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皇后娘娘派人来了,她也可以松一口气了,她没信错顾娘子。
低下头,抚摸上了小腹,目光柔和。
女儿也凑了过来,什么都不懂的唤了一声“娘亲”。
谢意冉看向女儿,轻柔地扶上她的脸颊,目光坚定,但语声却很温柔:“娘亲不会让你与未出生的弟弟或妹妹受人欺负的。”
那边,李嵇出了东苑,老宫女便带着一行人进了府中,二者在道上相遇。
李嵇望着被内侍押着的管事婆子,皱着眉头,不悦地问:“听说是皇后娘娘派人来探望皇妃,可这阵仗,不像是探望吧?”
?
话到最后,李嵇目光锐利:“不知你们这是何意?”
老宫女是皇后身边的老人了,丝毫不惧他,镇定从容地道:“今日在宫中,忠毅侯府侯夫人身有不适,请了傅太医与刘太医两位太医过慈元宫诊脉,不知怎的就提起了大皇妃,恰好两位太医都为大皇妃诊过脉。”
李嵇微微蹙眉,不明所以:“所以呢?”
老宫女:“刘太医道大皇妃有月余的身孕,且脉象极度不稳,也会伤及大皇妃的性命。但傅太医却道是三月个的身孕,脉象虽虚弱,但不至于危害到大皇妃的性命。”
李嵇略一愣怔,又听老宫女说:“所以皇后娘娘又派了个太医过来给大皇妃诊脉,但不曾想方才在门外,这府里的管事婆子擅自做主把奴婢等人拦在了府外。”
李嵇随之望向被内侍押着的管事婆子,那婆子心虚的低下了头,辩解道:“奴婢是见大皇妃身子不适,担心影响身子才会如此的。”
李嵇脸上浮现了愠色,怒斥道:“谁给你的狗胆,连皇后娘娘的人都敢拦?”
管事婆子不敢再说话。
但李嵇在听闻两个太医诊脉的结果是不一样的时候,心底隐约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但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
他倒是希望刘太医真的诊错了,而傅太医是对的。
李嵇看向老宫女与一旁的太医,道:“皇妃在屋子里头,随我来。”
*
皇宫中,德贵妃为前两日儿子被宣进皇宫,在偏殿渡过了一宿的事情而心焦不已,今日又不知怎的,眉头直跳,好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宫女把温茶递给了德贵妃,德贵妃端过茶之际眉头又跳了跳。
最后茶也不饮了,把杯盏放到桌面上,问身旁的心腹宫女:“你觉得本宫对大皇妃是不是狠心了些?”
宫女待在自己主子身边已有近三十年了,怎不知主子想听什么答案?
所以她挑主子想听的话来应:“娘娘这也是为了大皇子着想,大皇妃虽然性子温和,可娘家着实帮不上大皇子什么忙。而如今娘娘的娘家又提出得是自家姑娘是正妃,小世子也得是自家姑娘所出才肯倾力相助,娘娘也是没办法了才会出此下策。”
德贵妃听到这些话,心里舒快了一些,但随即又忧心道:“但总觉得会有什么变故……”话一顿还是不放心的道:“你去太医院把刘太医给我喊来,得尽快把事情做了,莫要再拖了,免得生出变故。”
宫女应了声,然后去了太医院。
德贵妃心事重重等宫女回来。
宫女回来后,把刘太医不在太医院,而在慈元宫的事情说了。
德贵妃听到傅太医和刘太医都到慈元宫去了,而忠毅侯府的侯夫人和世子娘子也在,脸上的神色变得微妙了起来。
在殿中踱步半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沉,赶忙吩咐婢女去办别的事情,再嘱咐道:“我们这很有可能被盯上了,你出宫的时候谨慎些。”
宫女应声,然后退出了内殿。
德贵妃坐在座上,手心紧紧握着杯盏,面色冷凝。
心道可别坏事了才是呀。
*
苏蕴与婆母在慈元宫等着大皇府传回来的消息。
期间两个太医都在殿中,她看了眼那刘太医,脸色苍白,额头覆着细汗。屡屡用宽袖抹汗,泄露了他此时的情绪。
