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来着干什么?不会专门来和我吵架的吧?”随禾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花茶。
童露露冷哼一声,“才不是,我可是正正经经过来工作的。”
顺便,顺便找她喜欢的大大要个签名。
随禾也不戳破她,百无聊赖地掀了掀眼皮,“我说你啊,我去学古琴,你也去学古琴,我去学国画,你也去学国画,我去读中文系,你也去读中文系。”
“你再这么下去,我都要以为你暗恋我了。”随禾似笑非笑地看着童露露。
童露露激动得猛得站了起来,“你瞎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随禾挑了挑眉,“那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童露露扁了扁嘴,重新坐下了。
“你也毕业快两年了,不想想自己到底喜欢什么吗?跟我置气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什么时候和你置气了,我现在不是工作的好好的。”童露露生硬地把脸侧过去,不去看她。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真的喜欢现在这个工作。”随禾换了正经的语气,不再逗她,
“我为什么不喜欢?!”童露露嘴上说着,眼神却在闪烁。
“喜欢会天天摸鱼?”随禾一针见血地反问。
童露露抿了抿唇,低下头没说话,半晌才呐呐地开口,“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随禾和她一般大,家里有意无意地把两个人对比,虽然都是“别人家的孩子”,但童露露总是稍逊一筹。久而久之,童露露就开始和随禾较劲,随禾学什么,她就学什么。
“我又不像你,干什么都很出色。”童露露垂着眸子,像一个委屈巴巴的小孩子。
随禾把手上的茶杯放下来了,正色道:“虽然这里也不是什么谈话的好地方,但平时也难得碰上,今天干脆把话说清楚。”
“你知道你为什么觉得自己处处比不过别人吗?”
“不是因为我比你聪明,而是所坚持的都是我热爱的且有些天赋的。”
“我知道,你家人喜欢拿我说事,证明你不够努力。”
“但是你自己有没有想过你到底喜欢什么?你的天赋到底在哪里?”
“你如果擅长跳舞,就去当舞蹈家。你如果喜欢建筑,就去学设计,你其实挺聪明的不是吗?不喜欢的东西也能学得不错,把努力放在你热爱的、有天赋的事情上,假以时日,你一定会很优秀。”
“你只有超越自己才能超越我,但是你盲目地跟着我,你永远只能当影子。”
童露露低着头若有所思,过了好久才抬起头,眼里似乎多了一束光。
“我知道了,我回去会好好想的。你等着,我不会永远在你后面的。”童露露攥住自己的右手,好像在暗暗给自己打气。
随禾笑了笑,眉目一片疏朗,“我等着。”
童露露傲娇哼了一声,“你别以为这样我就喜欢你了,我不会轻易原谅你的。”
要不是随禾,她才不会天天被长辈念叨来念叨去呢。
随禾不置一词,重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那,那我先走了,前面那个叫胡妮的写手是你的黑粉,你注意点。”童露露支支吾吾地提醒道。
随禾意外地看着她,眉梢微微扬起,“你怎么知道?你加了我的黑粉群?”
“我没有!!”童露露像是怕被误会,“我在洗手间听见她说你坏话了。”
随禾微微颔首,“谢谢了。”
这么容易就相信她了?童露露不自在地舔了舔牙槽。随禾这人总是风轻云淡的,以前她想找点岔子,却往往一拳打在棉花上。
童露露背好她的斜跨珍珠包,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向老板请了个假。
也许,是时候重新规划一下她的职业生涯了。
果不其然,童露露走后没多久,胡妮就故作不经意地坐到了随禾旁边。
随禾和她可不是什么世交子弟,没有什么陪聊的意愿,用她的律师二哥随par的话来说,陪聊是要按分钟计费的,于是就漫不经心地继续喝茶。
胡妮沉不住气了,堆着笑亲热地搭话道:“我是胡妮,和你一样,随随你大概不认识我吧。”
随禾侧过脸,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真不好意思,确实不认识阁下。”
胡妮气得牙痒痒,面上却还是绷住了,“我和你一样签在华蕴呢。”
“这样啊。”随禾认真地点头,胡妮却从她平平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厌倦。
胡妮觉得自己要聊不下去了,可这个女人抢了她那么多曝光资源,她今天非得挖出点黑料出来。
胡妮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凑过去,“《弑杀》这么火,你有没有什么经验分享一下?你平时最喜欢看什么书?”
