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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静王妃出了月子后便前往封地。

  如今这个时候,静王妃也出了月子,那么来人极有可能就是护送夫妇二人倒封地的皇家护卫军!

  大概是前去驿站求助暗卫在途中碰巧遇上了李嵇他们,才会请求援助。

  只是李嵇与顾时行有过龃龉,怎会这般迅速派人过来?

  苏蕴没有心思去想旁的,她现在满心都挂在了顾时行的安危之上。

  暗卫道:“两方交战,皇家护卫军定胜一筹,山贼落败肯定会四散撤退,而这山涧就是最好的隐藏点,我们现在必须得去到驿站避一避。若属下没猜错,驿站有皇家护卫军停留,山贼必然靠近不了。”

  苏蕴闻言,目光往顾时行所在的峡谷方向望去。

  静默了两息后,然后收回目光,暗暗呼了一口气,镇定了下来:“好,我们现在立刻去驿站。”

  往前走十里,他们快步前去也约莫要小半个多时辰才能到驿站。

  驿站处,有约莫千人的护卫军重重把驿站围住,几乎护得水泄不通。

  有皇家护卫军把苏蕴拦在了外边。

  苏蕴道:“劳烦通报一声,我是忠毅侯府的世子娘子。”

  护卫军转身入了驿站通报,不一会恭敬地迎道:“王妃请世子娘子进去。”

  苏蕴与几个婢女走进了驿站之中,只见李嵇与谢意冉同坐一桌。谢意冉哄着怀中的婴儿,而小郡主坐在身旁,看到有人进来,探出了脑袋。

  看到是苏蕴的时候,小脸蛋蓦地露出了笑意,高兴的唤了一声:“蕴姨!”

  李嵇与谢意冉都望了过来,苏蕴朝着他们一福身:“见过静王爷,静王妃。”

  谢意冉从座上站了起来,温声道:“顾娘子不用多礼。”

  抱着孩子正欲走过去,身旁的李嵇也站了起来,伸手似乎想接过孩子,但谢意冉的身子却是一偏,错开了他,语气冷淡地道:“我自己抱就好。”

  说罢走到了苏媛面前,声音温柔地安慰道:“顾世子定会逢凶化吉的,顾娘子莫要担心。”

  许是觉得苏氏心机较为深沉,李嵇素来不喜王妃与她往来。但知晓自己所说的话,王妃不仅不会听,更会反感,所以后来也没有再劝过。

  现下也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冷色道:“本王也是看在王妃的份上才会让人赶去营救。”

  谢意冉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到底什么都没说。

  苏蕴面上虽然尚能镇定,但心下尽是担忧,也没有什么心思在意李嵇的话,只微微躬身:“臣妇谢过静王爷的相助。”

  谢意冉见苏蕴身上有些许脏乱,温声道:“先去梳洗一下,说不定一会顾世子就平安回来了。”

  峡道狭窄,衣衫沾上脏污,发髻也有些凌乱。

  “多谢静王妃。”

  谢意冉淡淡点了点头,然后吩咐婢女领苏蕴与其他的女眷去梳洗。

  谢意冉还吩咐人给苏蕴送去了一身新衣。

  待换了衣服,洗了脸,再整理了发髻后,苏蕴便出了驿站,往峡谷的方向翘首以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隐约看到了人影,苏蕴神色蓦然一紧,殷盼地往前方望去。

  人影越来越多,逐渐往驿站而来,但却不是策马驰腾,而是缓缓而来。

  几辆马车在护卫军中间很是显眼,苏蕴在那些人中寻找顾时行的身影。

  她迫不及待想要上去,但会影响到送伤者,所以忍住了。

  待护卫军到驿站前,赶忙地把伤者从马车上陆续抬下来。

  侍卫与暗卫身上暗色的衣衫因染上了鲜血,颜色更深了。而回来的暗卫与随从,在人数上很明显的少了许多,

  受伤的人多为严重,有人手臂没了,有人胸膛包扎了,也有人腿上也伤了。

  苏蕴就站在原地,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忽然呼吸不过来,眼泪不受控制就流了下来。