如此慌张的模样,生怕旁人看不出猫腻似的。
皇后也暼了他一眼,心中也有了数,再而看向了外甥的妻子。
苏氏是端庄艳丽的一个女子,此前她并不看好她,一则出身,二则不了解。
虽然不怎么看好,可到底是自己妹妹和外甥同时看上的,那顾侯也没有什么意见,她若是摆起谱来阻碍这婚事,只怕落得个不好来,索性也就随了他们。
但今日苏氏却能把德贵妃的把柄送到了她这里来,是她从未想过的,这是个意外之喜。
看来,外甥的这个妻子也没有娶错。
今日的事,让皇后对苏蕴生出了几分满意。
时过一个多时辰,外出的宫女与太医回了宫,入了慈元宫。
宫女把进府前被拦的事情说了出来,随后是太医回述。
太医道:“回禀皇后娘娘,大皇妃属实是有孕三个余月,脉象虽然孱弱,也有滑胎的迹象,但并未严重到危及母体的性命,且在精细调理之下,也是可坐稳身子的,还有一事,事态有些严重。”
话到最后,太医的脸色越发的严谨了起来。
皇后平静地问:“什么事。”
太医回道:“臣查看了先前刘太医开的药,里边有微量的五行草。听大皇妃所言,她服用了好些天,感觉有些不对,便把药渣给了傅太医查看。而傅太医说这里边有能致小产的五行草,再多服用两副药便会小产,傅太医也就给大皇妃开了安胎药,大皇妃便把安胎药替换了先前的药。”
听到这,皇后的目光扫向了双腿在颤颤发抖的刘太医,声音轻缓:“刘太医,这事你又该如何解释?脉象小了一个多月,又在大皇妃有身子之际开了能致小产的方子,是何居心?”
刘太医的双腿一时站不稳,“扑通”地一下就跪了下来:“臣、臣一时糊涂,一时糊涂被陈侧妃收买,才、才会加害大皇妃……”
苏蕴听闻刘太医的话,眉头紧蹙。
刘太医竟然不再狡辩,这么容易就把陈侧妃供了出来,可是想为德贵妃脱罪?
苏蕴想到这点,皇后自然也想到了,眉头也微微一蹙。
皇后语声渐冷:“陈侧妃收买了你?为了那么些银子,就值得你谋害皇族子嗣?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刘太医颤着声音道:“陈侧妃不仅给了臣五千两,还给了两处铺子,两处庄子,更是允了臣,等她成了正妃后,便会说服大皇子,让大皇子助臣坐上太医院之首的位置。”
刘太医这话,显然是早有了东窗事发之后的准备。恐怕那两处庄子和两处铺子也是存在的,源头因也是指向陈侧妃。
苏蕴算是想明白德贵妃为什么要把陈侧妃哄骗进来了 ,原来是给自己准备了一条能后退的路。
即便她们都心知肚明大皇妃的事情与德贵妃有着确切的关系,但苦于没有证据。
刘太医供认不讳,指出了陈侧妃,而皇后也不能引导他指认德贵妃,不然有陷害的嫌疑。
皇后没有再继续质问,而是换来了内侍把刘太医押走:“把他押到大理寺暂时收押。”
刘太医腿脚麻软无力,几乎是被人拖着出去的。
待人拖出去后,皇后看向傅太医:“往后大皇妃那处,你多注意一些。”
傅太医应了声。
皇后再而吩咐刚刚回宫的近身宫女:“大皇妃身体不适,身边照顾的人有所懈怠,才会让人有机可乘加害,想必那大皇府也没有什么能用的人,你便到大皇府去精心伺候大皇妃,待她把孩子生下来为止。”
老宫女应了声“是。”
苏蕴看了眼老宫女,思索了几息,明白了皇后的用意,一则是去帮皇妃,二则是名正言顺地在大皇子府安排自己的人。
皇后吩咐后,又让人立即去大皇子府,抓拿陈侧妃。
待全安排后,人都退了出去,顾夫人才言:“这事显然没有这么简单,只怕那陈侧妃不过是个替罪羊罢了。”
皇后轻嗤道:“替罪羊又如何?先有定淮王世子的事情,现在又有极为宠爱的侧妃谋害正妃与其子嗣,这事落在陛下那处,那大皇子就是个被女色所蒙蔽的废物罢了,他还想翻身?”皇后冷嗤一声:“只怕无望了。”
苏蕴闻言,眼底浮现了一抹浅浅的亮色,但下一瞬又恢复了如常。
皇后说罢,看向苏蕴:“阿蕴,陛下说了,定淮王的事情,是大皇子做得不对,连累了你,他日会补偿你的。”
