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轻声道:“夫人见谅,我刚刚是见夫人与我家幺妹长得十分像,这才……有些唐突了。”
唐妩才抿了一口茶水,就因为这话差悬没喷出来!
曾经顾九娘是怎么夸她的!
顾九娘说,“我家的小妩呦,生的国色天香,天上地上都难寻,九娘养姑娘养了这些年,就属小妩最好看。”
唐妩想到这,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难不成自己长着长着,竟然长了一张大众脸?居然能接二连三地被人说像其他人?
……
程煜见到了她这人,又见到了她这痣,便感觉他的整颗心都被她吊起来了。
他总感觉她应该和自己有些关系,但又不敢往别处想。
他鬼使神差地又朝她看去,看着她握着茶盏的小手,越想越焦躁。
这就仿佛隔雾看花一样,越是看不清,越是想瞧个究竟。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便又道:“夫人,可愿意给我看一眼你的手?”话音一落,他自己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便又匆匆从身上掏出来个白色的帕子,“如果夫人愿意,放在帕子上即可。”
唐妩听完他这话,突然发觉人的面向其实还是极为重要的。他的要求明明算的上过分,但她看着他那张光明磊落的面孔,竟也生不出厌恶之感来。
她先将茶盏放于桌上,又将细白的小手,伸到了他面前,“不知世子是要看手心,还是手背?”
程煜往前挪了一步,一脸正色道:“手背,虎口的位置。”
唐妩应声翻过来,程煜看了好半天,目光灼热地都要把她的手背看穿了。
要知道,这是一颗红痣,并不常见。
“世子这是在做甚?”
程煜听到她的声音,方回过神来,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道:“夫人请看。”
唐妩这才发现,这人手上居然还有一颗和自己一摸一样的痣!这让她忍不住木讷地点了点头,“诶,还真是。”
程煜也没有过多纠结于此,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夫人的祖籍可是京城?”
唐妩摇了摇头,“不是京城,是苏州。”
“那……夫人是如何到京城来的?”
这话问的唐妩便是不知该如何作答了,她的身份殿下一直替她瞒着,她自然无法和程煜实话实说,但她又不想欺瞒,便只好道:“此事说来话长,若是世子实在好奇,不妨去问殿下,妾的事,殿下都是知晓的。”
程煜在听出了她话里的僵硬与为难之后,便越发觉得他自己实在是有些不像样子了。
他问什么,夫人就答什么,这已经是越了规矩。
他沉默了半天,继续道:“今日我之所言,夫人可否替我先隐瞒一二?”
“那世子可否告诉妾,世子问这些是做什么?”她看得出来,他对自己,是没有任何敌意的,可这每一句,又都是针对她问的。
“现在怕是还不到时机,有些话,还得容我回京城问清楚后,才能给夫人一个答复了。”程煜一字一句道。
说完,程煜便起了身子,“那我就不影响夫人休息了,夫人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叫我便是。”
等程煜从营帐里走出来后,他坐在石阶上思考了好一会儿。
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他并不会相信这世上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巧合,不论是她的张相,还是那颗痣,都证明了她与自己有个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想,若是程妧活到了今日,也的确是该和她差不多大。
想着,程煜的贴身侍卫楚六就跑过来气喘吁吁道:“世子,消息我已经传完了。那夫人……究竟有没有问题,她说没说是如何逃出来的?”
一听这话,程煜激灵了一下。
他刚刚……竟然是一句该问的都没问。
楚六看着他家主子的表情透着茫然,连忙又道:“可是……有可疑的地方?”
