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好也没什么事情,就边热锅里的饭菜,边和她说话。聊了一些有的没的以后,她忽然问我,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我握着手机的右手轻轻一颤。
这个问题除了顾潮生当年开玩笑地问过,那之后已经好多年没有人说。我脑海中迅速闪过顾潮生的脸,但我却拼命甩甩头,为自己洗脑说,不要再想了,不可能的事情就别再做梦了!
傅湘的出现,足以令我明确感受到,自己一直都晚到。
每次我都以为顾潮生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复原的伤,以为他再投入一段感情要花漫长的时光……
每次我以为我再等等,等到他真的空窗,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他吧。
但他一次也没有等过我。
后来我买过奶茶的一张专辑,里面有首并没大红却很好听的歌:只是后来我们依然孤单,你换了几站,我一直流浪……只是后来你和我还是感伤,无论走到什么地方,也藏不住心中的遗憾……
想一想,如果时间回到那夜晚,你那句话,还讲吗?
想一想,如果时间回到那夜晚,我那句话,也许不敢讲。
而我从来都不敢讲。
盯着QQ上的消息,我发了个咧着嘴大笑的表情,却把问题抛给对方:你呢?
有啊。我很喜欢一个人,可惜这个人似乎不太喜欢我。我觉得很苦恼,你说我该怎么办呢?那边发来这句消息。
我想了一下,以面对读者的心态回复:告诉他?
是她!我是男生!对方忽然强调。
我一愣,没想到平常写小说大多是给女孩子看的我,竟然有男生读者,并且还执着地来加我QQ,忽然一阵微妙。我赶紧改口:那你跟她说过吗?
说过,但她好像只有在需要我的时候,才会想起我。而且最近,我感觉她应该过得很好吧,因为她几乎没再找过我了。他说。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说话的口气竟然让我觉得熟悉,隐约间,流露出一股小心翼翼的温柔。
我点击查看这个人的资料,发现QQ等级非常低,根本是个新申请没多久的号码。有种潜意识指引着我,我尝试着给通讯录里的一个号码发了个短信。
你在忙吗?
对方隔了好一会儿才有回音:不忙啊。
我又发过去一条:那这么久才回复我?
还是等了五分钟才接到回复:真的不忙,你怎么了?心情不好?要不要我给你打电话?
大概是这个“不忙”间隔了过长的时间,显得过于古怪,分明是在一路坐实我的猜想。
我回:嗯,你打过来吧。
没多久,我接到他的电话。
假扮读者好玩吗?
……对方半天没有说话。
这样的沉默也就证明我没有猜错。
除了徐南,不会再有别人了。
也只有他,还特地计算好时间,平常我发过去的短信他总是第一时间回复,现在却因为怕被我发现,而刻意等几分钟才回过来。
我却感觉心里一空,大概是之前没什么人曾对自己这样用心吧,竟然费尽心思装成我的读者,还申请个小号和我接近。如果不是我写东西多,对别人说话的口吻比较在意,大概他会一直不说,然后和我这样聊下去?
想到他刚才说“她最近应该过得很好吧,因为她几乎没找过我了”,我竟然觉得有些被戳中泪点,也有些理所当然的内疚。
而且就在刚刚,我还骗了他。
他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我撒了谎。
如果我告诉他实话,或许就不会害他再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吧。
但我却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私鬼,我什么都没有说破。
此时此刻,我都仍然非常浑蛋地矢口反击,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别装了好吗!我企图像从前一样,理直气壮地不让他觉得这件事其实是我的问题。
如果说相互喜欢是一场从天而降的好运,那么我想,顾潮生没有接收到神的旨意爱上我,也许正因为,我已经提前从别人的爱情里,透支了属于我的那份运气。
徐南委屈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这么快就被你猜到了,真没劲!说完他替自己打圆场般地笑笑,那你最近呢,还好吧?
