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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濯已经习惯了魏娆不加掩饰的媚色,突然见她又修饰了唇形,樱桃小口端庄娴静,陆濯便是一怔。
魏娆朝他浅浅一笑:“世子起得真早,新年如意。”
初一拜年是约定俗成的规矩,陆濯压下心头烦躁,回了一声“新年如意”。
穿戴整齐的新婚夫妻,并肩前往贺氏的春和堂。
陆濯示意碧桃保持距离,然后靠近魏娆,低声问道:“昨晚你问过四婶了?”
魏娆微微偏头,似有难言之隐般地道:“问过了,只是关系到四婶的秘密,我答应过四婶会守口如瓶,世子就不必打听了。”
魏娆当然什么都没问出来,可她不能如实告诉陆濯啊,否则岂不是主动送把柄让陆濯讽刺她自讨没趣?
陆濯眉头一皱,那明明是他的四叔四婶,魏娆的语气,怎么仿佛他才是外人?
“可有什么需要母亲或祖母帮忙的?”沉默片刻,陆濯问。
魏娆笑道:“不必了,四婶自己能应付。”
她演得跟真的一样,陆濯竟然无法再打听,万一涉及到女子的私密,他确实不该多问。
魏娆是陆家的新妇,拜年的时候几房长辈都给她塞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陆濯的几个堂弟最小的也是清秀少年了,叔嫂间要避嫌,魏娆便只给陆长宁、贺微雨准备了压岁钱。
吃过早饭,魏娆回了松月堂,从碧桃那里接过几个红包,取出她送出去的份额,剩下全部交给陆濯:“节礼咱们两家府上有来有回,这些礼钱我有你没有,我不占你们陆家的便宜,你收下吧,等咱们和离了再找机会归还诸位长辈。”
陆濯冷眼看她:“我们陆家还没穷到这个地步。”
魏娆笑道:“跟贫富没关系,世子亲口说的,咱们是挂名夫妻,少些银钱往来为妙。玩牌赢了好歹是我凭技艺赚来的,这白给的银子我若拿了,这辈子在世子面前都抬不起头,何必呢。包括长辈们送我的首饰,我得偶尔戴戴表示喜欢,等我离开的时候,那些也会一件不少地留下来。”
陆濯无话可说,收起那些红包,沉着脸去了西屋,很快又回前院了。
魏娆坐在太师椅上,笑着目送他的背影,只觉得无比解气。
接下来的几日,魏娆跟着英国公夫人四处吃席赴宴,有英国公夫人为她撑腰,曾经那些当众嘲讽嫌弃魏娆的官夫人都收敛了态度。
过了正月初八,英国公、陆濯、陆涯都要去神武军当差了。
初七傍晚,陆濯与魏娆商量,以后每个月他只在后院留宿十次,三天一次,毕竟过了新婚期,他又要去神武军带兵,夜夜留宿后宅难免给人贪色重欲的印象,三天一次,是陆濯认为比较合理的频率。
魏娆觉得这安排不错,唯一可惜的,是陆濯晚饭还是要回后宅用。
第45章 045(残腿的四爷,能与四夫人圆...)
魏娆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让她去湖边钓鱼都比让她闷在内宅枯坐半日有趣。
幸好,陆长宁与她性情相投,不是跑来求魏娆指点剑法, 就是邀请魏娆陪她去国公府的园子打麻雀, 练习射箭的准头。
陆长宁在自己家里可以随心所欲,魏娆却是外嫁进来的长嫂, 便是英国公夫人疼她,魏娆也得自己注意些,所以她只负责指点陆长宁,自己并不动手, 陆长宁打麻雀的时候, 魏娆与贺微雨笑着站在一旁围观。
麻雀飞来飞去,三人带着丫鬟在国公府的园子穿梭, 不知不觉靠近了四爷、四夫人居住的朝晖堂。
“口好渴, 正好去向四婶讨碗茶喝。”
又射空了一次弹弓,陆长宁擦擦额头的细汗, 对着朝晖堂的方向道, 今日阳光很好, 陆长宁蹦蹦跳跳又没有消停过, 自然觉得热。
贺微雨拉住陆长宁的胳膊, 犹豫道:“四叔喜欢清静, 咱们过去不太好吧?”
