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们先中场休息一下。”林音拿着扩音器说。
“林导,我觉得刚刚那个特写我演的不太到位,我再琢磨一下。”谢鹤鸣说。
“行,那你小心一点。”林音点了点头。
“林大导演,今天打算几点收工啊?”这一个多月以来,随禾和林音越发熟络,说话也变得随意一些。
“怎么急着回家?家里有人等着?”林音挑了挑眉打趣道。
“……”随禾抿了抿唇,“也不算吧,我家里有只布偶猫。”
“喔,怪不得,猫娇气得很呢,我家有只胖乎乎的橘猫,等《弑杀》拍完了得空两只猫一起玩玩。”
“好呀。”随禾刚答应就看见斜对面吊着威亚的谢鹤鸣突然从半空中摔了下来,整条右胳膊硬生生撞到了水泥地上。
事故出现地太突然,剧组的大部分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林音额间冒汗地快走过去,“怎么回事?小雯,快去把医务箱拿过了。”
“怎么样?要不要叫救护车?”林音蹙眉,关切地问道。
谢鹤鸣脸色微白,牵强地笑了一下,“没什么,导演你们继续拍戏,不要因为我耽误进度。”
随禾垂眸,蹲下身,拿过小雯递过来的医药箱,小心翼翼地帮他把伤口简单地处理了一下。
看着随禾柔和的侧脸和她耳边散落的碎发,谢鹤鸣从钝痛中抽神,好像一瞬间从荆棘地踏上了蓬松柔软的云端,整个人都软绵绵的。
“看着有些恐怖,好在没有伤筋动骨,休息两个星期应该可以愈合。”随禾正色道。
闻言林音松了一口气,“那随随,麻烦你和小雯送鹤鸣去医院了。”
《弑杀》作为目前大火的ip,还连载没结束就开拍让它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不少资深业内人士都等着看笑话,这个时候兴师动众,被爆出演员受伤的事情势必又要被带一波节奏。
“没问题,你们继续工作,这边有我。”随禾说着把零零碎碎的东西放回了医药箱。
林音点了点头,“今天的事希望大家不要外传,我们继续拍戏,结束后道具组留一下。”
这件事,无论是巧合还是有人有意为之都要给谢鹤鸣一个合理的交代。
到了医院,随禾帮谢鹤鸣挂了号,为了防止被偷拍,即使带了口罩,小雯还是开了一个单间的vip病房。
虽然谢鹤鸣受伤不那么严重,但被某些无良的记者拍到写成报道就未必是那么一回事了。
“随老师,我先去拿药,麻烦你照顾一下鹤鸣。”小雯说着便顺手把门带上了。
病房里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一束温热的晚霞从窗口穿过,落在谢鹤鸣的胳膊上。
“今天谢谢你了。”谢鹤鸣眼眸中掩藏着一份不为人知的柔情。
“举手之劳,没什么。”随禾清浅一笑,却如细雨落池塘在谢鹤鸣心尖漾出圈圈涟漪。
“你学过医?”谢鹤鸣小心翼翼地抬起胳膊。
随禾点了点头,给谢鹤鸣倒了一杯温水,“算是吧,我奶奶早些年是仁和医院的院长,耳濡目染学了一点。”
“还好没有你伤到筋骨,这几天你记得不要让伤口碰水。”
“林导说这几天你就待在医院好好休息,她尽量把你和晴姐的对手戏往后挪。”
谢鹤鸣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随禾,看起来很认真地在听随禾说话,可是他心里知道,他只是在看着随禾的侧脸发呆。
小雯给随禾发了条短信,说自己已经拿好药办好手续了。
“小雯马上回来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随禾用看儿砸的怜爱眼神看着他。
谢鹤鸣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出神。