闻言,程煜想也不想,直接回道:“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别瞎想,你去给我拿两个暖炉,顺便把我营帐里暖炉和羊奶也都拿来。”
楚六面露不解,还想再问,却被程煜一个眼神给轰走了。
不一会儿,楚六把东西都搬来了。
下一瞬,楚六就见他家这位主子,把所有的暖炉,都颠颠儿地搬到夫人那边的营帐去了。
程煜营帐在外头喊了一嗓子,片刻过后,唐妩才掀开了帘子。
“夫人还未歇息?”程煜这笑容有些讨好的成分,嘴角一上扬,就露出了和唐妩极为相似的梨涡来。
这般模样,那是没叫京城里那些待嫁的贵女瞧见,这要是瞧见了,只怕羡慕的眼睛都要红了。
要知道,程国公世子的名号可不照城北徐公逊色,他可是继郢王之后,第二个印证了那句一见郎君误终身的公子。
程煜虽然生的温润如玉,彬彬有礼。但不论什么聚会,可都是不曾和女眷打交道的,不过也正因如此,他的人气才格外高。
“世子拿这些暖炉是做什么?”唐妩瞪大了眼睛。
“现在天凉,我怕夫人冻出伤,特意拿过来的。刚刚光顾着问夫人话,也不晓得夫人吃饭了没,我这还有些羊奶,夫人若是饿了就先喝些,等晚上……我单独给夫人烤只兔子可好?”这语气软的,简直犹如艳阳天里的一股暖风,让人一听,就是多阴郁的心情也都会晴空万里了。
“不……不必了。”唐妩知晓,行军打仗的时候,饥一顿饱一顿都是正常的,若是因为她来了,就平白要多受些优待,她反倒是不自在。
“世子快拿回去,比这再冷的天妾也没冻伤过。至于吃食,大伙儿吃什么,我就跟着吃什么,世子千万不要单独为妾费心思。”说完,唐妩也冲他笑了一下。
可这一笑,就给程煜笑的心酸了。
若她真是程妧,若她真的机缘巧合活了下来,那这些年,她过会是什么日子?
程家大房的长女,虽比不得公主,但程家也绝不可能让她受一点点委屈。
就拿安茹儿这个养在程国公府的表小姐来说,她冬日里若是敢喊一句冷,那屋里的火盆和地龙都要成倍地去烧。
记得有一次,安茹儿因为屋里太过干燥而流了鼻血,她屋里的婆子竟然一边给她烧着火盆,一边拿扇子给她扇着冰。
思及此,程煜攥了攥拳头,也不管唐妩的拒绝,直接就把暖炉都拖进了她房里。
程煜张了张嘴,把自己本要说的话咽了下去,然后温和地朝他笑道:“夫人不必推辞,若是殿下道夫人受了我的苛待,他定是要罚我的。”
这一提到郢王,唐妩的眼神都暗淡了下来。
如此明显的表情变化,程煜自然能看出来,他安慰道:“夫人别着急,我不但放了信鸽,还派人快马加鞭去了西北方的蓉城,不出意外,明早就能有有消息传回来。”
听他如此说,唐妩低着脑袋又朝下垂了垂,算是点头了。
“夫人可是有话要与殿下讲?不然我再派一个人过去?”程煜又道。
“没有没有。”唐妩连忙摇头。
她的事……只能当面讲与他听。
——
到了夜晚降至,程煜又再一次颠儿去了唐妩的营帐。
这殷勤的样子,楚六看的是一愣一愣的。
程煜递给了唐妩一只烤成全熟的兔子,笑道:“我怕夫人闻不得血腥味,就烤了个全熟的,可惜外面有些焦了,不然能更好吃些。”
营帐外的火光照在了唐妩脸上,程煜瞧这她冻的发红的鼻尖渐渐出神。
他想了一下,连忙把自己身上的大氅摘下来给她披上了。唐妩刚要出声拒绝,就见楚六又递过来一件大氅。
程煜看她一直没吃,有些迟疑道:“你是不是不吃兔?”
程煜只记得,大约在两年前,他给程安也烤过一次兔子。
可程安那个臭丫头不但不感激,还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兔子那么乖,为什么要吃兔子,就算是吃兔子,那为何不把牙给她掰掉。
如此一回想,他倒是觉得,可能她们女子,都不爱吃兔子?
他刚准备再给唐妩烤个别的,就见唐妩一把接过,熟练地把兔牙掰掉,撕了一条肉放到了嘴里。
“多谢世子。唐妩柔声道。
其实唐妩没多想,她空着肚子无所谓,可她肚子里毕竟还有一个小的。
见她开始吃了,程煜不由得轻快地笑了两声,他突然觉得,唐妩可比程安可爱多了。
程煜和唐妩旁若无人的交头接耳,这俩人倒是没感觉,倒是楚六看的下巴已经快到地上了。
他总觉得,他心里这个禁忌而大胆的想法,不该讲出来……
——
临睡前,唐妩摸了摸肚子,嘟囔了一声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见你爹爹。”
不得不说,今夜算是唐妩睡的第一个安稳觉。
只可惜……
卯时一刻,天还没透亮,她的营帐就被人一把掀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程煜是不是很可爱~
ps:明天情人节,我要让妩儿和郢王过情人节。
大舅子房都给他俩开好了。
程安:黑我,是吗?
