角度看,这都是属于恶有恶报啊。而且都是合逻辑的报应,不存在这边打了福宝那边房子塌了这种毫无联系的情况。
福宝还是一个小女孩,无论发生再多丑恶或者血腥,都不关她的事。她的一双手始终是干净的,目光是无辜的,整个人都懵懵懂懂的。
真不愧是天道亲女儿,简直让刘小麦这个反派炮灰挑不出毛病来。
她寻思着按照福宝的那套因果循环报应说,她这边告了福宝家的状,那边是不是就有人挑他们小刘家的毛病了?
不至于吧,他们家都多少代贫农了。
穷得光荣,根正苗红!
刘二柱和张秀红这两位同志本本分分,连投机.倒.把都不搞。
那会不会是她的稿子出了什么问题?这个年头,写文章也是一件很敏感的事。
任何正常字眼,经过刻意的解读,都会变得不正常起来。
刘小麦开始担忧了,一夜没睡好,早上起来顶着两个大黑眼圈。
“大姐,你像熊猫!”刘小虎咯咯地笑。
刘小麦之前在公社废品站给他们买过两本连环画,上面有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刘小豆和刘小虎现在已经学到不少动物名字了。
刘小麦深沉地叹气:“年纪小就是好。”
无忧无虑。
她并不后悔把福宝捡到钱和票的事告诉吴国安。从秃子的言行中,看得出来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找回东西带走,而不是收拾人。
可见那堆钱票就是个定时炸.弹,说不定藏着什么秘密。留在老刘家,一波一波的人要来找寻,简直隐患无穷。
一次祸水东引能被刘小麦撞见,那第二次第三次呢?
完全赌不起。
算了算了,遇事不决就学习!
刘小麦已经背到四年级的语文课文了。
在去学校的路上,她嘴里都在念念叨叨,一副对学习如饥似渴的样子。
哪知道到了学校,好多人都过来关心她了。熟悉的不熟悉的都围着她问——
“刘小麦,你的文章上报纸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在晚上,感谢支持呀!
六十一第61章
从走近学校, 一直到班上,整整一路都有人关心她。
刘小麦不厌其烦地解释:“我寄出去还没几天呢, 应该还要再等等。”
然后那些孩子就窃窃私语地走了,还用怀疑的目光偷看她。
“吴老师今天带了报纸到学校里来,说是要念上面的文章给我们听。”
刘小勇专门过来找她,通知她这个好消息。
刘小麦惊讶地瞅了他一眼。
刘小勇掉了颗牙,说话漏风:“你是不是也想听啊, 那你可以悄悄过来我们班外面偷听,我保证不告诉吴老师。就是你听的肯定没有我们在教室里的清楚, 哼, 谁让你要读三年级!”
他简直充满了信心, 好像到时候他肯定不会被小吴老师赶出教室罚站一样。
刘小麦表示他想多了。
对于七十年代的报纸,她是没有什么好奇心的。
毕竟张秀红同志上过,那份报纸被用布包着,珍藏在小刘家箱子里呢。
刘二柱同志说了, 这是他们家的传家宝。
刘小麦关心的别的事,“小勇,我的弟弟, 你怎么还来上学啊, 你不是跟你妈回老潘家了吗?”
老潘家跟坝子大队隔着好几个大队呢。
真看不出来, 刘小勇有这种毅力啊。肯定是天上还有星星的时候, 他就往坝子小学赶了。
提到这个刘小勇却好气好气!
“都怪我妈!”刘小勇说,“她非要回来,还逼着我也回来念书!”
明明他外婆可舍不得他了, 抱着他一直喊心肝。就跟原来的他奶一样,对他特别好。
刘小麦睁了睁眼,原来潘桃已经回来了啊。
此时此刻的老刘家,潘桃就叉着两条腿,手撑着腰,跟圆规一样站在门口。
老刘家正吃着饭呢,扫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看碗了。
就刘大柱关心了句儿子:“回来了啊,小勇呢?”说完就喝了几口粥。
是的,喝粥。
老刘家趁着他们娘儿俩不在,偷偷摸摸吃好的了!
更别说那个福宝,还吃着鸡蛋饼,吃得满嘴都流油了。
这简直太欺负人了!
