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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是温家祖宗保佑了。”
魏曕点点头。
永城侯现在正受重用,表妹这门婚事确实不错,他刚刚担心的,是表妹被继母磋磨,所嫁非人。
在温家吃了晚饭,魏曕这就回了王府,没有多加逗留。
这晚,他依然独自歇下,世子爷魏旸却挑了一个美艳的歌姬陪伴。
第11章 (殷蕙我想见见廖姑娘)
魏曕一行人进京的时候,平城的燕王府里,被禁足一月的二房一家终于可以出来了。
解禁后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去燕王面前赔罪。
魏昳、二郎见到燕王就跪下了,纪纤纤也想跪,只是怀孕八月的她肚子实在太大,得丫鬟扶着才好屈膝。
燕王瞥了二儿媳一眼,道:“你就不用跪了。”
纪纤纤松了一口气,福礼道:“谢父王宽恕,父王放心,儿媳已经知道错了,以后定会……”
“知错了?那你先说说,当日你都犯了哪些错。”燕王听到一半就打断道。
纪纤纤刚放松的情绪马上又紧绷起来,求助地看向丈夫。
魏昳狠狠瞪她。
纪纤纤就记起了这一个月内丈夫对她的种种责备,担心自己不老实回答可能还得继续禁足,纪纤纤心一横,垂下头道:“儿媳犯了三
个错,第一不该在三弟妹面前炫耀见识,第二不该过于宠溺二郎养得他不懂礼数,第三不该在二郎撒谎后没有及时澄清。”
燕王真心懒得管后院这些琐事,只因上次被他撞见,他才出手惩治了二房,此时见纪纤纤认错认得还算诚恳,燕王嗯了声:“知错就
改,以后别再犯了。”
纪纤纤连忙应是。
燕王又教训儿子:“孩子是你们两个的,你做父亲的也要在他们的管教上多花花心思,只会在孩子出事后打打骂骂,与村野汉子有何
区别?”
魏昳涨得满脸通红,无话可辩,只得叩首道:“儿子一定改。”
燕王最后对二郎道:“祖父很忙,没功夫管你,你做个好孩子,祖父有赏,你若犯错,祖父就罚你爹,你看着办吧。”
二郎听得眼睛亮晶晶的,做好了赏赐给他,犯错了却只罚父亲,好像还不错?
不过,父亲挨了罚,肯定又会来揍他的。
燕王被孙子脸上的精彩表情逗笑了,摆摆手,叫一家三口退下。
燕王还算公允,儿子儿媳都教训了,到了李侧妃这边,李侧妃不骂儿子也不骂孙子,专对着纪纤纤一人喷口水:“你是怀孕把脑子也
怀傻了是不是,竟然在侧殿里挤兑妯娌,生怕王爷听不见?你自己禁足没关系,却连累二爷跟你一起禁足,耽误了一个月的差事,你
说你,除了拖二爷后腿还会做什么?”
这一个月,王爷来找她的次数竟然成了最少的,连温夫人都伺候了四晚,李侧妃想办法打听到,王爷去静好堂主要是因为殷家送了温
夫人一幅大家的秋菊图!
瞧瞧人家的儿媳妇,不给丈夫惹事还能帮婆母争宠,她这个儿媳妇倒好,光会扯后腿!
