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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嵇入了屋内,谢意冉没有看他,径自躺下,拉上被衾便闭上了双眼。
李嵇望了眼她,坐在外间的桌旁,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忠毅侯府世子夫妇别有用心,你莫要走太近。”
听到这话的谢意冉,闭着眼却也是忽然一笑,带着丝丝讽刺:“妾身现在周遭的人,有哪个不是别有用心的?尽管如此,我也能分得清楚哪些人不会害妾身,哪些人却想要了妾身的性命。”
李嵇还想继续劝说的话全被梗在了喉中,又听她说:“如今陈侧妃还在牢中,殿下与其来东苑看妾身,还不如想想法子怎么去把陈侧妃给救出来吧。”
李嵇闻言,眉头紧皱。看了眼躺在床上,眼都不曾睁开的妻子,一时心中不知是怎样的滋味,所以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站起了身,最后看了眼她,才道了声“好好休息”后就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李嵇深呼了一口气,眸色深深沉沉的。
刘太医是母妃所重用的太医,如今刘太医谋害他的发妻与孩子,恐怕母妃授意的可能性最大。至于侧妃……
若是皇妃被害真与她没有半点的关系,母妃又怎能顺利的把罪责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是他宠爱太过,以至于让她觉得她即便谋害正妻与他的子嗣,他也不会追究吗?
想到她,李嵇只觉得头疼。
他如今便是连府邸都出不去了,又闹出了妾室谋害正室的丑事,在父皇那处尽讨了嫌,又谈何救她出来?
且救她,便是要把主谋给拉出来。
想到自己的母妃,李嵇面色更加凝重,看到下人在收拾母妃送来的物什,他开口吩咐:“把这些物什都放到外院的库房,往后贵妃再送来的,直接放到外院的库房即可,不用送到东苑。”
吩咐后,也出了东苑。
刘姑姑看着大皇子府的下人把刚刚抬进院子中的珍补,又鱼贯而出的捧出了院子,脸上露出了几分耐人寻味的笑意。
看来,这母子二人是生出嫌隙了。
*
晚间,顾时行回来的时候,苏蕴倚在榻上,抱着一本书睡了过去。
顾时行放轻步子走近,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怀里的书籍抽了出来,阖上看了眼书封。
眉头轻蹙。
是怪异奇谈的杂志。
视线从书封上移开,落在她的脸上。
她沐浴过后,洗了脸上的脂粉,隐约可见眼底有淡淡的青色。
这些天她睡得并不是很好,知晓她胡思乱想,所以这几晚都会在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之际,与她云雨至极致,让她无暇多想,携着疲惫入睡。
但她还是多虑了些,休息得并不是很好。他不忍心吵醒她,走近内间,把薄衾取了出来,动作轻缓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他则坐在一旁,拿起方才放下的怪谈杂志翻阅了起来。
顾时行这段时日翻阅了许多书籍。
他们这样的情况,有很多的话本,或是怪谈杂志都有提及。话本中的角色或是带着遗憾身死,然后睁眼便回到了遗憾发生前,避开了祸事与遗憾。
又或者是误闯秘境,走出秘境却是回到了过去。
亦或者是随身携带的某样物件附有灵气,造就了机缘巧合。
无论那一种,结局各不同。
有人回到过去,一辈子活到了老。
有的人梦醒,发现是黄粱一梦。
有的人回到过去,再回到原点。多番执着后,终得如愿再次返回过去。
顾时行饶是看遍上百册的书卷,都不知自己与妻子最后到底是哪一种。
与他而言,无论是哪一种,都可。
但阿蕴不行。
上辈子,太多关于她的流言蜚语了,旁人待她不友好。
再者她母亲神志不清,病容憔悴,不似现在这样活得自在。
顾时行在沉思间,苏蕴缓缓转醒,看到坐在一旁的顾时行,揉了揉眼,坐起来时软声询问:“什么时辰了?”