奇怪的是,对你千依百顺的人,你总习惯把他冷在一边,心里却惦记着那个对自己忽冷忽热的家伙。
总想搞清楚他的心思,忍不住就会常常想到他。
而那个同样在揣摩你心情的人,你根本没空去管他在想什么。


第七章
即使时光会老,
他还是不会长大的少年
1
心里有一个属于你的地方,在我们最无畏的岁月闪着光
有时候,我会希望我的生活中从没有出现过顾潮生这个人。
很多人说,如果第一个喜欢的人太优秀,再往后,就很难再爱上别人。我以前常在心里拼命否定对顾潮生的感情,不仅这样,当别人跟我说“他怎么这么厉害啊”的时候,我还会撇撇嘴,口是心非地反驳,是吗?也就一般般嘛。
久而久之,好像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我不愿正视的事,就拼命让自己假装看不见,也听不着。
原本,我以为傅湘会像顾潮生以往喜欢的类型一样,至少头发也是个少女款的黑长直。但见到她时我却惊讶地发现,她是个很酷的女生。五官漂亮,但打扮中性,眼神像刀,直接而明亮。
她对我丝毫没有敌意,常喊我一起吃饭,拉上我一起玩。
那天过后,隔日我上完早自习,课间休息时教室里气氛都很闹,沈明朗和几个男生追追赶赶地开着玩笑。
他手里抓着一本书。
白色的封皮,远远看不清是什么书。但依稀能分辨是那几个男生想跟他借来看,他不肯,所以拉拉扯扯地又笑又闹。
沈明朗在教室里跑了两个圈,忽然在我面前停下。我一怔,抬头看着他,也许是那天的天气太好,早晨的阳光折射进教室,显得他的笑容特别有夏天的气息。
他说,你猜,左手还是右手?
我有些状况外地咦了一声。
他笑了,问,你该不会不记得昨天我还欠你一个答案了吧?
我记得啊。我回答得仍然有点呆,实在想不到那个答案和他现在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左手还是右手?他再次追问。
虽然这会儿我还是没弄明白他手里到底有什么机关,但我随便选了个,左手吧!
确定哦?他神秘一笑,眼睛微微眯起来,神清气朗。
我点点头,然后看到他把握着拳头的左手缓缓递到我面前,手心向上。他说,打开。
我好奇地看着他,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去掰开他的手掌。
他却没等我使力,已经先我一步缓缓地展开轻握的拳。
阳光就那么恰好地照在他手心上,我看到上面有两个钢笔写下的字:喜欢。
还有右手呢。他说着把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也抽出来,送到我面前。我看到了那本刚才他们一群男生在争抢的书,封面上的大标题字体是红色的,温暖而醒目,那本书是曾炜的《喜欢你》。
我讶异地盯着书,半天都不知该做何反应,这时候沈明朗忽然把书一把夺回去,左手也迅速回到他的口袋里,然后用书拍一下我的头顶,笑着跑开。
那样清甜的画面,空气中少年的发香,我像被这样的温暖蛊惑,当沈明朗约着放学之后带我去游戏厅玩时,我愉快地答应下来。
那天我们在夹娃娃机前闹了很久,沈明朗的技术很好,我收获了整整六个不同的卡通手偶,然后他带我玩遍游戏厅里的每台机器。
如果说顾潮生让我学会去爱,沈明朗就是那个带我体验爱情的少年。
我们玩到很晚,几乎快打烊时他才徒步送我回家。路上我发现我和他竟然也有很多很多的话题,完全不会觉得长路寂寂很无趣。
如果不是阮静的出现,我大概会慢慢习惯和沈明朗在一起吧。
他身上似乎有种魔力,让接近的人都会变得开心,而我贪婪地想要抓住这种开心的感觉。
我只是没想到大家对我们的行踪这么注意,不知道是谁在班上传出了我和沈明朗的绯闻,即使我们只是上课偶尔写写字条,相互抄写下作业。我以为我们已经很小心,没想到,纸还是包不住火。
没过多久,有次我从教学楼经过,阮静迎面毫不避讳地向我走来。她看着我,表情嚣张而直接,开口就骂,温澜,你怎么这么贱?