比起先前苏蕴数次进宫,这回皇后的语气好了许多。
苏蕴微一欠身,诚恳地道:“臣妇嫁得了好夫君,这已是最好的补偿了,不需再另做补偿了。”
这话有一半是违心的,一半是真心。
所谓违心,她第一回嫁给顾时行,那是白白受了几年的罪。而后这第二回才是享福,这也算是一半真心了。
苏蕴的话,皇后爱听,顾夫人更是爱听,方才严肃的脸上也因儿媳的话而露出了笑意。
在宫中待了近两个时辰,皇后也就先让他们回去了,后边的事情等处理好了会与他们说的。
临走前,苏蕴还是与皇后说了声,道她虽与大皇妃相识的时日不长,但也很是聊得来,所以心里担心,想在这段时日多去探望几回。
皇后安排了人在大皇妃那处,是想盯着大皇子府的动向。现在听到苏蕴所言,不免心想没准苏氏还能从那大皇妃口中探出什么消息,便也允了。
从宫中出来,顾夫人语重心长地与苏蕴道:“那大皇妃也是个可怜人,下回过去的探望时候,多送些补品过去,虽然不一定缺,但也算是个心意了。”
苏蕴应声会按照母亲所言去做的。
一路上,苏蕴都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待回到了清澜苑,关上了房门,唇边的嘴角才微微勾了起来。
心情很好。
顾时行回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她的心情很好,便问她:“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喜事了?”
苏蕴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道:“今日大皇妃送信来向我求助了。”
苏蕴把今日的事与他说了,话到最后苏蕴也不掩饰:“看到他不好,我心里就觉得畅快。”
顾时行望着苏蕴脸上毫不掩饰地喜悦,眸光渐渐柔和,便是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知她的心结是什么,看到她逐渐走出那件事情带来的阴霾,心里也宽慰不少。
话到最后,苏蕴脸上的喜悦才缓缓地淡了下来,真诚地道:“我分得很清楚,害我的人是那李嵇,而非是大皇妃,所以我还是盼着大皇妃能好好的生下孩子,过好下半辈子。”
顾时行饮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后,才缓声道:“普安寺的老方丈常常道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作恶的人自然有恶报,而大皇妃祖上三代皆是清流之士,也算是善流之家,会有好报的。”
苏蕴知他在劝慰自己放宽心,她也不执拗在这一事上,浅浅一笑,道:“待明日去给我娘过了生辰后,后日我再去探望大皇妃,让她放宽心的养好自己的身子。”
第81章 关于小刘氏的梦。
昨日大皇府混乱,而今日是苏蕴母亲的生辰,也是小刘氏离开苏府后的第一个生辰。
因顾夫人越发喜欢苏蕴这个儿媳了,所以也是爱屋及乌,在知道今日是儿媳生母的生辰,就让人准备了一份厚礼。
换做是别的婆婆,若遇上像苏蕴这样的,生母是大户人家中放出来的妾室,只怕巴不得让儿媳与生母不相往来。
苏蕴很清楚,能做到像她婆母这般深明大度,极少,她心底不触动是假的。
婆母身边的婆子送来礼物的时候,苏蕴正在梳妆。
那婆子把礼送来了,正欲离开,苏蕴喊了她:“梁妈妈且等等。”
婆子步子稍顿,问:“娘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苏蕴思索了一下,问:“听说梁妈妈和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一块长大的,关系应当很好?”