他伸手把她耳边的发丝挽到了她的而后,温声道:“天色还未黑,你醒一会神,然后去用晚膳。”
许是睡姿不大好,她睡得身子有些累,张臂舒展了一会,然后才道:“我今日去见了大皇妃,那大皇子好似对大皇妃的感情出乎了我的意料,感觉有些不一样。”
顾时行不动声色地把书籍放到她余光看不到的杌子上,而后问:“什么感觉?”
苏蕴皱眉思索了一下,分析:“我以为他爱陈侧妃爱得死去活来,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今日的反应,让人觉得他心里似有正妻似的。”
话到最后,苏蕴轻嗤:“正妻都差些被人害了他才知晓,早干嘛去了?”
顾时行思索了一下,而后把刘太医的事情说了:“今早狱卒巡牢房的时候,发现刘太医留书割腕自杀了,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凉透了。”
“他畏罪割腕自杀了?!”苏蕴面露惊讶之色。
顾时行点头:“留下一封认罪书,与其指认陈侧妃罪行的遗言内容。”
“那陈侧妃呢?”
“她不敢自杀,可为了避免有人加害她,我也派人留了心,但到底不是我的案子,不能有过多的干涉。”
话到最后,他继而道:“我回时去见了父亲母亲。母亲今日才从宫中出来,从姨母那处得知圣上知晓此事后,在德贵妃那处动了圣怒,禁了德贵妃的足。”
“前有定淮王世子的事情,后有此事,我听父亲说圣上已有了把大皇子分藩出金都的想法了。”
苏蕴闻言,轻笑:“到头来,终还是诸多算计毁于一旦。”
舒了一口气后,又继续说道:“分藩出金都,怎么都是大皇妃把孩子生下后的事情了。”
大皇妃有孕在身,不宜长途跋涉,皇帝也会想到这一点。
苏蕴是如此觉得的,没几日,便传来了皇帝下旨,册封大皇子为静王,再分藩大皇子到岭南以北的消息。
岭南以南,是富庶之地,但以北却是半贫瘠半富庶之地。而静王,取字静,圣上大概让大皇子安分守己,安安静静的做他的静王。
而去往封地的时日,与苏蕴所猜测的没有什么出入,也是待大皇妃诞下皇孙满月之际,夫妻二人再一同前去封地。
第83章 腹诽: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十月孟冬,未至深冬,阴雨绵绵,很是寒冷。
苏蕴在婆母的屋里说话,顾二婶和顾三婶也在,还有顾二婶那边的儿媳。
大家怀里都包着个汤婆子,屋中也起了炉子,倒是暖和。
顾二婶道:“我听说大皇……不,应该是静王。那静王分藩的圣旨才下,那陈侧妃也被一杯鸩酒赐死了,听说罪名是伙同太医谋害正妻。”
说着话的时候,望向了顾夫人:“大嫂,你常常出入宫廷,可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顾夫人淡淡应:“皇家之事,我岂敢打听那么多。”话到这,看向她:“你也别瞎打听。”
顾二婶闻言,小声嘀咕:“我就问问,又不往外说。”
顾二婶的这话,没人信。
这侯府里,嘴巴最不牢靠的人就是她了。
嘀咕完了之后,顾二婶又看向苏蕴,面上带着笑意地道:“世子与静王无甚往来,可我怎么听说世子娘子与静王妃交情甚好,如今那静王府在圣上那处不落好,世子娘子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去静王府,别倒是把侯府也牵连进去了。”
顾二婶说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听。
没等苏蕴说话,顾二婶又立即与顾夫人道:“大嫂呀,这世子娘子到底是年轻了些,做事可能欠缺考虑了,大嫂还得多教教才行,不然这往后掌管这么大的一个侯府如何使得?”
