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起,我就没有想过,要让她能活过三年。既然太医院的人对这毒都束手无策,我这区区妇人,又哪里能够有什么办法呢。不过,若是让我知道今时今日,会落

到皇上你的手中,那时候行事就应该更肆无忌惮一些。”
“朕总有一天会让你自愿说出口的。”萧洛隽道。
他还是不相信她下的毒没有解药。聆音想了想,这样也好,至少……在太后身上的余毒未清之前,她的性命是无碍了。
她的身体早就有损伤,如今还被人封住了穴位,废了功夫。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便觉得累得不行,喉咙里又涌起了腥味,她咳嗽了几声,索性不说话。
一时间,车厢内安静无比。而萧洛隽又继续闭目养神,似乎不肯再多看她几眼。
这算不算是他们久别重逢后,难得的不针锋相对、久违安静的时刻?
聆音的余光落在萧洛隽俊美如神的侧颜上,那双墨色流光的眼睛闭上,似乎就没有了平日里的冰冷肃杀。她有多久没有这样大胆地看过他的模样了呢?
明明她都落到了这样的境地,甚至还在想着萧洛隽在梧州受的伤到底重不重。只不过,他还有精力布局,将她抓到,应当是不重的吧。想到这里,她又略微

地放下了一点儿心。
对于之后将会面临什么,她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虽不惧死亡,然而她还是怕他把从前的那些旧账,一笔笔地翻给她看,然后再讨回来。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再操心也没用,就见招拆招吧。
马车缓缓前行,最后驶过了宫门。有人拿着令牌,给守备递了过去,便放行。一路上前行,最后停在了太极殿前面。
重回太极殿,入眼皆是金碧辉煌,那是人间极致的富贵。
聆音有些感慨,从前还是皇后的身份,如今是乱臣贼子?也不知道萧洛隽是否另有其他的安排。不过至少来到这地方,就不怕萧洛隽动用私刑了。但人在太

极殿,还是有点儿难办,毕竟帝王的住处,守备比天牢那种地方更森严。
聆音很快就知道,萧洛隽把她带到宫里来是何意了。
她唯唯诺诺地跟在他的后面。等进了太极殿的正殿,他停住了步伐,转身,眉眼冷淡地对聆音说:“朕的皇后流落在外,折腾着改朝换代的营生,这不好。

但将你请回宫中呢,皇后之位你又不愿意再坐。既然你不稀罕,那便只能够委屈你,没名没分地跟在朕的身边吧。”
“皇上确定要让我待在太极殿内?”
太极殿……聆音如同死水一般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些波澜。如果萧洛隽没有因为她而改变主意的话,萧明昀应该还是由萧洛隽亲自抚养。这也代表着,她将有

机会见到萧明昀。
“皇后这样的人,放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朕才能够稍微放心一点儿,不是吗?”萧洛隽道,“更何况,母后的解药,皇后还不肯交出来。难道皇后更愿意待

在天牢重地,将那些刑罚一一体会一遍?”
聆音耸了耸肩,道:“那不必了,臣妾怕疼。”
那久违的自称又从聆音的口中说出来,带着一种微妙的嘲讽。
萧洛隽的脸上染上了几分兴味,道:“想一想,朕荒唐一时,太极殿中多一个绝色的美人。后宫中的诸人,会是怎样的反应。到时候各显神通,朕的精力是

有限的,皇后可是要好好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
“三年前顶着皇后的尊位,我都扛过来了,更何况,区区一个……”
“一个无名无分的,被朕宠幸过的贴身宫女。”萧洛隽盖棺定论一般道。
聆音重复了一遍:“更何况,一个区区的宫女而已。”
“那就拭目以待。”他说着。
聆音倒是挺意外萧洛隽会选择让她待在太极殿的。但她相信,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萧洛隽,并不是一个因私废公的人。他如今还留着她一条性命,除了

