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熙帝刚到了凝芳殿的院外,就听到了隐约的咳嗽声。
丽妃看到心心念念的人进来了,也不知是太过想念,还是心下不甘,竟然红了眼眶,纤弱的手臂支起半个身子,压着嗓子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那好似用尽全身力气都起不来的美人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景熙帝走到了她身边,目光晦暗不明,:“爱妃这是怎么了?”
她看着与平时无甚区别的他,心里微微安了一些,拉开被子就要起身。
丽妃这个人无疑是个聪明人,做戏就会做全套。
被子一拉开,就见她身上的寝衣也松了带子,将纤细的腰身和雪白的皮肤都袒露在了景熙帝面前。
半遮半掩的胴体,欲拒还迎的眼神,一向都是景熙帝的最爱。在她看来,景熙帝这人,虽然长得英俊无双,气质清贵出尘,但是实则骨子里却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以前的时候,只要自己这样稍微一引诱这人,这人就会用一脸冷漠又带着一丝戏谑的眼神看着她,然后一把拉开她的衣裳,在她身上用力驰聘。
可是这次......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有所表示,她不禁抬眼看了看他。
只见他依旧语气淡漠:“爱妃身子不好,就不必起来了,朕还有要事,先走了。”说着,又给她压了压了被子,“你好好养病,朕改日再来看你。”
丽妃听完景熙帝说这话,演都演不下去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她知道没什么能瞒过他,也知晓他定明白自己没病。
这是她与他之间,不可言说的微妙暗示。
她再也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不甘,眼含着泪问道:“皇上的说的要事,是不是去惜婕妤那儿!”
景熙帝没有看她,转身就出去了,只留下一句话。
“你逾越了。”
景熙帝走后,丽妃连砸东西发泄的心思都没有了,他看似还是他,可是女人的心思毕竟敏感细腻,她知道他自打那狐媚子进了宫,他就变了。
听到景熙帝走出来的动静,盛公公便走上前去低声询问:“皇上,咱现在去惜婕妤那儿?”
“不了,回养心殿。”
盛公公也是纳闷,怎么皇上从丽妃那儿出来后,整个脸都阴沉的可怕,这到底是怎么了?
景熙帝腿长,走起路来速度偏快,盛公公一路小跑,才跟得上他的速度。
他回到养心殿后,又开始拿起了那些永远都批不完的奏折,一挥手,屋内所有的人,包括盛公公都退了下去。
景熙帝看着面前的奏折,批了几个后,就越来越没心思了,干脆把笔往桌上御案上一摔,整个人靠在了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他虽然没把丽妃放在心里,但是却也足足“宠”了她几年,若说一点感情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丽妃的小把戏,他自是看的清楚,只要无伤大雅,他也从未追究过,甚至有时候还挺喜欢丽妃勾引人的方式。
就像看戏,人总是喜欢长的好看的戏子,和有趣的戏本子。
可是今日他再见到丽妃的时候,没由来的,心里多了些厌倦,看着她刻意露出的肌肤,也没了以往那些冲动。
最让他头疼的,是他和丽妃眼神交汇的时候,他脑海中立刻浮现了傅兮的那张小脸。
他不禁苦笑,自己怕是真的对那小妖精动了情,他想想自己这些天的所作所为。
无一不荒唐。
他乃是一国之君,见了她竟是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先帝的妃子,相比之下他,是要多得多。
他又想着母妃的离世的时候,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皇儿,母妃不用你替母妃报仇,母妃只求你好好活着。”
“母妃只有一个心愿,就是你今生再不要对任何女子动了真心。”
韩妃的笑容绝望而又惨烈,对他的喃喃低语他至今都无法忘记。
“你要记住,天家无父子,天家也无夫妻,有时候......我恨不得他死。”
韩妃是宫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又是英国公府嫡女出身,所以韩妃得到的宠爱并不少,小时候的萧景之,经常能看到他父皇和母妃琴瑟调,故剑情深。他是万万想不到,他温柔的母妃,竟能说出这番话。
“很吃惊是么,母妃和你打赌,你父皇有一天会死在明嫔手里。”
“如果有一天,你坐上了那个位置,不论是否国泰民安,你都别小瞧了这后宫”
“除非你只对一个人动了心,否则千万不要像他那样,见一个爱一个。”
“罢了罢了,你也是萧家子孙,怎么会只有一人......”
