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件事,应隐却是回国前就知道的。
国内凌晨,热搜词条更新,#贝卡应隐#飞速上升,贝卡发在ins的合影被营销号搬运回国。
电话那端,储安妮语气激烈急促:“姐姐,你再不回来赵漫漫就要在我这儿打地铺了!”
第35章
全世界已售出的超级游艇,总数不超过一百六十艘,也就是说,这世界上拥有超级游艇的富豪们仅有一百六十人。而这一百六十人中,超过八成隐姓埋名,媒体无法挖出他们的身份,福布斯上也看不到他们的排名。他们层层转折,将游艇注册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快递工人身上,或者登记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园丁名下。
一艘超级游艇的造价超过两亿美金,而在港口的托管维护费用则高达每天数十万,对于任何人来说,超级游艇的圈子都高入云端,凌驾于所有世俗意义的名利山峰之上。
赵漫漫始终记得,出身于文化名流世家、眼高于顶、从不分享私生活的意大利总刊主编,曾经在ins上po过一张出海照,
照片中,她穿着度假裙,戴着墨镜,笑容破天荒的明媚,十分平易近人地跟几个她平时根本看不上的商业模特们一起合了影。
所有人都知道,她登上的,是杂志控股集团少东家Edward的游艇,这也是极少数活跃在社交平台上,被媒体和网友所津津乐道的游艇。
彼时赵漫漫尚在《Moda》担任造型总监,休假结束,归来的主编春风满面。在下午茶会上,她端着咖啡杯,是那么云淡风轻,又那么漫不经心地提及了游艇之旅——八次。
要知道,那一场下午茶会也就只有短短二十分钟。
应隐,怎么配登上Edward的船?
这是赵漫漫在看到贝卡ins后的第一反应。
她跟贝卡有私交,来源于她几次上《Moda》封面时的造型合作、秀场后的after party以及一些名流时尚晚宴上。赵漫漫善于经营,给她一杯酒,谁她都能处下来。
当即私信了贝卡:「wow honey!!!真没想到你跟应隐认识,她可是我们中国无与伦比的影后!」
贝卡确实如商邵所言的,性格不错,即使现在嫁入了顶级豪门,也没有拿鼻孔对待昔日同事。在落日下做完瑜伽后,她回复赵漫漫:「我早就是她的影迷,不过她好像很少活跃在时尚圈,真是遗憾。」
赵漫漫在十分钟内相继google了「贝卡中国行」、「贝卡中国演员」、「贝卡最喜欢的」等等中英文关键词,终于找到了微妙的蛛丝马迹。
她微笑着敲字:「我也非常喜欢她的《The floating flower》,不过她怎么这时候去了法国?马上就是时尚大典了,我还有好多造型等着她试呢!」
贝卡跟赵漫漫的关系,仅止步于五句闲聊。再度去ins上看了眼粉丝的点赞和评论后,她客气地结束了对话:「有你给她做造型,相信她一定能照亮红毯。」
放下手机,贝卡也没跟应隐提及赵漫漫,因为她实在不需要一个小角色来当她们的话题支点。
过了三小时,当贝卡的ins被应隐资讯站搬运至微博,又被营销号拱上热搜时,赵漫漫已经先人一步,在储安妮工作室安营扎寨了。
储安妮在电话里焦头烂额:“她疯啦,我家都要被她淹了!你快回来吧,凌晨半夜的在我这赖着不走,我招架不住!”
天知道她被赵漫漫堵在工作室的惊悚!更惊悚的是这之后的三个小时,登门送高定的pr和助理们源源不断,龙门架都快被压断了!
要知道这可是半夜十一点至凌晨两点,狗都睡了!赵漫漫能把品牌pr和杂志都调动起来,可见能量充足又确实十万火急。
“她怎么突然转性了?”应隐问。
她这几天在欧洲过得与世无争,基本没有上过微博。
何况虽然贝卡把她招待得宾至如归,但这种社交向来折磨人,既要落落大方松弛从容,又不能夸夸其谈口无遮拦,为此她必须时刻绷紧神经,哪有时间玩手机?