刚刚随禾明明没干什么,但她每一次眨眼,谢鹤鸣都觉得她纤长的睫毛在向他扇着蛊惑人心的风。
进组的第一天,小雯就对他提起了随随,说她为人谦和低调,一点都不盛气凌人,不像上一个剧组的编剧颐指气使,乱给自己喜欢的演员加戏。
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喜欢《弑杀》这个剧本,那一天他主动和随禾打了招呼,果不其然,随禾温文尔雅,十分和气。
她笑起来像是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落落大方,赏心悦目。
一开始,他抱着欣赏的态度,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对随禾的感情就变质了,是刚刚随禾给他包扎的时候?还是她给他讲剧本的时候?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对随禾好感已经超过了普通的同事关系。
但是他是一个明星,一个没有恋爱自由的明星,一个恋爱就会被脱粉回踩的流量明星。
即便是相互喜欢,明星和素人最后走到一起的少之又少,何况随禾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谢鹤鸣垂着眸一言不发,连小雯推开病房的门都没有注意到。
“怎么了?胳膊还疼吗?”小雯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没什么。”谢鹤鸣一如往常地笑了笑,如春风般和煦。
他突然庆幸自己是个演员,只要他想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看不出他的心思。
一刻钟后,随禾回到了斐翠居。
她刚刚准备拿出钥匙开门,就看见大门从里面打开,穿着白T恤的裴之宴站在门口。
“你怎么天天回来这么晚?”裴之宴的不满显而易见。
明明他看见嫂子温晴的朋友圈说今天剧组提前散场了,等了半天,怎么随禾还这么晚回来。
随禾在门口的鞋柜换了双拖鞋,才慢悠悠地解释,“就谢鹤鸣,我们剧组的男主角,他今天吊威亚不小心受伤了,我陪他去医院了。”
又是这个姓谢的,他一天天的怎么这么多事?裴之宴皱眉。
“他助理呢?要你去干嘛?”裴之宴闷闷不乐地看着随禾。
“助理一个小女生也忙不过来,恰好我剧本上午已经确定过了可以抽身,又会点医术。”
“最关键的是,我不是明星,被拍到了也顶多觉得我是他助理。虽然下午没有晴姐的戏,但要是换她过去,指不定会被传什么乱七八糟的绯闻。”
“当红小生谢鹤鸣和影后温晴共同进出医院?因戏生情?温晴或已离婚?”这样的新闻标题她可不想看到。
随禾虽然粉丝不少,但几乎没有在微博发过正脸照,出了作者圈和几个剧组的工作人员,就没有人认出她了。
“那其他工作人员呢?”裴之宴喋喋不休地刨根问底。
“剧组又不可能因为一个演员受伤就停止运转,其他工作人员还要继续拍戏呢。你知道的,我们剧组不收闲人。”
“你倒是乐于助人。”裴之宴虽然觉得有几分道理,但还是忍不住生闷气。
最让人郁闷的是他没有身份吃醋,他只觉得喉咙像被鱼骨卡到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可不。”随禾眉梢轻扬。
毕竟,她觉得谢鹤鸣演技很好,是个可塑之才。虽说现在作品不多,但说不定哪一天就变成影帝了。人品也不错,养成系快乐,入股不亏。
随禾没有听出裴之宴话里的阴阳怪气,还笑眯眯的默认。
裴之宴不自觉地磨了磨牙,觉得自己要原地升天了。
小剧场:
随随:鹤宝勇敢飞,妈妈永相随
谢鹤鸣:???我把你当白月光,你却只想做我妈妈?