昔日韩妃的话一直都伴随着萧景之直至今日,尤其是那句“你父皇会死在明嫔手里”更是让他记忆犹新。
因为他的父皇真的就是死在了明嫔的手里,死在了明嫔的床上。
先帝对外宣称病逝,但是实际怎么回事,宫里的许多老人则都清楚地很。
他的父皇死在了牡丹花下,他的母妃死在了毒妇手上,那么他呢?
景熙帝冥思了很久,久到外面的盛公公光是催用膳就敲了好几次门。
他知晓他对傅兮的感情不一样,甚至只要一想到她,他身上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
他想许她后位,想让她成为他的妻子,想把这世上最尊贵的位置都捧到她面前。
想她成为他的女人。
景熙帝猛的一下推看门,对盛公公道:“去她那儿用膳。”
盛公公乐了,赶紧吩咐安排下去,他可是知道这句“她那儿”必是灵惜殿那位无疑。
......
傅兮整整一天,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她得承认,虽然古代的药方没有去痛片来的快,但真的缓解了不少她的疼痛。
中医果然了不起。
她百无聊赖的勾着腿,在床上趴着,正想着晚上吃点什么。
“娘娘,陛下要来了!”桃花又道:“早就让娘娘起来收拾,娘娘非要躺在床上......”
傅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也没敢反驳,赶紧坐起来了。
心下小埋怨:怎么又来了,来了也不通知一声,害的她又被桃花数落。
嘤嘤嘤,好委屈。
桃花做事速度最快,立马给傅兮换了一身芙蓉色的落地长裙,梳了一个简单的百合髻。
妆都还来不及画,景熙帝就到了。
“娘娘,这可怎么办......来不及了。”桃花都多了一丝哭腔。
傅兮拍拍她的肩膀,巨颜的安慰道:“别怕,你家娘娘天生丽质,就这样挺好。”
桃花心中一暖,是呀,她家娘娘本来就天生丽质。
景熙帝今日走得急,比通报的太监走得还快......
他一进屋,桃花就识相的退下了。
“好点了?”
“谢陛下关心,臣妾好多了,今日陛下为何来的如此匆忙,臣妾都没来得及梳洗打扮。”
他看着她扭捏的小模样,点了点她的鼻尖,“兮儿未施粉黛的模样,像极了小时候。”
话音一出口,傅兮和景熙帝皆愣了一下。
“陛下......见过臣妾小时候?”
说出来的话,自然是没办法修改,只好点点头。
“嗯......以前在太师府无意中见过一次,那时你还小。”
如果这时候傅兮仔细听,就能听到,最后那几个字,比平时多了一丝颤音。
第13章 嫉妒
“嗯......以前在太师府无意中见过一次,那时你还小。”
景熙帝不想她深究,赶紧转了一个话题。
他坐到了她旁边,手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肩上,轻声问道:“用膳了吗?”
傅兮看了他的侧脸,心下感叹,这景熙帝长得确实好看,每处都能感觉到老天对他的偏爱。
“嗯?”
傅兮最受不了他这上扬的尾音,景熙帝声线低沉,又有磁性,每每这样耳鬓厮磨的话,都让她心乱不已。
傅兮拿手推了推他,“皇上别靠这么近,臣妾还没用餐呢。”
“那正好,朕和你一起用。”景熙帝心情仿佛好了不少,说出来的话都带着笑意。
皇上用膳,自然比她要讲究的的多,所以今日,傅兮面前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盘子,足有几十个。
她知道,这还是景熙帝节俭,如果不节俭,上百道菜都不为过。
看着这些美食,傅兮的笑容更大了些,嘴边的梨涡都出现了。
景熙帝看着她那馋嘴的模样,心情不禁雨过天晴,那些糟心事,好像一下全忘了,他暗暗想着,如果她这么爱吃,他就经常陪她来吃,也尽早晋一晋她的位分。
他没叫人服侍,就是希望她吃的放松一些,谁知道这丫头,吃的太多给自己撑到了。
“又没人跟你抢,你吃那么快做什么?”
“陛下......臣妾平日里都没有这么多好吃的......”
看着她这委屈巴巴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苛待她。
“你这馋嘴的样子,做个婕妤是不是委屈你了?”
傅兮眼睛一瞪,赶紧摇了摇头,“臣妾哪有这么说啊......这是陛下你自己乱想的。”
景熙帝忍俊不禁,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那朕以后常来陪你用膳。”
若是平时这么说,傅兮肯定有些懊恼,皇帝来跟她一起吃饭,那得多麻烦。但是今日她已经尝到了甜头,于是欢喜的回了一句:“真哒?”
