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禾的下颏压在裴之宴的右肩,手正好按在他的腹肌上,一瞬间空气像凝固了一下。
两个人的严丝合缝让裴之宴眼眸暗了暗,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随禾湿漉漉的头发蹭到了他的脖颈,留下一丝凉意,然而这凉意并不能平复他身上的燥郁,若有似无的暧昧好像柴火在噼里啪啦地燃烧。
随禾很快反应过来,迅速撑起胳膊站了起来。
见裴之宴在沙发保持原样一动不动,即使知道黑暗中看不明细,随禾的手还是在他面前晃了晃。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我不小心摸了你的腹肌你就要我负责吧。”随禾插科打诨地缓解尴尬,一双灵动的杏眼里满是戏谑。
有一说一,平时裴之宴天天穿着连帽衫遮得严严实实,没想到他身材还挺不错,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模特身材。
裴之宴盯了随禾几秒钟,突然低低地笑出声,“你非要以身相许也不是不行啊。”
随禾还以为裴之宴这个纯情少男能被调戏到呢,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地就把问题抛了回来。
随禾顿时自觉无趣,也不准备再去看电闸,遂百无聊赖地坐回了沙发,“呵,我才不会馋你身子呢。”
裴之宴垂了垂眸,没搭她的话,他从窗棂看了一眼对面的别墅群,全都黑灯瞎火的,连路灯都休克了。
“估计是小区统一停电,我看看业主群里有没有通知。”随禾右手扒拉着手机,左手伸到茶几上摸索自己喝了一半的核桃酸奶。
因为注意力全然集中在手机上,随禾浑然不觉自己拿错了自己的酸奶,反而喝得美滋滋。
一边喝还一边想,今天的核桃酸奶分量挺足的,居然还有这么多。
借着柔和的月光,裴之宴看着她的嘴唇贴在自己喝过的地方,舌尖不自觉地抵了抵牙齿内测,空气中浮动着若有似无的燥郁。
他将错就错拿过随禾那瓶酸奶,摩挲了一下它的瓶身,心里突然涌起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他抿了抿唇,仰起头喝了一口酸奶。
裴之宴的喉结微微滚动,酸奶清甜可口,那滋味,比平时还甜上三分。
“还真的是小区统一停电,不过好在只有两个小时。”随禾把手机递给他看。
裴之宴心思全在这莫名其妙的间接接吻上,只粗粗扫了两眼手机屏幕,胡乱地应了一声。
如果开了灯,随禾就会清晰地看见裴之宴耳边一抹轻红。
随禾把手机屏幕关掉,一瞬间这个放映室又恢复了黑暗,只有两缕缱绻的月光在茶几上调皮地跃动。
“这还不到九点钟,也不是睡觉的时候,不如我们下去散会步?”随禾建议道。
见裴之宴点了头,随禾重新围上那条落在沙发上的毛巾。
裴之宴跟在随禾后面,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发生了肢体接触她还能这么淡定悠然、波澜不惊地打趣呢?难道这种事不是头一次发生?
裴之宴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搞得眉头一皱,恍然抬头,才看见随禾已经下了楼梯,裴之宴不愿细想,大跨步跟上她。
“今天怎么没看见你写书?”裴之宴也洗过澡,上身是一件没有口袋的T恤,只能把手插进裤兜里。
随禾笑了,“《弑杀》我已经写完了,过两天就要进组了,还不允许我休息一下吗?”
斐翠居周边的环境很好,自带一个可以散步的小广场。随禾和裴之宴平常开车经常路过这里,却从来没有停下来慢慢欣赏过。
小月亮悬挂在蓝幽幽的夜空中,夏初的栀子花散发出淡淡的花香,旁边有一个玻璃房,玻璃房里有许多绿植,里面还有一张纯白的桌子和几把椅子。
两个人坐下来歇了一会儿,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慢慢一个小时晃悠悠地过去了。
回去的路上,路灯零零星星地亮起,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裴之宴莫名地觉得岁月静好。
第二天一早,随禾去放映厅收拾昨晚的垃圾,看着茶几上的酸奶,突然陷入了沉默。
昨天她拧开瓶盖时手贱把瓶盖边缘的那一圈塑料扯下来了,而本应该在垃圾桶里的酸奶盒此刻却在茶几上。
怪不得她觉得手里的酸奶剩下的份量挺多的,原来她喝的根本不是自己的酸奶。
怪不得昨天晚上散步的时候裴之宴总是欲言又止,随禾以为仅仅是因为两个人的肢体接触,自己缓解尴尬不到位,没想到还有这回事。
裴之宴早就发现了吧,为什么又没有说呢?