夜幕低垂,私人飞机的舷梯缓缓降下,空姐正在舱门处等候。
应隐稍走远几步,以免打扰到商邵和Edward道别。她这边跟储安妮打着电话,手机还一直嗡嗡震个不停,疯狂的微信涌入,麦安言的电话同步闪烁在屏幕上。
这种紧迫的感觉太熟悉了。
热搜,翻车,出大事。
应隐心里咯噔一声,顾不上什么赵漫漫,语气严峻了些:“安妮,赵漫漫你先处理着,我之后回你,有问题先跟缇文联系。”
一接起麦安言电话,她耳膜差点被震穿:“应隐!谁她妈带你上的游艇!?”
应隐:“……你怎么知道的?”
“干,全世界都他妈知道了!”麦安言不知道该哭该笑,最后演变为咬牙切齿:“你有这资源早不说?亏我给你愁得睡不着觉!”
全世界都知道了……应隐被他骂得有些心虚,又怕商邵听到端倪,不由得捂紧了听筒。
“快说,到底谁带你去的?”
“嗯……”应隐瞥了眼指尖掐烟的商邵:“我那个……素人男友?”
麦安言:“……”
你的素人我的素人,定义好像不同。
知道了是这件事上热搜,应隐倒不急了。
挂了电话,她见缝插针上微博溜了一圈。
#贝卡应隐#显示为当前热词。
【次元壁破了?】
【科普下,这是贝卡,退役传奇性超模,年初刚嫁给了国外传媒大佬,旗下代表性杂志之一就是小花打破头也要登封的《Moda》】
【看了下外网,这个船好像很贵?】
【人民币十几亿的超级游艇,Edward之前炫过,而《Moda》当期的金九刊,刚好做了全球联动主题“时尚与环保”……被骂到关闭评论区】
【笑死,被老板背刺可还行】
【比较好奇应隐怎么上去的?这种趴看上去很私人,不像是随便能蹭的】
【不会是宋时璋吧!】
【是有多看得起宋时璋啊……】
【笑死,宋时璋现在求她带上船还差不多】
《Moda》老板,传媒大佬,代表性杂志……
应隐懵在当场。她之前问起Edward的身份时,商邵分明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卖报纸的”……
与此同时,一直对应隐的时尚资源明褒暗贬的时尚博主们,也一改口径飞快做了盘点。
【虽然不知道应隐和贝卡是在什么趴上认识的,但这次真的要夸夸她的着装!晨袍是Hayworth在米兰刚发布的春夏系列,度假气息扑面而来,隐隐穿上真的有希腊女神内味儿!
另一条Joysilly的鸡尾酒会礼服真的夸爆!珍珠肩带,灵动堆褶大露背,人前端庄典雅,背后则充满大胆风情!这背部线条不得不说,内娱女星独一份。
补充一下,这两条都是品牌在春夏的主推款,估计现在预订电话已经被富婆们打爆了。】
粉丝在下面阴阳怪气:
【依稀记得上一次还说她胸大显土,着装千篇一律,你变了,你怎么变了呜呜呜】
【博主是有点变脸天赋在的。】
【我还是喜欢你对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样子,你要不还是回去吧】
此时此刻的法国正是晚上八点光景,而国内则是凌晨两点。应隐收了手机敛起心神换上微笑,上前去与Edward和贝卡拥抱道别。
等这对夫妇一走,应隐迫不及待地问:“你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才让我提前回国。”
“发生什么事了?”商邵瞥她一眼,牵起她手,领她登机。
虽然他的手已经摸了许多处不该摸的地方,但牵她手走路,却是头一遭。
他的手掌很宽大,掌心有薄茧,牵着她时,干燥温暖。
应隐被他牵着登梯,腕心莫名酥麻,根根神经轻轻地颤。
“贝卡发了我跟她的合影,被粉丝搬到了微博,所以上热搜了,大家都在问我怎么会上这艘游艇。”
商邵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还有就是,之前跟我解约的工作室,现在也改了态度。”
“应该的。”
“商先生,这就是带我来欧洲的目的。”应隐双目沉静地望着他:“不是要我陪你开会,也不是给我买高定。”
而是要给她背书,要送给她一段别人高不可攀的背景。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只是顺便。”商邵的口吻很淡。
他确实不觉得这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但要把雷诺和Edward聚在一起,倒确实费了点心思。
“可是你最近很累。”应隐垂下脸去。
商邵看着,半晌,很轻地哼笑了一息:“别傻了,你自己感冒还没好。”
“其实时尚圈的那些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是电影演员,导演挑人,又不看你上了几次杂志,穿了什么衣服,”应隐勾着他手,始终低着脸:“每次有活动,虽然会被笑一笑,但我不看的话,就没所谓,时尚代言主要还是给公司赚钱,我自己……”
“开心么?”商邵静静听她说了半天,径直问。
应隐被他一问,蓦地静了,眼泪说来就来,挂在唇上,滑过下巴,啪嗒一声掉在商邵手背。
她点点头。
商邵勾了勾唇,抹她眼底:“怎么这么爱哭?”
