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诚相待?岳丈大人?他倒是说得轻松,叫得顺口。
沈大小姐面如寒霜,出手时一点都不含糊。
奈何苏小千岁压根就当这些是花拳绣腿,索性伸手一捞,直接将她抱了个满怀。
“乖一点,我还没睡醒呢。”
他拥着她,躺倒在床,呼出来的热气紧紧贴在她的耳根,仿佛游走在全身的一双小手,无一不炽热。
沈衡气得满脸通红,抬起手肘就撞上他的胸前。
“要睡你自己睡,快放开我。”
挣扎得满头是汗之后,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看似清瘦的男人,远比看上去的要精壮得多。
软玉温香在怀,是个男人都会微笑,苏小千岁蹭了蹭她的脖子,将脸埋在她的颈间。
“再歪一会儿。”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撩拨得人不知所措。
沈衡微微侧过头,握着小拳头,威胁道:“你再不放开我,我就揍你。”那慌乱又执拗的样子,惹来苏月锦好一阵闷笑,微微震动的胸腔让她的脸更红了。
“阿衡,你犯傻的时候,就像一只撞了墙的猫。”恼羞成怒,张牙舞爪。
沈衡本就一肚子火气,再听他这么悠闲地嘲笑自己,禁不住转脸骂道:“你才是猫,你这是仗势欺人,调戏良家姑奶奶。”
她本就生得清秀,加上方才的一通折腾,整张脸都透着粉嫩,朱唇半启,露出整齐的贝齿,看上去甚是可口。
苏小千岁凝视着面前的“姑奶奶”,觉得“坐怀不乱”这个词实在是胡扯,几乎没什么犹豫,直接倾身吻上了那张红唇。
他承认,他从来不是什么君子。
双唇相触时,那份意料之中的柔软让两个人都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沈衡没想到苏月锦会突然吻上来,苏月锦也没料到这滋味会这般美妙。
他摩挲着她的唇瓣,辗转在那份青涩之间,内心是从未有过的情动。
沈衡整个人都开始慌乱,也不知该如何拒绝。
他灵巧的舌尖试探着撬开她的贝齿时,她整个人都无法思考了。那抚过她口中每一寸角落的柔滑,像是要将她吞吃入腹一般,强势地掠夺着她所有的呼吸。
沈衡虽然同林曦和谈婚论嫁过,但最亲密时也只限于拥抱,如现在这般唇齿相依,是从来没有过的。
她不记得是何时结束的了,只记得当苏月锦微微抬起头看她时,她没出息地将头缩在他的被子里,死都不肯出来。
锦被里是他身上独有的似兰似麝的淡香,他连同被子一同将她搂紧,呼吸也有些急促。
他说:“阿衡,我刚才紧张得快要死掉了。”
初尝情事,不知到底是谁先牵动了谁的心弦。即便随性如他,亦是躲不过这份深藏在心底最纯真的悸动。
沈衡藏在被子里的脸酡红一片,嘴角却因他的轻喃忍不住上扬。
平复了一阵之后,苏小千岁便开始低头去“挖”沈衡。
那个深埋在被子之下的脑袋藏得不是一般地深,每当他找到她的脑袋时,她都会迅速转移位置。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闺房之趣,反正他找得挺开心的。两人一个躲,一个寻,面上都含着笑。
只是有的时候,煞风景的人总会突如其来地出现,比如赫然出现在床头的这张脸。
“你在找什么?”


第十一章
面瘫饶皇后
床帐还随风摇曳着,半掩在薄纱之后的是一张极其精致的女子的脸,只是那一身淡紫色的飘逸长裙,再加上面无表情的神色让她看上去甚是诡异。
苏月锦抬眼看着那张同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容颜,沉默了一会儿,诚恳地指着门边,道:“下次进来的时候能不能先敲门?”她这悄无声息的毛病也该改改了

