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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应该是知道离开后,皇上必然会搜寻这几个地方,倒是都没有去。”
仿佛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萧洛隽微微地颔首,仍是一言不发。
大诺清晏十二年末,萧洛隽力压群臣的奏折,称皇后诞下皇子明昀后,身体欠安,离宫去行宫休养。而嫡长子萧明昀,由他自己亲自看养。
帝王的态度太过坚决,自此,废后的风波慢慢平息。
同年,宫内,齐乐姑姑被揭穿同有妇之夫太医院提点穆太医勾搭成奸,道德败坏。穆痕革除太医院提点之职,贬为庶民。齐乐姑姑逐出宫外,被一抬小轿抬
入了穆府做姨娘。朝上,万安侯的世子岳承霖,为红颜怒发冲冠,在街中同永宁侯世子发生了争执。一时情急之下,将永宁侯世子当街刺死。永宁侯一状告到御
前。两边不肯退让,闹得不可开交。
第24章 离宫隐退
那一个月,聆音像是倾尽了对萧明昀的思念一般,也不顾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复原,便日复一日地给萧明昀做着衣服。在离去前的一天,丝毫没有任何的迟疑
,将那些衣服付之一炬。火光映衬着她白皙的脸,近乎妖艳。她静静地看着在火中慢慢变成灰烬的布料,低喃道:“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就算做了这些又如何
?还不是丑得让人无法直视。”“阿止,你何必呢。”淮姨叹气道。“这些留着,宫里面也不会有人让昀儿穿的。”聆音平静道,“岳太后辱我至此,我必不会
善罢甘休。我忍她一时,且看五年之后,她还能够如何得意。”感谢她,让她和母亲阴阳两隔。感谢她,甚至还没有看到过孩子睁开眼睛的模样,便遭遇了母子
分离。而烧毁这些倾尽她心血所做的小孩玩意儿之后,接下来,便将宫中她所带来的那些旧物,一一销毁,半分也不留恋。她眼里映射着火光,神色平静。萧洛
隽,我要你……找不到我在凤兮宫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除了我们的孩子。请你,一定一定要照顾好他。“淮姨,既然已经决定离去,我也总不能让昀儿在宫中任
人宰割。若是岳太后想对昀儿不利,就算倾尽宫中一切眼线,动用暗中力量,也一定要让她讨不到好处。必要时候……”她眯着眼睛,透露出丝毫不符合她年纪
的阴狠,就像是从尸山血海里头爬出来的人一样,道,“我不介意宫中有太后遭遇刺客不治身亡的消息。”这些做完之后,聆音立在案前,深深缓了一口气,铺
展开了宣纸,提笔,那标题,是三个大大的字——罪己书。“萧洛隽,我便送你一个废后的理由。”聆音看着宣纸上那几个字,早已酝酿好的文字便浮现在宣纸
之上。身为皇后不能稳定后宫,为罪状之一。恃宠而骄,对太后照顾皇子的好意不能接受,反而心生怨愤,为罪状之二。身为皇后离经叛道,纵容皇帝私自出宫
而没有任何劝诫,为罪状之三。善妒,为罪状之四……聆音足足列了有十宗罪状,最后总结成词写道:综上所述,不堪为皇后之职。皇后失德,祸及百姓,心中
实在是愧疚难安,自请下堂,一切罪责望不累及家中。将罪己书放在案上晾干,她将长孙舞叫了进来,道:“长孙舞,接下来的话,请你一定要仔仔细细听着。
你是要跟本宫走,还是留在这宫中孤身奋战,继续在这火坑之中沉沦,都由你自己决定。”长孙舞听到这些话,觉得有不同的意味,尤其是听到后来聆音要离宫
,越是心惊,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摇了摇头:“崇安侯府对我有恩,在这个时候,长孙舞无德无能,更不应该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从而乱了娘娘的大计。