纪纤纤不敢反驳婆婆,只耷拉着脑袋,眼里浮动着泪花,楚楚可怜地瞥向魏昳。
魏昳是个怜香惜玉的,这会儿又心疼媳妇了,出言劝道:“娘,事情都过去了,您就别气了,父王已经恢复了我的差事,儿子好好表
现,争取将功补过,再说纤纤马上又要为咱们家添丁了,孩子生下来,父王一高兴,哪里还会记得这点小事。”
李侧妃看看儿媳妇的大肚子,终于不再喷火。
魏昳要去做事,二郎也要去书堂读书,父子俩先走了。
纪纤纤留下来陪婆婆说话,见李侧妃不再那么生气了,纪纤纤才很是无辜地道:“娘,您别怪我,儿媳其实是上了殷蕙的当,以前她
多老实啊,我怎么奚落她她都不敢吭声,唯独那日敢与我顶嘴,就是为了给我下套呢,儿媳一不小心轻了敌,中了她的计,如果她从
始至终都像徐清婉似的,儿媳早防着她了。”
李侧妃哼了哼,回想最近殷蕙的表现,难得认可了纪纤纤的话:“别说你,我都被她骗了,以前她怯弱,是因为没有底气,跟谁都装
小羊羔,如今五郎养得越来越好,她在王府有了立足之本,便开始显露商人奸诈的本性了,又是回家探亲想办法替静好堂争宠,又是
巴结王妃、魏楹那边,这心机,三个你也斗不过她。”
纪纤纤不以为意:“我也不需要跟她斗啊,她什么出身,温夫人又是什么出身,婆媳俩都是贱的,她们费尽心思才能得到的,咱们早
都有了,温夫人就算多得几次宠爱,难道还能越过您去?殷蕙就是跟魏楹交好,她依然是我们妯娌当中最卑微的,她想争的,无非是
与我们平起平坐。”
李侧妃道:“话虽如此,她害你们栽了这么一个大跟头,也不能让她太顺心了。”
纪纤纤:“嗯,娘放心,儿媳心里有数,我刚解禁,现在不宜做什么,后面有的她受的。”
因为有共同的眼中刺,婆媳俩的关系反而恢复了融洽。
与徐王妃打声招呼,殷蕙又出府了,马上中秋,她给娘家送节礼天经地义,而且昨日郭侧妃也带着一双儿女回娘家做客了,显不出她
的特殊来。
这次温夫人就没有给她什么礼物了,毕竟回娘家这种事,一年一次是稀奇,一年好几次,次次都得送礼的话,够折腾的。
殷墉记得孙女要回来,这几日都没出远门,一心等着孙女。
殷蕙在路上就想好要与祖父说什么了。
“祖父,您想过要给姐姐找个什么样的人家吗?”
陪祖父逛自家花园时,殷蕙轻声问。
殷墉奇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殷蕙没有隐瞒:“上次我回来,先与婶母姐姐坐了会儿,婶母的意思是,王爷身边人才济济,她希望我能帮姐姐牵桥搭线,若姐姐能
嫁个年轻官员做官夫人,姐姐姐夫还能帮衬我与三爷,哦,这些都是婶母的原话,可不是我编排她的。”
殷墉的脸就沉了下来。
这么多年,二儿媳赵氏只有嫌弃他们偏心阿蕙的时候,何曾给过阿蕙关心,就连与燕王府的婚事,赵氏为了让他安排大孙女嫁给三爷
,也不惜在外面散播谣言诋毁阿蕙。念在赵氏为殷家开枝散叶的份上,殷墉只罚赵氏去住了三个月的庄子,如今赵氏盼着阿蕙帮大孙
女牵线,为的也全是她自己攀高枝,怎么可能去帮衬阿蕙甚至三爷?
赵氏目光短浅,大孙女殷蓉也虚荣势利,真做了官夫人,两口子只会给阿蕙、三爷找麻烦。
“不用听她的,除非牵扯到利益,正经官人谁会娶商户女做妻子,就算为了利益娶了,男人也未必会真心对待,所以祖父根本没想过
与任何官员结亲,王爷这边实在躲不了,祖父才委屈了你。”
看着已经梳了妇人发髻的小孙女,殷墉满眼疼惜地道。
人人都羡慕他殷墉与燕王成了亲家,只有殷墉心里清楚,小孙女嫁过去肯定会受委屈,哪有嫁给旁人自在。
以殷家的财富,放眼天下,随便挑一个富商家的年轻公子都会高高兴兴地把小孙女娶回去当菩萨供着,他才不稀罕什么冷脸皇孙。
殷蕙只能安慰老爷子:“祖父言重了,孙女没觉得委屈,特别是有了衡哥儿后,在王府的日子也充实多了。”
殷墉点点头:“无论嫁给什么人,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阿蕙这么好,我相信三爷慢慢也会喜欢你的,你只管伺候三爷照顾孩子,
家里的事都不用你操心,等着吧,今年年前祖父就会把你姐姐的婚事定下,保证不让他们去打扰你与三爷。”
殷蕙替祖父扯平袖口的折痕,低声道:“您会不会觉得我冷血不想帮衬姐姐?实在是我在王府还要小心谨慎地做人,哪敢再掺和官场
上的事,三爷本来就待我冷淡,万一婶母他们再去烦他,我都不知道他会怎么看我。”
殷墉拍拍小孙女的手:“祖父都明白,阿蕙不用多想,结了这门亲事,祖父只盼望你能安好,片刻都不曾想过殷家能不能借点王府的
光,祖父不会,也绝不会让你叔婶他们给你添麻烦。”
殷蕙蓦地湿了眼角。
祖父的确是这么做的,上辈子直到祖父死了,二叔一家人才开始频繁前往燕王府想托关系办事。
家里另有客人来,殷墉去待客了。
殷蕙仍然待在祖父的院子里,趁祖父不在,她坐在廊檐下,请祖父身边的老管事德叔喝茶说话。
“德叔,咱们家养的商队护卫里,可有一个叫廖十三的?”