“嗯。”
“陛下这样好,那臣妾给你揉揉肩?”
听她这么一说,他到有些好奇,老师家的这位千金,居然还会给人揉肩?
于是眉毛一挑,给了一个让她试试的表情。
傅兮的力气虽然小,但是还别说,还真的会按几个穴位。
景熙帝闭着眼睛,任凭她揉捏,看她捏的有规律,心下就更好奇了。
她是怎么会的?
于是问道:“兮儿从哪儿学的?”
傅兮吃饱喝足,正在专心报恩,也没多想,就回了一句“承宇哥哥教的。”
景熙帝背脊一僵,回头按住了她的双手,不由得带了戾气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傅兮无辜的看了看他,回了一句:“宋承宇,父亲的学生。”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愤怒的感觉直击他的心脏。
她进宫前,他曾多次叫人打探她与那平阳侯世子的关系,从未有人告诉他,他们之间如此的......亲密。
她居然那么称呼他?
傅兮感觉到周遭的气压十分的压迫,也察觉出自己应该是说错了话,于是她赶紧解释:“臣妾小时候贪玩,有一次从树上掉下来,摔到了肩膀。他刚好撞见,就教了我身边的珠儿如何给臣妾......”
话还没说完,景熙帝的眼睛突然变得猩红,有些用力的攥着她的两只手腕,沉声对她说:“傅兮,从今以后你只能是朕一个人的,如果你不想他死,就别在我面前提他。”
傅兮好像被他这幅模样吓到了,半天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
过了好一会儿,景熙帝看着这两只小白手都有些紫了,才缓缓松开了。
景熙帝面色复杂,也知道了自己应该是吓到她的。
他强行逼迫自己镇定了一会,才冷冷道:“朕先走了。”
傅兮很讨厌这种话都没说完,就被人堵住的感觉。
她和宋承宇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却被他这般误会......
而且,他还威胁她。
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只见她整个人直接横在他面前,双臂举起,拦住了他的脚步。
她开口道:“你不许走。”
他看着面前这位胆大包天的小东西,不禁皱了皱眉,厉声道:“你要是做什么?”
傅兮看到他停住了,立即开口道:“陛下,臣妾想和您谈谈。”
景熙帝嗤笑,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盯着她,缓缓道:“朕不想听,你和其他男人的故事。”
听他这么一说,她心里也是气急了,如果不是理智在线,她恨不得找一个锅盖敲到他头上。
傅兮望着他那让人生畏的冷淡模样,又想起来他生气的原因。
不禁轻笑出声,他不就是吃醋了么。
景熙帝看着他的表情,更是怒火中烧。
自他登基起,就从未有人敢拦着他的路,还和他这般说话。
更不会有人在他生气的时候,还敢笑出声。
“傅兮,你是不是觉得朕太宠着你了?”
傅兮没理会他这话,自顾自的将自己的小白手送到了他手里。
景熙帝错愕之间,傅兮抬眼,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状,唇瓣一张一合,娇媚道:“皇上不就是吃醋了么。”
话音一落,景熙帝的脸再也绷不住了,他心下暗骂,这小妖精一定是上天派来克她的。
他不语,却抬手将她整个人抱起来,放到了案台,匆忙之间还推掉了她的梳妆匣,长指一勾,就解开了她的束腰,将整个手的探了进去。
他心中有气,力道就莫名的重了一些,一下一下的,好像在揉那弹性十足的面团,动情间,他低头看着她素面朝天的小脸,竟是那么干净。
干净的,想让他亵-渎。
傅兮抓着他的衣襟,自己的衣裳却已经都褪到了大腿上,这样香-艳的场景让她惊恐万状,她尖叫道:“皇上,你轻些,臣妾还来着月事呢。”
景熙帝不想听她这张小嘴再喋喋不休的说话,于是倾身覆了上去。
比任何一次都要用力,都要让人血脉喷张。
他一边咬着她娇嫩的唇,一边手也没停下来。
他也不知道,这是在惩罚她还是在惩罚他自己。
他继而又含住了她的耳垂道:“你就是个妖精,要我生,要我死的妖精。”
喘息之间,他看到了她那一脸有恃无恐的样子,明白自己这是栽了跟头了。
“你说吧。”
哪知,傅兮不但没回应他,还拉了拉自己的衣裳,面色潮红,怒视着他,食指向地上一指,“陛下先把臣妾的化妆匣赔了再说!”