我下意识地定在原地,害怕得不敢动弹。我怕她身后忽然会出来一帮人,或者她会勾勾手指跟我说放学后校门口等。
我瑟缩地抱紧自己的双臂,低头不发一言。
懦弱包围了我,刹那间我已经找不回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敢。
她很慢很慢地靠近我,然后淡淡道,最好别让我知道是真的。阮静很骄傲地冷哼一声,告诉你,就算是我不要的,你也别想着自己能得到。
说完她伸出手指在我锁骨处用力一按,警告我,你给我小心点。
我想解释,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说得没错,我的确跟沈明朗处于半交往的状态,而他们的分手,也和我脱不了干系。
我们之间纵然没有牵手散步、逛街,却已不只是普通朋友了。
我忽然害怕地捂住脸,靠着墙小声哭了。
身后阮静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我痛恨自己的软弱,却又无力改变这样的软弱。
人在什么地方被伤害过,就会生怕再受同样的伤。
很多年后和沈明朗重逢,我装作不经意地对他透露过这段过往,而他非常惊讶地问我为什么当时没有对他讲。
如果你告诉我,阮静说了这些……他惊讶道,我竟然从来不知道。
我轻轻笑,他怎么会知道,有些话在当时根本不能讲。
我有什么信心,让他觉得我不是在挑拨离间?
阮静是他喜欢过的人,我不能也不愿意在他面前说她的坏话。更何况,她说得本身没错。
错的是我。
不自量力的也是我。
如果让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与阮静作战,我做不到。更重要的是,沈明朗一直以来带给我的都是美好,我贪恋他身上散发出的正能量,但这一切却在碰到阮静时,忽然土崩瓦解。
我有点儿累了。
当时我就站在顾潮生所在班级的后窗旁边,我忍不住小心地贴近最后排的窗口,朝里面看。我看到顾潮生的背影,看到他笔直的脊背,以及清爽的发。
他是那么美好,在我心里,他是永远的少年。
即使时光会老,他是不会长大的少年。
那一刻我对自己说,妥协吧。除了顾潮生,我找不到其他理由,为别的男生担惊受怕,惶恐未知的一切。
即便是沈明朗也不行。
2
她一个人在飘荡中沉默,她终于看懂已远离的软弱
那段时间我的状态非常差。
阮静找我之后不到一周,很快是一次期中测验。我整个考砸了,名次居然从第十一名直线跌到第五十二名。考试前我完全没复习,也好多天没有认真听过课,以至于很多内容我不认识它们,它们也不认识我。
就连平时引以为傲的数学,我竟然首次没上及格线。
成绩下来,我听到班主任当着班上所有同学的面强调了我下降的名次,说这是第一次看到有同学成绩下滑得这么明显,问我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然后又叮嘱我下课后去她办公室一趟。
而整个过程当中,我始终把脸埋在臂弯之中,不敢去看任何人观望的眼。
沈明朗丢了张字条给我,问我怎么了,我没有回。他又写来一张:不管发生了什么,别难过。你不是还有梦想吗?既然写小说是你的梦想,那么只要梦想还在,你就不要放弃自己哦。
我看着这张写着歪歪扭扭字迹的纸页,泪眼模糊。沈明朗的字远没顾潮生的工整好看,可他的话却带着向阳的力量。
那张字条我后来暗暗保存了很多年,连同我问他借来的那枚硬币一起。直到毕业时,沈明朗写给我的同学录上还画了一个大大的圈,他写的是:放心吧,我不会忘记你的,你不是还欠我钱?
