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可能产生出一丝亲切,因为那张脸早已被愤怒和悲痛扭曲,化作了恶魔!

  只听咔嚓一声爆响,骆清衍一脚重重踢到沙铁衣的侧腹,沙铁衣应声飞出一丈开外,又重重扑到地面。他的口鼻中顿时渗出血来,一边咳嗽喘息,一边仍带着

哭腔对骆清衍笑道:“你也得不到她,谁都得不到她!还有,你不能杀我老婆,你不能杀她!”

  “我不能杀你老婆?”骆清衍蹲下身子,在沙铁衣耳边阴惨惨道,“谁说的?”沙铁衣惊慌起来:“你答应过的,我杀一人便可救一人!”话音未落,竟转为号

啕大哭。

  “可是我还说过,你须得写上名字,塞入那只扑满!”骆清衍又是一脚重重踢在沙铁衣肩上,“你写啊,写啊!”

  沙铁衣被踢得又是一阵翻滚,待停住时,他的右肩已呈现出不正常的扭曲,同身体形成一个尖锐的夹角。可是他已感觉不到痛,因为他的全部精力都在用于回

忆,回忆妻子的名字。

  他惊恐地发现,他根本不记得她的名字!那个仅在交换八字时漫不经心瞥过一眼的名字,连一丝一毫都没有留在他的心中。原来他那样狠心地杀掉自己一生最

爱慕的人,可到头来,却什么也换不到!

  沙铁衣心中一阵尖锐的刺痛,仰面躺在地上,失声恸哭:“杀了我吧——”

  第三脚是重重地踢在他的下巴上的。恸哭之声突然停住,如同被血淋淋地切断一般。沙铁衣的牙齿尽落,舌头似乎也被咬断了,呜呜地几乎发不出声音。

  那阴魂不散的恶魔又在他耳边低语:“放心,我答应过你师妹,唯有你,我不杀!”骆清衍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在脚边蠕动的沙铁衣,“我还要看着你如

何跟你那老婆白头偕老,还要让你们生下一群如你这般猪狗不如的儿女,最后再由他们,将你们千刀万剐!”

  沙铁衣的头在地上疯狂地摇动,血肉模糊的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方野默默看着这一切,遍身发冷,无法动弹。虽然这场面极其残忍,他却无法也无力阻

止。

  “等一下!”躺在一边的朱方镇突然出声。骆清衍扭头厌恶地望向他。

  却听朱方镇清晰地道:“今天已是第七日,你答应过会替我取出金丝。”

  骆清衍冷笑:“不必费事,今晚你也必死无疑!”朱方镇毫不在意:“那也要先替我取出来再说,你答应过颜师妹的,再说,我也想救自己的家人。”

  骆清衍连连冷笑:“真不明白她为何要救你们这样的人!”说着,他大步走过,将朱方镇一把拎起,伸手撕开他背后衣裳,又从衣襟中取出一枚金色长针,以

针为刀划开皮肉,轻轻一挑,一条被血肉裹住的金丝便飞了出来。朱方镇只觉全身一松,腿脚登时活动自如。他站起身来,笔直向沙铁衣走去。

  史展眉此时才苏醒过来,第一眼便看见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颜思归,然后便是血肉模糊成一团的沙铁衣,马上便明白过来,一边流泪一边双目喷火,抽峨嵋

刺来遥遥指向骆清衍:“我不管你是何人,你害死我师妹,我要你偿命!”不顾步履不稳,便向骆清衍冲去。

  方野突然跳了出来,一把抱住史展眉:“不要!”史展眉全力挣扎,一肘击向方野:“你是何人?跟他一伙的?”方野流着泪,一边摇头一边大声道:“不要!你

师妹不希望你这么做!”

  朱方镇走到沙铁衣身边蹲了下来:“沙师兄,我一来报恩,多谢你这些天以来的照顾,不忍看你再受折磨;二来报仇,你杀害颜师妹,我今日饶你不得。今晚

我亦会随你而去,你若有恨,将来九泉之下寻我便是。你死之后,我也不会写下任何人的名字。死生有命,各人自求多福。”说完抽出随身小刀,一刀准确地插入

沙铁衣的心口。沙铁衣四肢一伸,登时断气,只是那血肉模糊的脸上,似乎浮上了一丝笑意。

  朱方镇站起来,转身面向骆清衍,凛然道:“我知你今晚必会大开杀戒,其实你也早该如此。早杀了我们,颜师妹便不会白白死掉了。”骆清衍点头哑声道:

“我也这么想。”

  方野冲上去对着骆清衍大叫起来:“可是你答应过颜姑娘的!”

  “我是答应过。”骆清衍像厉鬼似的惨笑,“可我不打算放过任何人!这是什么世道?该活着的都死了,救下来的净是一帮王八蛋!我也是王八蛋,所以我总是

言而无信!”话音未落,他的身体便如同一支高速飞旋的箭,跃过方野,直向史展眉掠去。

  “我不许!”方野暴喝一声,一个旋身抢先落在史展眉身前,右手向身后一探,背上长刀已在手中。他双手抵住刀鞘,接下了骆清衍的全力一击。

  两人又是几个腾挪,呼吸之间身位变换了数次。骆清衍的长剑不断击下,剑光如雪片纷落,方野只以刀鞘抵挡,虽然被逼得连连后退,但步法却丝毫未乱。

  “不肯拔刀么?”骆清衍冷笑一声。史展眉则诧异道:“你究竟是何人?”就连她也看出,这个初次见面的少年,其实具有同骆清衍一战的实力。

  方野摇头叹道:“来迟一步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骆清衍一声长笑,流着泪道:“好一个来迟一步!可见是天要亡她,谁也救不得!太过清白耿直之人在这浊世上是留不住的,我父亲如此,她亦如此;剩下我们

这些魑魅魍魉,你杀我我杀你,倒也不赖!”

  方野不明就里,史展眉却惊讶道:“你终于承认——”

  这是第一次,骆清衍亲口承认了自己是唐颍川的儿子。在他的记忆中,原本完全没有父母的影子,可颜思归向他传递了父亲的信息。不可思议的是,二十年前

唐颍川对颜思归说过的那些话,仿佛也是在向二十年后的儿子说起。他曾经痛恨父母,但现在却已经不恨了。他终于明白了父亲的苦心,只可惜一切都晚了。他已

踏上了一条不归路,无法回头。

  骆清衍向方野冷冷吐了一字:“滚!”方野双眉一拧,断然道:“除非你先滚!我不会让你杀人,否则颜姑娘便白死了!”骆清衍全身一震,惨笑一声:“可不

就是白死了么!”他望着方野连声笑道,“你也要学她?先前沙铁衣也想学她,可最后学成了什么样子?你们这种人也配学她?”

  “我不会学谁,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骆清衍点头:“是么?我还真想过把夏儿托付给你的,可你非要挤进来,那就一起玩吧。我知道你还有个母亲,别以为我找不到她。还是同样的规则,你杀了

他们其中一人,便可救下母亲,杀光他们两个,我便也放过你。现在离天亮尚早,以你的本事,杀他们两个应该不难吧?”

  方野勃然大怒,母亲是他心中最为神圣的人,决不是骆清衍这种人可以提及和侮辱的。他怒喝道:“你再提我妈一字,我便杀了你!”骆清衍轻笑一声:“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