因为她是萧明昀的母亲,以及身上可能有解太后之毒的解药外,肯定还有着其他的用意。
是想利用她,从而让瑰色的那些灵魂人物跑来宫内营救她,从而一网打尽?
他就不怕,在这种情况下,他一旦让步,稍有所松懈,她就会顺杆子上墙,忍不住利用一切的机会,包括他的心软,开始反击吗?
“皇后这副表情,总让朕想着,皇后还在打着什么不好的主意。”萧洛隽似是看穿她的心思一样道。
“身陷涸泽之鱼,再怎样也于事无补不是吗。”聆音淡淡道。
“也是,如今皇后在朕宫中不过是一个宫女罢了,想也翻不出什么浪花。”萧洛隽意味不明地看着聆音,“朕如今倒想让你看看,没有了朕的庇护,没有了

朕给你的尊重,你在宫里,还能够干什么。”
他扬声,朝着外头吩咐了一声。便有宫人捧着帝王的朝服、冠冕鱼贯而入。
此刻,外头的晨光已经熹微,是接近早朝的时分了。萧洛隽也是日理万机,刚刚回到京城没多久,熬了一个通宵后,第二天仍丝毫也不耽搁地去上朝,十分

辛勤。
“你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替朕更衣。”萧洛隽对聆音说,而后又状若无意地对旁边的内监总管道,“这位是朕从乐坊带回来的舞姬,以后便做朕的贴身宫

女,居住在太极殿的侧殿。无事的时候,便让她在寝殿中当值。你们直接称呼她阿止姑娘即可。”
阿止,姑娘。
她视为亲昵的人才能叫唤的小名,如今被这样堂而皇之地告知别人。从此宫中,无论尊卑贵贱,无论是她的仇人还是素不相识的人,都可以这样叫她。
而这个名字,恐怕以后要冠上奴颜媚主的名声吧?
舞姬,比起从前的王侯嫡女,这是一个多么卑微的出身。
聆音听着,有种受辱的感觉,然而表情却仍然一片木然。
连海看了一眼聆音,目光带着请示地看着萧洛隽,道:“皇上,这不太妥当吧?”
萧洛隽扫了他一眼:“不妥当?”
就算萧洛隽此刻的表情是平和的,但毕竟余威尚在。连海的背又佝偻了几分,道:“奴才的意思是,皇上不打算给她一个名分?毕竟……毕竟这没有先例。


“名分啊……”他顿了顿,“自然是不必了,她愿意这么跟着朕,那便这么着吧。”
帝王的旨意,也不是一个太监总管能够置喙的。
连海到底有眼色的人,知道萧洛隽不会轻易带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入宫。更何况,自从当年凤兮宫的那位不辞而别,萧洛隽于女色一途看得更加淡了,就算面

前这位……阿止姑娘容色惊人。
宫外乐坊的舞姬吗?舞姬举手投足间,哪有这样的风华气度呢?
连海摇了摇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有些事情,他心里知道,掌握住那个度就好了。
对于给帝王穿衣的这件事情,聆音也算是驾轻就熟。虽然朝服比较繁杂,但至少朝夕相处了那么些时候,这也难不倒她。
因为见萧明昀,聆音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厚颜无耻地去巴结巴结萧洛隽,哪怕他想要扇她一个嘴巴,她都愿意主动把脸伸过去,更何况只是为他穿衣而已。
只不过将他的外袍脱去,仅留下内衫的时候,饶是聆音也曾同他赤诚相对过,但时隔三年,现在仅仅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聆音还是倍感不自在,目光都

不知道朝什么地方放了。
“都瞧过那么多次了,如今也没必要假作羞涩。”他淡淡道。
话虽然如此说着,聆音的目光依然四处飘着,脑海里开始转起了乱七八糟的念头。
他胸膛的地方缠着厚厚的绷带,伤口因为又崩裂开了,内衫上也印出了些许的红。
聆音的心颤了一下,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他在梧州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吧。不过他向来有万全之策,而且在梧州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还有武艺高强的暗卫们跟着。更何况,梧州那边的事情,只景