落款处有一个弯弯的笑脸。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话让我一直坚持写字,即使没多少人追我的故事,也没多少人记得我是谁。但只要一想起曾经鼓励过我的少年,我都会有种被肯定、被相信的感觉。
我虽然不再走近他,但在心里跟他说谢谢。
我不会忘记,那天下课后在办公室,班主任愤怒地说从没见过我这么管不住自己的女生。到底什么事可以完全不听课?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大声说,是不是因为你爱好的写作?
我难堪地不自觉后退两步,很希望她放过我不要再说下去。这时一瞬间思维的放空,我想起顾潮生那次被班主任喊去谈话,大概也是这样的说辞吧?
可惜这时候,却不会有人来拉我一把了。
身旁的英语老师听到是在说我,立刻添油加醋地说,是啊,有时候看她上课还在写写画画,真不知道在干什么,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能把写你那些破文章的心思,用十分之一到我的英语课上,我保证你不是这个分数!
一句话引得在场的任课老师纷纷附和,我羞愧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而这时阮静刚好来交收齐的英语作业本,路过我身边,淡淡扫我一眼,我听到她声如蚊蚋地说了一句活该。
我只觉得耳根处一凉。
晚上回家,我在路边小超市买了十包咖啡。
从不喝咖啡的我,那一夜通宵没睡,抱着厚厚的练习册以及数学课本,拼命自学,跟自己发誓要补上落下的那些重点。从九点起,一小时一包咖啡,一直熬到凌晨五点。爸妈看到我这么拼,来劝了我几次,但我说什么也不听。
谁都不知道我在拼什么。
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这样一副垂死挣扎的姿态,到底是要证明给谁看。
揠苗助长的结果当然是适得其反,我不仅熬到早上崩溃得大哭一场,去了学校还悲催地发现这天轮到我打扫环境区卫生。我抓起一把大扫帚就往楼下赶,走了没几步路,忽然感到胃剧烈地痛。
我两眼一黑,就跌倒在地。
摇醒我的竟然是沈明朗。他关切地问我,你怎么搞的?我吃力地摆摆手,却痛到说不出话。后来他又帮我请了假,还替我打电话回家。我打过止痛针,靠在医务所的沙发上发呆。
这时候我已经不哭了,也不再去想胃还痛不痛。
年少时许多看似不起眼的小事,你以为简单选择的岔路口,其实多年后回头张望,都会发现,不经意间,它竟改变了你往后的人生。
我不想被所有人看不起,也不想自己的成绩从此只能垫底,但我知道高中每一天所学的内容有多紧凑,我落下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功课,不是轻轻松松两三天就能够补齐的。
我很矫情地挣扎一番,为此喝了十杯咖啡,以及经历一次混乱的入院。
三天后我重新回到学校,没有像我为自己制定的目标那样,重新打起精神,投入学习中去。我像变了个人,上课懒得听,下课也不出去玩,一有时间就一个人拿记事本写点东西。
秋天,我接到阿宝的信,信上她说下周会回来一趟,因为我的生日要到了,她要回来给我过生日!