,他都是要有家室的人了。
“为什么?”那女子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惊讶道,“进自己儿子的卧室还要讲究这个?”
“就算是进孙子的卧室也得敲门。”
于是,两人就在这样一种奇异的气氛下,认真探讨着进门要不要先敲门的问题。
只是苦了趴在被子底下的沈衡。
自己儿子的卧室?
满庆元朝谁还能说这话,饶是她一根肠子通到底也知道闯进来的这位是庆元朝的国母,传说中拥有倾世容颜的皇后娘娘。
什么叫作生无可恋,她算是深切体会到了。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现在有一把铲子,可以让她在床上抠出一个窟窿,将自己埋进去。
经过一番讨论之后,她听见皇后娘娘分外正式地问了一句:“被子里的到底是什么?你背着我偷了个人吗?”一句话,说得她和苏月锦都恶寒了。
苏小千岁略有些头疼地对她说:“就算是背着您,也不算是偷。”
他娘是将门之后,对读书一事向来嗤之以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同沈衡的学问是十分相近的。
“哦?那你告诉我这里面是谁?”皇后娘娘是个极其有求知欲的人,所以对未知的事情表现得很执着。
待在被子下的沈衡整个手掌都汗湿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她甚至不敢去听苏月锦会如何介绍自己。
侍妾?房里人?还是……
“是我媳妇。”根本没有一丝犹豫,她听到了他甚是坦然的回答。
盖在头上的被子被他轻轻拉开,他笑对着她说:“阿衡,来见见我娘。”
沈衡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这一刻的震撼,她只知道,那份瞬间充斥在全身的颤动是难以言喻的。
可能是这一刻她面上的表情太过呆傻了,以至于苏小千岁甚是理解地对他娘说了一句:“您还是出去吧,她被吓到了。”
沈衡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端王府的大门的,也完全没有印象自己到底是怎么同那对母子一同用了一顿早膳的。
总之,那个漂亮得跟冰雕一样的皇后娘娘真的让沈衡很意外,因为她甚至从头至尾都没有露出任何诧异的神色,只是很自然地说:“哦,那你们梳洗一下,

陪我吃饭吧,我饿了。”
她用的也是“我”,而非“本宫”。
沈衡在琢磨事情的时候很容易走神,撞了人也不自知,脚踩到一只绣着团花的鞋面时,她还在琢磨今日这地怎么这般硌脚。
身子被一股外力猛地推开,一道尖细的声音随之炸响:“哪里来的混账东西,出门都不看路的吗?小心撞到我们公主。”说话的是个一身宫衣的丫鬟,方才

沈衡踩到的就是她的脚。
沈衡揉了揉被震得发疼的耳朵,扫了一眼离自己十步开外的华衣女子。
是苏月华。
这么远的距离,恐怕就是她想撞,也得费些周折,这由头找得,当真是半点脑子都没用。
只是有的时候,遇上这种乱咬人的“名犬”,就算要教训也是要看看主人。
所以,她甚是端庄地福了福身,道:“方才走得匆忙,没看到七公主在这里,实在失礼。”
“失礼?”丫鬟挑眉道,“惊吓到了公主,一句失礼便无事了?”
她是七公主身边的宫婢,平日奴才们也都给个脸面唤她一声姐姐,再加上沈衡总是一身寻常打扮,脑袋上也没什么珠翠,她便将沈衡当成了寻常的百姓。
沈大小姐笑着看她叉在腰上的双手,故作惊讶道:“不知这位姐姐是哪家的千金?”公主尚未说话便急着找碴,也难怪她看着年纪不小却还只是个二等丫鬟


丫鬟没料到沈衡会这般问,一时被堵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反倒是后面踱步过来的另一个人接了这话。
“瞧瞧这是谁啊,我说看着眼熟,原来真是咱们的沈大小姐。”
沈衡歪着脑袋,看着刘雅君那一身叮叮当当的环佩,以及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一身素衣的女子。月白罗裙,轻施粉黛,依旧是清清秀秀的样子,正是沈衡年少