梁妈妈应道:“回娘子的话,关系倒是算亲。”
苏蕴问:“那昨日大皇子府发生的事情,梁妈妈知道多少?”
昨日回来后,婆母就让梁妈妈去大皇子府打探消息。而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与梁妈妈几十年的交情了,打探消息自然是最为方便的。
梁妈妈笑了笑,应道:“夫人吩咐了,若是娘子问起,便如实告知。”
苏蕴也就没了顾虑,径自地问:“昨日陈侧妃被抓的时候,什么反应?”
“听说那陈侧妃嚷得厉害,说自己冤枉,一直抱着柱子不肯走,哭喊着让大皇子救她,倒是滑稽得很。”
“那大皇子什么反应?”
梁妈妈微微摇头:“大皇子好似什么都没有说,就在一旁看着,只是脸色不怎么好看,至于大皇妃连院子都不曾踏出一步。”
话到最后,梁妈妈补充道:“那刘姑姑到底第一日才去,还没到换血的时候。”
言外之意,还没到刘姑姑大刀阔斧的时候。
苏蕴浅浅一哂:“我好奇心重了些,倒是劳烦梁妈妈与我说这些了。”
梁妈妈笑道:“不过是说些闲话,算不得劳烦,娘子客气了。”
到底是婆母身边的老人了,苏蕴尊敬也是应当的,随后也就让初意把梁妈妈送了出去。
待人出去了,苏蕴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神色多了几分疑惑。
那陈侧妃是大皇子的心头宝,如今出事了,大皇子竟没有阻止?
思索了好一会,还是想不透,这个时候,顾时行练拳回来,他已然沐浴过了,身上的衣袍也很是清爽。
顾时行调了休沐的日子,今日与她一同前去给母亲过生辰。
苏蕴敛了心思,待上了马车后,才问他:“陈侧妃与刘太医都被抓入了牢中,后边谁来审?”
顾时行道:“暂时还未确定,但大皇子与我有过节,为了避嫌,这案子落不到我的手上,而这又牵连到谋害皇家子嗣的丑事,很难说。”
苏蕴眉头微皱,不解地望着顾时行:“陈侧妃被抓了,你说大皇子会为她脱罪吗?”
顾时行微眯眸子思索了几息,然后分析:“他或许有这样的心思,但如此,便也就会把他的生母拖下水了,除非是爱到了骨子里,不然也不会冒险。”
赶马车的人是墨台,他们俩谈话倒不用太过谨慎。
话到最后,顾时行补充:“若是爱到了骨子里,便是舍弃自己的性命都会保全。”
此次事情,陈侧妃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就是律外开恩,可德贵妃不会让她继续活着。
听到从顾时行口中说出“爱到骨子里会舍弃性命保全”的话,苏蕴惊愕。惊愕之余隐隐又觉得有朝一日,她若是遇上性命之忧的时候,他恐真的会以命相护。
思及到此,苏蕴心里头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滋味。
但总归没有那么的沉重了,但还是有稍感压力。总觉得她在接受他,感情也在渐渐转变之际,他待她的感情已然是她赶不及的程度了。
而且,她也已经慢慢的依赖上了这细腻且耐心的柔情。
轻舒了一口气,不让自己细想这个问题,再问:“你说大皇妃的事情,大皇子到底知不知道?还是说他也参与到了其中?”