程煜:我已经有新的妹妹了,你是谁?
泥萌,帮我收藏一下作收好不好嘛!!!
还有我准备开的新书,也点个收藏好嘛~~
古言:《宠妃的演技大赏》
现言:《黑心美人》


第44章 疼她
郢王掀开帘子的动静不小,惊地唐妩一下就坐起了身子。
外面的月光洋洋洒洒地漫了进来,仿佛为他身上玄色的胄甲渡了一道圣光。
四目相对的一瞬,唐妩感觉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她下意识地揉了下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揉完再睁开,他果然还在。
许是她这一连串的动作都被那人看了清楚,郢王倒是先勾起了嘴角,挂上了浅笑,和平时的样子,如出一辙。
唐妩的心砰砰地跳,来不及多想,她一把掀开被褥,赤着脚丫就朝他奔了过去。
十步左右的距离,她直直地扑到了他的怀里,一抬手就勾住了他的脖颈。
郢王双手接住了她,手中的长剑“咣”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接着,他单手环着她的腰向上一提,唐妩两条腿就直接地盘在了他的腰上。
他另一只手穿过她的长发,扣上了她的后脑勺,有些凶狠地吮吸着她的下唇。郢王有些痴迷地吻着她,力度早就失了控,最后牙齿也不知将哪处刺破了,直到两人的嘴里都尝到了血腥味,才缓缓停了下来。
唐妩搂紧他,两人的鼻尖贴着鼻尖。
一时间,整个世界都跟静止了一般。
郢王瞧这她湿漉漉的大眼,哑着嗓子问道:“受委屈了吗?”
唐妩轻轻摇头,披散的发头落在他身上,她这一动,仿若三千青丝在一同向他撒娇。
“可你瘦了。”他目光灼灼,在他的耳畔轻声低语。
他刚一进来,就发现她瘦了。
虽然平日里她总吵着要保持身材而不好好吃饭,可脸上也总还是有肉的。
方才他一进来,看着她的长发拢于耳后,竟发现她整张小脸真就只有巴掌大了。
听他这么一说,她的下颌就缓缓地伏上了他的肩头。
这些天,她无依无靠,她曲意逢迎,甚至以死相逼,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的绝望与挣扎。如今听到他这短短的两句话,心酸的滋味仿佛都要溢到嗓子里了。
没忍住,她呜咽了好几声。
唐妩整个人还挂在他身上,他就用大掌轻轻地去拍她的背脊。
甚至还像那些奶嬷嬷抱孩子那般,抬手掂了掂她的身子。
她心里所有的防线早已溃不成军。
……
可她只哼唧了一小会儿,就被他那双刁钻又会揉的手弄的身子都软了。她的下巴离开了他的肩膀,顺着他的喉结,找到了他的嘴唇。
她想,这大概是她无数次勾引他中,最不顾一切的时候。
她的湿润的唇角,泛着莹莹的光亮。这于他来说,就像是这世上最毒的媚药,明知有毒,却还想吸食个干净。
郢王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一双手老练地掀开了她的小衣。
接着,他双手抵着她浑圆的臀部,大步走到床榻边,他将她箍得越来越紧,倾身压的她向后倒去,旋即发了狠地吸吮着她的锁骨。
一下一下,唐妩这身欺霜赛雪的肌肤,立马就开出了艳丽的梅花来。
他冰凉的胄甲贴着唐妩光滑的皮肤,凉的她不禁打了两个寒颤。
他克制着浓浓的欲念,咬着牙问她,“冷?”