潘桃气得要命,她原来总是见人三分笑,然而自从分了家,她笑容越来越少。
“怎么了怎么了,做出这副死样子给谁看呢。”刘老太捧着粥碗,拉着老脸,“是你自个儿跑到娘家去的,又不是我老刘家逼你回去的,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我敢有理吗,我不敢啊。全天下的理都在妈您这里呢,谁敢不听你的啊。”潘桃不阴不阳道。
刘大柱瞪她:“别一回来就说这些不高兴的,气着妈怎么办?”
潘桃撇撇嘴。
气着那不正好吗,刘老太值得。
她走进来,摸了摸肚子,“还有粥吗?我还没吃早饭呢。”
刘老太倒吸一口凉气,在凳子上摇了摇。
“潘桃!你带走了我们老刘家那么多的大白面,在你娘家一口不吃又回来了?”筷子一摔,刘老太恨铁不成钢地拍着大腿,“造孽哟,我们老刘家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儿媳妇,还是长媳呢,就晓得掏婆家的东西补贴娘家!”
潘桃觉得她是真的命苦啊,左边是婆家,右边是娘家,都不是她真正的家。
在婆家受了委屈,潘桃带着儿子回了娘家。也就过了一晚,早上起来她嫂子就阴阳怪气家里没地方睡,于是潘桃一口都没吃,带着儿子回来了。
潘桃闷着头在刘大柱旁边坐下了。
“大柱,还有粥吗?”
刘大柱看着自己碗里还剩下的最后一口,摇了摇头,“没了。”
刘老太哼了一声:“我老刘家都是按人头烧的饭。谁知道你这么不中用,在娘家都混不到一口吃的!”
话这样说,她却把身后的锅端出来,锅底居然还有最后一点粥,白花花的米,看着就香。
刘老太拿出饭勺在锅底刮了刮,刮出来满满一勺子,“还不快把碗端过来。”
潘桃一怔,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她手忙脚乱摸出个空碗递过去,刘老太动作一顿,偏过脸歪着嘴,嘲讽地笑了。
“喊你了吗?你忙个什么东西?”
潘桃僵住了,转动了下眼珠子,看到她对面的姚静捏着碗非常的不好意思。
“妈,我已经喝过一碗了,实在是喝不下了。”
“喝不下也要喝!”刘老太嗔道,“你看你多瘦,福宝都说你快抱不动她了。这可不行啊,你要多吃大白米,好好涨点斤重,再涨点力气。”
姚静无奈了。
这乡下老太太就是这样不讲理,犟不过犟不过。
她不得不把碗递过去,刘老太稳稳当当把粥倒在她碗里。姚静再接过来,双手捧着下巴,看着满满的粥叹气。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
那只手把她的碗二话不说端走,一张嘴凑上来,大口大口喝起粥!
姚静都惊呆了。
“……潘桃!”这是刘老太在咆哮。
刘大柱感觉没脸见人了,要夺潘桃的碗:“你干什么呢?怎么一点规矩也没有……这是老三媳妇的!”
“呼呼呼……”潘桃的嘴就好像黏到碗边了。
费了好半天劲,刘大柱总算把碗抢到手了,然而那真的只是一只碗!
里面的粥已经被潘桃喝得干干净净了!
潘桃胡乱擦了擦嘴,满足地笑了,“妈熬的吧,手艺就是好,真香!”
刘老太用手抖呵抖呵指着她,差点气了个倒仰。
桌下。
因为媳妇丢人而无比煎熬的刘大柱动了下脚,正好踩在了姚静脚背上。他吓了一跳,连忙缩回脚。
可能桌底下地方太小了,过了一会儿,刘大柱的腿向前伸,小腿就蹭到了姚静腿肚子上。
姚静咬了下唇,把腿往自己这边收了收。
然而过了一会儿,刘大柱的腿又伸过来了,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妈。”姚静突然抬头看刘老太,“三柱今天晚上要回来了。”
“我晓得啊,我晚上做个丝瓜蛋汤。”
有福宝在,刘老太最不缺的就是蛋。
姚静笑了笑,羞涩道:“我想三柱了。”
刘大柱坐正了身子,跟做梦一样说:“哦哦,三柱要回来了,回来好啊。”
潘桃看了他一眼,心里掠过一丝奇怪,刘老太已经拍着桌子打断她思绪了。
“吃完了就去干活!别坐着跟木头桩子一样,看着可恨!”