顾时行只关心自己后宅一人,不是太想费心管别人家后宅的事情,所以神色浅淡了下来,与她道:“这些事情谁也说不准,今日是你娘的生辰,开心些,莫要愁眉不展的。”
说着,伸出了修长白皙,带着薄茧的长指,指尖落在了她微蹙的眉心处,缓缓抚平。
眉心处的温柔,让她心底那带着几分浮躁的心绪逐渐平缓了下来,听进了他的话,没有再想这些事情。
对他笑了笑,依偎入了他的怀中。
从侯府到小刘氏现今所住的小院,大概有半个多时辰的距离。
小刘氏在苏府过了十几年,认识的人有限,再者平日也不怎么出门,生辰这日也没有旁的客人,只备了一桌饭菜。
她一早便在屋中翘首以望着门口,听到了马啼声与马车车轱辘的声音,脸上顿时露出了喜意,忙让何妈妈出去迎。
何妈妈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擦拭了手,然后才出去相迎。
巷子里边的人不知小刘氏的身份,只当这户人家神秘得紧,就是想从那些个下人口中探听些隐私,可下人的嘴巴竟得很,什么都探听不出来。
先前他们见过有一个貌美的年轻姑娘出现过两回,这段时日也没有再见过,大家伙都在揣测那年轻的姑娘与这院子的妇人是什么关系。
今日有较为气派的马车停在了那院子外边,随而从马车上下来了先前那个年轻姑娘,但这姑娘已经是妇人的打扮,一同下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男子。
男子不仅样貌俊美,就是身上的气度都不似寻常人。
巷中的妇人都暗暗揣测这男子身份尊贵,而与那女子是夫妻,毕竟女子身上的衣裳还有装扮,都彰显着非富即贵。
苏蕴只当没看到那些探究的目光,与顾时行朝着母亲的小院走去。
小刘氏只认为是自己女儿回来了,所以待看到与其一同回来的顾时行,神色一怔,随后带着丝丝惊惶的迎上前,拘谨地问:“世子怎、怎也来了?”
顾时行朝着小刘氏略一拱手作揖,恭敬道:“小婿见过岳母。”
苏蕴侧目看了眼顾时行。
而小刘氏却是一惊,忙道:“使不得,我也受不得。”
顾时行淡淡一笑,道:“岳母是阿蕴亲生母亲,无论如何都受得。”
这时侯府的下人把准备的礼一一端入了院子,顾时行道:“这里有母亲与我的一些心意,请岳母笑纳。”
苏蕴见母亲如此惊惶,随而挽上了她母亲的手臂,为其解围。
看向顾时行,柔声道:“我与我娘说些话,夫君先坐着。”
顾时行颔首。
母女二人进了屋中后,小刘氏才长吁了一口气,惊道:“怎么回事,那顾世子怎对我如此尊敬?!”
在小刘氏的认知中,自己没有离开苏府前,身份是妾室,就算离开了,那也是被休弃的妾室,侯府与苏府能让女儿与她继续往来,已是大度,她也不敢再想其他的了。
可今日女儿夫婿的客气行径是真真惊吓到她了。
苏蕴让她娘先坐下,然后翻了个杯子,倒了七分满的茶水给母亲,让母亲饮一口茶水缓一缓。
小刘氏饮了茶水,再度呼了一口气。
苏蕴这才宽慰道:“娘你别多想,夫君只是知礼节的人,我是他的结发之妻,而娘你是我的生母。生母生辰,就礼节所言,也是应该来贺的。”
小刘氏闻言,微微摇头,下意识的感叹道:“这顾世子倒是与我梦里边的顾世子有极大的差别。”
正要转身给自己倒茶水的苏蕴听到这话,动作一顿,转头望向自己的母亲。不禁想起自己出嫁那日,母亲也说过类似的事情,她心头一跳,眸色微惊。
“娘你做了什么梦?”苏蕴尽量让自己的语声一如既往的平静。
小刘氏饮了一口茶后,很是纳闷地道:“自你出嫁前,梦到过你大婚那日,婚宴冷冷清清的,没有什么喜气的梦境,接着又断断续续的梦到你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说着,小刘氏看向了女儿,再继而幽幽地道:“梦到你与顾世子夫妻间关系冷淡,你也过的不快乐,我更梦到我自己好似神志不清,连你都不认得了。最奇怪的是,我醒来后,对这梦里边发生过的事情都记得很深刻。”
苏蕴听到这些话,拿着杯盏的手暗暗收紧,心绪逐渐地沉了下去,但面上依旧维持着浅浅的笑意。
安抚道:“娘你就是多虑了,总怕我嫁到侯府后会被人欺负,所以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娘你瞧我现在可像是过得不好的样子?”