奴婢愿意留在宫中。”“那好,你便记住我所说的话,将来皇帝若是问起来,你便如实相告。”伴随着严冬的第一场雪,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载着帝国的皇后
悄然离宫。聆音此刻的容颜大改,看起来比身为皇后时更加貌不惊人。淮姨早已做好了准备,买通了相关的人。此时,聆音便借着宫里老嬷嬷要出宫荣养为名,
稍作盘查,便离开了皇宫。主人离去的凤兮宫,颇有些人去楼空的意味。只是没有了一个人,一个宫室居然能够冷清成这样。萧洛隽案桌上铺展着《罪己书》。
他粗略地扫了一眼,心里不断地冒着火气。他将罪己书拽在手里,明明只是薄薄的一张纸,却有着沉甸甸的重量。他的心里出离愤怒,虞聆音,虞聆音,真是好
得很。此刻,他的脸上简直有一种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之后的火辣。不远处,凤兮宫的宫人们乌压压地跪倒一片。长孙舞两股战栗,丝毫不敢抬头直视眼前身上
冒着蓬勃怒意的君王。仿佛下一秒,他的怒火就要将整个凤兮宫给摧毁。萧洛隽的目光扫视全场,最后停在长孙舞的身上,道:“长孙舞留下,其余诸人,退出
殿中。”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然而越是平静,便越让暴风之中的长孙舞觉得胆战心惊。等到诸人都退出之后,萧洛隽静静地看了那罪己书许久,目光几乎要
将那纸张给戳出孔来,才走到了长孙舞的面前,冷冷道:“抬起头来。”长孙舞这才抬起头,又如同老鼠遇见猫一般,吓得重新低了下去。萧洛隽眼中露出不屑
,道:“皇后离宫,朕竟没有接到丝毫的消息,显然是蓄谋已久。按照她的性格,不可能只留了这点话给朕。更何况,她的孩子还在宫中。长孙舞,她离去之前
,还说了什么?”“娘娘说,皇上看到案上的那封信后,便会明白她的意思。不管是废后也好,还是宣称皇后病逝也好,悉听尊便。皇上需要一个理由,便由她
来给。”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不过是短短的一句话,长孙舞是带着颤音说出来的。“所以,她便是因为朕将皇子给太后照养,才最终奋起一击?”
萧洛隽道,“还说了什么?你继续。”“娘娘说……皇上有皇上的理由,她也有她的理由。”“理由?”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怒极反笑,“皇后也就这
点儿志气了。”长孙舞埋着头,继续道:“娘娘说,若是皇上还顾念着一点儿旧情的话……就请皇上到此为止。更希望……昀皇子能够不落入太后的手中,哪怕
只是找一个寻常的妃嫔来养也好。娘娘说……她能落到这样的地步,都是拜太后所赐。太后同她之间早已是死局,今生再也没有转圜的可能。既然皇上相信太后
是无辜的,她也无话可说。”“这才是她真正的想法吧。就允许她远走高飞,还不许朕追究了?”萧洛隽脸上带着笑,却犹如从地狱中走出的冷面修罗,道,“
当真狠心,朕稍有一点儿过错,都成了皇后逃离皇宫的借口。皇后计划逃出宫中,是多久之前的事情?是不是在泰王造反那夜?也亏皇后言笑晏晏地同朕一起游
灯会,那一夜啊……”他停顿,脸上似乎在想着那一夜发生的事情,眼里的冷意越来越浓。那一夜,她笑靥如花,却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主意。她的笑容绚烂
之极,让他误以为他们能够天长地久之时,她却在计划着叛逃。那一夜,刺客中有向来听她行事的淮姨。他从前觉得有些事情,聆音被瞒着也有可能,只不过现
在……“……奴婢,奴婢不知。”“真是忠仆,朕就偏偏不如她的愿。”萧洛隽声音淡淡,道,“既然如此,皇后也在罪己书中说了善妒,那朕便将你封为才人
怎样?”长孙舞摇头如抖筛,觉得身体一凉。萧洛隽只不过是弹指,那尖锐的物品刮破了她的衣服,布料应声落地。那身前的风光大泄,她瞬间羞耻地涨红了脸