  来时都好好的,但有的人却是回不去了……

  那一瞬间,心头堵得几乎窒息。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紧绷着情绪走入了人群,寻找顾时行的身影,这时她看到有人抬着受伤的人从她身旁经过,她的步子倏然一止,僵着身子转身望去。

  素来临危不惧,泰然处之的顾时行,此时却是双眼紧闭地躺在担架上。

  他那一身月白色的衣服上被血染红,血污也污了他半张俊脸。

  苏蕴感觉到了一阵眩晕,身子一晃,身旁的初意忙把她扶住,担忧的唤了声“娘子……”

  苏蕴推开了她,压抑嗓子,低哑地说了声“我没事”,然后朝着担架走去,走进了驿站。

  所有受伤的人都被送入了驿站的小堂中,小堂几乎挤满了伤者,而顾时行也就被送入了一楼的屋子中。

  太医急忙的入了屋子给顾时行查看伤口,医员在外重新查看伤者的伤势,再重新上药,包扎。

  李嵇看着这一屋子的惨烈,心头也开始沉重了起来。

  领着护卫军前去的将领回来,朝着他拱手一礼。

  李嵇问:“到底什么情况?”

  将领道:“属下等去到的时候,顾世子正带着人拼死拖围,抓拿了一部分山贼,有一部分走了,战况结束后,顾世子就昏厥了过去。”

  说到这,将领不免感叹道:“顾世子原本可以脱险的,但却是没有留下下属离去,而是选择与下属一同进退……”顿了一下,语气多了钦佩:“顾世子的气节,属下无比佩服。”

  在金都放眼望去,这个年纪的世家公子,估计再也寻不到第二个如此气节的人了。

  李嵇不得不承认,听到这话的这一瞬间,他是钦佩顾时行的。

  转身往顾时行所在的屋子望去,片刻后收回了目光,神色冷凝,吩咐将领:“逼问山贼,本王要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苏蕴什么都没有说,就站在床边上,望着躺在床上的顾时行。

  小半晌后,直至水雾再次婆娑了视线,她才闭了闭眼,待睁开时,水雾凝聚成了眼泪落下,视野也清晰了许多。

  她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拿着帕子擦拭着顾时行脸上的血污。

  待太医剪开了他身上受伤处的衣衫,看到那一道道斑驳且触目惊心伤口,苏蕴心头猛然一震,直接捂住了嘴巴,在这一瞬间潸然泪下。

  怎会如此……?

  他们回来,难道不是一切都已经向着好的方向而去了吗,为什么忽然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苏蕴的视线中,看到了手腕上佛串的余影,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忙把佛串从手上摘下。

  她想起他说的,佛串是他的护身符,她不应该带走的!

  想到这,她把佛串戴回到他的手上。只是她给他戴上佛串的时候,手心皆是汗,双手也似乎不受控制一般的颤颤发抖。

  太医望了眼世子娘子颤抖着双手给顾世子戴上佛串,在心底轻叹了一声,顾世子与世子娘子真真是鹣鲽情深。

  太医于心不忍,开口安慰:“世子娘子莫要太过担忧,世子虽然看着伤重,但万幸的是未伤及要害,只要熬过今日便成。”

  苏蕴听闻太医所言,目光从佛串上移开目光,望向紧闭着双目的顾时行。

  他心智向来强大,定然会撑过今日的。

  现在受伤的还有很多人,苏蕴想到这,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了情绪,抹去了眼泪。

  转身吩咐初意:“你让人去厨房帮忙,多熬些热粥,然后赶紧让人收拾好能让伤者休息的地方,这里是南北交界的地方,夜里寒凉,晚间多留意些,避免有人夜里发高热。”