不过多少亿中国人还共饮一江水呢,不小心喝一下他的酸奶也没什么吧?
随禾眼眸微垂,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隐隐觉得有些好笑。
如果非要说有点情绪,随禾还挺高兴。
裴之宴之前问过自己为什么没有像叶倾鲤一样早恋。
随禾之前说自己没有找对象的原因是学习忙。
其实不是,随禾在高三学业最忙的时候还要处理学生会会长的工作,饶是如此,她的成绩还稳稳当当待在年级前三,就算是抽点时间恋爱,随禾也有自信不受影响。
真正的原因是这样的——随禾在初中的时候是班长,有一次她去办公室送资料,隔着玻璃,她亲眼看见平时道貌岸然的英语老师在猥亵班上一个默默无闻的女生。
猥亵不是强奸,办公室也没有摄像头,没有证据,那个女孩子没有办法,也不敢维护自己的权利。
随禾私下举报了英语老师,哪怕随家是云城赫赫有名的书香世家,也不能干涉学校的决定。
即使后来学校找借口开除了那个老师,但是为了女孩不被议论,学校没有曝光他的所作所为。
随禾知道,很大程度上,那个人渣可以换个学校,继续不做人事。
自此以后,除了家人,随禾很难对异性亲近。虽说也算不上排斥,也能礼貌友好的当朋友交流,但一旦有人想和她有什么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她就会不太舒服。
就好比大学的时候,明里暗里追她的男生其实不少,还没确定关系就想动手动脚的不乏其人,都被她礼貌却又坚决地疏远了。
随禾也知道大概是受那件事的影响,但因为自己没有想恋爱的想法,所以也没打算自我调解或者做心理咨询。
但很奇怪,她对裴之宴的身体接触居然不排斥,简直是百年难得一见。
现在,她确实也有那么一点馋他身子的意思了。
随禾歪了歪头,脑补了一下裴之宴紧紧护住自己的胸口、嘴里碎碎念“你馋我身子,你下贱”的样子,笑出了声,睫毛像蝴蝶一样翩跹。
不过男人嘛,对她来说,至少暂时还没有事业重要。
马上就要进组了,随禾决定还是先安心在剧组工作。
可怜最近郁闷的裴二少——自从那天晚上和随禾有了身体接触又间接接吻以后,他就有点不自在。
他怀疑自己有点喜欢随禾,却又不确定这是不是他的错觉。
可是随禾都像个没事人一样,他为什么要斤斤计较呢?