。萧洛隽却连看也不看,他的声音更低,不屑的感觉越盛:“既然嫌弃这个才人,那便封为美人?婕妤?最多便是婕妤了。毕竟是宫女出身,也不能奢望起点太
高。”长孙舞的头却垂得更低了。萧洛隽望了眼凤兮宫的更漏,估量着差不多时间了,扬声道:“长孙舞侍奉有功,便封为婕妤吧,封号为……‘忠’吧。”萧
洛隽头也不回地走出凤兮宫。宫人们看到长孙舞衣裳凌乱,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这还是皇后刚刚离宫啊……彼此对望了一眼,摇了摇头,最后还是上前,道:
“恭喜娘娘了。”娘娘……娘娘……长孙舞感到一阵钻心的痛。天子一怒,只需要一句话,一个动作,便将她钉上了叛主的名声,众叛亲离。那“忠”字,更是
无时无刻不在嘲讽她。萧洛隽行走在风雪间,将为他撑伞的太监推开,任凭雪花落满了肩。雪花渐渐融化,隐没在衣袍之中。身边有黑衣蒙面的男子悄无声息地
出现,低声道:“皇上,臣等搜遍了京城,均未见到皇后娘娘。而崇安侯府中没有任何异常,浅沫山也没有人迹。皇后娘娘应该是知道离开后,皇上必然会搜寻
这几个地方,倒是都没有去。”仿佛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萧洛隽微微地颔首,仍是一言不发。大诺清晏十二年末,萧洛隽力压群臣的奏折,称皇后诞下皇子
明昀后,身体欠安,离宫去行宫休养。而嫡长子萧明昀,由他自己亲自看养。帝王的态度太过坚决,自此,废后的风波慢慢平息。同时,宫内,齐乐姑姑被揭穿
同有妇之夫太医院提点穆太医勾搭成奸,道德败坏。穆痕革除太医院提点之职,贬为庶民。齐乐姑姑逐出宫外,被一抬小轿抬入了穆府做姨娘。朝上,万安侯的
世子岳承霖,为红颜怒发冲冠,在街中同永宁侯世子发生了争执。一时情急之下,将永宁侯世子当街刺死。永宁侯一状告到御前。两边不肯退让,闹得不可开交
。
第25章 重出江湖
时光荏苒,如同白驹过隙,眨眼间又是一年春,柳条发了新芽,绝胜烟柳满城。
肃州,一个茶楼上,穿着便服的肃王轻轻地阖了一下茶。他看着端坐在对面的女子,开门见山,道:“你的来意是龙吟?”
面前的女子一身飒爽黑衣,连一头亮泽的青丝都规规矩矩地绾着,没有戴任何的发饰。她用黑布蒙着脸,仅露出三分之一的面容,隐约可以窥见那苍白如同
白瓷一样的肌肤,还有一双似冰雪般的冷眸。那冷眸,只需看上一眼,便能摄人魂魄一样。
那女子点头,道:“是。”
仅仅只是一个字,却如同珠玉落地,带着清越铿锵,让肃王不经开始寻思起了眼前的女子,若是将这面纱揭下来,又该是何等风情。他才这样想着,将手往
前伸出。女子拍了下桌子,那搁置在桌上的宝剑便飞腾起来,砸在肃王的手上。
肃王闷哼了一声,露出玩味的笑意,道:“想要龙吟?可以,那便做本王的侧妃如何?”
那女子的面色一冷,道:“王爷自重。”
明明肃王的容貌也算是出众,但偏偏表现轻浮,显得俗不可耐起来。他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年纪并不大,看起来却仿佛三十好几的人。再加上那急色的模样
,比起他另外两个兄弟,简直是相形见绌,故而在民间的风评极差。
可是龙吟,传闻偏偏在这么一个人的手中。而他的野心,丝毫不比任何一个乱臣贼子小。据说因为想拥有天下美人,才有了想要踏足帝位的野心。
这个天下,永远不乏拥有野心之人。就算许多人因为野心,为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也不能改变后人为了“权力”二字,前仆后继。他们总是有超乎寻常的
自信,觉得自己会是那个能够取帝王而代之的真命天子。
“那我们便来谈谈合作。”肃王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盯着女子的眼也少了几分露骨之意,多了几分重视,“你是取诡门而代之的瑰色幕后掌舵人?”