“有,夫人怎么知道他的?”
殷蕙笑着道:“过来路上听见有人夸他,说是咱们家的护卫,我就想了解了解。”
德叔不疑有他,讲起廖十三来:“这人原来在别人家的商队里做事,有一年老爷去关外,路上遇到一支才被劫匪打劫过的商队,几十
个人几乎都死光了,只有一人命大,挨了刀子还留了口气,此人便是廖十三。老爷救下他的性命,廖十三也愿意来咱们家效力,其人
高大威猛,有一身好本事且忠心耿耿,老爷很器重他的。”
殷蕙点点头:“他家里都有什么人?”
德叔想了想,道:“他刚来咱们家做事时还没成家,到了平城后安定下来,娶了一个妻子,生了一个女儿,不过他妻子身子骨不好,
常年卧病在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女儿倒是懂事,小小年纪,心灵手巧的。”
殷蕙陷入了沉思。
上辈子祖父替堂哥殷闻挡刀冤死在廖十三手中,官府调查过廖十三的行凶动机,可那时廖十三已经是孤家寡人了,妻子女儿双双去世
,他自己也与殷家无仇,反而欠了当年的救命之恩。至于他妻女的死因,据商队其他护卫所说,廖十三的妻子是病逝的,女儿过于悲
痛自己撞墙跟着娘走了,同样与殷家无关。
若廖十三动手时说些气话,周围的人还能猜到一二,偏偏廖十三什么都没说,只有杀意滔天。
有人怀疑廖十三是不是疯了。
殷蕙不接受如此荒谬的猜测,一个年年跟着商队出生入死的武者,心智之坚定,只会远超常人。
廖家种种,最匪夷所思的是廖十三女儿的死,父母去世,子女悲痛是人之常情,可谁会跟着亡者一起死?
官府也怀疑廖姑娘死的不正常,若是他杀,极有可能与此案有关。然而当年廖十三亲手埋葬的女儿,邻居街坊只瞥见过廖姑娘额头的
撞伤,两年后仵作挖出廖姑娘的尸体,尸体已经化为累累白骨,未能提供什么线索。
殷蕙曾质问殷闻,是不是殷闻害了廖姑娘,过了两年才被廖十三发现,继而引发了廖十三的刺杀。
殷闻坚决否认,殷蕙也没有证据。
“我想见见廖姑娘。”殷蕙对德叔说。
德叔看看日头,就快晌午了,便道:“我现在派人过去接她,等姑娘用过午饭,她人也到了。”
殷蕙:“嗯,不是很急,您找个合适的借口,别吓到她。”
德叔笑道:“那丫头今年捣鼓出了陕西那边的小吃猪肉馍,还曾送来给老爷品尝,正好她现在也摆摊卖这个,我就说夫人想跟她打听
做法,您看成不?”