裴之宴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好像敲着敲着就能消除心中郁结。
更令他郁闷的是,随禾这个没有心的女人现在天天往剧组跑,早出晚归,连个多余的眼神也不施舍给他,更别提什么开口试探的机会了。
谁说同居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以让对方慢慢适应自己的存在,裴之宴只能感受到独守空房的寂寞滋味。
可惜心大如随禾,一有空就往剧组跑,对裴某人细腻的心思一无所知。
小剧场:
裴裴:我躺好了,快来馋我身子
随随:……不好意思,我只想搞事业,不想搞你


第十二章
乘风破浪
今天是定妆照发布的日子,不过半个小时,《弑杀》定妆照发布的热搜便越上了热搜前三。
随禾登上微博,照例转发了《弑杀》电视剧的官博,突然发现和林音、温晴俩人的关系已经变成了互相关注。
随禾随手点开谢鹤鸣和田甜的微博,惊奇地发现他们居然也关注了自己。
一般演员关注电视剧官博就足够了,导演和其他演员都不必一个个关注,更别提不在大众面前露面的编剧了。
随禾一一点了回关,看了一眼评论区,意外地发现口碑不错。
吃可爱长大的:温晴又美又飒,简直太符合宋临犀的人设了,太绝了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啊啊啊啊啊,鹤鸣小哥哥也太帅了吧,谦谦君子言桢木本人了,我可以
泛舟湖上:这就是《弑杀》吗?爱了爱了
明天也要好好学习:随随亲自当编剧诶,前排表白我们家随随
正看着微博,面前横过一瓶冰镇的橘子汽水,随禾一抬眼,看见了一身红衣的温晴。
“到了六月份气温一下子就上来了,这两个多月可是最难熬的两个月。”温晴把红色的长裙提起来,笑眯眯地坐到随禾旁边。
随禾点了点头,“我还好,不过是改改剧本罢了,你们演员更辛苦,夏天穿古装太热了。”
温晴笑了笑,不知道从哪突然拿出一个小电风扇,“我都习惯了,还是导演和工作人员辛苦,整天忙来忙去,有时候天还没亮就来准备现场了。”
“演员至少可以没有戏时在旁边休息,他们却要一直盯着。我听说林导春天才办了婚礼,都没来得及蜜月就开始工作了。”
“刚办婚礼?”随禾有点诧异,一直以来和林音都是谈工作谈剧本,也没翻过她朋友圈,没想到她已经结婚了。
“对啊,和漫游的任总,你手里的橘子汽水就是她老公给剧组送过来的。”温晴解释道。
“你不常看微博热搜吧,当时他们婚礼现场上了好几个热搜呢。”
随禾坦诚地点头,微博对她来说,只是粉丝互动和帮忙宣传的地方,不过温晴这么一提,随禾突然想起来自己确实看过相关新闻,只不过那时候她和林音还没见过面,依稀记得那是一场盛大惊艳的中式婚礼。
正说着,谢鹤鸣拿着剧本过来了,助理小雯跟在他后面。
“晴姐,随老师。”谢鹤鸣穿着一袭圈银的浅紫袍,看上去风清月皎。
随禾点了点头,笑了笑,“不要叫那么客气,叫我随随就可以了。”
温晴可是十几岁就进了娱乐圈,奖项无数,对谢鹤鸣来说是实打实的前辈,叫一声姐不过分。
可是她年纪和谢鹤鸣一般大,又没什么资历,担不起这声老师。
随随是她的笔名,大家都这么叫,也就不是什么过于亲密的称呼。
看着穿着水色连衣裙的随禾,谢鹤鸣从善如流,“随随,是这样,下午第一场戏有点复杂,林导在忙,不知道可不可以请教一下你和晴姐。”
林音在给岳耀阳和田甜他们俩讲对手戏,说来这两人倒是凑巧,都是有灵气缺乏实战经验的类型,点拨点拨就能发挥得很好,所以林音闲暇时间经常给他们“开小灶”。
下午的第一场戏是一个群戏的大场面,无论是场面布景、衣着还是情感都十分宏大复杂。
虽然随禾已经写完了《弑杀》,但因为随禾的《弑杀》还在连载中,避免不必要的泄露,除了温晴在开机时就拿到了所有的剧本,其他演员的剧本都只有前半部分。
拍戏并不是中规中矩按小说的时间线拍的,往往两个时间相差很大场景相同的戏都是一次性拍的。
而这场戏处于《弑杀》的中间部分,谢鹤鸣刚刚拿到这部分剧本两天,怕吃不透其中要表达的意思,就来找随禾和温晴请教一下。
随禾是原著作者,当然最清楚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很快地帮他从各人的心理角度理顺了剧情。温晴也没有推脱,直接在临时休息的地方和他对了一遍戏。
谢鹤鸣的助理小雯在他们结束后拎了一个盒子过来,“两位老师辛苦了,看进度导演那边可能要等到一点多才能吃午饭,这是我在宴雅居买的甜点,你们先吃一点垫垫肚子。”
“宴雅居?”听到自己喜欢的宝藏饭店的店名,随禾意外地扬了扬眉。
她怎么不知道宴雅居还单卖甜点?才进组几天,她错过了什么?