贺微雨在英国公府住了七八年, 比魏娆更了解府中的情况, 陆家四爷轻易不离开朝晖堂,这些年来, 贺微雨见过四爷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 她连四爷的模样都没有看清楚过。
陆长宁真的渴了,想到四叔自暴自弃的鬼样子,陆长宁赌气道:“他都清静多久了,差这一日吗?再说了,我去找四婶讨茶,他不想见我别出来就是。”
贺微雨拿陆长宁没办法,求助地看向魏娆。
魏娆还挺好奇四夫人与四爷的关系的,并没有说什么。
喝口茶而已,如果这样都会刺激到四爷,那四爷也太脆弱了。
陆长宁打头阵,一行人沿着青石小路,慢慢来到了朝晖堂前。
阳光好,四夫人在院子里摆了棋盘,请四爷出来下棋,顺便晒晒太阳。
魏娆等人进来时,就见夫妻俩面对面地坐在庭院中,都是坐着,看不出腿上是否有疾,如果四爷没有胡子拉碴的,这一幕便非常温馨恩爱了。
“四叔四婶,我们刚刚打麻雀路过这边,过来讨口茶喝。”陆长宁笑着道。
四夫人很享受与丈夫的对弈,舍不得起来,柔声招待道:“过来坐吧。”再命丫鬟们去端茶。
四爷朝三个小辈点点头,继续思索棋局。
魏娆三人靠了过来,魏娆站在四夫人一侧,低头观局,其实就是装装样子,琴棋书画,魏娆都只是初初涉猎,无一擅长。
陆长宁与她半斤八两,贺微雨偏着头,看得非常认真,眸子亮晶晶的,大概棋艺不错。
方桌旁边摆着夫妻俩的糕点茶水,应该下了有一阵了。
陆长宁看看容貌秀美的四婶,再看看一脸胡子的四爷,亲昵地坐到四爷一旁,小声揶揄道:“四叔,有件事我早想说你了,你看看你,才三十三岁,祖父的胡子都没有你蓄的茂密,本来很俊朗的一个人,为何非要把自己往丑了拾掇?”
四夫人拿棋的手一抖,担心侄女的话会惹丈夫不高兴。
四爷笑了笑,嘴角扯动,脸上茂密的胡子也跟着微微颤抖:“我又不是小姑娘,打扮那么俊做什么。”
陆长宁口没遮拦,扯扯他的胡子道:“男人就不需要打扮了吗?你看我大哥,外人都夸他神仙容貌,大嫂嫁过来,每天看看大哥的脸心情也好,你这样,四婶恐怕都不会亲你吧?”
这句话委实过头了,年纪最小的贺微雨刷的红了脸,被议论的四夫人更是双颊红透。
魏娆也觉得脸上微微发热,目光投向对面的四爷,四爷低头看棋,似乎并没受什么影响,便是有,多半也被胡子挡住了。
“这话叫你母亲听去,又要训你。”四爷落好子,无奈地看了一眼侄女。
小丫鬟们端了茶水来,四夫人朝陆长宁使个眼色,希望用茶水堵住陆长宁的嘴。
陆长宁喝了茶,继续盯着四爷打量。
从陆长宁记事起,她便没有了父亲,没有了大伯三叔,只剩一个断腿的四叔。
陆长宁非常喜欢四叔,这唯一长时间留在家里的男性长辈。小时候她喜欢跑到朝晖堂找四叔,四叔在外面阴郁,单独与她相处时完全不一样,四叔会对她笑,会关心她摔跟头有没有摔伤,会在她抱怨母亲过于严格时温柔地开解她,也会在她胡闹的时候,屡屡纵容。
后来,四叔成了亲,她也渐渐长大了,不能再经常跑过来打扰四叔四婶,可不知道为什么,成了亲的四叔越来越不爱笑了,胡子也越来越多,把自己弄得像个糟老头。
如果不是四婶很好,陆长宁都要怀疑四叔是不是太不满意这门婚事,故意扮丑气四婶。
难得撞见今日四叔心情不错的样子,陆长宁灵机一动,跳到四爷背后,一边为四爷捏肩膀一边笑道:“四叔,你看太阳这么好,不如你把胡子剃了,让你俊朗无双的脸也晒晒太阳?”