殷蕙心中一动。
她小时候最喜欢听祖父讲他走南闯北的故事,祖父众多的见闻里就包括各地的美食小吃,西北那边祖父经常提到的除了烤羊肉,便是
猪肉馍了。她嘴馋,祖父就让家里的厨子试着做,可做出来的味道都得不到祖父的认可。
“廖姑娘做的,好吃吗?”殷蕙下意识地问。
德叔笑出声来:“好吃好吃,我叫那丫头带点过来。”
等殷蕙陪殷家众人吃过午饭,廖十三的女儿廖秋娘已经在殷墉的院子里候着了。
殷墉陪小孙女一起见的廖秋娘。
廖秋娘今年才十三岁,身量倒是高挑,粗布衣裳下已经能看出些曼妙来。她肤色偏黑,一双眼睛又圆又大,不笑的时候就能看出嘴角
两个梨涡的形状,甜美可人,又孝顺母亲又能摆摊卖吃食填补家用,确实如德叔夸得那般心灵手巧,殷蕙一眼就喜欢上了。
算算时间,如果殷蕙什么都不做,廖秋娘母女俩将于明年夏天去世。
就像一朵刚长出花骨朵的花草,换成谁都不忍心她就这么没了。
廖秋娘带了满满一食盒的猪肉馍来,殷蕙取出一个,尝了几口,面皮酥脆,肥瘦相间的肉馅儿软烂醇香,几乎入口即化,比什么肉包
子肉饼都要好吃。
“可惜我才吃饱,不然这一个都能吃掉。”殷蕙笑着表达了自己的喜欢。
廖秋娘兴奋道:“夫人爱吃,以后我常常给您送来。”
殷蕙:“不用那么麻烦,我更想资助你开个卖猪肉馍的吃食铺子,前面街市后面宅院那种,既方便你开门做生意,又方便你照顾母亲
。我再送个女账房、女护卫协助你,这生意肯定红火,你每年支付我铺子租金、支付她们的佣金便可。”
廖秋娘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殷蕙解释道:“主要是我喜欢你的手艺,但以我现在的身份,让别人知道我派人去一个脏兮兮的小摊上买吃的,恐怕会被人看不起,
你把铺子开起来,名声打响了,平时再把铺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叫人去买了。”
廖秋娘忐忑道:“万一生意不好……”
殷蕙笑道:“先做一年试试,这一年的本金我来出,等你赚钱了再还我,若你亏了,我也不用你还钱,只是你要继续去外面摆摊了。
”
廖秋娘不想摆摊,摆摊总会遇到一些嘴巴不干净的男人,她想开铺子做大生意!
“多谢夫人,夫人放心,秋娘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到底是武者的女儿,性格爽快果决,廖秋娘短暂犹豫过后就接受了贵人的提议。
谈妥这件事,殷蕙也该回去了。
廖秋娘跟着她一起往外走,走到殷家前院,恰巧遇到大少爷殷闻要出门。
殷蕙不着痕迹地观察两人。
殷闻只虚伪地与她寒暄,但廖秋娘见到殷闻,悄悄往金盏身后躲了躲,与其说是怕,更像是嫌恶。
第12章 (燕王三儿媳很不错)
寒暄两句,殷蕙故意放慢脚步,让殷闻先走了。
殷闻年方十八,身材颀长容貌俊朗,作为殷家的大公子,他总是一身锦袍出现在人前,自身的优秀与豪富的身世,让他走到哪里都能
吸引一波少女甚至少妇的目光。
殷墉对这位长孙寄予了厚望,他若外出做生意,必会带上殷闻,殷闻也早早接触了殷家的各项产业,在老爷子的栽培下日日早出晚归
,连一母同胞的妹妹殷蓉都很少见到他,更别提殷蕙这个堂妹了。
对于殷闻的为人,殷蕙真的没什么了解,直到祖父冤死,殷蕙才恨上了殷闻。
有提防在先,自然能注意到廖秋娘与殷闻之间的微妙关系。
等殷蕙走出宅子,殷闻的马车已经走远。
站在马车前,殷蕙低声问廖秋娘:“我看你似乎很怕大少爷,这是为何?”
廖秋娘虽然爽快,有些事情却也难以启齿,又哪里敢在殷蕙面前告大少爷的状?