诡门本是当年江湖第一组织,总部设在皇城。不过数年前遭遇一场浩劫,传说中当年有两个女子上门踢馆,硬是在诡门中杀出了一条血路,让当时的诡门掌
门认其一为主,自此诡门易了名号,改为瑰色。
瑰色中,向来不乏绝色的女子。江湖传闻,她们个个心狠手辣、奸险狡诈,又武艺高强,于万千人中,取一人首级如探囊取物。
诡门向来隐秘,而瑰色比诡门更隐秘。随着最近两年瑰色成员在江湖中活动,瑰色的名声才渐渐大了起来。当年的传闻也传得有板有眼,那两个杀出血路的
女子,俨然如同从地狱中出来的夺命罗刹。甚至有传闻说,在她们美丽的皮囊之下,是黑得能流出脓水的心。
“掌舵人称不上,只是一个区区的跑腿之人罢了。”那女子淡淡道,“我要借用你的龙吟,可有什么条件?”
肃王摩挲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缓缓地笑了,道:“梧州有处铁矿,官府尚未发现。本王想借用瑰色的力量,将那处铁矿转移出来。”
“铁矿?”那女子挑眉,瞒着朝廷把爪牙伸到梧州去偷矿?这肃王,看来也颇有胆色。下一步,便是要私造兵器了吧。不过她也没有追问,道:“这些都好
说,只是若届时我见不到龙吟……王爷可要掂量掂量惹怒了瑰色的后果了。”
话毕,她轻咳了两声,原本苍白的脸,似乎又白了几分。
肃王正欲关怀几句,却被她冷淡的目光冻住。她同肃王商议了一番,如何瞒着朝廷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铁矿转移,而后便身如轻鸿地从茶馆的窗户一跃而下,
眨眼间就隐入了人群之中。
这黑衣女子一路来到一处隐蔽的宅院。宅院的墙上爬满了青苔,甚至隔得近了还能闻得到腐朽的气息。
她推开那扇发出咯吱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开的门,走了进去。明明外头看起来无人居住,里头却是春色满园,好一番热闹。
曲径通幽,越往深处走,里面的景致也越精致。庭院楼榭错落,甚至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花卉。
黑衣女子闻着空气中散发着的草药味,将罩在面上的黑纱揭下,露出一张欺霜赛雪的容颜。容光大盛,似给这早春之景增色了不少。明明是一身肃杀的黑衣
,却因为那扶柳的身段而衬得国色生香。
“主子。”
她走到这里,便有一个穿着绿衣的美人盈盈一拜。
黑衣女子同她交代了事情之后,道:“梧州那边你派人去打点打点,近日我也打算去梧州一趟。”
“梧州?”沈绿衣听说要去做的事情后,道,“主子打算亲自去一趟?梧州最近事情多,那山寨头叫什么来着……对,关二狗,也不知道是什么霉运,明明
还不成气候,居然就被朝廷盯上了。今上直接派了景王去剿匪,杀鸡用了牛刀,也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
“还不是打着那批铁矿的主意,肃王还当真以为铁矿就他发现了。更何况,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有些事情还是要扼杀在萌芽比较好。”黑衣女子的目光一
滞,似是回忆起了往事,目光变得有些悠远,嘴角噙着一丝笑。“景王来了,那我更应该去会一会。转眼,已经过了三年啊。绿衣,你当年可后悔,同岳承霖的
那桩事?”