景熙帝不知道是不是被招了魂,竟然对傅兮说了一句:“朕赔,朕赔你一百个够不够!”
这案台高,刚刚被景熙帝扔上来,她双腿都不能着地,这一得空,她扭哒扭哒就下去了。
论起拿乔,傅兮这性子,好像天生就会。
她半靠在景熙帝身上,幽怨道:“皇上以后可不能凶臣妾了,臣妾都吓到了。”
他好像真的拿她没什么办法,许久,才驳斥道:“朕没有凶你。”
傅兮抬眼,“那是为什么?”
他将她的头按到了自己怀里,下巴抵着她柔亮的头发,无奈叹息道:“朕好像就是嫉妒了......”
她知道他对自己有些不同,但是没想过这样一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会在她面前承认这些,一时之间也是蜂虿作怀于袖。
她没吭声,他苦笑,“朕也没想到,朕能有今日。”
傅兮看着她一脸伤悲的样子,有些不忍。
小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道:“可是臣妾根本没见过他几次,臣妾也不喜欢他。”
景熙帝知道她在哄自己,也知道他今日一点帝王的样子也没有了。
傅兮看他半天没有反应,又继续问道:“陛下不信?”
他怎么可能不信她,就她这个样子,她能知道喜欢谁,就知道卖乖勾搭人,她自己却是一脸的不知所谓。
越想越觉得不公平,他作恶一般的捏住她臀-部,好似掐着这嫩肉,能让自己的心情舒服很多。
傅兮最怕疼,看着自己的肉体,又落入了“贼人”之手,她一边挣扎一边叫:“陛下怎么这样坏,臣妾疼......”
转眼,只听他的手掌,在她的臀上击拍了几下,“你叫他承宇哥哥,却叫朕皇上,嗯?”
傅兮这下可没心思再哄他,毫不犹豫的下脚踩了他一脚,直接甩了脸子。
“臣妾无能,摸不准陛下喜好。”
景熙帝眯着眼睛看着她,看着她那粉雕玉琢的小脸。
心想着:这妖精长得美,就连给人甩脸子的表情,都让人离不开眼。
第14章 斗气
景熙帝哄了好久,这小祖宗终于睡了。
他看着她睡得正舒服的小脸,又回想了一下今日的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不禁苦笑,他萧景之,何曾这么哄过一个人?
哪怕是他的胞妹,也是没有的。
片刻后,他一边轻轻摇头,一边下地起身。
推开门,招手示意盛福海悄悄过来,他私下特意交代,立即派人去买全京城的最上等化妆匣,并且又说,凡是惜婕妤看上眼的,再另赏黄金。
......
这是景熙帝连续第二晚留宿在灵惜殿了,宫里的各位娘娘,其实已经都坐不住了。
丽妃平和的坐在榻上,眉欢眼笑地看着雪柳。
雪柳心想,她家娘娘不笑还好,现在这个时候笑成这样,真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雪柳继续给丽妃擦着香,一边揉着腿,一边小声问道:“娘娘,您心里要是难受,就和奴婢说说吧,奴婢瞧着,皇上肯定不是真心喜欢那惜婕妤......”
话还没说完,丽妃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然后嘴角笑意更深,语气凌厉道:“本宫是这宫里的第一宠妃!那惜婕妤算个什么,要你在我面前来屡次提醒!”
雪柳已经是丽妃身边最得力的宫女的,周边的那些个奴婢一看雪柳姐姐都被打了,一个个都赶忙跪下来求饶,嘴里喊着丽妃娘娘息怒。
丽妃的心态彻底崩了,她想着,她再也不是那个宫里人人都要仰视的宠妃了。
什么端庄贤惠,什么温柔特贴。
都是狗屁。
没了那位的宠爱,她温柔给谁看,大度给谁看,高贵给谁看?
她忽然扭过头,眯着眼睛盯着窗户的方向,好似在透过窗户,去看另一处。那个让她咬牙切齿的女人,和那个让他神魂颠倒的帝王。
他们现在,在干吗呢?