时的好友,嫁给林曦和为妾的张挽君。
今日还真是热闹,竟然连大肚子的也出来溜达了。
要说女人之间的友谊,总是这样令人匪夷所思。
年少时,沈衡曾经为张挽君出头,教训过总是欺负她的刘千金;而刘千金亦是公开说过,决不与小门小户的人为伍。
现在,张挽君成了林丞相的儿媳,够资格让刘千金另眼相看,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七公主同张挽君走在一起,如果不是这位公主足够大方,那就是张挽君的手腕越发精益了。
一旁的刘雅君凑近了几步,上下打量着沈衡,道:“沈姐姐这是打算进去,还是刚从王府出来啊?这天可刚亮呢。”
现下这个时候,正是众人用早膳的时候,若是这个时候进王府,那便是急着去巴结王爷,而若是刚出王府……
沈衡清晰地看到了苏月华眼中的那抹鄙夷。
“不过是出来走走,家中还有些急事,几位若是无事,沈衡便先走一步了。”
无论她如何说都难免招来闲话,她没这么好的兴致听人调侃。
“哎,别急着走嘛。”刘雅君一个箭步上前,拦住她道,“前些日子听说,王爷府里的那顿家宴是你做的?我怎么不知道姐姐还有这样的手艺?快些跟我们

说说,这都是哪里学来的本事。”
“都说攀附权贵是件挺费力气的活儿,但沈姐姐倒是驾轻就熟得很。姐姐若是不介意,不如说出来,教导小妹一二,也让我长长学问不是?”
任是傻子都能听出那话里的嘲讽,在场的每个人眼底都带着轻蔑的笑意。
刘雅君这厢咄咄逼人,七公主作壁上观,就连身边的丫鬟都一副不屑多看她一眼的样子。
沈衡自嘲地笑笑,也没多在意。
反倒是挺着个大肚子的张挽君皱眉轻推了刘千金一下:“你做什么说这些?那都是从前的事情了。”言罢还上来拉沈衡,道,“刘小姐性格直率,说了什么

你不要太介意了。我的身子不好,一直都没有时间去看你,今日既然遇见了,原该多聊一聊的,你何必急着回去?”
身子不好吗?
沈衡微笑着扫了一眼她隆起的腹部,道:“我向来知道你身子不好的。”
似乎也觉得自己失言了,张挽君连忙抚上自己的肚子,瞪着一双无辜的眸子,摇头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温顺可人的模样,还真是同当初一模

一样。
若是放在多年前,沈衡或许会被她这兔子一般可怜兮兮的样子骗过去。但经过了这么多事,她缺了的心眼,就是再不济也补得差不多了。
她爹当年腿伤不愈,她也曾去张挽君府上求助。可叹这位同她以姐妹相称的张小姐只命仆从拿了十两银子出来,还让人带话说染了重疾,不宜见客。
也就是那时,她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轿辇,深蓝色的布帘,雅致的竹叶雕花,精细得那样刺眼。
那是林曦和的轿子。
她当时愣愣地站在张府门口,觉得自己真像一个可笑的叫花子。
“林夫人这说的是哪里话?”她伸手拂去张挽君握在她腕间的手,“大姐儿满月的时候,您未曾叫我去,我只当是您不愿意见我。如今都第二胎了,可见林

大人对您是极其宠爱。你们夫妻和乐是好事,实在谈不上什么怨不怨的。”
七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张挽君到底是“练家子”,僵硬一瞬之后马上眼眶含泪道:“你还是怨我。当年的事,我真的半点都不知情,曦和娶我也是因为林老太君病重,想在临死之

前抱上孙子,这才……”那面上焦急又难堪的表情实在拿捏得恰到好处,任是谁都会不忍心再说她的不是。
沈大小姐动容地看着她,其实很想说一句:你的孩子还未出世呢,你真的不打算为他积一点口德吗?
那位老祖宗在林曦和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驾鹤西去了,莫非是托梦告诉林家人想要抱孙子的?
连已故的人也拿出来做噱头,她的良知未免泯灭得太过彻底了吧。
不过沈衡没有揭穿,因为就算说出来,只怕对方也有信心将黑的继续说得雪白一片。
但林夫人似乎不愿意放过这样好的机会,满脸真挚地对她说:“小衡,曦和他当年是真的爱你。只是那个时候,你一心只想着坐上正室之位,忽略了他对你