“经验倒没什么,全凭天赋罢了。”随禾亲切地微笑。
这是在说她没有天赋吗?胡妮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旁边还有好几个新人作者听着,吴妮之前才指教过她们一番,眼下被怼只觉面子挂不住。
“最喜欢的书谈不上,不过常读的书倒是有的。我从小就熟读《论语》,其中‘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这句我就很喜欢。”
“君子坦荡,遇到不喜欢的,敢于当面明目张胆地骂出来,暗暗戳戳地在背后下黑手,可是小人之为。很有道理,你说,是不是?”
随禾笑容和煦地看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姐妹在唠嗑。胡妮的笑意不达眼底,只能皮笑肉不笑地点头附和。
没聊到五分钟,胡妮便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随禾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茶,等台上的分享终于结束,她才慢条斯理地离开。
这胡妮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她,让她当逃兵先走必然是不可能的,不枉她大学在辩论赛上杀过三年,也算是半个台柱子,杀人不见血,骂人不带脏字,她再擅长不过了。
不过这作者交流会,她以后是不打算来了。
台上的大佬念的稿子和大学时的写作课没什么两样,属实乏乏可陈,无趣至极。过来挑衅的对手也没意思,压根掀不起什么腥风血雨。
随禾虽然谐音随和,但她骨子里隐藏着不羁,内心很期待刺激的大场面,哪怕撕逼的那个人是她自己。这也是为什么《弑杀》这样血腥的武侠文她也能很好的驾驭的原因。
晚上在饭桌上吃饭的时候,大忙人叶倾鲤居然主动给她打了电话。
裴之宴用眼神询问他要不要回避一下,随禾微微摇了摇头,两个人都在吃饭,就算是回避也该是她出去,再加之对叶倾鲤的了解,八成又是来和她聊感情。
裴之宴这种人对娱乐圈又不感兴趣,又不会八卦,何况裴之宴根本不认识叶倾鲤。
随禾按了公放,重新拿起筷子,同时示意裴之宴继续吃饭。
“大美女啊,你不是说不是结婚怀孕这种大事不要找你吗?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随禾调侃道。
叶倾鲤故作深沉地叹了一口气,“还不是姐姐我为情所困。”
“说说看,情感大师在线答疑。”随禾夹起一块牛仔肉放进口中。
“是这样啊——我不是在那悦耳星声当导师嘛,快到总决赛了,里面有个小奶狗练习生过来自荐枕席,被我拒绝了,但是撞上了我前前男友过来求复合,他们略有争执。”
“略有?”随禾挑了挑眉。
“诶呀,对我来说,没有打起来都叫略有,可怕的事来了,我前男友是叶寻公司的副总裁,叶寻和他正好在这个酒店谈事,于是带了夜宵来看我——”
“叶寻还不知道我和我前男友分手的事情,你说他能看在我们俩同父同母的情分上当做没发生过吗?”