王出面便够了,不知道叶睿他们到底怎么得逞的……
“皇上可要重新上药?”聆音问道。
“无碍。”他仅仅是瞥了一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麻烦。”
聆音略松了一口气。
他们不久前还水火不容,若是一下子跳跃到为他换药,赤诚相对,让她也有点儿接受不了。
再接下去就好办了。
她有些手生,不过隔了一会儿,就驾轻就熟了,就是手指被古琴削掉一层皮的地方还痛着,伤口还没有愈合,让她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到后来,是为他着冠。
聆音的个子虽然高挑,不过萧洛隽更高,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为他戴冠的时候,她稍微踮了踮脚尖,还是不够高。聆音正思考着要如何化解眼前这一分危

机的时候,萧洛隽却略弯了弯腰,正好让她够得着他的头顶。
四目相对,聆音认真的样子印在萧洛隽的瞳孔里。这样似曾相识的情景,那样习惯性俯身的动作,就像是这几年的时光不曾在他们之间流淌过。两个人俱是

一愣。
聆音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而冠冕也已经戴好,她恍若无觉一般地看着冠冕是否有戴得歪斜。
萧洛隽的眼里,像是又罩上了一层冰霜。他冷声道:“你先下去吧,让连海给你安排下住处。舟车劳顿,刚来宫中,你便先休息个半天吧。”
聆音依言退下,到了连海给她安排的住处。
萧洛隽带她到宫中,也是临时起意。连海知道这位阿止姑娘,在萧洛隽的眼里不一般。虽然萧洛隽看上去不怎么在意似的,但他还是不敢大意对待,寻了好

一阵,才寻到差不多的居住。
他道:“阿止姑娘,皇上没有发其他的话之前,姑娘还是暂时居住在这里。虽然看起来简陋了一些,不过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咱家。”
“有劳连总管了。”聆音道,“这里我看着就挺好。”
毕竟也是当惯了主子之人,就算在现在变成了卑微的宫女,那一声奴婢的自称她仍然是说不出口。
连海做事情也是妥帖之人,这里明显是一个人居住的地方。虽然比起从前她在宫中住的地方是天差地别,也没有宫外生活的地方雅致,不过,胜在简洁干净


等到连海带着人退下,她坐在床榻上,还依然有些恍惚。
如今还能够安然无恙地站在这煊赫的太极殿内,聆音有劫后余生之感。
是真的还活着吗?还是另一个人间地狱,又一个煎熬的轮回开始?
不过路到桥头自然直,只要活着,还怕没有机会吗?萧洛隽想要把她困在宫里,甚至门口此刻还有人守着。可她偏偏是个不安生的人,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

的人。
更何况……萧洛隽毕竟没有下狠手,用那些粗暴的方式废去她的武功。
她如今的武功被废去,但她的武功本就不走寻常路,哪里是人轻易就能够完全废掉的?
只需要隔上一段时间,赶在某个期限之前,将那些穴道解开,再费上一些时日……也许就能够恢复大半了吧。
这么一想,聆音又觉得,前途似乎没有她之前所想的那么渺茫了。


第31章 针锋相对
聆音躺在床上,即便身体依然疲乏,精神松懈下来后也累得很,不过辗转反侧了许久,还是没能够入睡。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开始转动着,想

着在宫中还能够借助的人。
邵尚萱的话……现如今,指不定萧洛隽已经怀疑到邵尚萱的头上,毕竟太后这回中毒的事情,就被萧洛隽知道同她有关系。若是再往下查,就知道她是由邵

尚萱引荐给太后的。
她也不愿意连累邵尚萱。
至于柳扶疏……虽然同是瑰色中人,但向来亦敌亦友。聆音本以为将宫里的势力都交给她,让她感受到自己无意与她为敌。不过看现在这个样子,柳扶疏恐