对我来说,这简直是这段日子以来,唯一的好消息。
我特地跟顾潮生提前预约了时间,接下来就是眼巴巴地期待时间快点到那天。然后傍晚我接到阿宝的电话,她在那边用听起来很平静的口吻说,要不要听我说说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
你还记得那次送我的生日卡吗?她问。
如果不是她提,我都差点忘了。初中毕业前两个月,也就是她生日前几天,我跟她要到了当时她在外地的地址,然后召集班上所有愿意写祝福给她的同学,完成了一张集齐六十四句“生日快乐”的卡片。当时还没有快递,所以我寄了平邮给她,没想到她竟然顺利收到,还珍藏至今。
当时寄出去的信,因为一直没收到她的任何回应,我还以为她根本没看到,兀自遗憾了好半天。
那是我收到的最特别的礼物。她说。
我忽然明白了她为什么要赶在我生日回来。
但她接下来所说的事,却让我好意外。
我和他在一起了。她说,为了让他不再觉得我只是个中学生,我出来打工,学穿衣打扮,踩十厘米的高跟鞋,怎么显得成熟怎么来,就等他有天突然发现,选我也不错。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在老家继续等吗?因为我要来有他的城市。他总到处跑,我跟着他,他就注定甩不掉我。
后来呢?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经过。
成功了啊。阿宝笑道,有天他应酬喝大了,他哥们儿竟然打了我的电话,喊我接他。那天回来我们就在一起了。
我以为故事到这里,会是个不错的结尾。虽然阿宝所选的生活轨迹与其他同龄女孩不一样,但我想以她的性格,她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最后就一定会得到。
只是我没想到,她却忽然深深叹口气,说,我太傻了。
啊?我没听懂。
温澜,我太傻了。我以为他和我在一起我就会圆满了。阿宝的声音低下去,但那晚之后我们只好了两个月,我发现自己……
她说到这里,我几乎屏住呼吸,不敢去听那个答案。
他前天刚走,留下一些生活费,让我回来找我妈。还说让我以后再也别去找他,他只是玩玩的。阿宝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才补充道,我刚做完手术。想你了。
我不敢让阿宝听到我在哭。
我想你了。阿宝重复道,我还想回来上学,我打算回去报个班学英语。
我们断断续续地聊了很长时间,直到我手机彻底没电。阿宝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而我只有挂断了电话,才敢四处找纸巾擦干眼泪。
成长好残酷,它从不祝福你的叛逆,也不替你拾掇伤口。
3
抬头看满天星,却挂念某一道彩虹
我生日当天刚好是周末,早跟顾潮生约好了一起出发。路上我告诉他阿宝也会来,他非常惊讶地说,你们竟然还有联系啊。
是啊,虽然断断续续,好在一直都有她的消息。
顾潮生应了一声,忽然陷入一片安静的沉默,看他的表情,应该是在回顾和阿宝有关的画面。好一会儿,他才说,阿宝……她现在怎么样啊?
我顿了顿,最后也没说实话,挺好的,跟你说,她特地从外地赶回来给我过生日呢!
其实那时候……顾潮生的记忆似乎回到了三年前,我和她,不知道算不算在一起过。
我一愣,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地看着他。
他被我盯得有些好笑地反问,你觉得算不算?
我努力地消化他的意思,他是说,在他心里阿宝也算是他曾经喜欢过的女生吗?
虽然没有说破,但那时候偶尔单独和她出去,你不在场——顾潮生可能看出我的惊讶,开始解释,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很舒服,也很有默契。他说到这儿停下脚步,看一看我,继续说,不管在聊什么,我只要说出上句,她就能很默契地猜中下句。
是吗……我竟然完全……我有点不知道话该怎么接。
完全没看出来?他有点接近自言自语的状态,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但她应该是唯一一个,能够完完全全懂我的女生。不像你!每次我们三个一起走,你只顾着听,还经常要解释好几遍,你才明白我们在说什么。真是常年不在状态!
也许当初并不觉得,但现在想想,可能真的太久没有她的消息,所以想到她时,只有这些画面还记忆犹新。顾潮生笑着说,不过我们始终没有说破,而我后来和林西遥在一起,所以也就不了了之。
说起这些时,他的表情好像在讲别人的事情。
大概只有我觉得不可置信?
原来在他心里,阿宝是这样的存在。
可为什么所有人在他心里都有一个特别的位置,只有我,不属于这其中之一?
我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情商真的低得可以。
没有林西遥的勇气,也没有阿宝与他之间无须多言的默契,更没有周蔷的美丽。
我什么都没有。
除了像个好朋友般不远不近,陪在他身边,我甚至没有了自己。
怪不得他总是看不到我。
我还在暗暗难过,顾潮生却推我一把,已经到了。
这家饺子馆是初中时我们几个常来的,但自从阿宝走后,我和顾潮生便几乎没再来过。今天我特地没有喊其他朋友,就只有我们三个。顾潮生要了两瓶酒,我们边聊以前好笑的事情边喝起来。
阿宝看我面对饺子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在旁边笑着说,你们两个现在都还好吧?