说来说去,还是停在了管家的问题上。
苏蕴回以淡淡一笑:“这就不劳二婶费心了,我先前已经与皇后娘娘报备过了。”
顾二婶听到苏蕴提起了皇后,撇嘴:“我就是好意提醒。”
顾夫人暼了眼她,知晓这二弟妹的心思,但她的话,她不爱听。
她现在都不舍得对自己的儿媳说教,二弟妹倒好,回回都话语似带着刺一眼,不刺一下阿蕴不甘心。
所以她就偏生就不如她的意,说道:“说到管家的事,二弟妹倒是提醒了我,阿蕴已经入侯府有两个月了,而这两个多月皆把我交给她的事务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见此,我便想着春节所需的花销都交由阿蕴来打理,府中谁要置办些什么,报到阿蕴那处,她同意了,库房才能给银子。”
顾二婶闻言,惊愕地看向苏蕴,脸色微变。
这每年,二房和三房的年节开销都是使侯府的。
每年这个时候是大嫂最为忙碌的时候,不仅要打理府里的事情,还要琢磨着春节的时候都给交好的各府送些什么年礼。
一旦忙碌起来,便会没有那么多精力管二房和三房的开销用度,而账面上会宽松许多。这个时候顾二婶便有机会多薅些银钱,再置办回娘家的年礼,风风光光的回娘家。
若是今年给这苏氏来办,那还如何多弄些银钱?
顾二婶脑中的思绪飞快地转着,半晌后,她看向苏蕴,脸上带着从所未有的和善:“世子娘子到底是第一回准备春节的事情,定然不熟悉,不若我便从旁帮忙指点一二,世子娘子你看如何?”
顾三婶原本在喝着热茶,忽然见那顾二婶讨好的笑意,还有她说的那话,眉头皱起,面色极为不悦。
轻嗤了一声,这妯娌真是那墙头草,哪边风大就朝着那边倒,半点脸面都不要。
方才还挤兑着人,现在又这么一副嘴脸,也真叫人看不上。
苏蕴没应,看向顾夫人:“这事我听母亲的。”
顾夫人见儿媳没有半点慌乱,心知她并不在意顾二婶到底会不会掺和进来。就是掺和进来,也有应对的法子。
她想到二弟妹虽是长辈,但总在话语上阴阳怪气的刺儿媳,也该让她受些敲打了,省得她真觉得阿蕴好欺负。
顾夫人应:“那就如此吧,二弟妹就从旁稍作指点即可,别帮太过了,毕竟这主要还是让阿蕴历练历练。”
顾二婶顿时喜笑颜开。心里边已经想着该如何做假账,多弄些银钱了。
今年回娘家,必然不能比往年差!
天色不早了,两房的人相继回去,屋中就只剩下婆媳二人。
顾夫人与苏蕴道:“你顾二婶这些年做的越发的过了,你就趁此机会,对她稍作警告。”
苏蕴闻言,心里也有了底,知道该用什么度去应对顾二婶了。
“母亲的话,儿媳明白了。”
顾夫人点了点有,然后再道:“方才你二婶说起静王府的事情,倒也不用太过在意……”话一顿,再问:“话说静王妃现在如何了?”
苏蕴前不久去看望了一回,应道:“静王妃面色红润,修养了一个余月,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了。”
顾夫人点了点头,随后道:“我与你说些事情,你也别往外说。”
苏蕴点头,“母亲你说。”
顾夫人道:“德贵妃其实在宫中也不好过。一则是圣上怀疑她也参与到了谋害儿媳的事里边,但碍于这丑事传出去极损皇家颜面,所以才把那没有什么份量的侧妃赐死。”
“皇后娘娘说了,圣上已经授意,待过些时日,再寻个失仪的由头,把德贵妃降为德嫔。”
苏蕴一诧:“这事可是定了?”