唐妩缩着身子,点了点头。
接着,就看见这位在沙场之上意气风发的大将军瞬间丢盔弃甲。
是真的丢盔卸甲。
见他呼吸急促,整个人温度骤升,她忽然想起来,今夜不同往日,她不行……
她握住了他不安分的手,颤着声道:“殿下,妩儿有事要说。”
男女之间的事,唐妩还是懂得,与其是到了一会儿更停不下来,还不如现在开口。
他反手紧紧地捂住了她不肯乖巧的小嘴,然后在她耳边紧着嗓子道:“你听话,让我抱会儿。”他这话里的颤音,就是在告诉她。
他崩不住了。
唐妩急的只能拿脚趾尖去蹬他,她心知肚明,这人白日里有多斯文正派,夜里就又多风流肆意,说是抱一会儿,可肯定不只是要抱一会儿。
唐妩没停,一边继续蹬他,一边冲他瞪着眼睛。
郢王瞧着身下的人好像是真着急了,便捏了捏眉心,低声道:“好,你说。”
她的身上早已不着寸缕,红的就像是煮熟的蟹。
可她早顾不得害羞,她拽了他的大掌一路往下,到她小腹的位置停了下来。
她朱唇轻启,一张一合道:“妩儿怀了你的孩子。”
饶是见惯了生死之事的郢王,也不免在话音落地之后,听到了脑海中的轰鸣声。
按照天下男人的反应,此刻问的不外乎是这几句话,“多久了?什么时候的事?”
又或者是,“当真?再说一次!”
可这孩子来的时间特殊,就她这幅紧张到把嘴唇都咬破的样子,他要是如此问,她准得哭。
他眼神晦暗不明,指腹游走在她的小腹上,来回抚摸,甚至还有些颤抖。
他表面虽未显,可内心深处,早已被她这句话震得天摇地动。
这可是……他活了两辈子,第一个子嗣。
他要做父亲了。
唐妩被他摸的更加紧张。
带着哭腔地唤了一声殿下。
须臾,他的目光蕴满了柔情,忽然低笑道:“你这么细的腰,要怎么给我生孩子?”
唐妩一愣,没想到他第一句说的竟是这个!
他语气轻柔,半分居然责怪都没有。
“妾身……”
这才刚一发声,她的眼角就不受控地漾出了一个接一个的泪珠。
近来,她做了无数场梦,梦里的他,眼里含着冰,给了她一碗落子汤,厉声叫她赶紧喝下去。
不管她怎么求,他都无动于衷……
唐妩整个人都蜷在他怀里,心里还是感觉不太踏实。
半响,她才缓缓道:“殿下……会要这孩子吗?”
她知道,郢王乃是皇子,皇家对皇室血脉的把控向来严苛,她在孕期被人掠走,这到底是要落人话柄的。
若是传出去,以后指不定也要受人污蔑。
郢王伸出手抹掉她眼角的湿润,一字一句道:“妩儿,这是本王第一个孩子。”
他将她的头发拢到后,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小脸,他眼里的疼惜甚至要将她溺毙。
见他如此,唐妩也不知为何,下一瞬,她一口就咬到了他的肩膀上,像小狗一样地啃他好几口。
后来她无声无息地哭了好半天。
他环在她腰际上的手,好像能感觉到她肋骨的不断地扩张,收缩,扩张,收缩。
唐妩忍了再忍,终究没忍住,不禁脱口而出:“妩儿好想你。”
这话一入耳,郢王便感觉刚刚沉下去的火,又肆无忌惮地涌了上来。
他抬起手,捏紧了她的下巴,恨声道:“你这哪里是想我,你这分明是在折磨我。”
唐妩看着他被汗浸湿额角,眼巴巴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忽然,她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就窝在他怀里坏心地笑出了声。
声音好不如意。
可她这笑容尽在了他眼里,就没般如意了。
为了能让她收敛些,郢王动了动身子,将她逼进了逼仄的床角里。
他伸手逗弄她,也想让她也明白明白这种痛苦挣扎的滋味。
直到她娇滴滴地嘤咛出声,郢王才低头感叹。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生养的,怎么身子里的琼浆玉液,好似流不尽一般……
恨的他只想生吞了她。
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倒是又闭了眼睛,脚心微微蜷起……
他嗤笑了一声,瞬间抽回了手。
他哑着嗓子,捏着她战栗的一处,“你现在倒是一点都不怕我了,还笑,嗯?”
唐妩脸颊绯红,水光潋滟的大眼里全是委屈,“怎么不怕?”
他笑着问,哪里怕?