她目光躲闪,低头道:“有次我过来给父亲送伞,不小心撞到了大少爷,被大少爷骂了,所以怕他。”
就在今年夏天,她的确撞了殷闻,只是殷闻看清她的脸后,不但没有责骂,反而替她捡起伞,并在她去接伞的时候,握住她的手紧紧
不肯松开。
廖秋娘讨厌殷闻的眼神,更讨厌那只滑腻湿凉的手。
她不愿意再来殷宅,殷闻却常常从她的摊子前经过,有时候会叫小厮排队买饼,有时候只是站在远处打量她,带着一种审视货物的笑
,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殷蕙看眼廖秋娘不安攥弄衣摆的手,没有再问,此事她已经有了猜测,盯紧殷闻、廖十三就是。
“铺子的事宋叔会安排好,你等他的消息,快的话,中秋时应该可以开张。”
殷蕙交待廖秋娘道。
宋叔也是祖父身边的老人,如今替殷蕙做事了,替殷蕙打理偌大的嫁妆产业,今日殷蕙资助廖秋娘开铺子乃临时起意,没叫宋叔过来
,不过德叔会替她传话的。
廖秋娘连连点头,也叮嘱殷蕙道:“夫人,晚上您想吃猪肉馍了,记得告诉厨房要用小火加热,两边分别热几下就行了,千万别用大
火,容易糊。”
殷蕙笑着应了。
猪肉馍虽然好吃,却没有海货那么体面,回到王府后,殷蕙就只分了温夫人、魏楹一人两个,也交待了该如何加热。
静好堂。
温夫人对儿媳妇带回来的两个猪肉馍兴致不大,猪肉什么的,王府里顿顿都有,什么吃法她都吃过,再好吃还能好吃到哪里去。
不过,这毕竟是儿媳妇的孝心,傍晚时分,温夫人还是交待厨房把两个馍热了。
小丫鬟刚去厨房传话,燕王来了。
秋菊图的消息传开后,李侧妃早来讥讽过温夫人,说温夫人靠儿媳妇送的东西争宠。温夫人被李侧妃奚落惯了,没往心里去,而且李
侧妃恨不得将秋菊图烧出两个窟窿的嫉妒眼神反而让她暗暗好笑,老三刚与殷家议婚时,李侧妃曾假惺惺地同情她只能娶商女儿媳,
如今又来羡慕儿媳妇送她的好东西,说到底,谁不爱钱呢?
温夫人没想过要与李侧妃等人争燕王,但燕王自己过来,她也不会傻傻地将人往外推,天越来越冷了,被窝里有个男人搂一搂抱一抱
,总比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强。
“王爷可用饭了?”温夫人迎上来道。
燕王摇摇头,问她这边都做了什么。
小丫鬟报上了今晚的晚饭。
燕王微微皱眉,三儿媳这次竟然没有带什么新鲜吃食回来?
温夫人紧张道:“我再让厨房给您加两个菜?”
燕王已经失望了,加菜也逃不出那几样,起身道:“不必,晚饭清淡点也好。”
说完他就去里面赏秋菊图了。
他脸色不好看,温夫人就有种伺候官员的战战兢兢感,这时候只恨不能马上天黑,进被窝后就不怕了。
两刻钟后,厨房将饭菜都端了上来。
燕王洗了手,坐到饭桌旁,一眼就看到了单独放在一个盘子上的那两个猪肉馍,金黄微焦的面皮里面裹着满满一层散发着炙烤香味的
肉馅儿,怪新鲜的。
“这是什么?”燕王问。
温夫人站在旁边解释道:“叫猪肉馍,老三媳妇从外面带回来的,说是陕西那边市井街头的小吃,殷家有个小丫头根据从商队里面打
听到的做法给做出来了,不是什么值钱东西,老三媳妇就没给大家分。”
燕王看着那两个馍,这种卖相,的确像市井街头的,难登大雅之堂,老三媳妇若是给王妃、侧妃她们送去,八成要被嫌弃。
燕王身份尊贵,其实是个武将,在战场上有时候跟士兵们一样吃大锅饭,能讲究的时候他讲究,但也不会瞧不起平民百姓的吃法。
他用筷子夹了一个猪肉馍,肉馅儿塞得太满,得张大嘴才能咬全一口。
只一口,那油而不腻的酥烂口感就让燕王胃口大开,索性放下筷子,直接用手抓着馍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如果在徐王妃面前,燕王绝不会露出这种姿态,换成平民出身的温夫人,燕王也就放得开了。
而他的吃相,看得温夫人嘴里也泛起口水来,是啊,这东西肯定好吃,不然儿媳妇会特意带过来?