我点点头,顾潮生却只是淡淡笑了下。进门以前,我所设想的他们两个像从前一样相谈甚欢,甚至理所当然地把我晾在一边的场景,居然没有出现。
我还以为顾潮生一见到阿宝就会打开话匣子叙旧,但他们两个竟然每每有话题,都是冲着我。
我忍不住感慨时光的力量。
时光能让感情变得愈加深厚,也能让原本相熟的人逐渐陌生。
顾潮生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塞饺子,阿宝则一杯接一杯地灌酒。吃到一半,顾潮生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短信,他看了一眼,说是傅湘在找他。
阿宝,澜澜……
又是撒娇这招!真受不了!
我看看桌上的残骸,心想其实也确实吃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待会儿说好的去唱歌,看来顾潮生是注定要放我们鸽子了。
阿宝和我交换一个嫌弃的眼神,冲他说,算了算了,去去去!
他也不含糊地一下站起来,把椅子往边上一挪,然后拿起最后的多半瓶酒,说,澜澜!你最好了!生日快乐!
说着,他一仰头,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我以为他要没良心地说走就走,没想到他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非常大气拉风地递到我手心里,说,给你的!怎么样?够意思不够?
那一瞬间我简直是压抑着内心像放爆竹一样响彻的他竟然送我礼物了的呐喊声,不能更开心地说,哎哟!谢谢!
只是,我才接过礼物,就看顾潮生双手抱拳,一个滑稽的鞠躬后,转身就一溜烟跑不见了。
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根景泰蓝的软陶项链,细节做得很精致漂亮。
我才意识到,这竟然是顾潮生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送我生日礼物。
对比他以前,现在真是良心发现!我撇撇嘴,跟阿宝吐槽,心里明明快乐得要疯掉。
阿宝和我又要了瓶饮料慢慢喝了会儿。我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可以去唱晚场了,于是拦了个出租车,和阿宝先到场选好包间。
其他人都还没到,我们两个先进去点了几首歌,开着原音。我坐到阿宝身边,还是没忍住地说,我问你个问题……
说吧。阿宝一向爽快。
我一鼓作气地问,你喜欢过顾潮生吗?
4
生命太匆匆,她两手空空,但心事太沉重
阿宝显然被我的问题惊呆了,她诧异地反问,谁跟你说的?
难道是真的?
我睁大眼睛表示不敢相信,还好阿宝敲我一下,脸上写着无奈,说,怎么可能,要说喜欢,那也是你喜欢他吧。
我一怔,阿宝继续说,上次也不知道是谁,为了顾潮生和林西遥在一起,哭得一塌糊涂,难道是我?
我赶紧摇头撇清,我那只是一时间不习惯他和别的女生走近后,就不管我们了。
那你现在干吗突然问这个?阿宝很聪明地猜到这样的话肯定不是无中生有,如果你自己不喜欢他,为什么会突然扯到这上面?
我当然不能跟她说顾潮生和我说了什么,却又一时之间想不到怎样才能转移话题。这时候包厢门被人推开,几个朋友走进来,大家开始点歌的点歌,霸麦的霸麦,其他人则无聊地玩起了骰子。
阿宝和我被人流冲散,话题也就自然而然被切断。
直到我忽然接到沈明朗的电话,他说,你下来。
奇怪,他难道知道我在哪儿?
虽然不解,我还是按照他的指示下了楼,KTV门外就是江边,沈明朗背对着我站在中间。我过去戳了戳他的背。
你来啦,生日快乐。他笑着说。
我说,谢谢。
我今天来是想跟你换一个愿望的。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硬币,还记得这个吗?
看着他,我没有说话。
我想用这一块钱,跟你换一个机会。他歪了歪头,然后笑了,怎么样,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