唐妩动了眼睛,狡黠地在他耳畔悄声道,自然是怕殿下入夜时威风凛凛的样子。
不得不说,不管这男人表面多正经,到底还是有劣根性的。
她这样的话,即便说上千次百次,他都还是想再听一次。
所以说,唐妩还是有本事,她就用了一句话,就让这个眸中含怨的男人,一瞬间好似发梢都带上了笑意……
再这么下去,郢王觉得他迟早要失控,他卒然离了她,立即起了身子。
他伸手抖了两下胸襟,好像热的快要透不过气来。
等一室的旖旎褪去,唐妩也缓缓坐起了身子。
现在差不多快到辰时了,幽暗的帐内已经被日光逐渐打亮。
他再一回头看她,这才看清,她雪白的脖颈上还有一道快要看不见的痕迹,目光渐渐向下,又瞧见了她膝盖的铁青。
这样的痕迹是怎么回事,他立马就懂了。
难怪……她会相安无事地回来。
以死相逼,长跪不起,她怕是能用招数都用了。
他一把握住她的膝盖,沉着嗓子道:“就这样,还说没受委屈?”
这下唐妩也有些慌了,正不知该从何处解释,她就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一声又一声。
郢王轻轻抚着她的背,“怎么回事?”
“应该是害喜的症状……”
郢王看着她惨白的小脸,若有所思,片刻后,他缓缓道:“明日我叫程煜亲自送你回去。”
唐妩想也不想,立马道:“我不要!”
“胡闹!”
郢王虽然呵斥了一声,但语气上却还算的上柔和,他板着脸对她道:“你听话先回去,这是边境,今夜看着虽然还是风平浪静,但明日兴许就烽火连天。刀剑无眼,你肚子里还有孩子,这叫我怎么放心?”
听他这样一说,唐妩更是惊慌失措,那个没有他的王府,她坚决不想回去。


第45章 认输
听他说完,唐妩就下意识捂住了肚子,低声喃喃道:“妾身不想走,真的不想走。”
她满腹委屈,但却不敢言语。
王妃是她的主母,她若是说了王妃的坏话,那就是触犯了挑拨是非的罪名,叫人听见,就是被赶出王府也是行的。
顾九娘曾经告诉她,这世上没有任何一段感情可以让你安枕无忧,可以让你肆无忌惮。她说,每个男人的一生中,都会有那么几个喜欢过的姑娘,喜欢的时候柔情似水,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对方瞧,但是时间久了,总有够的那一天。
这就像是一把尺子,他喜爱你的程度为一丈,那容忍你的程度也就是一丈。
超出,则会生厌。
所以这一来二去的度,总得自己衡量好了才行,不然,怕是什么时候失宠都不知道。
唐妩三思了片刻,见他目光坚定,只好在低头抹了两滴眼泪之后,转而点了点头。
她想着,她总不能刚有了孩子,就开始恃宠而骄……
郢王瞧着她满脸委屈的样子,不禁叹了一口气。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重心长道:“妩儿,现在蓉城那头情势紧急,我连夜过来就是为了看你一眼,如今见你平安,心也算放下一半,现在只有你乖乖听话回去,我才好将另一半也放下,你可能懂?”
唐妩没看他,就只是又点了点头。
郢王看出了她的敷衍。
见她不吭声,便有伸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颊,低声道:“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嗯?”
还没等唐妩回答,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道声音。
“夫人,殿下可再里面?”
这是程煜的声音。
郢王起身疾步走过去,掀起了帐帘。
程煜这一见到了郢王,心里也不禁连叹了两声不可置信。
楚六昨日守夜,刚得知了这个消息,楚六就跑到了他的营帐告知他殿下来了,他起初都还以为是楚六乱说,没想到,殿下是真的来了。
从西北的蓉城到秦州,这距离可不算近,他此刻能在夫人的帐中见到殿下,只怕殿下是从接到信件的那一刻起,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程煜不禁腹诽,这算不算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出了何事?”郢王道。
程煜思绪一转,一脸认真地道,“殿下,今日天刚亮江对岸就开始拔营了,我怕其中有妖,并未率兵追过去。”
郢王点了点头,缓缓道:“他们极有可能意不在秦州,而是在西北的蓉城。蓉城那儿的地势虽然易攻难守,但却是块必争之地,且不论它地理位置处于三国交界的中心,就说父皇曾耗重资为蓉城修的那护城河,以及驳岸,就注定是它是块会被狼盯上的肥肉。一开始本王也不知为何渝帝会来荆州扎营,今日看来,倒是极有可能在唱空城计了。”
郢王说完,程煜接着道:“那西北那边,渝国可是由杜羌带兵?”