的真情。你爹当时只是六品殿仪,曦和娶你更是要顶着莫大的压力。”
“若不是你一意孤行,发请柬请众多朝臣来参加喜宴,又怎么会惹恼了丞相大人?”张挽君这话自然是说给七公主听的。
前段时间的流言蜚语,因为苏小千岁的一顿鸿门宴平息了很多。后宅里的夫人们在接到打包回家的饭菜之后,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胡乱说话了。
为了不让林曦和跟七公主的婚事泡汤,张挽君真的是费尽心思。
沈衡轻笑着扫了一眼七公主,罗衣锦裙,满脸不谙世事的娇纵,一看便是朵温室内的娇花,就算是嫁给了林曦和,日后也必定被张挽君吃得死死的。
林家娶正室是早晚的事,与其任由他们抬进来一位厉害的主母,倒不如让这朵娇花进门。一则能巩固自己夫君在朝堂上的地位,二则又落了个贤惠妾侍的名

声。张挽君真的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林夫人说我一意孤行,擅发请柬,不知是听谁说起的?”
沈衡没什么善心,跟苏月华也谈不上什么交情,只是这话被她们翻来覆去嚼了这么多年,也实在厌烦了。
“夫人怎么不说话了?传言总要有个凭证,莫非这话是林大人告诉你的?那他既然知道我偷发请柬,又为何没有阻拦我?若不是他说的,又有谁会知道得这

样清楚?我当时已然坐上了那顶八抬大轿,就算林丞相不同意这门婚事,也是木已成舟,我又何必多此一举,闹得满城风雨呢?”
她一步步走近张挽君。
“你我姐妹一场,请柬我也只发给了你一人。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其他大人也会接到同样字迹的请柬。”
张挽君写得一手好字,却鲜少有人知道她对临摹字体很有一手。当初若不是沈衡无意间看到掉落在地的请柬,只怕到现在她都不会认为那件事情同张挽君有

关。
她最好的姐妹模仿了她的字迹发出请柬,让她最爱的男人误以为是她做的。就连丞相林方知突然得知消息回府,只怕也有张挽君的一份功劳。
林曦和对她不闻不问得这般坦然,也只是觉得对待她这样的女人,他肯给她一笔银子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张挽君同沈衡“知交”多年,一直都知道她是个点火就着的性子,不论旁人说什么都不屑于解释。她当初也是利用这一点,笃定了沈衡不会去找林曦和辩解

什么。她实在想不到,沈衡也会有据理力争的一天。
不远处的七公主不知在琢磨着什么,刘雅君又是个不济事的。张挽君埋头思量一会儿,突然拉着沈衡向前走了两步。
“小衡,你听我说。”
沈衡不知她又在打什么主意,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她的手掌,却赫然发现她的腕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柄袖箭。
此时两人站得很近,箭尖射向沈衡时,她本能地旋身错开,心里还在诧异张挽君怎么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对自己出手。
但是下一瞬,她便明白了。
因为就在那支箭射出的同时,张挽君猛然朝后退了数步,直接朝地上摔了下去。
袖箭的射程很远,而且箭身细小,不容易被发现,远远看去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反倒像沈衡恼羞成怒推倒了她一般。
身怀六甲的人经不得重创,这一推,后果不堪设想。沈衡就算有心想去拉她,也根本来不及了。
身后是七公主以及刘雅君的惊呼,沈衡拼尽全力扑上前去,却还是差了一步。眼看着张挽君就要摔在地上,耳边却是传来一道急速的风声。
漂亮的淡紫色裙摆在半空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就在张挽君即将倒地的一瞬稳稳接住了她。
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住了,呆呆地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清冷女子。
她抱着张挽君,淡然地说了六个字:“在这儿作死呢?”
反应过来的苏月华和刘雅君在看清女子的相貌之后,连忙跪倒在地,张挽君更是吓得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来人正是皇后娘娘。
张挽君哆嗦了一下,倒是有心挤出几滴眼泪出来装可怜,奈何伟大的皇后娘娘根本没有要看的意思,扶稳她之后便没什么耐性地松了手。
一旁的刘千金见状,瞅准了机会,火急火燎地指着沈衡道:“皇后娘娘明鉴,沈衡方才居然推倒林夫人,妄图杀掉她腹中的胎儿,实在令人心寒。请皇后娘