说着,苏蕴在小刘氏的面前转了个圈。
小刘氏看了眼女儿红润的脸色,脸上浮现了笑意:“不像,脸色红润,脸上的笑容也比在苏府的时候多了,看来顾世子是真的待你很好。”
苏蕴笑道:“夫君待女儿是真的很好,就是婆母待女儿也很好。婆母知晓今日是母亲的生辰,也特意挑了一份礼物过来,可见婆母也是很看重女儿的。”
在女儿的脸上看不出说谎的痕迹,小刘氏心里的顾虑自然也就没了,顿时喜笑颜开地道:“这样就很好,很好。”
苏蕴陪了母亲好一会,然后才出去,与顾时行陪着母亲用了生辰席。
直至与母亲告别,苏蕴都面无异色,直到上了马车的那一瞬,苏蕴的脸色便挂不住了,她蓦地抓住了顾时行的手臂。
顾时行略一愣怔,忽地抬眸看向苏蕴,只见她脸色不大好,忙问:“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蕴以复杂不已的目光望着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附到了他的耳边,把母亲所做的梦与他说了。
顾时行目光徒然一沉,随后沉思了起来,半晌后他才低声道:“我这些天费些心思去翻阅奇闻杂志,再去探寻一下哪里有高人,说不定能为我们指点迷津。”
他们两人一觉醒来便回到了四年前,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们都不清楚,也没有任何头绪。
如今没回来的小刘氏都梦到了他们上辈子的事情,一次也就罢了,还是多次,那只得查一查了,看能不能查出些头绪来。
苏蕴点头赞同,而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她心里头有些不好的预感,但只希望是自己多虑了,最好磕磕碰碰会有,但不会有大事发生。
第82章 取不出提要了。
去为母亲过生辰回来后,苏蕴接下来的几日都有些心不在焉。
尽管如此,她还是抽空去了一趟大皇子府。
苏蕴入了府中,隐约感觉到了府内压抑的气氛。
无论远近,不闻鸟啼声,下人噤若寒蝉,低垂着头微缩着脖子,人人自危。
来迎她的,是她在慈元宫见过的人。
旁人面色死气沉沉,只有慈元宫出来的宫女面上与常人无异。
从正门走入东苑,约莫一刻。
入了东苑,到了皇妃房门外,苏蕴见着了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刘姑姑。
刘姑姑朝着苏蕴略一行礼,然后开了房门,请她进去。
苏蕴入了房中,只见大皇妃在喝着汤药,见她来了,浅浅一笑。
待把药喝完后,谢意冉看向苏蕴,客气有礼:“顾娘子请坐。”
苏蕴落座,看向面色红润了的谢意冉,问:“皇妃的身子如何了?”
谢意冉温声道:“身子爽利了许多,傅太医早上已诊过脉了,说我的脉象已逐渐平稳,再休养一些时日便可。”
话到最后,谢意冉语气真挚:“此次多谢顾娘子,若非有顾娘子帮忙,我估摸着也不能睡一个安稳觉。”
这大皇府到底有多少是德贵妃的人,谢意冉不清楚,她只知道在刘太医说了那样的话后,她便是连喝一口水都心惊胆战的戒备着。
苏蕴静默了一下,斟酌后才问:“大皇子知晓是皇妃向我求助的?”