……
放学后,林校长专门叫住了刘小麦,两个人站在屋檐底下谈话。
“小麦,我听说了学校里的一些事情。其实你不需要有太大的压力,能过稿很好,不能过也是积累经验,不丢人也不可笑。”
林校长目光温和,说出的话却难得有一丝冷硬,“至于其他学生的一些话,你更不用放在心上。小麦,你有这个天赋,家庭成分也好,你以后会越走越远。等到那时候,说不定你都不会记得今天这些同学的名字。”
不用等到那时候,老实说刘小麦现在也不记得那些孩子的名字。
她一脸的认真:“我知道了,谢谢林校长。”
“至于你们吴老师……”林校长叹息一声,没再说下去。
其实他今天没把刘小麦喊到公用的办公室说话,而是在这里,就很能体现态度了。
林校长鼓励刘小麦:“虽然不过稿也很正常,但是你的文章我看过,写得很好,应当可以上报,小麦同学,你要有信心。”
刘小麦挣扎了一下,把内心隐忧提出来。
“林校长,会不会有坏人,嫌弃我的稿子,找到他认为的……”刘小麦顿了一下,“错误。”
“不至于的。”林校长被小小年纪就想很多的刘小麦逗笑了,“你才三年级,你写的东西,不至于被拔高到正确或者错误的地步。”
这倒是!
果然当局者迷,刘小麦都忘记了,她只是个小学生,小学生根本不懂那些东西。
“谢谢林校长!”刘小麦激动地鞠了个躬。
啊啊啊啊她刘小麦又活过来了!
杞人忧天要不得,快活就完事了!
人心情一好,好像遇到的事情也好起来了。
背着书包刚到松梗大队,路上就看见了四婆。
四婆匆匆忙忙地,看到刘小麦就喊:“小麦你快点,今天队里选新的仓管员!”
六十二第 62章
四婆看着刘小麦, 满脸的亲切,皱巴巴的脸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
她现在很是喜欢小刘家。
一方面, 四婆觉得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就是祸害一方的刘老太。把刘老太斗倒,这是四婆从姑娘到媳妇、再到做婆婆这一直以来的信仰。
另一方面,四婆有点感激刘二柱。她女儿孙琴现在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单身母亲,孩子随她, 家产给她,在老何家作福作威, 这些都多亏了刘二柱同志的英勇献身啊。
要不是刘二柱献出了自己清白的身躯, 何春富怎么会去蹲大牢。
是的, 何春富这种人特别的危险,居然喜欢对着男人耍流氓。那就不能把他放到农场去,农场里男男女女的,到时候何春富真去了, 岂不就像是肥老鼠掉到了米缸里。
耍流氓加玩忽职守,公安同志们一斟酌,何春富的路就走窄了。
牢底坐穿是他唯一的出路!
这简直是喜事啊, 四婆跟刘小麦打包票:“小麦啊, 这回再选人, 我肯定选你爸!”
然而用不上了, 大队长吴国安今天就没打算再举办一次选举大会。
呕心沥血一连操劳好几天,从队里到县里天天马不停蹄跑几个来回,吴国安瘦了好些斤重更显得精悍了。更可贵的是, 他现在不生气脸也是黑的了,一看就有包青天内味了。
稻场台子上,吴国安拿着喇叭,洪亮的声音传遍松梗大队。
“对于由刘二柱同志接任松梗大队仓管员一事,大家都没有异议了吧?”
他旁边就站着一脸激动的刘二柱。
“谢谢大队长,谢谢乡亲们,我……”刘二柱窝囊地哽咽起来。
“二柱,硬气一点,像个男人那样说话!”底下有男人鼓励他。
刘二柱连忙昂然而立,把自己想象成一棵青松。
“本来差了两票,我以为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当不了仓管员就当不了,我们泥腿子干什么都是干。而且是何春富被选上了,我心里也觉得好,他肯定是一个正直的人,不让那些大老鼠们冲进去糟蹋东西。”
刘二柱慷慨激昂:“既然是这样,那我就算只比他少两票,我也必须服气!”