  初意点头,随即转身出了屋子去安排,几个婢女也一同出去帮忙,看看那些受伤了随从暗卫需要什么帮助。

第100章 昏迷。

  从那些被擒的山贼口中逼供得知,他们知晓陵川顾家与皇家有关系,而此次清明回陵川祭祖的是忠毅侯府的独子。

  而当今皇后娘娘是那忠毅侯世子的姨母,太子与其是表兄弟。

  这几年来,在朝廷剿匪的压迫之下,他们从一个山头躲到了另一个山头,几次三番如此,心底窝气,只觉得窝囊至极。

  而此番为他们通风报信的郑知敬被擒,朝廷往后肯定会增派人手剿匪,他们没了通风报信的人,只怕以后凶多吉少。

  寨主在知晓了那顾家世子显贵的身份,在再三思索后,就有了把人活擒,以此来要挟朝廷谈条件的想法。

  条件便是把他们所在山头划给他们,官兵皆不可入内。

  有了想法后,他们山寨就聚集了九个山寨,凑了千人去抓忠毅侯府的世子。

  李嵇闻言,冷嗤了一声,朝廷岂是他们这些乌合之众的山贼就能要挟,或是拿捏得住的?

  他们太过异想天开了。

  想到他们或许没有那么容易放弃,估计还在暗处伺机而动。若放任顾时行他们在驿站,凶险难测,李嵇思索过后,命人在驿站外安营扎寨,在驿站休整两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驿站的小堂中有声声痛吟声起伏。

  苏蕴就坐在床边上守着顾时行,婢女劝她去休息一会,换她们守着,她也不愿。

  谢意冉得知苏蕴从入驿站到现在滴水未进,更是粒米未进,遂吩咐人去炖了一蛊汤。

  把女儿哄睡,刚满月的孩子却刚睡醒,索性抱着去见苏蕴。

  谢意冉入了屋子,温声劝道:“顾娘子便是再没有胃口,也先喝一些汤暖一暖身子吧。”

  苏蕴没有半点食欲,可并未拒绝她的好意,谢过她后,也就把炖汤给喝了。

  放下汤盅,望向静王妃怀中的孩子,低声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苏蕴来陵川的时候,谢意冉还未生产,所以不知孩子的性别。

  谢意冉神色娴静的望了一眼怀中的孩子,轻声道:“是个小男孩,小名康儿,我希望他能一直都健健康康的。”

  说罢,抱到苏蕴身前,给她仔细瞧一瞧。

  苏蕴看了眼那襁褓中白里透红的小婴儿,带着歉意道:“此次情况特殊,并未准备礼物。”

  谢意冉:“不用准备礼物了。说起来顾娘子也是康儿的恩人,若非顾娘子,只怕康儿也不一定能平平安安地出生。”

  苏蕴望着小团子,轻轻抚摸了一下他柔软的小脸蛋,语声温柔:“希望他能一直都能健康平安。”

  谢意冉露出了淡淡的笑,随而安慰她:“顾世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顾娘子不用太过担忧。”

  苏蕴望回床榻上依旧没有清醒的顾时行,轻轻地点了点头。

  谢意冉才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微微敞开的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

  两人闻声望去,只见门外是李嵇抱着正在揉眼睛的小郡主。

  李嵇把门微微推开了些。

  小郡主望屋中看来,嗓音软糯:“娘亲……”

  李嵇道:“若儿方才睡醒看不见你,闹着要见你。”

  谢意冉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然后转身看向苏蕴:“顾娘子,你好生休息,莫要想太多了。”

  苏蕴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开,然后把房门关上了。

  转身走回到了床边,坐在床头,看向昏睡的顾时行,低声道:“这一辈子,我们与那静王的恩怨也算是了了。”

  谢意冉回到房中,把儿子放到了床上,再去抱女儿。

  从李嵇怀中把女儿接过,一句话都没说,然后转身走到床边,放到了床里边,她则睡在了两个孩子的中间。

  小郡主坐了起来,望了眼床外边的父亲,还有地上铺着的被褥,小声问:“爹爹怎么不上来睡?”

  谢意冉轻声与她道:“床太小了,要是爹爹上来了,若儿就要下去睡了,若儿要下去睡吗?”