“我哭戏最好……”应隐声音还很平静的,不见颤音也不见气短,“很会哭的,谁让你不看我电影?”
她抿唇笑了笑。
商邵抬起手去,指尖插入她鬓角发间,拇指抚了抚她柔软的脸:“我还要赶飞机,该走了,你路上好好休息。”
他没再多逗留,只给空姐交代了几句,便下了机。
空姐也是头一次见他把私人飞机让给别人,他一辈子都没怎么说过“赶飞机”这种话,真是新鲜。
商邵孤身一人下飞机,应隐目送他远去,只看见他的领带在法国冬夜的风中翻飞,正如来时那场风雪。
公务机滑上跑道时,在玻璃窗前目送的男人才转身离开,去赶自己飞往德国的那一趟。
空姐噗嗤一笑:“来的时候吵成那样,我还想邵董该怎么哄你呢。他恐怕还没遇过敢对他那么倔的。”
她打趣:“怎么不吻别?是因为我在,所以不好意思么?”
应隐“嗯”了一声,才想起来:“忘了。”
打开手机给他发微信:「商先生,你走时没亲我。」
等了半天没回信,空姐提醒她:“民航没有网啦,要等邵董落地才能看到呢。”
应隐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长按选择撤回。
商邵落地时,便只看到了她的一条撤回记录。
商宇的车来接他,他一人坐在后排闭目养神,但眉头蹙着,手指在膝头轻点数下,似是不耐。
车子滑上机场高速,他终于还是点开微信:「撤回了什么?」
应隐刚睡了一小觉起来:「没什么……」
深呼吸,在沙发放平的双人床上翻了个身:「你会笑我。」
商邵:「不会。」
应隐:「我说,你刚刚走时没亲我。」
这就是想他的意思了。
商邵念及她口中滋味,眼眸到底一暗,言简意赅的四个字:「好好等着。」
但他公务安排铁板钉钉,应隐再怎么想,也注定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
飞机落地,俊仪和缇文开了车在机场等她。黄牛的行程卖不到私人飞机头上,机场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狗仔和粉丝蹲点。
“好厉害,我潜伏在那些八卦群里看了半天,都没人扒出来是谁带你去的呢。”俊仪汇报她跟踪的舆情动向:“不过话也不算很好听,说你就是会钻营,就是会靠男人。”
庄缇文冷哼一声:“是不是在他们眼里,漂亮女人只能靠男人往上爬?”
“但是这次确实是靠了商先生,商先生也是男人。”俊仪有些疑惑:“好像骂得不冤。”
话刚说完,被缇文敲了一下头:“瞎说什么?商先生只是带小隐去见了朋友,见自己男朋友的朋友,也算是往上爬吗?至于见了朋友后资源飞升,关她什么事?难道不是那帮拜高踩低的人全自动的么?”
程俊仪一想,觉得缇文说的也有道理:“商先生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起身?”
“是的吧,他们是什么逻辑来看人办事的,他就还给他们什么逻辑。”
“哇。”俊仪扶着方向盘,好崇拜的语气:“果然是商先生,好像比单纯送一次高定高级多了。”
缇文笑了笑,从后视镜里瞄了应隐一眼。
其实她也很意外,商邵说是对时尚圈的事既没兴趣也没空帮,结果一出手就是釜底抽薪。
嗯,表哥这个人,果然很难琢磨……
“隐隐!快说你这次去欧洲,有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俊仪在驾驶座审讯起来。
“什、什么实质性进展……”应隐套着颈枕,蜷后座上装虚弱。
“有没有接吻!”
“咳……咳咳……”应隐一连串咳嗽,既真情实感又欲盖弥彰:“有是有……”
缇文:“……”
救命,她不是很想听!
程俊仪忍不住一个扭头:“商先生吻技好吗?!”
缇文受不了了:“你给我看车!!!”
应隐脸已经烧得不行了,偏偏装淡定,一本正经地抠着感冒药的锡纸:“就……还行吧……”
低头一看,她怎么把一板药全给抠了?!