“对了,我把我前前男友拉黑了,所以他不知道我换了男朋友然后又分了。”
“我现在找借口躲在酒店的卫生间里,刚刚我哥的眼神好像要把我头盖骨掀了,姐妹,救救我。”
“……”果然和叶倾鲤打电话的时候不能吃饭,幸好她刚刚没有喝水,随禾艰难地咽下嘴里的米饭。
“恕我无能,你负荆请罪去吧。”
叶倾鲤大约自己也知道逃不过这一节,这通电话也只是缓解自己情绪罢了。
叶倾鲤扒拉好自己宝蓝色的丝绸长裙,“姐去面对现实了,要是没逃过这一劫,记得把我葬在桃花树下。”
下一秒,手机自动挂断。
随禾一抬头,就看见裴之宴一副贵圈真乱的表情。随禾沉思了一番,决定挽回一下叶倾鲤的形象。
随禾把在餐桌脚边窝着的绯绯抱进怀里,“要我说,我们家倾倾才是真正的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裴之宴一脸不相信。
“你看,她才集齐了十二星座,还没集齐十二生肖。”随禾振振有词。
“十二星座?”裴之宴不可置信地重复。
“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一共十年,平均一年换那么一两个不过分吧。”随禾一边撸猫一边悠然自得地说。
叶倾鲤是娱乐圈著名的男神收割机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没有和叶倾鲤谈过恋爱的小鲜肉,一是走的性冷淡风,二是他还不够火。
逻辑严谨,举例得当,裴之宴一时尽然无法反驳。
“你也不要多想,我们倾虽然换男人速度快,但从来没有脚踏两只船过。”
“圈里的男明星就不一样了,据我所知,某影帝酒驾出车祸意识不清,医生拿他手机给置顶的几个人群发了信息,结果来了四五个美女,个个都说自己是他女朋友。”
裴之宴头皮发麻,一瞬间毫无食欲了,碗里的红烧牛肉突然就不香了。
“对了,我想起来,之前看过一个新闻,亲子鉴定下来双胞胎的爸爸不是一个人。”
“女人有一点极好,至少自己生的孩子是自己的。”随禾感叹道。
裴之宴面无表情地放下手里的筷子,决定自己的三观不是碎成玻璃渣,而是碎成二维码。
裴之宴沉默了好一会,缓缓开口,“你都是从哪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随禾嫣然一笑,语重心长看着裴之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靠写字吃饭的呢,总要关心关心时事,这样素材才能常换常新。”
难道她在小说里写这个?什么缺德的作者干这种事?
裴之宴不想再就这些惊世骇俗的话题聊下去了,“你刚刚说她十五岁开始谈恋爱。那你呢?你也从初中毕业就找对象?”
“那倒没有,我那时候沉迷于看杂书呢,而且一有空就要学古琴和医术,哪来这个闲工夫。”
裴之宴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那别人怎么有时间?看来你也不是很擅长时间管理。”
“她是艺考生,省下的文化课时间都被用来撩汉了。”随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过也有道理,不像倾倾自带buff,是个平平无奇的恋爱小天才,我这种普通人确实应该学习一下时间管理。”
裴之宴把绯绯从她怀里拖了出来,绯绯软绵绵地喵了一声。
“你干什么?”一瞬间怀里空空如也,随禾满脸不解。
“怕你带坏小孩。”裴之宴漫不经心地瞟了她一眼,把绯绯抱进怀里走向阳台,好像再多待一秒就要窒息而亡。
随禾:“……”
兴许过一段时间带绯绯去做个绝育手术?幸甚至哉,割以永治。
小剧场:
吴妮:这个女人又凶又坏
随随(眨巴眼):可是大家都管我叫“随和”呢
叶倾鲤:不是河水的河不是禾苗的禾,不是合作的合,也不是和气的和,而是核弹的核哦
裴裴:卑微,害怕


第十章
杀伐果断
次日一早,晨光熹微,随禾就开车一个人去了面试的地点。
男主角的演员是谢鹤鸣,是新生代的一个男演员,据林音导演说他在粉丝自发投票——你心中的《弑杀》男主网络票选第一,人气很不错,而且长的很有气质。
随禾隐隐约约记得他演过几个当红作品的男配角,好像温晴之前和他合作过,如果没记错,他应该是第一次演男主角。不过随禾觉得林音的眼光大概不会出什么错,新人除了缺乏经验也没什么不好,毕竟新人往往很珍惜机会,不摆架子还用心。
因为剧组的进度比较赶,工作人员双线并行,一方面陪林音导演面试女配的演员,另一方面配合摄影师给已经敲定的演员拍定妆照。
“前面那个——”谢鹤鸣的小助理小雯叫住对面走过来的随禾。
随禾迟疑地停下脚步,不确定她叫的人是不是自己,刚准备开口便看见一个大纸箱横在自己面前。
“我要马上要去接鹤鸣了,这些茶水你麻烦帮我送到面试厅去。”小雯忙不迭地催促。
“随随?”路过的路制片人不确定地问,见随禾点了头,不满地谴责小雯说,“你是哪个艺人的助理,怎么让我们编剧干助理的活?”