  小若儿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躺回到了娘亲香香的怀中,非常小声地说:“我要和娘亲睡,爹爹睡地上。”

  受伤的人多,驿站的地方小,他们夫妻二人虽然名存实亡,但在孩子与外人的面前,谢意冉尚会给他几分好脸色。

  且在驿站的地方小,伤患多的情况下,也不适合分房睡。

  李嵇看着母子三人,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却是毫无睡意。

  *

  驿站不适合养伤,所以休整两日后,李嵇让两百人把他们护送去最近的城池,静待金都侯府派人来接他们回去。

  不然这一路回去,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被埋伏。

  因顾时行这一事,李嵇也格外小心了起来,增派添了不少的人手保护妻女的安全。

  毕竟在山贼的眼中,他们身为皇帝的直系家眷,可能比顾时行他们更有价值。

  苏蕴一行人从驿站离开后,是在半个月后回到的侯府,且还是顾侯亲自来接的。

  回到金都,侯府外候了许多人。除却侯府的家眷,与顾时行交好的苏长清也在,就是太子也候在了外边。

  马车停在了府门外,苏蕴下了马车,看到熟悉的家人,眼眶微微一红。

  与两个多月前相比,那貌美的女子憔悴不少,神色伤感。

  顾夫人也红了眼,走上前,抱了抱她,轻拍了拍她的背:“辛苦你了,孩子。”

  顾夫人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压抑。

  连日来紧绷的情绪,因婆母的这一句话瞬间破防,语声哽咽:“母亲,夫君他……”

  “我知道,会好起来的。”顾夫人低低的道。

  她心底也是很难受,但半个月来,已逐渐能稳定住了,起码表面是如此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会伤心落泪,白日几乎一天都会在佛祖的面前祈福。

  有人抬了担架来,小心翼翼地从马车内,把依旧昏迷的顾时行抬了下来,平缓地扶到了担架上。

  顾时行让苏蕴收拾得很好。一身干净整洁的月白色直缀袍子,发髻梳得一丝不苟,面容也是干净整洁。

  他虽紧闭着双眼,但面色依旧红润,若是不看衣服底下的伤痕,可能以为他只是熟睡了。

  可苏蕴最为清楚,这半个月下来,他没有醒过。大夫说他身体底子很好,也没有伤及头部,所以受此重伤只要清醒过来休养一段时日便可康复。

  可就是不知为什么,半个月已过,却还是没有半点清醒过来的迹象。

  顾时行被送回来清澜苑,太子让与他一同出宫的太医去诊脉。

  半刻过后,医术出众的太医也紧皱眉头。

  收起了手,站了起来,转身朝着太子与顾候一拱手,道:“顾世子的脉搏稳健,头上也没有任何的伤口,按理说应该醒了才是,可现在还未醒,症状有些像……”

  话语略一停顿,面色有几分为难。

  顾侯爷沉声道:“像什么,太医直言便是。”

  太医叹了一声:“医书上有记载,有些人重创之后,伤及头部或是肩颈的部位,会让人陷入昏迷,有人一个月后清醒,有人一年后清醒,有的直至……也没能醒过来,就像是三魂六魄离了身体一样,若是要醒来,只靠药物是不行的,还需得看世子的意志。”

  听到太医的话,大家的神色都不约而同的凝重了起来。

  苏蕴虽早有这个猜想,但今日听到太医这么说,依旧像是被雷击了一般,心沉到了谷底。

  三魂六魄离了体……

  旁人或许不明白,可她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会不会是真的回去了?

  若真的回去了,那原本存在这辈子的那个他呢?

  顾时行若是真的回了上辈子,那她呢?

  若是他们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不会在意。可是现在在他们解开心扉,相处了两年,又逐渐交心有了浓厚的感情后,忽如其来的生别离,这让她如何接受?

  苏蕴望向床上的顾时行,脑子一片空白,面色死灰一片,眼神更是恍惚、茫然。

  一阵眩晕袭来,她身形晃了晃,在闭上眼睛,往一旁倒去的一瞬间,身旁的顾夫人眼疾手快地把她给扶住了。

  苏蕴醒来的时候,婆母与嫂嫂沈氏,还有两个小姑子都陪在了她的床边。

  苏蕴扶着额头坐起来,顾夫人忙去扶她。

  坐起来后,脸上没什么血色的苏蕴问:“我怎了?”