娘为挽君做主,还她一个公道。”
“儿臣也可以作证,是沈衡推的张挽君。堂堂一名官家小姐竟然这般心狠手辣,连未出世的孩子也不放过。”
“奴婢等人也能证明。”
都说树倒众人推,沈衡这棵大树本来就没什么根茎,她们推起来,也是分外轻松。
意图谋害他人子嗣,这罪名真是够分量了。
看着跪了一地的“证人”,沈大小姐第一次开始深思,自己的人品怎么差到如此地步,以至于没打过几次照面的七公主和初次见面的丫鬟都这般嫌恶她。
众口铄金,她百口莫辩。
皇后娘娘却出乎意料地压根没当回事。
“你们要证明什么?她自己没有站稳,跟沈衡有什么关系?”
皇后娘娘虽没有看见当时的情形,但接住那个女人的时候,分明能感觉到她在下意识地将身子侧到右面,那个地方的石子最少,她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推倒的人,怎么可能会预先知道摔倒的方向?这点小伎俩也拿到台面上来折腾,在宫里是不够看的。
这话若是沈衡说的,就是再三辩解也难敌悠悠众口,偏生这话是皇后娘娘说的,一时让众人都没敢还口。
张挽君面色一僵,却十分聪明地选择了三缄其口,只是唯唯诺诺地偷看了七公主一眼。
场面一时冷凝,皇后娘娘也不在意,径自踱着步子走到沈衡身前,面无表情地道:“我宫里养了一只红眼雪貂,你要不要去看看?”
红眼雪貂?
这话题跳得也未免太不在三界之内了吧。
沈衡近乎呆傻地看着她,道:“您说的是白圣轩吗?”那个苏月锦连名带姓提起过的,不太好喂的宠物?
皇后娘娘面上依旧是清清冷冷的样子,只是眼神中多了些许莫名的情绪。
貌似是,得意?
“就是它。我带你去看看,它长得挺好看的。”她总觉得自己养貂的本事比养儿子强多了。
沈衡艰难地清了清喉咙:“现下就去吗?”
您好歹也回头看看那几个快要口吐白沫的人吧?
“不然呢?”她挑眉。
不过事实证明,皇后娘娘还是有些眼力见的,因为她老人家在抬脚之前还是很郑重地对她们说了一句:“我要起驾了,你们该吃饭的吃饭去吧。”
面上一副日理万机的样子,但是宫里的人都知道,这位皇后娘娘从来就没干过什么正经事。
张挽君闻言默默拿起帕子拭泪,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
一旁的七公主看得实在不忍心,不甘心地蹭着膝盖骨又挪了几步,道:“可是母后,儿臣方才真的看见沈衡用手推了张挽君,您这样……”她不敢说皇后娘

娘徇私,但也不想就这么放过沈衡。
每一个现任都会自动将前任当成假想敌,沈大小姐跪着也中枪,深深意识到自己日后还是少出门比较好。
皇后娘娘却是理了理裙摆,直接丢了几句:“看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的。眼神不好的时候,便多用心琢磨琢磨。年纪轻轻的,怎的这样没脑子?”然后也不再

看对方的神色,直接拉着沈衡坐上凤驾,进宫去了。
这话说得其实别有深意,只可惜苏月华不能明白那话里的意思。张挽君却攥紧了手中的罗帕,出了一身的冷汗。
凤鸾宫比沈衡想象的还要华贵,其间雕梁画栋自不必言说,只是穿过几个回廊的时候,真正的主殿便越发显露出这个殿宇最真实的样子来。
杂草丛生,茂林密叶,遮盖在所有奢华之上的碧翠,是同苏小千岁如出一辙的独特品位。
只不过皇后娘娘更胜一筹,因为她连杂草、落叶都不让人清理。
两人走在厚厚的落叶之上,当真有种如踏云端的缥缈之感。
白圣轩出场的时候,十分夺人眼球。雪白的一团,咯咯大笑着从屋檐上俯冲下来,像是晴空中划过的一道闪电。只是这闪电着实宽了一点,所以说是一大团