顾夫人点头:“几乎定了。而皇后娘娘也说了,你与静王妃的往来,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也不用太在意。”
苏蕴点头:“儿媳明白。”
思索了一下,又继续道:“静王妃身子逐渐休养好了,儿媳也不用再去静王府。再者明年三四月,静王妃也要随着静王去封地,往后如何,谁也说不准。”
谢意冉现今的身子差不多有五个月了,有傅太医精心调理,如今也几乎与正常有孕的妇人无异了。
“也是,估摸着一年到头也就回一两回金都。”
顾夫人话音刚落,贴身的婆子在外道:“妇人,娘子,世子过来了。”
房门开了,顾时行还未换下官服,显然是一回来就过来了。
朝着母亲行了礼,才言:“我来与母亲请安,顺道接阿蕴回去。”
顾夫人眉尾一挑,打趣道:“到底是来向我请安,顺道接阿蕴的。还是来接阿蕴,才顺道给我请安?”
苏蕴不好意思的道:“自然是来给母亲请安。”
顾夫人点破不说破,笑看小夫妻俩,后道:“天冷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苏蕴朝着婆母一欠身,然后与顾时行并肩走出了屋外。
顾时行从婢女手中拿回方才撑来的伞,打开后,把苏蕴揽入伞下。
苏蕴的两个婢女很是识相,离得远远的,让二人漫步在细雨之中。
顾夫人站在门前,看着儿子和儿媳相携而去的背影,与身旁的婆子道:“我觉着再过不久,我就可以抱孙子了。”
说到这,又道:“等明儿我再去问问那傅太医,看有什么补品是对女子好的,然后再送去给阿蕴,现在开始调理,到时候生孩子也能少受些罪。”
婆子笑道:“世子与世子娘子如此恩爱,真像夫人与侯爷年轻的时候。”
顾夫人听到这,眯眸暼了眼身旁伺候了自己二三十年的婆子,笑道:“你呀,怕不是忘了我那侯爷是个冷性子,还恩爱呢?不冻死个人就不错了。”
当年,她与身为世子的侯爷成婚,他性子冷,话又少,她还以为他不满意她这个妻子。
若不是在她生行儿时难产,人差些没了,他愣是守了一天一夜没合眼,一口水也没喝,她也不知他是个面冷心热的。
生产后过了好长一段时日了,她渐渐地发现,她每晚入睡后,他都会小心谨慎地探她的鼻息,摸她的脉搏。
想起这些陈年旧事事情,顾夫人脸上浮现了浅浅的笑意。
*
苏蕴与顾时行出了院子,才问他:“陈侧妃被赐死了,那陈家人呢?”
顾时行:“她父亲被削去了官职后,连尸首都不曾去收,就携着全家老小离开了金都。”
闻言,苏蕴唏嘘:“享受荣华富贵时,女儿是宝,如今落了难,人死了,怕被连累,连尸首都不敢去收。”
话到最后,叹道:“孟冬十月再寒冷,可终还是冷不过人心。”
陈家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看那陈明阆和陈侧妃的行事作风就知晓了。
顾时行没有什么感触,走了一会路后,快到清澜苑时,他才道:“等过几日天气好些,我与你去一趟普安寺。”
苏蕴转头望向他,不解地问:“去普安寺做什么?”
顾时行换了手执伞,然后握起她的手。袖子顺着她抬手的动作微微滑落,手腕半露,也露出了半截佛串。
他目光落在佛串上,道:“我自小多病,可去了普安寺后,病气逐渐没了,那时候方丈给了我这佛串,我隐约记得那时他说过我若能熬过命劫,往后会有巧缘。”
苏蕴脚下的步子一顿,顾时行不察,先行了两步,身旁没了人才转身。
天飘着细雨,落在她的身上。
顾时行立即偏伞过去,给她遮住了细雨。
苏蕴脸上神色有几分呆滞,杏眸睁得微圆。
随而低下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手串,再抬起眼眸看向顾时行,尾音轻颤:“确定吗?”