“今晚请客!!!”程俊仪一声欢呼。
但是请客是请不了的,因为储安妮每小时一个电话,情绪一次比一次崩溃,应隐必须赶快去解救她。
她从机场直接去了储安妮工作室,一落车,就看到了赵漫漫那台火红色的法拉利,车顶上砸满了高山榕的黄色小果,可见这近二十个小时都没有挪过。
一进门,赵漫漫就亲热地迎上来了,拖长调子叫她:“宝贝……好久不见呢。”
拉了应隐的手,若无其事地跟她行贴面礼。
“我看到贝卡的ins,真的好激动。怎么样,游艇好玩吗?听说上面还有停机坪,你有没有坐直升机啊?”
身后的缇文和俊仪双双被雷劈到般的呆滞。
怎么做到的?好想学学……
应隐的声音和笑都嗲兮兮的:“有哦,但是其实没什么意思啦,所以这么快就回来了。”她反握住赵漫漫的手,抿着微笑的唇都快到耳根了,眨眨眼:“主要是不舍得让你久等啦。”
“怎么会,”赵漫漫一口牙要咬碎,挤出笑:“我刚刚还跟安妮一起过了下lookbook呢,你真是的,明知道安妮借不到衣服,也不来找我。”
身后的储安妮要骂人了。
她妈的为什么借不到衣服你个bitch心里没数吗?!
应隐这回不说话了,只跟她四手相握,四目相对,保持微笑,一句话也不说。
赵漫漫先扛不住,笑容僵在脸上:“时间紧凑,我们别傻站着了,好不好?”
“时间紧凑什么呢?”
“这么多高定要试——”
“我选好了呀。”应隐打断她,语气自然亲热地说:“不是Musel么?”
这句话一出,不仅赵漫漫僵住,就连储安妮、庄缇文和程俊仪,也都是一呆。
赵漫漫面上有多镇定,心里就有多惶恐,大脑转速堪比一台时速三百迈的超跑,一心只想着怎么做应隐的造型——哪怕只有一次,也必须要做!
“Musel的高定线是今年重开的,以你的咖位和你的资源,给他们带货委屈你了。你是很适合Hayworth的,上次那条首穿的高定,品牌很满意,而且你也知道的嘛,Hayworth去年刚被雷诺收购,你这次不也见到雷诺了么?刚刚Hayworth本人在波兰亲自打电话给我,希望你可以再穿另一条主推款呢。”
“我喜欢Musel,比较简单,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机。”应隐还是笑得那么甜美:“你了解我的,我穿衣服哪有那么多心机花样啊,担不起的呢,还是怎么简单大方怎么来咯。”
赵漫漫的笑声变成了一声声哼哼的,已经是挤到强弩之末了。
储安妮正想着要不要打圆场,便见应隐口吻一松,轻描淡写地说:“不过我内场还没选好,你有帮我做内场的book么?”
赵漫漫的心本来已经沉到了海底,骂了她一万遍婊子,这会儿听她放她一马,立刻双眼一亮振作起来:“有啊有啊,当然有的,Hayworth有一条真是为你量身定制,不过内场的关注度不如红毯……”
“你的意思是,穿内场委屈了它?那算了,我怕惹她本人不高兴,下次又不肯借我。”应隐委屈地说,把“本人”两个字念得重音清晰。
赵漫漫微笑着歪过脸,一下一下,非常清晰地点了两下下巴。
半晌,她咧开嘴,从牙缝里挤出欢跃:“好!那就Hayworth,我们现在就来试试!”
她松手,转身,在场的五个女人心里同时一声:bitch!