裴之宴(冷漠脸):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随随:你听我解释
裴之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第十四章
三九黄连
幸好剧组是一个摄像头众多的地方,剧组很快调查出了谢鹤鸣受伤事件的始末。
这是一起源于黑粉报复的恶性事件,因为不满谢鹤鸣,黑粉应聘工作人员在谢鹤鸣的威亚上做了手脚,趁所有人都去休息时动手。
当时只有谢鹤鸣一个人想再找找感觉,好巧不巧就落入他的圈套。
好在谢鹤鸣受伤并不严重,在医院待了三五天又回来继续拍戏了。
经过此事,林音导演谨慎地重新排查了一遍剧组的工作人员,确保没有乱七八糟的人混进来以后才重新开工。
收工以后,随禾切了一个冰镇好的圆滚滚的西瓜,一半自己吃,另一半给了裴之宴。
“果然夏天就是要开空调吃西瓜才爽啊。”随禾拿着一把勺子一边挖着清甜冰凉的果肉一边感叹,“我在剧组的小电风扇真是不值一提。”
“裴之宴你忙什么呢?赶紧吃吧,你随姐我亲手切的西瓜,再不吃以后就吃不到了。”
随禾只是随口一提,忙着整理文件的裴之宴却蓦然僵住了,“你要搬走?”原本打算徐徐图之,怎么突然人就要跑了。
“那倒也没有这么快,不是还有快一个月房租才到期吗。”
“不过我本来也没打算常住啊,又不是自己家,怎么可能一直待在这,换地方是想换个思路,现在《弑杀》都写好了,没必要一直在这吧。”
随禾的眼睛明亮清澈,丝毫没有说谎的样子。
裴之宴吃西瓜的食欲一下子就没了,他心里想我不值得你留下来吗,嘴上却问道:“那绯绯怎么办?你不是说你母亲对猫毛过敏吗?”
随禾迟疑了一下,“说的也是,不过不是还有一阵子吗,等下面这一周过去,剧组难啃的硬骨头就都拍完了。如果节奏慢下来,我有空就去看看房,早晚要买的。”
之前答应了老爷子接手拍卖行,眼下还有一个一年一度最隆重的拍卖会需要她准备,也是够她忙的。
裴之宴低着头沉默不语。
“随随随随随——”叶倾鲤突然给随禾打了一个电话。
“嗯?”随禾看了裴之宴一眼,抱着西瓜回了自己的卧室。
“之前听你说你要接手润和拍卖行了?拍卖会是不是就在最近?”
“确实。”随禾颔首。
“那你是不是要做造型啊?是不是要挑礼服呢?快快快,找个理由把我救出来吧,我的制片人太变态了,我要被折磨死了。”
“我记得你新专辑的制片人是顾厉吧,他不是圈里有名的金牌制作人吗?”随禾疑惑地问。
“呸呸呸,顾厉这个狗男人,审美和我不一样也就算了,让我一首歌录那么多遍也就算了,我就当他要求高,不让我出去和小鲜肉约会是什么道理?”
“还说我到处乱嫖有损音乐的纯洁性,神特么纯洁性,老娘只是绯闻多了一点,和小鲜肉清清白白手都没有挨,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坑?!”
“……”随禾抽了抽嘴角,总觉得叶倾鲤这小妮子要栽在顾厉手里呢。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至于出不来吧,你高中时翻墙不是挺利索?而且你哥也不至于一点休息时间都不给你吧。”
叶倾鲤沉默半晌,幽幽一叹,“你也知道,从上一次那事发生以后,我哥对我已经失去了基本的信任,顾厉和我哥合作多年关系很好,又一副人模狗样,相比之下,我哥根本不信我。”
“那我就管用了?”
“怎么不管用,在我哥眼里,你可是模范妹妹,漂亮懂事成绩又好,你不知道我哥高中的时候多想和你表哥他们互换妹妹。”
“……”随禾张了张嘴,“你哥可能对我有什么误解。”
“可不是嘛,不过他偶尔选择性失明也是有好处的。”
“行吧,我勉强给你当一回工具人。不过从长计议,你的专辑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你最好还是和顾厉搞好关系。”
“我和他有什么关系可搞的?搞男女关系吗?他眼里我可是一个放荡不羁的嫖客,他这么冰清玉洁的人怎么能被我玷污。”
“……”随禾再次沉默——叶倾鲤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虎。
“总之,你明天一定给我哥打个电话把我捞出来,我太想念逛街的滋味了。”叶倾鲤再次嘱咐。
挂了电话,随禾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了勺子继续愉快地挖西瓜吃,而在客厅的裴之宴却在进行深刻的思想斗争。
离随禾房租到期只有三个星期了,只能加快进度了。
在这之前,如果不能追到手,他一定要想办法拖住她。
不过得找个时候告诉她自己不是个普通的程序员,而是“漫游”的总裁和裴家的人了。
要不然,裴之宴担心他再送个甜品都要被她吐槽乱花钱。
不过这事也要找一个好的时机,万一操作不当把她惹毛了就糟了。
裴之宴想了想,回卧室关上门,给季北辰打了一个越洋电话。
“你说什么?你要买我的房子?”季北辰语气里满是震惊,“你干什么?”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反正我加倍会按新房子的价格把钱打给你的,你马上放暑假回来办个手续。”
“……”季北辰沉默了。
他怎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呢,难道裴之宴住他的房子住出感情来了?