顾时行温声道:“尚未确定,但可以先去询问。”
苏蕴思索了一下,点头。
走回到了他的身旁,反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二人回到清澜苑,用了膳后相互去沐浴。
顾时行率先回到房中,许是知道她今晚肯定会多想,所以去书房摸来了一本册子。
苏蕴确实心事重重,回房时眉宇都是皱着的。
只是进了屋中,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炉子上温了热水。
且烛火微暗,还有淡淡的玫瑰精油香。
再次成婚两个多月,顾时行在帏帐中的花招屡出不穷。前不久,不知他从哪寻来的册子,每隔两日便拿一本新图册回来。
不仅内容让她羞耻得无以复加,而且还让她与他一块做画册上难度略大的式样。她起初不愿,后边不知怎就稀里糊涂的就应了。
想到这里,苏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手串的事情也被她暂时抛下了。
入了内间,略过屏风,顾时行这时不在屋中。她只见床榻外的小桌放了一瓶精油,还有几张棉帕和一本小册。
苏蕴眉心一跳。
喉间略一吞咽,颤颤地拿起书封为推拿手法的书籍。
那一瞬间,苏蕴纳闷地想——到底是什么不正经的书才会用这么正经的名字?
可当她翻开后,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还真的是推拿手法的书。
苏蕴翻了几页,完全不知顾时行是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后。
结实长臂一搂,从她背后搂住了她的细腰,目光落在了她手书册上上,在她耳边轻语道:“年节将至,娘子多有劳累,我便寻来了精油,给你推拿。”
苏蕴一愣,似明白了些什么,随即面色复杂的与他商量:“就只推拿,不用精油,你看如何?”
顾时行低低一笑,低声应:“不如何。”
话语之间,已然扯下了她腰间的系带。
苏蕴感觉到了身后的炙热,一时面红耳赤,轻啐了一声,腹诽地骂道: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第84章 被他这些美好所吸引
寅时末,天色依旧一片黑暗,且这几日都有雨,所以夜里都无半点星辰,天气又湿又冷。
外边寒冷,屋里暖和,最适合懒在床上睡到天亮。
苏蕴隐约听到了声响,微睁眼眸,视线朦胧,只见顾时行在穿戴衣物了。
眼皮子轻阖轻张了几下,才恍然想起今日顾时行有大朝会,得早起一个时辰。
他明知有朝会,昨夜还胡闹至此,哪里还有半点分寸的样子?
想起昨日精油涂抹全身,那倒了精油的宽大手掌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滑腻滚烫,苏蕴登时面红耳赤,连困意都去了几分。
轻咳了几声,絮叨:“今日有朝会,你昨晚还闹,也不知节制,万一耽误了正事怎么办?”
佯装从容,但声音还是难掩沙哑。
她絮叨之际也从被窝中起了身,掀开被窝的时候,冷得微微缩了缩脖子,瞬间想要缩回被窝中。
顾时行穿戴着朝服,见了她那带着几分可爱的行径,眸中噙着笑意,低声道:“我自己便可,你继续睡吧。”
苏蕴摇头。朝服比他平日着的官服要繁琐,他自己来穿会慢许多。
她下了床,披上了短披,然后上前帮忙。
昨夜抹了玫瑰精油,哪怕已经擦洗了,但还有淡淡的玫瑰清香萦绕在她的身上。
随着她给他整理衣襟的行径,香气更是馥郁。
若非有大朝会,顾时行想,他恐会对这温柔乡留恋得不想下榻。
“阿蕴。”他低低唤了一声。
苏蕴“嗯?”了一声,一抬头便忽然被他捧了脸,他的吻也落了下来。