贺微雨抿唇笑,四夫人仍是脸红红的,却被陆长宁的话勾起了一丝期待。
四爷怎样她都喜欢的,可四夫人更喜欢四爷没有胡子的样子。
四爷胡子上面露出来的脸被侄女的夸词弄得也红了些,皱起眉头,沉着脸道:“不许胡闹。”
陆长宁撒娇:“哪有胡闹了,我想四叔了,四叔你就给我看看嘛,祖母说了,今年就给我定门亲事,四叔忍心让我连亲叔的样子都记不清楚便离家吗?”
四爷严肃不改,冷声道:“喝完茶便……”
然而就在四爷开口的瞬间,魏娆轻轻地喊了一声“四叔”,尽管马上就被四爷的声音打断了。
四爷可以训斥侄女,对于刚嫁进门的魏娆,关键时刻愿意为侄子冲喜的侄媳妇,四爷不禁停了下来,疑惑地看向站在妻子身边的侄媳妇,用眼神示意魏娆继续说下去。
魏娆在女性长辈们面前游刃有余,可面对这位深居寡出性情难以琢磨的四爷,魏娆有点紧张,否则也不会鼓了半天的勇气,四爷一开口她就赶紧闭嘴了。
如今四爷请她说,魏娆只得硬着头皮道:“四叔,前日我也听祖母埋怨您呢,说她很久没见过您的真容了,不如您就听妹妹的,去剃一剃吧。”
魏娆不是陪陆长宁起哄,而是看出四夫人的心意了,四夫人那么好,她冒失关心四夫人也不生气,魏娆就站在了四夫人这一边。
“四叔你看,连我大嫂都看不下去了,你说你要不要剃?”陆长宁使劲儿捏了一下四爷的肩膀。
四爷手握棋子,沉默片刻,看向四夫人。
四夫人垂着眼睫,朱唇轻抿,还是跟着劝了一句:“那就剃了?”
她目光如水,小心翼翼全装在眼睛里,怕丈夫生她的气。
四爷见了,苦笑道:“好。”
陆长宁高兴地跳了起来,催促傻愣在那里的四夫人:“四婶你快去拿东西,我要在旁边看着。”
魏娆一听,笑着对贺微雨道:“四叔四婶忙去了,妹妹陪我下一盘吧。”
四爷剃胡子,陆长宁可以看,她做侄媳妇的就不合适围观了。
陆长宁配合地将四爷推到了院子另一头。
魏娆坐了背对四爷的椅子上。
阳光暖融融的,魏娆下得心不在焉,贺微雨更是明目张胆地朝四爷那边张望,可惜四夫人亲自操刀,挡住了四爷的脸。
陆长宁托着下巴坐在台阶上,看四夫人羞红着脸替四爷刮胡子。
“四婶你行吗?你的手好像在抖。”陆长宁担心地问。
四夫人脸都要熟了,手心里确实都是汗。
“让阿石来吧。”四爷闭着眼睛道。
阿石是照顾四爷起居的小厮,被小丫鬟叫了来,阿石洗洗手,摸了一把四爷养了多年的胡子问:“爷,都剃了吗?还是留点?”