怕同她这次被萧洛隽逮到脱不了干系。
可惜,宫里能够信得过的人,又少了一个。
说曹操,曹操到。聆音迷迷糊糊中睡了没多久,便听到外头有脚步声。
她的武功虽然被废,但却无碍于多年来养成的警觉。她迅速地起身,凑在门前,就听到有人含笑的声音:“若是阿止姑娘还在睡,那我就先等着。”
那是柳扶疏的声音。
柳扶疏是由连海的徒弟,六福给领进来的。
再接着,门被推开,六福看到已经穿好衣服,站在门后的聆音,笑道:“扶疏姑姑,阿止姑娘已经醒了。”
“那真是巧了。”柳扶疏走到近前,表情仍然含笑,像是浸淫在宫中多年,遇到什么人都能够得体地笑着,让人不自觉卸下心防的那种人。
聆音看着她,神情冷冷的。果然预料还是成了真,本来还以为是盟友的人,却成了站在对立面、还颇为棘手的人。最棘手的是,柳扶疏背叛了她,但是瑰色

中的其他人不知道。柳扶疏甚至可以利用她在瑰色中的地位,配合着萧洛隽,引蛇出洞。
她要想个办法,将消息传出去,告诉那些下属,不要轻举妄动。
柳扶疏说明了来意,道:“皇上说了,既然阿止姑娘你是舞姬出身,便让我这个宫廷乐坊的司舞指点指点。讨皇上的欢心嘛,总需要一点儿手段的。”
柳扶疏将讨萧洛隽欢心的话说得理所当然,就好像她真的是一个以色侍人,从此将被困养的金丝雀。
连带着旁边跟着的六福公公,看着聆音的神色都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点儿轻蔑。毕竟,后宫诸人的地位向来是泾渭分明,除了姝妃同皇帝早年有交情,其余

宫里女子,就算再受宠,也越不过婕妤那道坎。像那位忠婕妤,这都三年了,仍迟迟也没有能够再晋一个位分。她们所能做的,便是趁着自己是年华尚正好,美

貌未褪色之前,给自己谋够保障资本。
聆音注意到了六福公公的眼神,不过也不太在意。在这宫里待得越久,她会承受越多这样轻蔑、误解的目光,她要慢慢习惯。
“指点吗?”聆音意有所指,“那可真是要好好指点指点了。”
她这辈子,可还没有为谁跳过舞。也许哪一日,将会给人……不同一般的惊喜。
“那可不是?姑娘你近水楼台先得月,指不定哪天又飞上枝头……做了凤凰。我可不要巴结巴结你吗?”柳扶疏笑着,眼里分明有幸灾乐祸的意味,又同旁

边的六福公公道,“我说福公公,你可不要小瞧了这位阿止姑娘。这些年我也算是阅尽了人间美色,还从未见过比阿止姑娘生得好的。也许以后,又是一位娘娘

主子也说不准。”
这里到底人多眼杂,旁边还有一个六福公公在。
聆音并不想和柳扶疏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虚伪下去,膈应自己,便不再说话。
直到柳扶疏借着训练名目,将聆音领到太极殿侧殿,把六福支开,聆音才冷着眉眼发问道:“柳扶疏,萧洛隽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倒戈得这般彻底?


“倒戈?”柳扶疏笑了起来,眼里藏着冷意,道,“其实也不算是倒戈吧。我本就是宫里的人,只不过从小是在诡门长大罢了。只等诡门门主寿终正寝,我

就接替她的位子,潜移默化地将诡门转为朝廷的势力。可是你为什么要出现呢?你一出现,就抹杀了我那么多年的努力,才让我不得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聆音苦笑了一下。她没有想到竟是这样。原来萧洛隽的势力早就渗透到了瑰色之中,甚至连柳扶疏这些诡门的旧人,早就是朝廷的钉子。
“当然,皇上给我的好处可不是一点两点。只要你困在宫中,或者身死他乡。我召集旧部,重掌瑰色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就算瑰色归还朝廷,我也会是当之

无愧的幕后掌权人。不费一兵一卒将瑰色拿下,对他而言,何乐不为。”柳扶疏道。
“呵……”聆音冷笑了一声,道,“先前几年朝廷忙着明争暗斗,疏忽了诡门这边的势力,你怕是也对朝廷生了异心吧。只不过局势所迫,才让你现在重新