她骂应隐,应隐四个骂她,各骂各的,小小的工作室里充满着一股相敬如宾的氛围。
平心而论,Hayworth作为这些年异军突起、深受富婆们喜爱的高定,那种森系又仙气飘飘的感觉是十分适合应隐的。一上身,所有人心里就都划过了一道声音:不穿上红毯确实可惜了。
应隐端详镜中自己,对镜自拍了一张,发给商邵。
应隐:「好看么?」
那是条淡绿色的裙子,藤蔓般,很衬她的冰肌玉骨。
商邵回得倒是及时,但挺不冷不淡:「还可以。」
应隐抿了抿唇,「商先生会看我的红毯么?」
商邵实事求是:「没时间。」
赵漫漫的助理们怎么大包小裹来的,半小时后,就怎么大包小裹地走。赵漫漫本人一口气松了一半,站门口跟应隐依依不舍半天,还拉了《Moda》的中国主编跟她视频,要给她看造型够不够红毯压轴。
人一走,剩余四个女人都瘫着不动了。储安妮两眼放空:“我不得不说,她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搞到这么多高定,确实也是本事。”
她其实是有心事的,既然赵漫漫腆着脸来跪舔了,应隐没道理以后还在她这儿做造型。实力和人脉都天差地别,她没什么可以比的。
“安妮。”应隐叫她一声。
“嗯?”储安妮站起身。察觉到她像是要说正事的神情,她一时间有些拘谨,心里做好了准备。
“星钻之夜和之后的电影节,高定都不会难借了,你要多上点心。”
“你……”储安妮怔愣住,语无伦次:“赵漫漫她……”
应隐抬眸瞥她,一字一句地说:“我说过了,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第二天,Musel的设计总监,亲自登门。
他正在中国区做市场调研,从上海飞到宁市也就是几个小时,行程不算赶。
储安妮第一次见到他,一时间有些惶恐。他履历漂亮,是从另一个蓝血奢牌的高定坊跳槽到Musel的,当中多多少少也有些派系站队、利益纠纷的影子,但Musel给他的待遇不薄,又为他重开高定线,也算是双向奔赴。
“我听说,Miss应拒绝了很多高定,独独选了我这一条。”他笑笑,“我现在教你这条裙子更有意思的穿法。”
什么有意思的穿法,分明是现想的。但高级时装设计总监的气场如此强大,对自己的作品又如此笃定。他上下看了应隐数眼,指节抵唇沉吟数秒,蹲下身来,毫不怜惜地将裙摆徒手撕开。
在几人的惊呼声中,白色裙子被撕至腿根。
他的手很灵巧,将裙子宽松的腰身揉出几褶,捏出茶花花瓣造型,形成一个不对称侧襟。
“给我一双靴子,长筒,堆褶,但不要太密,尖头,不要防水台,要淡色。”他命令储安妮。
指令如此明确,储安妮立刻给他找到一双。
“OK,”他再度打量,勾勾两指:“请把我带过来的那副青金石耳钉给我。”
那是一副很大的耳钉,有成年人一个拇指指腹那么宽,由青金石打造,蓝得十分纯粹,有雕塑感。
钉上应隐的耳垂,立刻与裙子的纯白、冷淡、圣洁交相呼应。
可是脚上那双靴子却是很不端庄的,很先锋,尤其是在红毯这种人均五厘米防水台的场合。
“《Moda》的晚宴,不应该穿得太无聊,如果你敢的话,这一身就会很有趣。当然,你们中国女星,更注重于红毯的端庄、明艳,造型的时尚度反而是其次的。”他微微笑:“这条裙子现在已经被我毁了,Miss应如果不喜欢这个造型,还来得选别的。”
双方诚意都注满了。
应隐听得出他的以退为进,也懂得他好心地给她留了台阶。
“就这样。”
她一锤定音。
露么,是露了点,但……反正商先生也不看红毯,对吧。
第36章
三天后,《Moda》·中国时尚大典在宁市海边如期举行。
这次的红毯设置在户外,巨大的粉白色花瓣舞台将近三十米长,尽头是白色玻璃钢制作的Moda字母,斜劈进白沙滩中,造型感和压迫感都很足。
红毯中段的签名背景板长约八米,上面印满了各式赞助商的logo,对面则是媒体摄影区,主持人在此等候,以便引导每位嘉宾进行合影留念及简单采访。
红毯从下午三点开始,但刚过一点,各平台的摇臂、轨道摄影机和直播设备就已经就绪,整个摄影区人头攒动长枪短炮,都在等着这一场时尚盛会。
“应隐第几个出场?”有穿戴了斯坦尼康、正在调试设备的记者问。
“大概五点多?”同事回道。
晚宴官方会提前对内公布红毯顺序,以便记者们有所准备。
红毯顺序暗藏玄机,咖位、星光、奖项、国民度、大爆作品、电影咖还是电视咖还是综艺咖、是否有高奢代言或大使title傍身、是红毯常客还是难得露面、与时尚圈的关系亲疏乃至于与主编的私人关系、时尚表现力等等,都是考量对象。
有的女星既没奖项也没大爆作品,但登女刊封面如逛自家园子,高定当成衣似的家常便饭,那么她的红毯顺序就会往后排。
相反,如果有的女星奖项一骑绝尘,国民度也够,但碍于其他方面种种不可明说的原因,也极有可能被打发到一个尴尬的位置。
应隐就是这个“相反”。
她最开始的红毯顺序是五点多,略略偏后但不上不下,有点憋屈,但非要挑刺的话,主办方又能皮笑肉不笑满口宝贝地给你列一堆合理理由。
麦安言就为此去交涉过,但杂志社轻描淡写打回来:“那麦总觉得应老师应该取代后面的谁呢?或者放在其余哪位老师之前?”