“留什么留,都剃了。”陆长宁做主道。
四爷再次苦笑,四夫人站在旁边,嘴角露出了欢喜的偷笑。
阿石的动作就熟练多了,两把剃胡刀交替使用,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咔擦咔擦,忙活了两刻钟,终于将四爷那一脸胡子尽数剃光了,露出半张久未见天而显得苍白的脸,导致上面的脸白如美玉,下面半张像在水里泡久了似的,白得发虚。
虽然上下的颜色有差,可没了胡子的四爷,就在这两刻钟内年轻了至少十岁,邋遢大叔重新变成了俊朗倜傥的年轻小叔。
四夫人又想看,又不敢看,明明一起过了八年,她好像又回到了初嫁的时候。
“四婶,你脸怎么这么红?”陆长宁奇怪地问,大嫂在大哥面前都没有这么害羞。
四夫人被陆长宁调侃了多次,内心又激荡着,这一羞,便快步躲去了朝晖堂的后院。
陆长宁傻了眼。
四爷咳了咳,对侄女道:“行了,趁天气好,你们继续去逛园子吧。”
魏娆、贺微雨听了,离席走过来,恭敬地向四爷行礼告退。
魏娆趁机偷偷看了四爷几眼,发现四爷长得很像英国公,剑眉星眸,英姿飒爽,即使坐了十几年的轮椅仍然有一股武将的威严,不像陆濯,过于俊美又喜欢装君子,一身儒雅书生气。
“怎么样,四叔是不是很俊?”
离开朝晖堂,陆长宁不无自豪地问魏娆。
魏娆点点头,笑道:“之前胡子太多,真没看出来。”
贺微雨感慨道:“我也差点忘了四叔的样子了。”
陆长宁摸摸下巴,瞅瞅魏娆,稀奇道:“我怎么觉得,今天的四婶比大嫂更像一个羞答答的小媳妇,脸红了好几次,她又不是没见过四叔以前的脸。”
魏娆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尤其是四夫人逃跑的那一幕,哪里像成婚多年的?
她不害羞,是因为她不喜欢陆濯,两人是假夫妻,可四夫人与四爷……
一个不合时宜且不合礼数的荒谬念头突然闯进了魏娆的脑海。
残腿的四爷,能与四夫人圆房吗?
若不能,四夫人的种种表现就容易理解了,爱慕四爷却少有肌肤之亲,自然仍似初嫁。
第46章 046(身高的差距,让陆濯闻到了...)
魏娆没有与陆濯圆房, 她对这方面几乎是一无所知,所知的那么一点点完全来自外祖母送她小册子时匆匆瞥见的两眼。
就魏娆瞥见的那两眼而言,男人若是缺了一条腿, 应该很难成事?
越是神秘的东西就越让人好奇, 回松月堂的路上,魏娆脑海里全是一些不该想的画面。当然, 魏娆不好意思幻想四爷、四夫人,她就试着把自己摆在女方的位置,男方的话,暂且用陆濯代替册子上的小人好了, 毕竟魏娆频繁接触过的男子屈指可数。
魏娆还想到了被外祖母拆穿谎言捏耳朵的情形, 至今魏娆都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有什么问题。
回了松月堂,魏娆关上内室的门, 翻箱倒柜找出外祖母、祖母分别送她的那两本小册子。
魏娆先看外祖母送的这本。
小册子有篇序言, 魏娆靠在床头仔细研读了一遍,读完恍然大悟。
原来圆房那种事最好两厢情愿, 且要耐心准备, 不然会造成女方疼痛难熬。
魏娆只是看序言中的警告之词, 身体都感觉到了不适, 再看那些画图, 一根根丑陋无比, 简直令人怀疑女子是否真的能从中取乐。
抱着解惑的唯一目的, 魏娆快速翻阅起来, 翻着翻着,魏娆停了下来。
这页画图上的女子, 坐于男子之上。
画图下方有一段小字,魏娆从头到尾读了一遍, 合上小册子,心跳有些快。
如果四夫人与四爷真如她猜测的那般,那她已经找到了解决之法。
问题是,魏娆怎么确认自己的猜测,又怎么把这个法子告诉四夫人?
询问床笫秘辛,与关心四夫人为何落泪可完全不同,除非四夫人主动找魏娆倾诉,魏娆都开不了口。
傍晚陆濯回来了,换过常服直接来后院用饭。
两人眼里都没有对方,各吃各的,饭后漱口,陆濯去了西屋,今晚轮到他歇在后宅。
“四爷剃了胡子,陆姑娘那么高兴,世子爷听说了应该也会欣慰,姑娘怎么不跟世子爷说一声?”