谢意冉思索了一下,才言:“应已想到了吧。”
毕竟那日忠毅侯府的侯夫人和世子娘子进了宫后不久,皇后就拍了大宫女和太医来了大皇子府,更是为了大皇妃的事情而来,只需稍作分析便能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大皇妃淡淡一笑,似乎没有太过纠结:“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情况会比一无所知的失去孩儿更糟的情况。”说到这,她抬起视线与苏蕴相视:“我先前痛失过一个孩子了,那是一种痛心疾首痛苦,让人很绝望。”
苏蕴尝过绝望的滋味,所以体会得到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
“那皇妃接下来该如何?”
“船到桥头自然直吧,且如今事情闹大了,宫里那位估摸着更担心我出现什么意外,所以也不会再把手伸到我这里来。”谢意冉表情柔和,很是平静。
现在虽有陈侧妃顶罪,可德贵妃的处境好不到哪里去。
苏蕴压低声音问:“那陈侧妃什么都没有说吗?”
谢意冉摇头:“未曾听闻到她的消息,但我觉着她可能觉着宫里那位,还有殿下能救她出来,所以什么都不会说。”
这时屋外传来谢意冉贴身婢女的声音:“皇妃,德贵妃让人送来了好些珍补,都堆放在了院子里了。”
谢意冉闻言,毫不意外的一嗤笑:“话才说完没多久,东西就送到了,这几日,补品便没停过。”
再珍贵的补品又如何,谁敢用害自己之人送来的东西?
便是扔了都不敢用。
说罢,谢意冉朝着门外道:“放入库房中吧,区分来。”
吩咐后看回苏蕴,明白地道:“我也清楚,皇后娘娘名义上是让刘姑姑来管教下人,但实际上是在盯着大皇子府,但我不后悔。”
话到最后,眼神清明:“毕竟刘姑姑眼睛厉害,同时也能帮我挡住那些妖魔鬼怪。”
有得必有失,但她觉得值得。
苏蕴见她看得这般开,也没有再说旁的,只道:“皇妃什么也不用管,时下好好养胎才是最重要的。”
苏蕴话音刚落,就听到屋外传来婢女唤“殿下”的声音,眼尾微微一抬。看了眼谢意冉,她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想是这几日李嵇也都有过来,所以没有什么反应。
苏蕴起了身,告辞道:“我今日主要是来瞧一瞧皇妃的,现在看望过了,也不久留了。”
“我现下不便,就不送了。”
苏蕴带着淡淡的笑意略一欠身,然后转身出了屋子。
出了房门,苏蕴在廊下与李嵇碰了面。
李嵇见到苏蕴,面色冷沉,眸色略寒。
苏蕴朝着他微微欠身,唤了声:“大皇子殿下。”
李嵇从她身旁行过之际,脚步微停顿,压低声音,凛冽警告:“我奉劝顾娘子莫要试图算计与利用皇妃。”
苏蕴心底微诧,但面上却是浅浅一哂,看向李嵇,似有不解:“殿下此言,臣妇听不明白。臣妇此番只是担忧,所以才来看望皇妃,怎又会算计与利用呢?”
李嵇微眯眼眸望向她,目光逐渐锐利:“你们夫妻俩什么心思,何须我来戳破?”
定淮王状告他,这事若是说与顾时行没有关系,他是不信的。
他对他们夫妻做过的事情,他们夫妻对他做的事情,便是没有戳穿,彼此都心知肚明。
苏蕴神色从容,应:“臣妇问心无愧。”
李嵇冷嗤一笑,“好一个问心无愧。”
丢下这话,从苏蕴身旁阴沉着脸走过。
苏蕴这时转了身,在李嵇的身后,语气冷静地道:“殿下觉得臣妇别有用心,可若非臣妇,殿下觉得皇妃如今尚能平平安安的?”
李嵇脚步一顿,随后抬脚跨入了屋中。
苏蕴收回目光,转身离去。心下思索了一下李嵇的反应。
看情况,他似乎对大皇妃很是关心,可他对陈侧妃的感情又是怎么一回事?
总该不会真的如她先前所想,幡然醒悟了?
但他那母亲和妾室都已经把正妻逼得寻皇后庇护了,他再想与正妻和和美美的过日,那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