沈绿衣摇了摇头,道:“不悔,我做那件事的时候,就想到了会发生的结果。”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发生很多事情。比如说,虞聆音从崇安侯的嫡孙女、大诺皇朝的皇后,成为了江湖组织瑰色的幕后掌舵人,也成
了一个……抛夫弃子的人。
再比如,万安侯的世子当街为红颜一怒,将永宁侯世子刺死,闹到御前。最后,就算有人将永宁侯世子平日里做的那些腌臜的事情捅了出来,也不能改变岳
承霖背负一条人命的事实。就算岳家有太后撑腰,皇帝也不敢偏心得太过。他正犹豫不决时,太后出面,大义灭亲,要求以命抵命,满朝震惊。与此同时,万安
侯也传话给太后,若他的儿子真有个三长两短,定要同太后恩断义绝。
最后皇帝还是顾全岳家的颜面,怜惜岳家仅有一个男丁,将岳承霖贬为庶民,终身流放,不得回京。
万安侯心灰意冷之下,也因此顿悟。他这么多年来,身为外戚,低调是为了哪般?想要保全泼天富贵,到头来,连唯一的儿子也护不住,那他的富贵要来何
用?再加上岳太后大义灭亲的态度,万安侯便有些自暴自弃,行事也越来越偏激。
在京城中,万安侯渐渐恶名声起,并在朝堂上同永宁侯针锋相对。两者互相揭短,形成了恶性循环,名声越发狼藉。
岳承霖流放途中,那导致这一切发生、几乎被人遗忘在脑后的红颜祸水沈绿衣出现在黄沙的尽头。她静静地立在那儿,风姿依旧。
岳承霖大喜过望,冲着那边喊:“莺莺,莺莺你没事?你是……你是来陪我的吗?可是我并不想让你受苦。房州毕竟是苦寒之地,你走吧。”
隔得近了,岳承霖才留意到,沈绿衣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冷淡,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犹记得那时,一向待他不假辞色的沈绿衣泪水涟涟的样子。她几乎要哭得喘不过气来,她说了什么,她说……永宁侯世子看中她的美色,对她欲行不轨之
事。
岳承霖急红了眼睛,永宁侯世子不是不能人事吗?
沈绿衣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道:“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心无淫念,一个男人想要对女人使手段,方法多得是。”
那一刻,他的理智,轰的一下就消失不见。那根弦崩断了,再也接不回来了。他上街,往永宁侯府冲。正巧在路上便看到了永宁侯世子,他前去质问。然而
对方神色轻浮,说着污言秽语……
再之后,那一把刀刃就直直地插在永宁侯世子的心上。而他的手,拿着刀柄,永宁侯世子的鲜血顺着刀刃淌下,落在了他的手背上……而沈绿衣,在他的刀
刃刺向永宁侯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沈绿衣看着他渐渐淡下去的笑容,一字一顿地说:“有件事情,我一直骗了你,我不叫沈莺莺,我叫沈绿衣。”
岳承霖心里发苦。
他始终觉得她有苦衷,才没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也许是因为他的父亲觉得沈绿衣是罪魁祸首拦着她,也许……他心里头想了很多,却抵不过沈绿衣见他如
同陌生人一样的态度,也抵不过……她同他相见,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要划清他们的界限。
他虽然被美色迷昏了头,然而却并非愚笨之人。
此时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美人计啊,他何德何能也会被美人计给摆了一道?
“哈哈哈……一件,你骗我的何止一件事?”他如同一只暴怒而绝望的狮子,狂笑了起来,“我居然还会庆幸,你这样一个让我身败名裂、让我有家不能归
的人还活着?还庆幸一个害我父亲痛心、姐姐难过、疼我的姑姑亲自让人赐死我的人安然无恙?”
“我陪你走完这一程。”沈绿衣的目光依然冷淡,不理会岳承霖的谩骂,这样告诉他。
“我不用。你陪着,反而脏了我的路。”岳承霖说。
然而即便岳承霖百般拒绝,要将她赶走。她依然不远不近地跟在流放的队伍后面,执着地走完了那一程。岳承霖对她恶语相向,她也恍若未觉,仿佛没心没
肺,神情平淡地就好像没有七情六欲,直到流放之地。
临别的那一日,她一身绿衣,也染上了尘土。她低声道:“我要走了。”
岳承霖似乎已经习惯了沈绿衣的追随,猛然抬起头:“走?沈绿衣,你害得我这样,却想一走了之?你应该生生世世同我绑在一起,同我共苦难。”
扑面而来的都是干烈的风,混杂着沙尘。她低下了头,垂眼,看到的是脚下磨损得不平整的鞋面,道:“前方就是房州了,想必万安侯在当地已经打点妥当
。你此去,虽比不得从前养尊处优,但过些时候,等事情被人淡忘了,一切便好了。”
“沈莺莺……不,沈绿衣,你就这么无情无义?”