她像是从最高贵的位置上跌了下来,变成了阴狠的深闺怨妇。
她有多爱景熙帝,就有多恨傅兮。
丽妃闭上眼睛,沉思许久,又挺了挺腰板,最后笑了出来。
都说借刀杀人,借刀杀人,她怎么能忘了呢,这宫里还有这么多把利刃呢。
她找了会写字的宫婢提笔写了三张纸条,一张送到了皇贵妃那儿,一张送到了沈婕妤那儿,一张留给了自己。
她就希望,这两条大鱼,都能愿者上钩。
雪柳送完信,悄声道:“娘娘放心,一切都办妥了,现在就剩下把写字的那个宫女送出宫了......”
丽妃没抬头,用余光瞄了一眼雪柳,她伸出细长的手指,在雪柳的脖子上划了一下。
淡淡的说了一句:“不用送出宫,活着的人都会乱说话,本宫不放心。”
话音一落,雪柳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娘娘,那个宫女叫玉儿,她是奴婢找来的,她父亲当年是个秀才,后来被冤死,才进宫当了丫鬟,她前两天还跟奴婢说,她母亲重病,需要她带钱回去看病......”
“你不用多说,去做吧。”
“娘娘!娘娘!奴婢担保这玉儿是个老实本分的,是绝对不会出卖娘娘的。”
丽妃嗤笑,“你担保?你以为你是谁?你是不是在本宫身边久了,所以连规矩都不懂了?本宫再告诉你一次,如果你让她活着出了宫,你就给本宫去陪她。”
听完这话,雪柳的双臂止不住的在抖,连下巴都在打颤。
丽妃看她那个样子,缓了缓又道:“你别怪本宫狠心,这纸条里,写的什么你心里清楚,但凡如果被那位知道了,你和我,和咱们整个凝芳殿,都得死。”顿了顿,又再次缓和了口气继续道:“你跟我时间最久,和其他人并不一样,所以这事你得亲自去做,懂?”
雪柳点点头,退了出去。
其实要说这纸条写的什么,其实并无什么,只不过是一句“谎话”。
丽妃赌的,无非是一个时机。
纸条上只有这样几个字——惜皇后和平阳侯世子的私情。
论起后位,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丽妃也不信皇上这么快就会把后位给傅兮,但是她怕万一,依照景熙帝现在这个宠法,傅兮登上妃位,是迟早的事。
等到傅兮登上妃位,再一旦有了子嗣,她无疑就要让位了。
若是说这个宫里,谁对皇后那个位置最为念念不忘,必然是虞乐瑶无疑。虞乐瑶的出身自是不用说,当年出了那么多事,虞家现在手里还能握着军权,这个势力,绝对是不容小觑的。且她还是景熙帝的发妻,如果当年没出那一档子事,皇后这位置定然是她的。
可若是说谁最想给傅兮拉下来取而代之,那一个是她自己,另一个就是沈安怡。
丽妃深谙这些女人的道道,同期进来的女人,敌意最为深刻,尤其是这沈安怡,出身高,名气大,对傅兮更是一万个不服气。
惜皇后这三个字,就是来刺她们眼睛的,最好是刺的她们没了理智。
至于平阳侯世子,是她拜托了父亲那边的人,挖门子盗洞才得到的消息。
她得到消息后,都不禁瞠目结舌,没想到这位惜婕妤,居然差点和平阳侯世子订了婚。
既然能订婚,两人就一定相识,等傅兮一旦得了盛宠,随便摊开点什么过去的蛛丝马迹,想随意找个什么帽子扣给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能查到这些,以那两位的本事,自然也能。
更何况,她就没打算,用这纸条成什么事,她就是希望,大家都坐不住了才好,如果能一起给傅兮搞点事情,那就再好不过了。
总而言之,就是不能再让这傅兮得宠了。
......
虞乐瑶收到这个纸条的时候,是在夜里,摊开一看,气得她整张脸煞白。
还惜皇后,她配么,我虞家势力遍布朝野,岂能是她一个太师之女能比的?