小雯没细看,只当这么早来现场的是工作人员,却没成想是编剧兼原著作者。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你是新来的工作人员。”助理小雯真心诚意地抱歉,说着就准备拿走那个大箱子。
随禾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来吧,正好我也要去面试厅。”
“这怎么行?”她自己也是随随的半个书粉呢,小雯下意识地反驳道。
“剧组里不是一向把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工具人使吗?何况我只是幕后工作人员,没那么娇气,你既然有事就快去吧。”随禾眉眼弯弯地说。
“那谢谢您。”小雯飞快地点了点头走远了,一边走一边想随随这人不错。
她在圈里工作也好几年了,到了随随这个层次,被当做助理使唤不但不生气还能反过来安慰她,说明个人素质真的好。
她来剧组工作之前也追了《弑杀》的连载,算是随随的半个粉,现在小雯决定彻底路转粉。
随禾推开面试厅的门,面试厅里的女演员们个个穿的光鲜亮丽,各种味道的香水味混杂在一起,说不上难闻,但的的确确是有些浓重刺鼻。
那个穿小黑裙的三线女明星看随禾抱了个大箱子进来,里面放着茶水,便下意识地当随禾是个小助理。
于是向随禾挥了挥手,不客气地使唤道,“快点快点,搬个茶水都这么慢,按你这个态度,信不信你明天工作就没了。”
随禾默不作声地勾了勾唇,没搭话,倒是尽忠职守地扮演自己小助理的角色,把茶水分发了下去。
这一轮面试一共五个人,只有一个有小梨涡的女孩子礼貌对她说了谢谢,其他的人均是理所当然地接过。而轮到黑裙女明星的时候,她对着随禾冷哼了一声,刚准备说什么手机铃声便响了。
试镜的时候气势汹汹,对“工作人员”没有礼貌,手机不静音,很难想象到了片场这样的演员多难搞,门外目睹了一切的导演林音若有所思。
人对人的第一印象只有七秒,很显然,这个人轻而易举地搞砸了自己面试成功的可能。
试镜从来不仅仅是看演技,性格和人品也是至关重要的。《弑杀》本身就是武侠片,免不了有许多打戏,能不能吃苦,可不可塑是合作能否顺利的重要因素,她拍片子是为了讲故事完成艺术,可不是花钱请这些明星耍大牌的。
林音这才进了门,对着随禾点头示意。随禾在几个女明星惊诧的眼光中慢条斯理地坐到了面试官的席位。
穿小黑裙的女明星这才后知后觉地有点发怵,可惜第一个上场的就是她,她硬着头皮把几份资料给了面前的几位,然后端起尴尬的笑容开始自我介绍。
“赵小姐,可以先讲讲你对《弑杀》这个故事的理解吗?”林音导演问。
赵梁媛尴尬地攥紧了手心,按照流程不应该让她演一个片段吗?她又不是写剧评的,哪知道导演想要什么乱七八糟的赏析,赵梁媛只能按照小助理给的故事大纲随便扯了一堆。
随禾和林音对视了一眼,如果没猜错,这位赵小姐连原著都没看过。
虽然《弑杀》还在连载中,结局还没出来,但任何一个读者随便谈谈感想应当不算为难,何况她要演绎这个角色,没有对人物的理解怎么能塑造出有血有肉的人物呢?
《弑杀》这本书是在讲什么?讲刀光血影里江湖纷争?还是讲缠绵缱绻的儿女情长?