伺候魏娆梳头时,柳芽轻声问道。
魏娆从镜子里看她:“他都不与我说话,我为何要主动与他攀谈?世子高兴了,对我又没有好处。”
柳芽心虚地低下头。
她是觉得,世子爷容貌出众身世显赫,英国公夫人、大夫人又都疼爱姑娘,如果姑娘能与世子爷做真夫妻,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不比几年后和离改嫁重新被人议论的好?
可惜姑娘有傲骨,不想讨好世子爷,世子爷又心气高,介意姑娘的名声不愿理会姑娘。
魏娆看眼两个丫鬟,提前敲打道:“你们觉得世子好,没什么关系,但最好谁也别揣着撮合我与世子的小心思去讨好他什么,叫我知道了,我就送你们去世子身边伺候,再也别回来了。”
柳芽、碧桃扑通跪了下去:“姑娘说的哪里话,世子再好也比不过姑娘,姑娘喜欢谁,我们就喜欢谁,姑娘不待见的,我们也绝不去他面前谄媚。”
魏娆淡笑,一边歪头取下耳垂上的珍珠坠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道:“知道就好,明告诉你们,世子屡次羞辱我,就算哪天他发觉我的好,跪下来求我做他的妻子,我也不会答应,更别提叫我先去巴结他。”
这下子,柳芽、碧桃算是彻底明白了主子的心意。
翌日陆濯离府后,魏娆吃过早饭,去忠义堂给英国公夫人请安。
她到的时候,二夫人、三夫人也在,两位婶母竟然都红着眼圈。
魏娆吃了一惊,后日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了,家家户户挂花灯猜灯谜的喜庆日子,二夫人、三夫人怎么都哭了?
“你们都回去准备准备吧。”英国公夫人等魏娆行了礼,叹息着对两个儿媳妇道。
二夫人、三夫人站起来,并肩告退了。
魏娆目送婶母们走出门,这才坐到英国公夫人旁边的绣凳上,忧心地看过去。
英国公夫人摸摸魏娆的头,悠悠道:“昨晚你祖父突然跟我说,过完十五他就要安排淙哥儿、泽哥儿去边关历练,三年后再回来,你二婶、三婶心中不舍,故而落泪,娆娆可别笑话她们。”
魏娆忙道:“孙媳不敢,只是三弟、四弟的年纪是不是太小了点?”
英国公夫人叹道:“当年你公爹、二叔、三叔相继战死,四叔又残了腿,二代再无人能战,你祖父担心孙辈无能,守城才十二岁就被他扔去了边关,后来我苦苦劝说,你二弟才在京城多留了几年。如今轮到你三弟、四弟了,一个十七一个十五,兄弟俩一起去历练,好歹有个伴。”
雏鹰学飞,要从悬崖上跌落数次才能展翅翱翔,陆家世代将族,想培养出能带兵打仗的良将,做长辈的就得狠心,放手叫儿孙们去历练。
这是陆家教子之法,英国公夫人必须配合丈夫。
魏娆初闻此事,又是震惊,又是钦佩。
别人家的孩子十五六岁还在学堂读书,英国公府的少年公子们却要去那苦寒之地历练吃苦。
陆氏先祖洒热血挣来的荣耀爵位,陆氏一族能保持到今,靠的也是代代男儿的刻苦操练与英勇杀敌。
脑海里浮现出陆淙、陆泽怂恿她与陆濯比试投壶时嬉皮笑脸的模样,一想到两天后兄弟俩就要奔赴边关,魏娆竟然也有点难受。
“晚上守城回来,你陪他去二房、三房坐坐,他是历练过的人,有什么要交代弟弟们的他好好说说,你二婶、三婶听了也安心,特别是你三婶,泽哥儿是她的长子,今年第一次离家。”
魏娆点头应下。
傍晚魏娆早早来前院坐着了,免得陆濯回来后磨磨蹭蹭一直拖到饭点才去见她。
陆濯从军营回来,身上穿着四品副将的红色虎豹纹官袍,那威严肃穆的虎豹纹络,终于让这位衿贵温润的世子爷透出了三分武将该有的凛然气势。
碧桃在厅堂外的廊檐下站着,陆濯看到她,就知道魏娆过来了。
“夫人有事找我?”当着阿贵的面,陆濯一进来,便朝魏娆笑了笑。
魏娆站起来,走向他道:“祖父有令,让三弟、四弟过完元宵便出发前往边关,祖母特意嘱咐我,叫咱们去二婶、三婶那边坐坐。”
陆濯明白了,看眼身上道:“我去更衣,随后就过去吧。”
魏娆嗯了声。
陆濯立即去了东屋。
阿贵刚要跟上,忽然想起有少夫人在,自然是少夫人伺候世子爷,他怎么能抢了少夫人与世子爷亲近的机会?