“不错,不出两日,我们必有一战。只不过此战我们只守不攻,就耗到他们退兵即可。”大燕现在不仅国库空虚,就是招兵都十分困难。
一直以来,大燕重文轻武,但凡吃得饱,穿得暖的人家,都会逼着自家的孩子走科举之路。可家家的男丁都是有限的,从文的人多了,自然从武的就少了。兵弱则国弱,现在断不是任由野心蔓延的时候。
休养生息,增强国力才是硬道理。
“末将自请与殿下一同前往蓉城,共守关口。”程煜道。
“蓉城有本王和王护达在,守城足矣,本王另有一事要你做。”
话音一落,就见刚刚还低着头的唐妩瞬间抬起了头,她这一脸的泪痕,就连一旁的程煜也注意到了。
郢王一字一句道:“你亲自送她回京,还有‘一’字辈的暗卫,也与你们一同回去。”这语气中的坚决,令人不敢忽视。
“敢问殿下,何时出发?”虽然程煜也想一同去蓉城,可殿下说的每一句话皆是军令,他自是不可违背。
“即刻启程。”
听完这话,坐在一旁的唐妩彻底坐不住了,她起了身子,走到郢王身边道:“妾身想留下,是不是真的不行?”
郢王瞧着她可怜巴巴的模样,他的颗心,又怎会不软?
“妩儿,领兵打仗,短则是几日的功夫,长则却是几年。你现在有了身孕,若是此战耗费了几年的光景,你难道要在边疆生子吗?”
他这样一说,唐妩就怔住了。
是了,他是大燕尊贵的郢王殿下,并不是市井人家的男人,她即便愿意跟着他吃苦,可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行……
唐妩这边怔住,一旁程煜的表情也同样僵在了原处。
他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她有身孕了。
少顷,程煜上前一步开口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这一句恭喜,若是放在平时,唐妩定然是喜不自胜,但若是放在现在,她连嘴角都翘不起来。
方才他们说话,未让她回避,唐妩自己也清楚,这便是他变相地在告诉她。
现在不是她该任性的时候。
片刻,唐妩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嗫嚅道:“那殿下……能否和妾身吃个饭再走?”
这么低的要求,他若是再不应她,那倒是他不留情面了。
郢王低头看着她那双懵懵懂懂地大眼睛,一把揽过了她的腰身,轻声道了一句好。
——
这顿饭,是郢王和唐妩单独吃的。
即便是这边境物资有限,郢王还是给她多弄了几道菜。
他先给她拿了一个软软的馒头,然后缓缓开口道:“既然有了身子,回去后也不可像以前那样不吃主食了。”
唐妩乖巧地接过,点了点头。
郢王又给她夹了一块儿豆腐,然后道:“你有身孕的事,回去后便头一个告诉杨嬷嬷,不必知会旁人,嬷嬷自会告诉你该如何做。”
“我会派此次随行的太医与你一同回去,你月份浅,这一路上还是注意些……”
郢王将他的打算一一说给唐妩听,确实,事无巨细,可谓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可唐妩就是越听越难受。
……
一阵短暂的静默之后,唐妩放下了筷子,一动不动地看着郢王。
“怎么了?”郢王笑道。
“殿下方才说,军打仗有时需要个几年……若真是如此,那妩儿是不是有可能到了生孩子那天……都见不到殿下?”前半句,说的还算是清晰,可到了后半句,她完全是哽咽着说的。
郢王竖起耳朵,才算是听出了她要表达的意思,她这幅样子,他确实不放心。
按说行军打仗之事不该与妇人说,尤其是这件事,就连他也说不准。
但他知道,若不给她个准话,她这前三个月的胎都有可能坐不稳。
“两个月,我大致算过了,在不追击只防守的情况下,最多两个月就能返程。”他承认这句话一半是他推算的,一半也有哄骗她的意思。
毕竟战场上未知的事太多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的。
唐妩听后,立马拿起碗筷又乖乖地吃了几口饭,似是接受了他说的这个时间。
可没吃两口,就又开始吐了。
郢王看着她吃力的样子,甚至都有些后悔这么早就让她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