众人:“……”
刘二柱把话说到这个地步,让原本有点意见想浑水摸鱼的人反倒是无话可说了。
是啊,刘二柱跟何春富就差了两票。何春富不中用了,刘二柱上位很正常吧。
这是公平的事情。何况没人愿意当出头鸟去触吴国安的霉头,让他重新搞选举大会。
这个时候刘二柱在台上已经十分痛心了。
“万万没想到,何春富自己就是一只大老鼠!他嘴上说着要好好干,却不把仓库当回事,把钥匙还弄丢了,害得我们队里遭了这么大的劫,这真是太可恨了!我就后悔,我那天要争气一点,也不至于让他得意这么久。”
台下的人都嫌他说得温和了,一个两个大声喊起来。
“何春富就是故意的!和贼人里应外合!”
“二柱,你要当了仓管员,可不能跟何春富学!”
张秀红在台下,一脸的正直:“二柱他肯定不敢学何春富的,我看着他,他也没那个本事!”
刘小麦走过去一瞧,就看到她妈的嘴角在不停地抽动,一颤一颤的。
四婆“唉哟”了一声,“红子,你别紧张啊,你看你嘴旁边都抽筋了。我们信你,二柱肯定干得比何春富那个没良心的好!”
周围的人纷纷附和。
刘小麦:“……”
没有人发现张秀红同志是在努力压下疯狂上扬的嘴角吗?
张秀红一把搂住刘小麦,把脸埋在刘小麦的小肩膀上。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到她充满感情的声音。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呜呜呜嚯嚯嚯——”
刘小麦热泪盈眶,抬起头说道:“我妈太紧张了,哭的声音都变啦。”
“我必须干得好。”台上刘二柱情绪已经起来了,当仁不让道,“我不但要把仓库守好,我还不能欺负人。我做不来腌臜的事!”
这倒是,在何春富一事上,刘二柱是受过难的人啊。
想起来刘二柱差点被何春富糟蹋了的那个晚上,男男女女都对刘二柱充满了同情。
妇联的李主任平时最恨这种事,谁偷看了女人洗澡,被她知道了都要记大过狠狠批评。这会儿的刘二柱虽然是个男人,但李主任觉得也差不多。
她站了出来,正义凛然道:“必须给刘二柱同志当仓管员,这是队里给他的补偿。他帮助队里揪出来何春富那个流氓犯,立了大功!”
吴国安严肃地点头:“李主任说的有道理。”
虽然上次选人闹得不愉快,但是他也不至于就觉得投票选举麻烦,从此之后不搞了。
他推荐刘二柱,很重要的原因确实是因为他立了功。不只是揭穿何春富的真面目,还有及时举.报配合民兵逮住了贼人。
只是后一件事不能大肆宣传,因为县里那些人说了,里头水深,根没□□就宣传怕是会扯着蛋。
包括姚静,必须要等县里一切尘埃落定了,才能让她做检讨。
“既然没人反对,那我宣布,刘二柱同志成为了我们松梗大队的新一任仓管员,希望刘二柱同志踏踏实实,守好仓库,大家鼓掌!”
台下掌声雷动。
只有缩在人群里的刘老太,不情不愿,嘴伸伸的想讲话。
四婆的那双眼睛总能在千万人中准确捕捉到刘老太。
她一个手肘就拐到刘老太身上了。
“哟,干什么呢刘老太,我看你很不服气啊,是对大队长的说法不服气,还是对大队长这个人不服气?你是不是还在记恨大队长批.斗你啊!”
四婆尖利的声音一下子破开了鼓掌声,众人齐刷刷看向了刘老太。
来了来了,他们最喜欢的戏码终于来了!
就说今天刘老太不声不响的不正常,那可是刘老太啊。
刘老太涨红了一张老脸,飞快地瞟了一眼台上的大队长,张嘴就骂四婆:“你个老不死的瞎讲什么东西!你肯定是自己心里不服气,别冤枉我!”
吴国安皱着眉看着刘老太,他心里对刘老太不快活,但是又身为大队长,不能把这种排斥情绪表现的太明显。
于是,吴国安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刘老太凹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自认为无比和善地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