这是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叫她真正的名字,而这时候,他甚至恼怒自己。明明都已经被她害成这样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甚至又在怀疑自己是否误会了她,
是否应该要更相信她一点儿。
然而——
她看着他的眼,一点一点打破他最后的希望:“如果是沈莺莺,也许会沉溺于你给予她的温暖中,但我是沈绿衣,沈绿衣的心在多年前就千疮百孔了,冷了
之后,就再也捂不热了。她是一个恶毒的女人,她接近你,只是因为你是万安侯的儿子,岳太后的侄子。”
“够了——”他的声音那般暴怒又隐藏着绝望,可是偏偏拦不下那些事情背后血淋淋的真相。
“永宁侯世子是我主动找的,就如同当初搭上你一样。他喜欢去酒肆解闷,我也时常去,同他偶遇了几次。所以在街上,他遇见你的时候,对我说的话才会
那么轻浮。”
“你知道为什么那时候,你遇到永宁侯世子会那么情绪暴躁、容易发怒吗?因为我在熏香炉里加入了能让人无法控制情绪的香粉。”
“随着你的流放,太后和岳家的矛盾会加剧。没有了太后支持的岳家,岌岌如危巢;没有岳家的太后,落叶无根。”
“岳承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沈绿衣就是这样一个人,就算换一个人是万安侯世子,我也会这样假装爱上他,再让他跌入深渊,弄垮岳家,激化
太后和岳家的矛盾。”
随着她的话,岳承霖的神情从原来的痛苦挣扎变得越来越平静,越来越冷淡,眼神就像是冰封千里的冰河一般,似乎只要再施加一点重量于其中,便可以让
这片冰河全线崩溃,冰凌满地。
“保重,再也不见。”
“沈绿衣,平生见你一次,已误我终生。余生,若让我再见到你,那时候的岳承霖……必然会让你付出后悔终生的代价。”
多年后,她依然记得岳承霖那时候的表情,带着极端绝望之后的冷漠。从前是火,现在便是带着棱角,随时会把人刺得掌穿的冰。
就如同,记得少年一心一意待她。她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个人,容不下其余的人或物。他待她如同珍宝,会因为她的一个小举动,整个人都
明亮开朗起来,让她灰暗的人生都被照亮了一样。
只是缘浅,又情淡。
她离开的时候,残阳似血,长天落日,孤影溶入了冷黄的光芒之中。
她花了极长的时间,才从那一个任务中脱身出来。人前依然如常,脸上时常挂着调侃的笑意。只是没人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总会淡下去。
在瑰色里,很多人都知道她曾经消失了一段时间。然而却很少人知道,那段时间她究竟去做了什么。因为她在瑰色里的地位超凡,她可以同人嬉笑怒骂。然
而若是对方自觉同她关系亲密而想探寻什么隐私,却是越界了。
虽然如此,但只有如今瑰色的掌权人——聆音,看穿了她眉目间多出来的一抹化也化不开的阴郁。甚至在她回答了不悔的这一日,对她说:“绿衣,虽然你
是我的下属,但我也并非那种心狠手辣、绝情冷酷的主子。只要你想,就算你从此脱离瑰色同岳承霖隐姓埋名,我也是不会反对的。”
“主子,恕我冒昧。当年亲自策划了废后风波,如今远离宫廷,甚至将自己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孩子留在宫中的你,可曾后悔?”
聆音嘴角噙着的那抹笑容渐渐地淡了下去,末了,还余着一分苦味。她摇了摇头,道:“木已成舟。”
后悔吗?
她出宫这三年,重新执掌了瑰色。而这些年来,几乎没有人对她提及往事,就仿佛她一直坐镇在瑰色的后方,从来不曾离开。京城那边所发生的事情,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