虞乐瑶在这深宫呆的久了,看了这纸条就知道,定是有谁在搞花样。
她端坐在窗前,反复揉搓着手里的纸条,她想知道,这纸条是谁给她的,是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丽妃呢,还是端妃那个贱人。思来想去,还是丽妃较为可能,毕竟她与端妃之间,早就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哪儿还会递什么纸条。
虞乐瑶冷冷一笑,定是这宠冠六宫的丽妃坐不住了,所以前来恶心她,不过这手法,似乎是太拙劣了点。
还想着借刀杀人,也不看看她是谁。
这位皇贵妃看着后宫风起云涌,谁过得都不好,竟是比往常睡得还要香。
翌日一早,她就叫人仔细为她梳妆打扮。既然有人逼她从这深宫出来,那更好,她就成全她们,就当做出来看戏了。
玲珑是皇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此时正在慢慢给皇贵妃描眉。
不说别的,这皇贵妃的脸蛋和身段,真的是十分不错的。年纪虽然在这宫里算不上鲜嫩,但是好在那一身高贵得体的端庄,就是丽妃想学,都学不来。
梳妆好,皇贵妃不紧不慢地递给玲珑一个眼神,轻声道:“叫丽妃来见本宫。”
在这宫里,谁来见谁,历来是个尊卑的问题。就算是皇贵妃再不得宠,可那也是皇贵妃。所以叫丽妃去见她,也是合乎常理。
只不过丽妃就不会这样想了,丽妃入宫以来就是以景熙帝为天的个性,在她眼里,任何人都大不过皇上去,哪怕是个下品级的嫔妃,只要有恩宠,丽妃就不会轻易拿捏她。
所以说,皇贵妃又怎样,家世又怎样,都和她无关。只要皇上厌弃了你,皇贵妃还不是像避猫鼠一样的活着。
若不是她实在好奇皇贵妃会和她说什么,她一定会借由身体不适,推了这召见。
“论起茶,还是姐姐这的茶好,姐姐叫妹妹前来,是有何事?”丽妃冲皇贵妃盈盈一笑。
皇贵妃目不斜视,冷冷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上不了台面的下三路女子,回了一句:“妹妹说这是好茶,可知道这是什么茶?”
丽妃面上一僵,没想到这虞乐瑶待在深宫这么久还是学不乖,居然还敢这样明着挤兑她。她哪会品什么茶,无非就是客套一下。
皇贵妃嗤笑了一下,没想到看着她一脸尴尬的样子,竟是让她一身舒爽。
“我和你玩笑,你莫要当真了,这茶的名字,本宫其实也叫不出来,都是家父和那些蛮人交战时得的一些战利品,说不上什么好东西,但是倒也可以勉强入嘴。”
此话一出,丽妃的脸色就更差了,她刚说这茶是好东西,在皇贵妃的嘴里就成了勉强可以入嘴的东西。
这不是打她脸是什么?
更可笑的是,一个破茶叶都要扯到父辈的功勋上,她这是在跟她炫耀么?
当然,丽妃也不是吃素的,本就一副妖娆的模样,矫揉造作起来就是更加的妖娆。
于是她扣上茶杯,把嗓音掐的细细地对皇贵妃说:“诶呦,姐姐见多识广,妹妹自是比不过,不过妹妹宫里倒是有许多皇上赏赐给妹妹的茶叶,要不下次妹妹给姐姐拿点来?”
第15章 说话算数
她扣上茶杯,把嗓音掐的细细地对皇贵妃说:“诶呦,姐姐见多识广,妹妹自是比不过,不过呢,妹妹宫里倒是有许多皇上赏赐给妹妹的茶叶,要不然,下次妹妹给姐姐拿点来?”
听完这话,皇贵妃的指甲死死扣着手心,她平生最恶心别的女人在她面前显摆自己和皇上的那点事,在她眼里,只有自己是正妻,别人,那都是妾。
皇贵妃抚掌大笑:“本宫向来呢,是不缺这些的,所以妹妹就好好留着吧,没准这以后呀,就没有了呢?”
两个女人掐架,表面上都是风淡云轻的,但实则都恨不得将对方的脸放在地上碾压。
皇贵妃看着丽妃一脸吃了土的模样,心想这正是一个好机会,于是赶紧问道:“本宫近来收到了一个极为荒诞的纸条,心里想着是谁胆子竟然这样大,于是打发了几个下人去瞧,居然有人说那纸条是从妹妹宫里传出来的,妹妹可知道此事?”
丽妃抿唇,嘴角不可抑制的轻轻勾起。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她浑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了起来了。
丽妃美眸瞪圆,做出了一个十分不解的表情的,“竟有这样的事?姐姐可否告知,那纸条上写的什么?”
皇贵妃压根也没想她会承认,但是也不想就这样一直打太极,于是直接说道:“明人不说暗话,徐芸,你应该知道这纸条如果我直接呈给皇上,你会有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