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吟风嘴角一撇:“这么大的劫案,赏银不会少吧?昨天那么点事,店家都给了这么大一块银子呢!”他说着用手胡乱比划了一下。孟苍岩心里一惊,凑上去

拼命使眼色。他在县衙只说了此次是去调查赌场强抢民女一事,根本没提搜银子,怕的是打草惊蛇,可眼前这个叶吟风,一张嘴就差点害他穿帮。

  他小声说道:“事情办妥之后,我自有交代,叶兄不必担心。”嘴上小心翼翼,心里却升起一腔恶气。这少年空长了一副好皮囊,空练了一身好武艺,骨子里

却厚颜无耻,几近无赖。

  孟苍岩见少年还在犹豫,干脆扯下老脸问道:“叶兄想要多少?”叶吟风当即被问住了,犹豫道:“……五两吧……少一点也行……你能给多少?”孟苍岩差

点当场吐血。五两?五两银子连在坊间买一条消息都不够。这定是江湖上最便宜的杀手。这人完全不识行情,只为了区区五两就杀了人,把人命看得也忒不值钱了

。那姓徐的,当真死得冤枉!再回想起少年平日一掷千金的派头,又不似在故意显阔,孟苍岩突然有点明白过来:这位少爷该不是不识钱吧?以前只是听人说过,

一些深宅大院里的少爷小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娇生惯养,一辈子都不用跟银钱打交道,走到外面连银子都不会使。

  孟苍岩心中一动,试探着问了一句:“昨日吃饭那银子就是那掌柜给的?怕不止五两吧?”说完伸手照少年刚才的样子比划了一下。叶吟风认真地点了点头,

表示决不骗人。

  孟苍岩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现在看来,这傻小子果真是不认钱!况且像他这种花法,多少银子也打不住。孟苍岩苦苦忍住笑,假装一本正经道:“五两

就五两,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他一边憋到内伤,一边暗想,这必定是哪位武林世家的公子,又不见有人跟着,想必是背着家里偷跑出来的,剑法奇高却完全不

通世事,回去后定要好好查一查,江湖上有没有一个擅长使剑的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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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赌场大门而去,接近门边时,只见街口一个老者席地而坐,面前放着张棋盘,手里拿着本棋谱,正对着棋谱摇头晃脑地摆棋局。这赌场门

前孟苍岩每天都要走上四五回,每次都会看到这老头在这里,只是自己打谱,从未见他邀人对上一局,见得多了,两人每次都点头示意,虽然未曾说过一句话,也

没通过姓名,可两人心中,已将对方当作熟人了。

  突然,老者对孟苍岩开腔道:“壮士可否陪老汉下上一局?”孟苍岩苦笑一声,连连摇头:“不好意思,我现在没空”。他此刻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得叶吟风

肯出手帮忙,只想趁此机会一举冲进赌场,哪里有心思下棋?

  那老头儿一脸失望,转而对孟苍岩身边的叶吟风道:“这位小兄有空吗,对上一局如何?”照叶吟风的性子,一见这么个形容猥琐的糟老头,肯定倒尽胃口,

只想别过脸去装没听见。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只觉这老头身形虽矮,却如同一尊镇在路边的石像,令人无法忽视。

  叶吟风的步子慢了下来,紧盯着老头的脸,似乎想看出点什么名堂。孟苍岩一见他慢下来,连忙拉拉他的衣袖:“我们还有正事。”叶吟风不露痕迹地甩开他

:“孟兄这会儿急了,昨晚怎么不急?一夜都等了,一盘棋的工夫倒等不得了?”

  孟苍岩被他抢白得哑口无言,情急之下,只得拦在叶吟风面前,对老头道:“昨晚贾家的护卫抓走了两个人,我们现在要进去找人。”老者笑道:“是不是一

个小姑娘和她爹啊?昨晚我亲眼看见他们被抓进去了。不过贾家赌场抓个把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们自会摆平,从来也没见惊动过官府

。不知大老爷今天这么大架势,所为何来?”

  一席话直问得孟苍岩无言以对,只能恨恨看着老头。叶吟风也不理他,转头对老头问道:“跟你下棋有彩头吗?”老头一听,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包沉甸

甸的碎银,放在棋盘边。叶吟风也把腰间佩剑解下:“银子没有,只有这个。剑名水精,价值……嗯……反正不会比你那包银子少吧。就请孟兄做个见证。”

  孟苍岩一听两人赌棋居然还要拉上自己,又好气又好笑。又见那少年一出手就拿宝剑做赌注,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眼下这把剑虽卷在浅紫绸布里,除了剑柄

上暗金的纹饰之外,看不出有何稀罕之处,可是昨晚他曾见过宝剑离鞘,剑身光似水银,随着宝剑舞动,万点精光如同喷珠溅玉,映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分明是由

上等精钢苦心打造而成,当是世间难寻的宝物。

  孟苍岩不好正面回答,只得换个话题:“先去救人要紧,回来再下棋不迟。那贾家远非善类,十几岁的小女孩落入他们手里,时间一长,难免被卖到窑子里去

。”谁料叶吟风全然不当一回事:“进窑子就进窑子。与其在家跟着个赌鬼老爹,将来再嫁个靠不住的混蛋丈夫,还不如趁着年轻有几分姿色,多找几个有钱有势

的恩客做靠山,攒点本钱,将来老了,也好开上一间上等窑子,做个鸨婆,不愁吃穿,自在快活。”

  孟苍岩登时被气得七窍生烟。这少年当真是离经叛道,满身反骨!也不知他师出何门,世上又有哪个师父容得下这种不肖徒弟。当年他自己若是敢这样满口胡

言,早被师父废掉武功,逐出门墙了。

  孟苍岩在这边气得脸色发青,背后那七八个跟班衙役却快笑翻在地。那老头更是拍着大腿,一个劲地说妙,伸手死死扯住叶吟风的衣角,死活不肯松开,好似

掘到一块大宝贝一般,爱不释手。看来这棋是非下不可了。

  叶吟风可不管孟苍岩的脸色是红是青,他走到棋盘边,盘膝坐下,把棋盒里的黑子捡过来,一枚一枚摆在棋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