云城这几年发展迅猛,无论是商业还是旅游业都十分发达。
第二天下午,随禾把叶倾鲤约在星海广场。随禾到的早,便点了两杯冰饮坐在咖啡厅里。饮料喝了三分之一的时候,叶倾鲤卡着点到了。
“集美,我好想你。”叶倾鲤好像下一秒就会泪流满面,“我掏心掏肺加班了两个晚上,顾厉那个狗男人才批准我出来半天,再多待一秒我就要原地升天了。”
“咱们去顶楼吧,去顶楼你就不要带着口罩和墨镜了。”随禾提议。
“果然只有姐妹是真爱。”叶倾鲤果断和随禾出了一楼的咖啡厅,乘电梯去了顶层。
顶层全部都是高奢品牌,不少达官贵人和明星都经常来光顾,为了保护隐私,顶楼是不允许随意拍照的。
出了电梯,叶倾鲤飞快地摘掉了墨镜和口罩,舒了一口气,“当明星就是累,去哪都要伪装一番,大热天的闷死了。”
“多裹两层你也不会变成木乃伊,还能防晒,多好。”专业拆台二十年的随禾调笑。
叶倾鲤白了随禾一眼,“你的粉丝也不少,马甲一套就站着说话不腰疼,赶紧进去吧。”
随禾和叶倾鲤进的这家叫YUSH,是国际上新兴的高定品牌,单件礼裙五位数起步,高至七位数。
礼服主要走明艳风,或如蔚蓝星空裙绚丽闪耀,或如水蓝半透明碎钻鱼尾裙闪闪发光……
随禾试了一条米白色的仙女裙,上半身蜿蜒盘旋着香槟金的藤蔓和手工珠花,下裙是层层叠叠的纱,弧度自然下坠,走起来摇曳生姿。
“仙是挺仙的,但是在自家的拍卖会上穿这个,我觉得有点太素了。”
“换这件!”叶倾鲤像个太后一样悠哉悠哉地托着下巴坐在沙发上,指向对面一条正红色的丝绸裙子。
“这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随禾不确定地问,“饱和度低一点的红我倒是可以接受。”
“去晚宴不就是吸睛的,米色太素了,换换换。”叶倾鲤催促道。
随禾只得乖乖抱着礼裙去了试衣间,拉开帘子的一瞬间,叶倾鲤惊呼出声,“就这件,又美又飒!绝了!”
这条红裙宛如一枝在午夜盛放的玫瑰,垂坠质感的裙摆又像刀尖上摇摇欲坠的血,让随禾超脱出她自身的悠然温和的气质,变成了又慵懒又致命的香艳美人。
“小姐您真的非常适合这条裙子,太漂亮了。”店员小姐姐不吝赞美。
随禾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裙子恰到好处得露出了她的直角肩,红裙仿佛把天边最热烈的朝霞穿在了身上。
即使随禾只抹了一点口红,头发随意披着,气场也十分强大,贵气惊艳得好像从西洋古典油画中走出来的美人。
“那就这一件吧。”随禾细细端详了两眼,转头对店员补充道,“腰这里稍微有点宽松了,帮我再改小两厘米,这周六之前能改好吗?”