是,却又不是。
女主角宋临犀并不是什么傻白甜,相反,她是一个极其矛盾的人。她出生世家,被教得善良明亮,宋家却因冤假错案被满门抄斩,她是被悄悄送出来的唯一的活口。
从拜师习武到踏入朝堂,她及其冷静,及其精明,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却又野心勃勃,她想要复仇,想要把尘土踏在脚下。
明明进一步就是刀尖上摇摇欲坠的血,但在最后一刻,她却释然了。
在漫天的尘土中,她看着远处日薄西山,放下了手中的剑,潇洒离去。
离开她耿耿于怀二十多年的枷锁,离开了师门,也离开了朝堂。
至于她到底去了哪里,又选择了什么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
随禾用《弑杀》这本书来诠释自由。
真正的自由是什么?真正的自由是你生来就拥有拒绝的权利。
书中的角色们,他们想要快意的人生,那便策马扬鞭,一世风华;他们想要恬淡的人生,那便返璞归真,采菊东篱。
当他们不被无形的锁链束缚,他们才拥有真正的自己,他们才不是绕着磨坊无止境旋转的驴,而是鲜活的个体。
但是,很显然,这位自视甚高、只看了大纲的女明星,她并没有看懂。
相比前面那位的小黑裙,田甜的服装很用心,素素的纱,很是符合女配觉小师妹清纯的模样,前一秒梨涡微微漾起,小鹿乱撞、含羞带怯,下一秒,因爱生恨,田甜扯下脸上的面纱,往日灵动的眸子里只剩下挣扎的痛楚与冰冷的敌意。
随禾和林音的观点一致,虽然田甜的演技不是最拔尖的,但演戏不公式化,很有灵气,一颦一笑都很符合女二这个小师妹的人设。
最重要的是,试镜之前接茶水道谢的事给田甜加了印象分。
而这样一个有素养又有灵气的演员,林音作为导演调教起来不至于太困难。
面试完随禾接到了叶倾鲤的电话,没多想,随禾按下了接听键。
“随随~”叶倾鲤痛苦地哀嚎,“我被我哥下了禁足令,悦耳星声总决赛录制结束以后我就只能乖乖待在公司,新专辑出来之前哪里也不准去。呜呜呜,我为什么要签我哥的公司,万恶的资本家,我恨!”
“哦?那你学乖了?后院不会起火了?”随禾颇为意外地扬了扬眉。
叶倾鲤沉默了一下,冒出一句,“对不起,下次还敢。”
随禾啧了一声,“倾倾,我用我的第六感保证,你很快就会遭到社会的毒打。”
“我的偶像告诉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有一天,就要享受一天。”
“这就是为什么李白的儿子没有继承他老父亲的智慧。”随禾淡然一笑。
“……随禾你个变态,你少说两句会死吗?”
“对不起,下次还敢。”随禾原句奉上。
随禾去休息室,看见了已经上完妆准备拍定妆照的谢鹤鸣和温晴。
温晴的妆容英气素雅,薄施朱色,面透微红,服饰以青绿为主色调,飒气潇洒,不怒自威。而身边的谢鹤鸣公子翩翩,眉目如画,一袭白衣上绣金线,从容优雅地直立,的确符合宰相之子言桢木翩翩君子的调性。
林音向温晴和谢鹤鸣介绍了一下随禾,便去和摄影师商议拍摄定妆照的细节了。
温晴因为裴之宴的原因,一眼就认出了随禾是那天照片里的女孩,便笑吟吟地对随禾点头示意。
意外的是,谢鹤鸣也主动和随禾打了招呼,还把小助理买过来的奶茶拿了一杯给随禾。
有人礼貌示好,随禾自然也没有贸然拒绝的道理,何况谢鹤鸣着装干净,一丝不苟,带着对自己笔下惊鸿一瞥的男主滤镜,她微笑着接过奶茶,道了句谢。
果然如助理小雯所说,不愧是《弑杀》的作者,年纪轻轻就笔力千钧,还很谦和友好,谢鹤鸣眸中含笑,嘴角微微上扬。
一旁的温晴目睹了他们之间简单的互动,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
谢鹤鸣之前她也合作过,性子温润,不是喜欢社交的人,现在居然主动和随禾打招呼。
温晴垂了垂眸,莫名感觉老二的地位不稳了。
小剧场:
裴裴:是我不配吗,我的戏份呢