投靠萧洛隽?你就不怕他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等到瑰色彻底掌握在他的手中,便将你给一并解决了?”
“的确如同你说的那样,手中掌握了权势,便会生出贪念。但至少,现在最先被解决的人是你,不是吗?”柳扶疏道。
“所以,你甘愿让瑰色沦为朝廷的爪牙?”聆音道。毕竟,当年诡门门主对柳扶疏的宠爱并不假,甚至拿她当作亲女疼爱的。聆音当初还不太明白,诡门门

主为什么宁可将诡门传给外人,也不肯传给柳扶疏。一是怕柳扶疏性格优柔寡断,另一点恐怕是对柳扶疏的身份,也有那么一点儿怀疑吧,只是到底没有将这点

怀疑摆在明面上。
“反正诡门早已不复存在了,不是吗?我原本对诡门尚有些旧情,并不想做让诡门四分五裂的事情。只是你最不应该做的是,将诡门改成了瑰色。更何况,

虞聆音,从一开始,你只是拿诡门当作工具。我是骗了门主,但是你又比我好得了多少?你出现在诡门,就心存将诡门变成你同皇权对抗的工具。你同朝廷作对

,勾结敌军叛党无异于飞蛾扑火?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柳扶疏脸上的笑意此刻早已消失不见,余下来的是对聆音滔滔不绝的恨意。
“你可知道,诡门最初建立的理由,只不过是想建立一个情报组织罢了。现在这个组织隶属于皇帝,还能得到朝廷的庇护,何乐而不为?”
“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聆音讽刺道,“诡门并没有被瑰色彻底吞并,有些事情本就是做戏给人看的。诡门当年一分为二,一部分转为了更为低调、不轻

易出现在人前的势力。而瑰色,则是出现在人前,吸引注意力罢了。我也不是那般没有良心的人。”
“虞聆音,你莫骗我。”柳扶疏愣了一下,而后笑道,“你如今也只会花言巧语了。你以为我会像前门主那样被你的妖言所蛊惑吗?”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聆音道。
“放心吧,就算你再如何巧舌如簧,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的。反正……”柳扶疏轻嘲了一声,道,“如今的瑰色,已经到了我的手中,我不会让给你。怪只怪

在……你放着好好的皇后不当,跑到宫外玩什么逆谋造反,忤逆犯上。”
柳扶疏道:“我觉得吧,皇帝现在还想着要留你一条性命。你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好好提升你的舞技,多一项能够取悦男人的手段。也许哪一天,就准

你以另外一个身份在宫里生活下去了呢。”
柳扶疏话音刚落,便一个旋身,炫起了她的舞技。绚丽的裙摆如同花瓣一样摊开,铺展在地上,眼波明媚,就像璀璨的盛世烟花。
聆音却自顾自地寻了一个地方坐着,轻声提醒:“小心玩火自焚。”
“玩火自焚?说的是你自己吗?”
聆音冷眼看着柳扶疏,她的姿色绝佳,身段婀娜多姿,舞姿曼妙,虽然没有弦乐相伴,只自顾自地跳着,却恍若跌落凡尘的仙子,一颦一笑皆风情。
她看了一会儿,淡淡道:“柳扶疏,你的姿色不差,舞技也不俗。在后宫中,但凡有点儿本事的女人,就会有超凡脱俗的自信。”
柳扶疏起舞的时候带着微微的笑意,如今笑意尽敛,停下了动作,水袖缓缓地落下,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通了,为什么你宁可冒着风险再替皇家卖命。”聆音体贴地说,“争来争去,顶多争到一个柳妃,也没什么意思对吧。”
柳扶疏朝着聆音这边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到底什么意思?”
“一念心动,一生蹉跎。”聆音慢悠悠地说道,姿态依旧悠然自在。
柳扶疏虽然是宫中安插在诡门的眼线,但毕竟柳扶疏在诡门的时候年纪尚轻,对皇家的忠诚度也一般,性格还没有彻底定型。之后先帝驾崩,朝廷乱成一团