“对啊,宴雅居新开的甜点线,云城目前才只有两家,一家正好离剧组不远,我刚刚去买的。因为好多品种都是脱销了,而且还限量,有钱也买不到,所以只买了这么一点。”
“总之,你们尝尝看。”小雯把盒子拆开,把甜点放在桌子上。
“不先给你们家艺人吃吗?不怕老板扣你工资?”随禾眉眼弯弯对着小雯打趣道。
小雯脸红地低了头,谢鹤鸣倒接过话头了,“没关系的,我不饿,你们女孩子喜欢吃甜食,你们多吃点。”
“你知道女孩子喜欢吃甜食,那知不知道甜点最容易发胖?”温晴俏皮地眨了眨眼。
尤其是女明星更是对体重严格管控,平日里十个有八个清汤寡水,在微博上晒的美食,大多都只吃了几口。
谢鹤鸣一时被噎住了,一脸无措地看着温晴,“晴姐——”。
温晴忍俊不禁,“和你开玩笑啦,我不能吃随随还是可以吃的。”
谢鹤鸣顿时松了一口气,一脸希冀地看着随禾。
随禾挑出来一块葡萄蛋糕,渐变的紫色慕斯奶油入口即化,里面夹着满满的葡萄果肉和果冻,因为是冰镇过的,口感极其清爽,让人忍不住感叹一句“是夏天的感觉!”。
刚吃完第一口,随禾的眼睛就亮了一下,“好好吃啊。”
谢鹤鸣笑了一下,“你喜欢就好。”
随禾忙着解决葡萄蛋糕,自然而然地错过了话里话外的暗示,但一边的温晴却捕捉到了他的小心思。
看来要给他们家裴二少提个醒啊,到时候媳妇和人跑了都不知道——尤其还是用自家的甜点帮情敌讨了女孩子的欢心。
裴二少反向操作一直可以的。
温晴看着随禾津津有味地吃着宴雅居的甜点,颇为好笑地摇了摇头。
下午的流程排得及其满,好在几个主演今天状态都不错,尤其是温晴和谢鹤鸣相爱相杀的一场打戏,简直是酣畅淋漓。
电影的造型语言包括画面构图,色彩,光线,音响,而群戏尤其注重画图构图和色彩这几点。
温晴红衣如血,谢鹤鸣白衣如雪,刀光剑影间谢鹤鸣斩断温晴的一缕墨发,温晴双眸失神一瞬,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却又不得不重新举起手中的剑,利刃割破空气,众人大气也不敢出。
“好,今天就到这里,大家辛苦了,收工吧。”林音拿着扩音器大声说。
准备吃晚饭的众人十分雀跃,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大部分演员都是跟组的,都去了云城剧组附近的酒店,只有少部分住在云城的人会回家。
晚上裴之宴忙完工作,坐在沙发上,等随禾一直等到暮色沉沉,夜色如水,她也没有回来。
裴之宴憋不住给随禾打了个电话,“你在剧组干什么啊?怎么还不回来?”话里隐隐有些小委屈。
“当然是工作啊,难不成还能在剧组撩小鲜肉?”随禾开玩笑。
“鬼知道有没有野男人勾搭你。”裴之宴囫囵地低声说。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上个星期之前不是嫌我闲吗?我忙起来你又不满意了?剧组通宵是常事,我们组进度已经很快了。”随禾顿了顿,继续说,“你不会还没吃饭吧?”
那头的裴之宴沉默了,随禾顿时就懂了。
合着这熊孩子等着自己回去做饭呢。
“我刚刚收工,我半个小时内赶回去行了吧?”