阿贵抬到一半的脚又放了下来,笑着对魏娆道:“小的去端水。”
等阿贵出去了,魏娆才反应过来阿贵的意思。
既然陆濯都选择瞒着阿贵了,魏娆只好配合地进了东屋,穿过次间,到了内室门前,魏娆停下来,低声对里面的人道:“阿贵去端水了,我来服侍世子更衣。”
陆濯才解了手从净房出来,外袍已脱到一半,闻言重新披上外袍,系好腰带:“进来吧。”
魏娆垂着眼挑起帘子,进去后扫向陆濯那边,见他衣衫整齐,这才抬头,无奈地解释道:“我怕你会去书房看书,耽误时间,所以过来等你。”
陆濯颔首,表示理解。
两人面对面站着,无话可说,魏娆快速扫了一眼屋内的陈设。堂堂世家公子,屋中简陋的没有任何多余的器物,只比魏娆上次“侍疾”过来的时候,架子床左面多了一张高几,上面横摆着一杆银身红缨枪。
魏娆探究地观察那枪,是陆濯的兵器吗?
“阿贵回来了,你准备在那里替我更衣?”陆濯突然道。
两人中间隔着十来步的距离,魏娆便是扑到地上也够不到他。
提醒她过去直说就是,非要阴阳怪气的。
魏娆绷着脸走到陆濯面前,在阿贵请示的时候,迅速换上了一副温柔贤惠的表情,双手搭在陆濯的腰带上,慢慢地抽开。
身高的差距,让陆濯闻到了她发间的清香,有点像桂花,香气更清。
“陆氏男儿到了年纪都要去历练,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仿佛一直在与魏娆议论此事一样。
魏娆反应很快,配合道:“嗯,祖母也这么说。”
阿贵低着头放好水盆,再低着头退出去,一眼都没有多看。
阿贵一走,魏娆马上松开那条还没有解下来的腰带,转身走到窗边,背对陆濯站着。
陆濯从衣柜中取出一件家常袍子,扫眼她的背影,绕到屏风后,快速更衣换装,再去洗手净面。
“走吧。”
收拾完毕,陆濯唤她道。
魏娆闻言,目不斜视地走到内室门前,等陆濯过来了,两人再形影不离地走出去。
第47章 047(那是一种让男人骨头发痒的...)
去年朝廷大胜乌达铁骑, 乌达兵力大损,预计接下来的几年都不敢再滋事。
盛世太平,官民皆喜, 在官府的鼓励下, 今年京城的花灯会将连办三日。
英国公夫人心疼离京在即的陆淙、陆泽,特许这三晚花灯会随孙子们去外面闲逛。
陆长宁也争着要去:“祖母不许偏心!”