随随:对不起,下次还敢


第十一章
干柴烈火
“下一周你就要正式进组了,趁这两天休息休息吧。”临走前,林音开玩笑地拍了拍随禾的肩膀。
随禾是知道进组以后有多忙的,遂准备今晚舒舒服服地泡个澡,然后在放映室看个电影。
毕竟搬家都一个多月了,还没有用过投影仪呢。
说办就办,吃完饭洗完澡,随禾来到了卧室旁边的放映室,往水晶石香薰中滴了两滴精油,蓝风铃清新舒缓的淡香顿时在空气中氤氲晃动。
棉质的睡裙并不暴露,但考虑到家里还有个成年男室友,随禾还是在外面裹了一条薄薄的毛巾,正好遮住她雪白的肩颈。
随禾去厨房切水果拼盘,裴之宴恰巧在厨房洗碗。
这些天,随禾对裴之宴能够乖乖做家务还是很满意的,至少说明裴之宴不是什么颐指气使的大男子主义者。
“一起看电影吗?”随禾心情颇好地打开冰箱门,一边随口问道。
没想到裴之宴微微思索,居然点了点头。接着,他重新打开冰箱里面拿出了两盒核桃酸奶,递了一杯给随禾,“给。”
随禾关上冰箱门,眼睛亮了一下,不得了了,裴之宴居然舍得把酸奶分给她了。
随禾对这个牌子的核桃酸奶爱得深沉,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两次去超市都没有看见,要不是随禾在冰箱里看见裴之宴带回来的酸奶,她都要以为这款核桃酸奶又被她喝下架了。
并不是随禾吹牛,随禾小时候及其喜欢吃的牌子,十个有八个都下架了。
当然,这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随禾只能卑微地把这种现象归于体质相斥。
放映室里很干净,除了投影仪,只有一张米色的大沙发,一个小茶几和两盆绿植。
随禾找了一部二十年前的法国老电影《天使爱美丽》——随禾早已看过,热烈轻快的手风琴,色调明亮像童话里的玻璃糖。女主角艾米丽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有趣幻想,诸如给绿皮恐龙听诊,每一帧都在无趣中探索着有趣。
这样的电影节奏恰如其分,也不用担心错过某个情节,因而随禾特别喜欢在闲暇时间用这类片子放松。
随禾放松地坐在沙发上,沙发随之软哒哒地陷下去一点,随禾慢悠悠地拽下瓶盖和瓶口连接处的塑料,然后再旋开核桃酸奶的盖子。
随禾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冰得恰到好处的酸奶,然后随手把瓶子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裴之宴把自己的核桃酸奶放在她的那瓶旁边,然后拿空调板调了一个适宜的温度。
时间像挂钟晃晃悠悠地走过,窗外橙红色的夕阳温温吞吞变成了幽蓝和漆黑。
随禾一边吃水果,一边津津有味看着电影。女主艾米丽和男主角差点见上面,随禾放下手中的水果拼盘,正襟危坐地看着大屏幕。
就在此时,投影屏幕黑屏,剧情戛然而止,与此同时空调停止运行,连同头顶半明半昧的灯也暗了。
“停电了?”随禾懒懒地往后倒,整个人倚靠在沙发上,“这叫个什么事?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卡住——比到嘴边的核桃酸奶被抢走还让人难受。”
裴之宴打开手机手电筒照明,突然想起来手机在外套里,洗碗前被他扔在一楼的沙发上了。
“我去看一下电闸。”随禾叹了一口气,起身越过裴之宴。
没成想,随禾没看脚下,被裴之宴的小腿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摔去。
裴之宴眼疾手快地拉住了随禾的手腕,可惜手劲没有掌控好,随禾整个人斜着往裴之宴身上摔了过去,肩上的毛巾险险地滑落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