挂掉了和裴之宴的电话,随禾突然看见林音的先生来剧组接林音,随禾突然想起来下午中场休息时林音说他们俩已经认识十年了。
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从共用一个课桌到融入彼此的生命。
随禾顿时有些羡慕,不免多看了两眼——总觉得自己注孤生呢。
随禾开车回了家,刚上二楼就意外地闻到了一股香气。
“你做饭了?”倒是她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裴之宴有点不自在地点了点头。
随禾托腮看着裴之宴,“想不到你还这么有心,还等我一起回来住。”
“火锅本来就是要一起吃的。”裴之宴偏头解释道。
“这倒是,特别是过节的时候一个人去吃火锅,服务员还要在你对面放一个玩偶,本来一个人倒没什么,这么干简直是火上浇油,太辛酸了。”随禾摇了摇头。
正说着,绯绯从阳台跑了过来,跳到了随禾的膝盖上。
随禾低着头笑眯眯地撸猫,“这几天给绯绯喂猫粮麻烦你了。”
“没什么,反正绯绯跟我姓。”裴之宴微微启唇。
随禾抬起头,“我就是随便客气一下,反正也没把你当外人。”
不是外人,难道是内人?裴之宴心念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最近在剧组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随禾眉眼弯弯,“大家都挺友好的,也都很敬业,没有什么耍大牌的明星。果然还是导演前期工作做得好。”
裴之宴前几天已经知道《弑杀》的导演是林音,因为任唯远的关系,他和林音倒也相熟,知道她做事一向稳妥,便没有去细问。
“那温晴呢?”裴之宴旁敲侧击地打探。
“也很好啊。”随禾夹起两片牛肉卷放进碗里,“我说,你既然追星就不要不承认啊,温晴很好相处的,她今天还给我拿了橘子汽水呢。”
“还有谢鹤鸣,他也挺好的——”
随禾话还没说完,就被裴之宴打断了,“谢鹤鸣是谁?”
随禾眨了眨眼,才意识到裴之宴好像真的不追星,对娱乐圈是真的不了解,谢鹤鸣好歹是娱乐圈的当红小鲜肉,粉丝不止一千万。
“之前我对他也不是特别熟,但好歹看过他两部剧,你不是温晴的粉丝吗,肯定不是真爱粉,去年温晴拿奖的《飞跃》,他演的男二啊。”随禾漫不经心地说。
裴之宴的脑海里依稀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要是平时,裴之宴一定点头称是,但此刻任何一个雄性动物都足以让裴之宴警铃大作。
之前不太熟,意思就是现在挺熟了?裴之宴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涮菜。
随禾没有看出裴之宴的不对劲,兴致勃勃地继续道:“他今天给我们带了宴雅居新出的甜品,可好吃了。”
埋头苦吃的裴之宴突然顿了一下,不可置信地重复,“宴雅居?”
“对啊,就我们上次吃的那一家,他们家才开的甜品线。”随禾用公筷捞出一串粉丝,“你也不知道吗?”
自从上一次相亲乌龙被免单惊喜砸中,随禾对宴雅居的好感更上一层楼。
他堂堂裴二少居然给他人做嫁衣,火锅的热气氤氲,裴之宴无意识地捏了捏手里的筷子,开始思索宴雅居甜品不卖给某个人的可行性。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剧组突然收到了一堆宴雅居的甜点——堆得和小山那么高,从彩虹蛋糕、多肉葡萄慕斯到黑森林,应有尽有,甜点上的备注着“裴——to随随。”
随禾意外地眨了眨眼,喜笑颜开地把甜品拿了过来。
“随老师,我怎么不知道宴雅居还送外卖?”助理小雯奇怪地问。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是我买的。”随禾笑了笑。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程序员都这么赚钱吗?这么一圈东西要好几千了吧,裴之宴这哥不会肉疼吗?