英国公夫人目光一扫, 吩咐长孙道:“守城,你与娆娆也一块儿去吧,他们几个玩心重,有你们看着我才放心。”
魏娆早憋坏了, 巴不得趁此机会出门。
陆濯笑道:“好。”
十四这日黄昏, 陆家这一行小辈浩浩荡荡地出发了,魏娆、陆长宁、贺微雨坐马车, 陆濯五兄弟骑马。
京城有几条繁华大街, 今晚最热闹的当属天顺街,顺河之水自街道两侧的大小店铺中间奔腾而过, 高挂的花灯将五颜六色的灯光投映到水面, 处处夜景秀丽, 或是乘船或是站在桥上岸边, 总能寻到一处可以细细欣赏的好地方。
陆濯等人将车马停在靠近天顺街的一条巷子里, 留了车夫在这边守着, 少爷们下马, 姑娘们下车, 说说笑笑地来到了天顺街上。
“咱们先找个地方吃东西吧,吃完再好好逛逛。”陆长宁四处看看, 转身与兄长们商量道。
她性情跳脱,几乎是跳着转过来的, 面纱被河风一吹,露出了大半张脸。
魏娆见了,抬手帮陆长宁拉下面纱。
陆长宁长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然而就算她露出脸来,那美貌竟也不及魏娆面纱之上含笑的丹凤眸,妩媚似水的眸子倒映着绚烂的灯光,越发令人迷醉,那是一种让男人骨头发痒的风情,远比少女的单纯更能击中男人们的命脉。
从陆涯到陆澈,都被魏娆无意中流露的美艳俘虏了,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魏娆。
“这边风大,会不会冷?”
陆濯走上前,温声询问魏娆三女,顺势挡住了魏娆。
陆涯等人自然而然地移开了视线,那可是大嫂,再美也不能多看。
“不冷,就是想吃东西,咱们快走吧。”陆长宁笑着道,一手拉着魏娆,一手牵着贺微雨,带头走了。
魏娆的酒楼广兴楼就开在天顺街。
天顺街一铺难求,最中心的地带早被各大酒楼商铺占据了,表哥霍i耐心等了两三个月,终于等到一家相对靠边的茶楼出让,霍i立即买下再转手给魏娆,后来将一层的茶楼扩建成了两层酒楼,在左右小铺子的衬托下,倒显得广兴楼十分气派。
为了避免广兴楼被其他酒楼耍阴招挤兑,广兴楼刚开业的时候,霍i暗中花重金打点了几家权贵公子,场面撑起来了,后面的生意就顺利多了。
那些打点的事霍i并没有告诉魏娆,只是魏娆猜得到,表哥表妹的,谢来谢去太见外,将来若表哥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魏娆尽力相帮就是。
“这家酒楼生意不错啊。”
广兴楼不在天顺街中心,之前是劣势,但名气起来之后,反而成了优势,这不,陆长宁一路看了各种小吃摊,对第一个看到的大酒楼就产生了兴趣。
魏娆在面纱的掩饰下笑了笑。
陆濯等人果然同意了,只是派陆淙进去询问雅间,却被告知这三晚的雅间都被人订满了。
陆长宁目瞪口呆:“什么酒楼,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陆淙道:“那是你出门少,我都来过两次了。”
言语之间,透露出失望之意,早知道今晚会出门,他就提前来订了。
魏娆仰头,未料这一看,便见表哥霍i站在二楼一雅间的窗前,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魏娆面露惊喜。
陆濯看在眼里,微微皱眉,她以前如何与他无关,现在魏娆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她竟然在他与堂弟们面前与一个外男眉来眼去?再有,魏娆戴着面纱二楼那男人都能认出她来,两人是有多熟悉?
“大嫂,你认得他?”陆长宁凑到魏娆身边,好奇问。
魏娆刚要介绍,一个容貌端正的小厮笑着跑了出来,弯腰朝魏娆道:“少夫人,我们公子订了雅间,还没上菜,公子说,如果少夫人与世子不嫌弃,可上楼一叙。”
魏娆点点头,看向陆濯道:“楼上的公子是我的表哥霍i,世子意下如何?”
陆濯一听那人姓霍,立即想起魏娆的姨母大周氏嫁了一位姓霍的晋地富商。
霍i的小厮称魏娆为少夫人而非表姑娘,足见霍i很懂礼数,猜到了他的身份。
“那就叨扰表公子了。”陆濯客气道。
一行人便由小厮带路,来到了二楼的雅间。
双方见面,魏娆高兴地站到表哥身边,先给大家互相介绍。
霍i穿了一条宝蓝色的云纹锦袍,容貌分别继承了父母的长处,兼从小跟着父亲经商耳濡目染历练出来的儒雅谦和气度,使得霍i站在陆濯几个世家公子面前竟然毫不逊色。公允的讲,论姿容,霍i只输了陆濯一些,陆涯、陆淙都不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