  沈氏道:“阿蕴,你有月余的身孕了。”

  苏蕴听到嫂嫂的话,一阵征愣。

  沈氏看她恍惚,又道:“太医说你受了打击,且连日来休息不当,吃食也不正常,所以才会晕倒的。”

  苏蕴缓缓回过了神来,静默不语地低下头,心情复杂望着还没有变化的小腹。

  算算时间,应当是在陵川时,她与顾时行白日荒唐那会怀上的。

  她忽然觉得老天爷在与她开玩笑。

  顾时行现在情况不明,而她却在这个节骨点怀上了,她一点也喜不起来。

  顾夫人劝慰:“阿蕴,行儿意志坚定,他很快就会醒来的,你时下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子,为腹中的孩子多着想一些。”

  苏蕴沉默了半晌才微微点了点头,干哑着嗓子道:“我想静一静。”

  顾夫人与沈氏相视了一眼,起了身,温声道:“那你便好好休息,侯府的事情就先放一边,养好身子再说。”

  嘱咐后,顾夫人与两个女儿,还有沈氏出了屋子。

  苏蕴在床上坐了许久,然后才掀开被褥下了床,出了屋子。

  屋外的婢女见她出来了,忙劝她回屋躺着。

  苏蕴道:“我回主屋。”

  婢女也就只好把她扶回了主屋。

  苏蕴把婢女屏退出了屋子,她走到床边,轻抚了抚顾时行平静的脸庞。

  片刻后收回了手,上了床,在他身旁躺下,轻枕在他心口的位置。

  她在他的心口上,低低地问:“夫君,你是不是回到上辈子了?”

  “就算回去了,也为了我,为了我腹中的孩子再回到这一辈子来,好不好?”

  “我不想再回上辈子了,你回来找我,好……不好?”话到最后,声音逐渐哽咽了起来。

  眼泪落下,沾湿了顾时行的衣服。

  如今日子很是美满,她的生母日子过得安稳,而她腹中又有了孩子,。

  她如何能舍得这些,再回到那个日子不好过,且小娘疯癫,也没有孩子的地方?

第101章 。。。。。

  苏蕴自回到金都后一直闷闷不乐,日渐消瘦,憔悴。

  顾夫人为此很是担忧,所以在这段时日除却让苏家姊妹来开解外,还让人把小刘氏接到侯府,让小刘氏开导她。

  苏蕴在人前略显疲惫,但还是强颜欢笑。

  小刘氏了解自己的女儿,看着她牵强地在自己的面前露出笑意,心里头也难受。

  “蕴儿,在娘的面前就不用如此了。”

  苏蕴笑容渐渐消失,她偎入了娘亲的怀中,声音有些压抑:“娘,我心里难受。”

  小刘氏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娘知道,在娘的面前不需要忍着,想哭就哭。”

  苏蕴红了眼眶,声音逐渐哽咽:“遇上山贼的时候,他本是可以离开的,可是为了让我们这些女眷先走,所以与其他暗卫随从留下来对抗山贼。”

  小刘氏轻拍着她,倾听她说的话。

  听顾夫人说,她只在回来的时候红过眼眶,但之后就再没有在任何人的面前掉过泪,红过眼。顾夫人道她太过压抑自己了,所以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来开解开解。

  小刘氏也清楚女儿需要一个宣泄口,她便来做女儿的宣泄口。

  “他一直都对我很好。”说到这,苏蕴眼眶中浮现了眼泪,虽然他们有四年的相敬如宾,有过误会,可他从来就没有欺负过她。

  哪怕上辈子误会她的时候,却也不曾对她恶言相向过。她要寻太医医治母亲,他就帮她寻太医,在同房的时候,她不舒服,他也从不强迫她。

  回来后,虽然来寻她,想要补偿她的方式不对,但也从没有要挟过她,反而时时顺着她。

  以他的身份,何须如此?