随禾突然回想起自己大学时候硬是没有问家里要生活费,一边喝西北风一边码字赚学费的日子。
在场唯一的知情者温晴托着下巴勾了勾唇,笑而不语。
“你朋友送的吗?”一旁的谢鹤鸣不经意地问。
“是啊。”随禾说着,笑盈盈地拿着好几盒甜品走向林音和片场的其他工作人员。
温晴看着随禾的背影,似笑非笑地瞥了谢鹤鸣一眼,幽幽地吐了一句,“宴雅居的东西可不便宜,这么大方,十有八九是男朋友送过来的。”
谢鹤鸣抿了抿唇,没说话。
宴雅居是云城为数不多的米其林二星中餐店,一直以来都是走的高端路线,口碑一骑绝尘。
宴雅居的环境优雅,以国风为主题,菜品精致,包厢私密,连娱乐圈的不少明星大腕都去打过卡。
正如小雯所说,谢鹤鸣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宴雅居还有送外卖这一说。
即使是新开的甜品线,昨天小雯去买的时候,不但要排队,还要限量。
而眼下的这么多甜品,显然不是一个人排队可以买到的。
细细想来,只有两种可能,如果不是送甜品的人是云城的权贵,那就是和宴雅居的老板私交很好,特地给他破了例。
无论是哪一种,对谢鹤鸣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小剧场:
裴之宴:不巧了,我都是:)


第十三章
冤家路窄
自从上一次裴之宴送甜品被随禾感谢了之后,裴之宴就爱上了投喂随禾的感觉,三天两头就往剧组空投食物。
刚开始只是自家的甜品,后来慢慢变成了各种消暑的冰淇淋、绿豆汤、西瓜汁……
当然,裴之宴绝不愿意说自己是和林音家的那位偷师学的。
好歹漫游也是《弑杀》项目组的投资方之一,他觉得自己只是用金主爸爸这个平平无奇的身份关怀一下在大热天拍戏的工作人员而已。
虽然随禾和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吃得很开心,但这么白嫖,一次两次倒也罢了,这三天两头的,裴之宴愿意送,随禾也不好意思收了。
可惜裴之宴好像上瘾了一样,完全把她的暗示当耳旁风。
这天晚上随禾从剧组回来以后,准备郑重其事地和裴之宴谈一下,让他不要再去剧组撒钱了。
“裴同学啊,来,坐。”随禾把裴之宴请到了沙发旁,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来。
“神神秘秘的,干什么?”裴之宴一脸莫名其妙。
“我和你商量个事啊,你以后不要再往剧组送吃的了。”
裴之宴波澜不惊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知道不知道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次两次也就算了,不要浪费血汗钱在我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我欠你这么多人情你想让我怎么还,嗯?”随禾语重心长地教育大手大脚的“裴钱”小朋友。
裴之宴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你一直站着干什么,坐下啊。”
“不是你约法三章,说客厅归你的吗?我哪敢随便动你的东西啊。”随禾似笑非笑地看着裴之宴。
“……”裴之宴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我让你坐下你就坐下,话这么多干什么?”
“我送我的,你爱吃不吃。”裴之宴傲娇地偏过头,“我要是连饭都吃不饱,我能有钱去买这些?”
“话是这么说,你这么天天白给不会肉疼吗?”随禾不明白。
“那你就不能送我点什么吗?”裴之宴冷哼了一声,也不去看她。
“那不如我给你发红包?”随禾挑了挑眉,一本正经地问。
“……”他暗示还不够明显吗?随禾的脑子是浆糊做的吗?要个礼物为什么这么难?
就在裴之宴面无表情怀疑人生的时候,随禾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逗你的,礼物我会给你挑的。不过我最近在剧组太忙了,可能你要多等一会。”
裴之宴的面部表情微微松动,嘴角翘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没事,反正我也没有那么想要。”裴之宴说着,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要不是随禾看出他同手同脚了两步,她几乎要认为裴之宴说得是真的了。
“啧,男人。”随禾舒服地靠在沙发上眨了眨眼睛,轻笑一声。
《弑杀》中武打戏众多,眼下这一场又是极为重要的一场。
“你们有没有人今天身体不舒服不能上威亚的?”林音郑重其事地问了一圈,主演的几个人纷纷摇头,“自己上是最好,不过今天强度确实比较大,如果不舒服,我们有专业的替身演员,不要硬撑。”
乌云压城,谢鹤鸣演的言桢木持剑首当其冲破开众人的屏障,温晴饰演的宋临犀手拿九节鞭,行云流水过关斩将地解决了面前的“正派”众人,俩人翻身跃马扬鞭,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