后面的有张乘晚、于望这种大花前辈,有手握两部大爆剧的电视剧青衣,也有刚爆上顶流便拿了顶奢代言的男演员。同年龄段小花本来无所谓谁先谁后,讲究的是个交替穿插,但现如今个个都在应隐之后,中间还特意插了个不痛不痒男团顶流,就这很耐人寻味了。
摄影记者关注应隐位置,还是因为前两天的游艇热搜。内地时尚圈为此很是热闹了一番,连带着贝卡在国内知名度也跟着暴涨。
“哪!刚通知你没见吗?应老师改六点了,压轴!”
“嗬!真假?”那个穿斯坦尼康的场内录像记者问。
“真的呗,按说一影后,怎么着也就该压轴,早先五点欺负人么不是?”一口京腔的摄影老炮儿说。
“马老师是应隐铁粉?这话我们可不敢说。”其余人都笑起来。
“我跟你讲,还有好戏呢,等着吧!”
储安妮的工作室内,应隐刚做好妆造。
那天被Musel设计总监Jeffrey亲手撕坏的裙子,已经被品牌的手工匠人重新整理好,看上去天衣无缝,仿佛本身就是这样高开叉的款式。下面的鞋子也换了一双风格相近、但品牌逼格更高的春夏秀场款。
为了突出风格,应隐的头发被染成了淡金色,做了柔顺的大卷,每一弯曲线都散发着温柔的光泽。她的配饰是由Jeffrey亲自提供的青金石耳坠及项圈,来自Musel的配饰线,但有些年头了,是七十年代典型的意大利风尚。
“Jeffrey真的……”储安妮赞不绝口:“果然只有设计师本人才最知道这个裙子应该怎么出彩。”
“姐,你感觉像是……”程俊仪绞尽脑汁,奈何书到用时方恨少。
“回来复仇的雅典娜。”缇文张口就来:“上半身纯白圣洁神圣不可侵犯,下半身却是“I don‘t give a shit”的战神,那朵山茶花,点睛之笔,圣洁又哀伤,配上这个发色这个妆和冷酷的青金石,充满了一股为对手提前哀悼的杀气。”
应隐:“……缇文,要不然你最近还是少看点时尚博吧。”
缇文一鞠躬:“对不起!”
储安妮笑得肩膀打颤:“说的很精准啊,这条本来确实是女神裙,走的雅典风,但这么穿有意思很多。我唯一担心的是,今天的红毯和场地真的很大,三十米的台子,太压气场。”
“没关系,反正已经做出决定了。”应隐安抚她,“之后星钻之夜和星河电影节,你还要多费心。”
又叫过俊仪:“帮我拍两张照。”
俊仪走过来拿起她的手机,听到她附耳小声:“给商先生的,拍好一点……不要拍腿!”
俊仪眉飞色舞唇角乱扬,比了个“ok”。
应隐摆pose做表情,俊仪:“姐,我的pose之神,你怎么僵了?”
应隐:“……”
“你看你,胳膊腿哪哪都不对,都不会笑了。”俊仪给她看刚刚的预览图。
应隐两手捂脸:“呜……”
虽然是俊仪在拍,可是一想到是要给商邵看的,她大脑一片空白。
沮丧了一阵,再抬起脸时满面绯红:“不拍了,不给他看!”
“他不看你红毯么?”庄缇文问。
虽然她觉得不看红毯才是符合商邵的操作,但鉴于这段时间她表哥的翻车操作实在太多……
“他说没时间。”应隐深呼吸,努力让那阵羞涩的热度从身上散掉。
“没关系,反正工作室会出精修图的。”俊仪安慰她,“麦总说他快到了,让你准备出发。”
麦安言想尽快把阮曳这小姑娘带起来,因此最近的心思都在她身上,已经很久没亲自跟过应隐的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