  她以前看不清,可成婚后她才逐渐地体会到他的好。

  小刘氏温声道:“世子舍不下你,很快就会回来的。”

  苏蕴却是哭着道:“可我怕他找不到回来的方法。”

  他或许想回来找她,可她怕他不知道怎么再回来了。

  苏蕴在母亲的怀里哭了许久,直至情绪平复了许多,才从母亲的怀里坐起,吸了吸鼻子,捏着帕子擦去了眼下的泪水。

  小刘氏也伸出手擦去她眼角的眼泪。

  苏蕴笑了笑:“我已经好多了。”

  深呼吸两遍,才与母亲道:“现在夫君未醒,我也刚有身子,不便出门,所以这段时日可能不怎么得空去看娘亲。”

  小刘氏道:“又不是以后不见了,你先把身子养好来,其他的事往后再说。”

  苏蕴轻点了点头。

  用完了晚膳,天色不早了,小刘氏也就离开了。

  苏蕴送母亲出了院子,然后回了屋子。

  走到床边,坐在了床沿上,凝望着床上的人。

  昏迷了二十来日,他除却消瘦了一些,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太医道昏睡太久,四肢的肌肉会逐渐萎缩,所以每日都会有人来给他做手脚的舒展。

  而他平日的吃食不是米汤,就是加入肉糜的米汤,再用细竹筒一点一点地灌入,长期以往,肯定是不行的。

  若是在这几个月醒不来,他便会瘦得像皮包骨一般。若是在半年后醒来,四肢萎缩后身形也会佝偻,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他原先是那般的风华浊世,苏蕴不忍心他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她脱去了鞋子,上了榻,一如既往的躺在他的胸膛上边,小声道:“若是留在这辈子的代价是你一直醒不过来,我也不想留在这辈子,但……”

  深呼吸了一口气,拉起他的手,手掌放在了小腹上。她轻吸了吸鼻子,难受的解释:“但我们有孩子了,所以我一直不能下决定。”

  苏蕴抬起头,望向双眼紧闭的顾时行,她轻声道:“或许我去找你,还有一丝一同回来的可能。可若是不去找你,我怕你再也回不来了。”

  “而且,我们在陵川的时候也相互许下过承诺,要同进同退的,我如何能留你一个人待在上辈子……”

  说完这话,她执起他手,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手腕上的小珠佛串。

  他曾说过这佛串有可能就是他们回到过去的引子,且她最近总觉得只要她有了那种回去的念头,这佛串就会真的把她给带回去。

  这种感觉在回到金都后越发的强烈,只是她一直舍不得这辈子的温暖,舍不得母亲,舍不得孩子。

  可她更舍不得他。

  她解开他手上的佛串,五指扣入他的指缝之中,再把佛串缠绕在了两个人的手上。

  苏蕴低头看了一眼两个人紧握在一一起的双手,再枕回到他的胸膛。

  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幽幽的道:“希望我们还能一块回来,一起等着孩子出生,看着他慢慢的长大。”

  说罢,便闭上了双眼,静待困意。

  当苏蕴陷入了睡梦之中,相握的两只手依旧紧紧的相扣,没有丝毫松开的迹象。

  *

  苏蕴觉得自己在黑暗之中走了很久,直到筋疲力尽的时候,她才看到了前边有光亮。

  她朝着光亮的方向走去,在光亮的地方隐约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人是顾时行,身体蓦地一震,随而小跑追了过去。

  追到他的身后,猛的抓住了他的手,就在下一瞬,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怎了?”

  苏蕴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顾时行,只是他不是闭着双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而是坐在床上望着她的。

  而她的手抓住了他的小手臂。

  苏蕴眼睛瞪圆,瞳孔一缩,下一瞬间猛地坐起,激动地抱住了他。

  “你、你真醒了?!”

  苏蕴的语声中有明显的颤抖,尽是不敢相信。

  “你忽然怎了?”

  清清冷冷的嗓音与语气,是如他们那四年夫妻相处时是一样的。

  激动的心情忽然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冰冷的凉水一样。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因她的这个怀抱而略显僵硬。

  苏蕴心头紧绷着,松口了环抱着他腰间的双手,离开了他的怀抱,退后了些,目光呆滞地望着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