“当然可以的,消费满六位数的客户都是我们的高端客户,享受一切优先服务。”店员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就定下了,忙不迭地回答。
随禾漫不经心地刷完卡,回头看叶倾鲤,“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叶倾鲤刚刚在回消息,闻言抬起头,“去买点首饰吧,耳坠不带也算了,这红裙不配点项链没那味。”
去珠宝店的路上,叶倾鲤突然停住脚步,“对了随随,你手上那个翡翠镯子是不是没摘下来过?”
随禾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手上的翡翠镯子,这个镯子是随禾成人礼上爷爷送给她的,是奶奶过世前最爱的一个镯子,颜色纯正,水头极好。
“对,都带了六七年了,带习惯了。”随禾试着把镯子从手腕上撸下来,手镯却卡在手肘上纹丝不动。
“算了算了,你别摘了,小心磕着,随随便便带一栋房子在手上,我可赔不起。”叶倾鲤一言不合就和随禾互怼。
“我也没见你的珠宝便宜到哪去。”随禾似笑非笑地接话。
“我那些顶多算奢侈品,你的那些东西,十有八九都是收藏品,收拾收拾,指不定哪天就能搁博物馆里当文物了。”
叶倾鲤撇了撇嘴,想起大学的时候,不少想要靠女人上位的凤凰男想要攀附权贵,可劲地追着她转。
而随禾这个真正的隐形富婆,在学校里从来不穿奢侈品,每天不是在图书馆吭哧吭哧地码字,要不就是去校外到处写生,神龙不见收尾的,一点看不出她是随家的大小姐,不知道给自己掐了多少烂桃花。
说着,两个人走进了一家珠宝店。这家珠宝店是上百年的老牌子了,设计比较倾向于传统风。
随禾的锁骨生得极好,刚刚挑的红裙又是明艳的风格,再戴太夸张的项链反而喧宾夺主,随禾思量着买一个小一点的红宝石吊坠。
选着选着,旁边的叶倾鲤突然自己戴了起来。
“这个水滴形状的挺好看的,这个星星也挺好看的。”叶倾鲤在不同的项链之前反复横跳。
“……”随禾茫然地眨了眨眼,“叶女士,你不是陪我来买的吗?”
“……”叶倾鲤顿了一秒,不假思索地说:“啧,我好不容易溜出来,还不犒劳一下自己,下次出来说不定又是一两个月以后了。”
“就这个吧。”随禾选了一个看上去可行的玫瑰红宝石吊坠。
就在这时,叶倾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接完电话,她整个人都不好了,面色乌云密布,随禾觉得她下一秒就能拿出二十米长的砍刀出去决斗。
“顾厉?”随禾挑了挑眉猜测道,“他让你回去?”虽然是疑问句,随禾却用的陈述口吻。
“他说六点钟开始录歌,晚一分钟到我迟到放鸽子耍大牌的热搜就会空降微博前三。”
“现在已经四点半了,我是要开直升飞机赶回去吗?!”叶倾鲤磨了磨牙,愤愤不平地无能狂怒,“垃圾顾厉,毁我青春。”
随禾想说其实星海广场到叶家的公司其实离得不远,现在赶回去,一个半小时绰绰有余了。
不过看叶倾鲤在气头上,随禾便也没多话,只是怅然地摇了摇头。
随禾心想,叶倾鲤还真是被吃的死死的,她几乎可以预见到一代风流女歌手的从良结局了。
随禾拍了拍叶倾鲤的肩膀,“乖,赶紧回去吧,他要是真欺负你,我一定帮你收拾他。”
叶倾鲤睁大了眼睛,眼睛里瞬间流光溢彩,“你有什么办法?”
“我不是这些天一直待在剧组吗,跟着剪辑师学了一手,凭我的脑洞,做个鬼畜送他上热门应该不成问题。”随禾俏皮地眨了眨眼。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不早了,我真的要回去了。”叶倾鲤重新带上口罩和墨镜,确定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才下了电梯。
回了家,随禾把首饰盒放回了卧室,刚准备休息一会,就看见拍卖行的代理人纪叔发来了拍卖会的邀请名单,说是让她熟悉一下客人,再看看有什么错漏。
随禾漫不经心地看着手里的文件,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裴之宴?他怎么会在邀请名单里?他不是说自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程序员吗?