浮云砸到地上也没什么不可。
沈衡以前没接触过这类动物,更没想到它会发出同人一样的笑声。但见那一团雪白撒欢似的在皇后娘娘脚边晃啊晃的时候,她觉得分外新奇。
皇后娘娘看上去心情不错,好像是想将它抱起来摸一摸,只是刚抱起来一半,便因为它太重又不得不把它扔回地上。
四周腾起一阵灰烟,白圣轩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发出“呀呀”的不满声,耍赖一般用爪子将地上的杂草都扒拉到娘娘脚边,像是要将她埋起来的样子。
沈衡看得有趣,不由得说了句:“这个阿白胖胖的,看上去真可爱。”
她是有心赞许,只是皇后娘娘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怪异。
“白圣轩不喜欢别人叫它阿白。”
它能听得懂人话?
沈衡觉得奇怪,歪头问道:“叫了会怎样?”话音刚落,她便被一团瞬间奓起的绒毛袭击了。
她从来没有想象过一只宠物会有这样强大的破坏力,那隐在长毛之下的肥胖身板,竟然壮硕得如一头猪仔,撞得她眼冒金星。
“咝咝”的声音是它暴怒的征兆,它瞬间显露出尖锐如钩的爪子,以及锋利的牙齿,飞速抓起一堆杂草朝她扔了过来。
沈衡初时只觉得有几分好笑,这个肥胖的东西似乎对杂草情有独钟。
她的身家功夫不差,要躲开简直轻而易举,可令她想象不到的是,杂草居然只是白圣轩的虚晃一招。就在她下意识地向后退去的当口,白圣轩突然一个纵身

跳上了她的手臂。
它的体重有目共睹,它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沈大小姐重重撞翻在地上。它奸计得逞般咯咯笑着,两葛爪子搂住她的胳膊,张嘴就要咬上去。
此时,她要是蓄起掌风拍晕它并不是不可能的,只是她这厢刚一抬手,院子里的朱漆大门便被强行推开,一名身穿华服的娘娘不顾奴才们的阻拦,怒气冲冲

地闯了进来。
今日真的是不宜出行啊。
沈大小姐闭了闭眼,索性将胳膊再抬起来一点,让白圣轩更好下口。
习武之人的内息与旁人不同,她没想过能瞒过皇后,但若是让旁人知道了,难免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这一掌无论如何都不能打。
然而,想象中的痛并没有袭来。
在最后关头,皇后娘娘伸手扣住了白貂的嘴巴,直接将它顺着墙根丢了出去。
墙外发出一声剧烈的扑通声,皇后娘娘坦然地蹲在地上同沈衡对视:“你这性子,不错。”
她喜欢简单的人,沈衡懂得藏拙,也知道进退,她儿子的眼光还是很好的。
沈衡僵硬地坐在原地半晌,终是悟了:“您这是,故意拿白圣轩来试我的?”
“是啊。”她回答得干脆。
“那如果我没有叫它阿白呢?”
“那我就会直接让它扑上去咬你。”
沈大小姐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快要爆开了。
“那这位娘娘也是您安排的?”
“不是。”她本来是叫自己的堂妹来的。
那这位是……
两人同时转过脸,异口同声地对进来的人说:“你进来干吗?”
我进来干吗?洛贵人站在原处气得跳脚,她们俩还记得这里有她这个喘气的人呢?她心里一阵翻江倒海,面上还是得隐忍不发。
“臣妾自然是来给皇后您请安的,顺便同您请教一件事情。”
皇后娘娘闻言,点头道:“哦,那你请教吧。”态度挺随和宽容的,但是洛贵人就是觉得她这是瞧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