,就疏忽了诡门这边。柳扶疏那时候没有朝廷的人盯着,就放任自由了。再加上诡门的门主偏宠她,在门中一切待遇都优厚。她本来就对皇家不算矢志不渝的心

,越发动摇了。再往后,诡门虽然被聆音继承,但聆音也没有丝毫亏待过她。凭着柳扶疏的身份,她大可以选择在宫外叱咤风云,过着无拘无束的生活。而现在

却宁愿为萧洛隽卖命,也许……
“柳扶疏,你喜欢上了萧洛隽?只是他铁石心肠,你觉得你能够成为那一抹绕指柔?”聆音盯着柳扶疏的眼睛,看着她变得震惊的神情。
再之后,聆音听到了一个让她心惊肉跳的声音。
“铁石心肠?”那低沉的如同金玉敲击的声音响在耳侧。
聆音的心一跳,便看到萧洛隽从门外拾步而入,他仍然穿着朝服,明黄色朝服上绣着五色龙章,威仪不凡。
当然,被人私底下这样议论,萧洛隽的脸色自然是好不到哪儿去。
他的目光轻轻地扫了下仍然维持原姿态坐着的聆音,以及跪倒在地的柳扶疏,淡淡道:“原来朕已经落到了这等地步,明明待人不薄,偏偏那人不仅不屑一

顾,甚至还在背后污蔑朕是铁石心肠?”
他似是在自嘲,却又蕴藏着扑面而来的冷意。
聆音听得心惊肉战,但还是笑道:“皇上何时也有了偷听墙角的癖好,可非君子之举。”
“君子?”他道,“对于你这样既是小人,又是女子的人,要讲什么君子风范?”
他看了一旁的柳扶疏一眼。柳扶疏识相地福了福身子,不声不息地离开了这里。
聆音被这样的强词夺理说得无言以对,只能转移话题,道:“皇上昨夜使了一招请君入瓮,虽后又披新戴月地去上早朝。这才刚刚下朝,便又来这里听墙角

,好生劳累。”
“你也不赖,没一刻让人安生。朕只是稍不留意,你就又无孔不入。若朕要是再迟来些时候,也许柳扶疏就要被你挑拨离间得因爱生恨了?”
“因爱生恨?皇上也知道是因为爱?”聆音道,“所以皇上这不是铁石心肠是什么。看皇上这副模样,显然就没把柳扶疏放在心上。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

利用别人的喜欢,让人为你卖命呢?”难道女子的喜欢,在他的眼里就是那般廉价吗?是可以成为笼络人的工具吗?
“阿止,朕从来就没有给过她希望。”萧洛隽冷淡道,“有些事情,她明知道不可为,却仍然执意,朕也管不了她。”
阿止……阿止……从前听着,还让人有几分意动。如今听他这样叫着,却让人想到之前他昭告全宫,众人皆可叫她阿止姑娘。
“那皇上……”聆音顿了顿,道,“你觉得,你给过我希望吗?皇上可是从我入宫伊始,便告诉我,不要喜欢上你,那后来还对我强求什么呢?”
“朕没想到阿止你也这么在意朕说过的话。”萧洛隽冷笑道,“朕记得朕还说过很多话,你怎么就当作耳边风了呢。”
“那还不是因为,人啊,总是更喜欢记住对自己有利的话。”
“有利?”萧洛隽嘴角一扯,道,“所以皇后这是打从入宫伊始,便想着同朕撇清关系了。”
“不。那只是提醒自己。”聆音道,“皇上以为我当年才多大的年纪?哪能够真的严格按照既定的步调行走,一点儿也不乱套?”
若是真的能,她这些年,就不会过得那样煎熬了。倘若真的无心无情,便没有那么多情生意动,她甚至此时还能够在宫廷,做着帝国尊贵无匹的皇后,谈笑

自若地让太后一步一步走向毁灭。
“你的年纪不就是用来迷惑人的吗?朕不会忘记,三年前你就能用一纸废后诏书弄得满朝风雨,让朕进退维谷。朕查明真相后,更是觉得朕被人扇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