温夫人拿起筷子,便要去夹第二个馍。
一个馍其实只有掌心大小,女子吃或许能一个顶饱,似燕王这种习武之人,五六个或许才能管够。
“吃吧,不必拘束。”燕王一手拿着所剩不多的馍,一手用筷子给温夫人夹了一块儿红烧排骨。
王爷难得给她夹回菜,温夫人心里一暖,就先去啃排骨了。
排骨吃了一半,就见燕王的筷子伸过来,夹走了第二个猪肉馍。
温夫人眼巴巴地盯着那块儿忽然间仿佛变得更香起来的馍,眼巴巴地看着燕王张开嘴,咬了一大口下去。
温夫人收回视线,嘴里的排骨变得没有滋味起来。
“这馍不错,老三媳妇也很孝顺,在外面吃到什么好吃的都记得给你带一份。”
两个馍都吃下肚,燕王意犹未尽地夸赞儿媳妇道。
温夫人不敢在王爷面前露出怨气,笑道:“王爷喜欢就好,老三媳妇说了,这么好吃的东西只摆地摊怪浪费的,她会腾出一个铺面给
那手巧的丫头开吃食铺子,体体面面,咱们叫下人去买也方便。”
燕王满意地点点头,开铺子好,方方面面都比小吃摊干净,三儿媳是富贵窝里出来的人,有她派人盯着,他以后再吃这个馍也能彻底
放心。
次日燕王一走,温夫人就派身边的大丫鬟去找儿媳妇了,理由也编得不错,一点都不会显出她的嘴馋来。
“三夫人,昨晚王爷去静好堂了,吃了您送的馍,很是喜欢,主子就派我来问问,看您这边还有没有。”
大丫鬟笑眯眯地,滴水不漏地道。
殷蕙遗憾道:“我怕这东西隔夜就不好吃了,昨晚都发下去了,你去回夫人,就说等铺子开张了,我叫人多送些过来。”
大丫鬟明白了,临走之前,还送了个消息给殷蕙:“三夫人,您上次写给主子的烤鱼方子,也让王爷拿去了呢。”
殷蕙愣住。
又是喜欢吃馍又是拿烤鱼方子的,难道她那位看起来威严无比且日后会登基称帝的公爹,竟然也贪口腹之欲?
八月十四下午,宋叔通过王府护卫送了口信儿给殷蕙,说廖秋娘的“潼关烤肉馍”已经准备好了,明天中午吉时开张。
正好魏楹来约殷蕙明晚一起出府赏灯,殷蕙一口应了。
中秋佳节,燕王府举办了一场赏月宴,只是今年因为少了魏曕以及大房一家四口,看起来比去年略为冷清。
殷蕙的席面摆在纪纤纤旁边,乳母抱着衡哥儿坐在她后侧。
明月已经挂在了天边,燕王看着面前的妻妾儿女孙辈,想的却是京城的建隆帝。
不知不觉,父皇都六十了,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再见父皇的那一日,再者,老大、老三这会儿都在京城,京城人才济济,皇孙们汇
聚一堂,希望兄弟俩没给他丢脸吧。
想着这俩儿子,燕王的视线朝大房、三房的席位那边投了过去,今晚大房只来了一个眉姐儿,五岁的小丫头没什么好看的。
念头闪过,燕王看到了三儿媳,年纪轻轻的小妇人,水灵灵一朵花似的,这等美貌,又有才情,老三心里应该也没啥委屈的。
“把五郎抱过来。”燕王道。
几个孙子,大郎三郎进京了,二郎坐在那边看得清清楚楚的,四郎是个小病秧子,又是庶出,嫡出的孙子里,燕王见五郎的次数最少
,上次抱五郎,还是小家伙过满月的时候。
他一开口,宴席上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殷蕙有些紧张,好在衡哥儿还小,刚刚也才抱下去换过尿布,今晚应该不会无意得罪了祖父。
“抱稳点。”她低声嘱咐乳母。
几位小郎的乳母都是燕王府精心挑选进来的,还不至于被这种场面吓到,在殷蕙目不转睛地注视下,乳母恭恭敬敬地来到燕王面前。
燕王思念老子也惦记儿子,此刻正是满腔亲情的时候,直接把衡哥儿抱到了怀里。
五个月大的衡哥儿长得壮壮实实的,靠在祖父的臂弯,小家伙仰着脸,祖父看他,他也盯着祖父看。
燕王笑了,勾勾胖孙的小手,自言自语道:“长得像你爹。”
衡哥儿爱笑,见祖父笑了,他也咧开小嘴儿,丹凤眼眯成了两条线。
燕王心想,老三小时候也这般爱笑,谁知道越大心事越重,变成了冰块儿脸。
“千万别学你爹。”燕王戳了戳胖孙的脸。
衡哥儿还以为祖父在逗他,配合地一蹬脚,穿着虎头鞋的一只小脚丫正好蹬在燕王的裆部。
弯着腰站在旁边的乳母吓得身形一晃,后背瞬间冒出一层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