随禾眯了眯双眼,幽深的瞳孔里暗含一丝危险。
可惜平时自己不怎么社交,云城圈子里的这些人她认不全。随禾垂了垂眸,起身把门关上了,然后打开通讯录给随泽打了一个电话。
“阿泽,在忙吗?”随禾问道。
“还好,我刚写完论文,准备吃饭。怎么了,有什么事儿?”随泽的声音轻快,听上去挺放松。
“你知道云城有个裴家吗?”随禾不加掩饰,单刀直入地问。
“裴家?”随泽沉思了两秒,点了点头,“好像是有的,不过裴家从政,平时行事比较低调,和圈子里的人往来不太多。”
“那你知道裴家和我们一个辈分的有几个人吗?”随禾追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虽然宴会去得多,但基本上没遇见过他们家的人。”
“不过我之前听过一些小道消息,说你挺喜欢的那个温晴,好像嫁给了裴家。”随泽补充道。
随禾突然想起来,之前她问裴之宴是不是也喜欢温晴时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之前裴之宴还送过她一张温晴的亲笔签名。
如果温晴是他嫂子,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你帮我查一查裴之宴这个人吧,不需要太具体,只要看看他的家庭背景就行了。”
“裴之宴?这不是你那个室友的名字吗?”随泽虽然疑惑,但还是满口答应下来。
一个小时后——
随泽打来了电话。
“行,我知道了。”随禾挂断了电话,看着慢慢熄灭的手机屏幕,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那就,拍卖行见吧。
亲爱的,裴二少。
小剧场:
裴裴:总觉得这两天随随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随随:(缓缓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第十五章
风情万种
裴老爷子下个月要过八十大寿,恰巧云城的润和拍卖行,同时也是全国最大的拍卖行—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精品拍卖会。
拍卖珍品如前朝著名的万马奔腾图、百年前的八仙过海残卷、宋朝上好的天青釉瓷,凡书画雅致之物,应有尽有。因此裴之宴今天特地抽出一天去润和拍卖行给裴老爷子挑生辰礼物。
拍卖会从中午开始,拍卖结束以后还有一个宴会,穿着不宜太随意。裴之宴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墨蓝色的手工定制的西装。
虽说往日他不喜欢社交,可是这种场合——尤其是后头的舞会,还是有个女伴方便些,省的碍于礼节还要邀请异性跳舞。他飞快地说服了自己,打算去二楼把随禾叫出来。
既然他准备认真追她了,还是趁着这个机会早点告诉她自己是裴家的人吧,正好通过这个试探她一下。
可惜裴之宴在二楼晃了一圈也没有瞧见随禾的人影,吃早饭的时候随禾不在也就算了,但是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随禾不是爱赖床的人,卧室门关着,总不能还在睡觉吧?
裴之宴轻轻叩了两下门,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响。
裴之宴眉心一蹙,一边系领带一边走向了阳台,照例给绯绯喂了一点猫粮,他垂眸挠了挠绯绯的皮毛,心念一动,给随禾发了一条消息——你人呢?今天有空吗?
随禾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半天也没个回信。
难道是剧组临时有事?裴之宴犹豫了一下,给温晴打了个电话。
“老二?怎么了?找我有事,还是找你哥?”温晴问道。
“不是,”裴之宴酝酿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问,“嫂子,你们剧组今天是不是休假?”
“对啊,今天温度太高了,去了效率也不高,中暑就适得其反了,所以导演让我们回去修整一下。怎么了,有什么问题?”温晴突然反应过来,恍然大悟,“你不会是在问随随吧?”
裴之宴垂着眸没说话,绯绯吃完猫粮在裴之宴的裤腿蹭来蹭去。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温晴悠哉悠哉地摇了摇头,“你悠着点吧,谢鹤鸣昨天打探随随的喜好,打着随随帮他处理伤口的幌子送她礼物。要不是我是你嫂子,我可不一定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