有些缠绵的轻吻,吻得苏蕴连连微喘。
片刻后,他才离开了她的唇,低垂着黑眸望着他,眸色温柔如水。
苏蕴视线有些恍惚,但望着他的那双温柔似水的黑眸,心跳得有些快。
再次成亲后,她放下偏见,开始接受他,逐渐地看到了他美好的一面,也慢慢地被这些美好吸引。
他冷淡之下的细心。无声的温柔。他处事的从容不迫,淡定从容。
苏蕴没有正面的回应过他。
许是方才的吻很缠绵,又或许是现在安静的氛围让人觉得心里踏实,所以她搂上了他的肩膀,在他的唇上一印,随后不等他反应,就在他的耳边道:“我在家中等你回来。”
滑落,后退了半步,面上带着笑意。
待整理好后,她道:“大朝会怎么都要一两个时辰,你用了早膳再去,莫要饿着肚子。”
顾时行点头:“我自己会去用早膳,天色尚早,你再休息一会。”
苏蕴打了个哈欠,“嗯”了一声,然后说:“我送你到门口再去睡。”
把他送到了门口,顾时行停在了门外,转身与妻子道:“回去歇着吧。”
说着,转身朝回廊走去。
顾时行回想方才妻子的行径,嘴角微弯,心底似有暖流流过,现在就是风冷水寒,但身子却还是感觉到了洋洋暖意。
苏蕴望着顾时行离去了后才把房门关上,随后摸了摸似乎还残余着他气息的唇瓣,浅浅一笑,转身回了屋中。
回到床边,脱下短披,正欲躺回床上,视线余光却瞧到了床外小矮桌桌面的佛串上。
凝望了片刻后,从矮桌拿起,细细端详。
看了半日,除却被盘得比普通的菩提珠子还要来得圆润外,她看不出半点端倪。
但若是这珠子真有什么,她这一直戴着会怎么样?
想到这,苏蕴心头一个激灵,拿着佛串蓦地起身,朝着梳妆台走去。
停在了梳妆台上,拉开了抽屉,把佛串放入了抽屉中。
放好了佛串,转身就回到了床榻旁坐下。
坐在榻上,苏蕴心乱如麻。
若万一那只是一串普通的佛串,她就这么放置了,岂不是寒了顾时行的心?
毕竟这是他戴了十几年的护身符,赠她的时候,是为了想要此物护她平安,也是想送她一样定情之物。
便是那串佛串真有什么,可也把她带回了四年前,不是吗?
若是如此,这佛串怎么都算是吉祥之物。
思及到此,苏蕴起身去把佛串又取了出来,戴回了手腕上,缠绕了三圈。
看了眼佛串,然后才上了床,盖上厚实的被褥,细细抚摸着佛串,望着帐顶。
不知多久,才渐渐地睡了过去。
*
大朝会有别于普通朝会,今日在金都中七品以上的大小官员都会上朝。
而被禁足的李嵇今日得以除夕在朝会之上。
朝会散去,纷纷离开皇宫。
在宫门外,李嵇的马车挡在了顾时行的马车前。
李嵇身旁的随从上前,朝着顾时行一欠身,道:“顾世子,我家殿下想要与世子谈谈。”
顾时行面色淡漠,抬眸望了眼前边的马车,眸低一片冰凉。
收回目光,漠声问:“在何处谈?”
李嵇的随从应:“巳时正,天香楼天字雅间。”
巳时正离现在还有一个时辰,尚可回去换一身便服。
顾时行“嗯”了一声,随而上了马车。
马车离去,马车外的墨台才问:“世子,那静王不会又想使什么坏心思吧?”
顾时行沉思片刻,道:“他正是多事之秋,不会铤而走险。”
“那还去见他做甚,世子不如直接回绝了。”墨台嘟囔道。
顾时行见李嵇,便只是想知道——他悔吗?
阿蕴因他的一念,险些毁了一生,度过了四年晦暗的日子。
现在他们回来,避开了那悲戚晦暗,而李嵇却是被分藩离金都千里之地,王府又闹不得安宁,他生母又从贵妃之位落到了嫔位。
这些事情发生后,他后悔过吗?
顾时行回到侯府,也回到清澜苑,苏蕴并不在,想是在母亲院子那边。
顾时行也没有等她回来,换了便服后就出了侯府。
到天香楼的时候,李嵇身边的随从已经在楼外等候着了,见到顾时行忙上前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