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许久,硬是没有出过门,毕竟没有女主人的引荐,她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的,不出门自然没办法结识到那些诰命夫人或者是京中贵胄们,就如同守着一个

宝藏的瞎子,根本就花不出去银子。
这也是为什么大伯母一直让王正泽把林瑶找回来的原因,人在时候固然诸多不满,觉得林瑶抠门,给她的礼物太轻,又或者是对她不够敬重,让她回来主持祭祀

,却总是最后一个回来,但是和离之后就发现,原来她做的其实挺好的。
王正泽烧的迷迷糊糊的就感觉到一只手轻柔的压在他的额头上,那手指柔软,带着一种淡淡的香味,而这味道这样的熟悉,让他忍不住呢喃道,“阿瑶?”
女子没有回答他,但却是轻柔的抚摸了下他的脸颊,那样的温柔细致,就如同曾经以往,王正泽一下子就握住了那只手,落泪道,“阿瑶,你不要走,我们还像

是以前一样过日子好不好?”
或许是握的太紧了,对方一下子就疼的叫了起来,而这个叫声让王正泽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他睁开通红的眼睛,看到这个女人不是林瑶,而是苗智容。
这一看不要紧,王正泽惊的喊道,“来人!”
丫鬟跑进来,问道,“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她是怎么进来的?”
那丫鬟看了眼王正泽,又看了眼委屈的几乎要落泪的苗智容,磕磕巴巴的说道,“是大夫人说的让苗姑娘来伺候您的。”
“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伺候我?你到底有没有脑子!”王正泽气的不行,加上高烧难受,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那苗智容就想着拿着茶杯给他,却是被王

正泽躲开,他忍不住骂道,“一个大姑娘家有没有羞耻心?给我滚出去!”
苗智容到底也是个脸皮薄的姑娘,听了这狠话,捂着脸就哭着跑了出去。
王正泽却是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对着丫鬟道,“你去喊了赵沫进来。”
等着赵沫进来,王正泽拿起茶杯就摔了过去,赵沫不敢躲,直接被打在了身上,好在王正泽生病之后没有力气,倒也不疼。
“你怎么守门的,谁让你放那苗智容进来的?”王正泽本身因为挨了皇帝的训,有些恐慌,如今正是和顾家联姻之际,别是又出了什么岔子让顾大人悔婚就糟糕

了。
赵沫道,“小的刚去用饭了。”
王正泽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他忽然间发现,身边就没有个得用的人,以前曹嬷嬷细致周到,那丫鬟茂春也是个活泼能干的,现在想来那不都是林瑶的人?如今

林瑶走了,这府里也就一个赵沫还用得顺手。
想起刚才睡梦中那温柔的触感,王正泽不知道什么滋味,只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我记得你娘子以前跟过夫人?你叫她过来伺疾吧。”
赵沫知道巧儿一直很恨王正泽,但是这时候也不敢说出来,道,“小的这就去。”
回到了家中巧儿正在做针线活儿,看到他回来还有些诧异道,“不是刚用膳,怎么又回来了?”
赵沫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把来意说了,巧儿听了绷着脸道,“我一个灶上的干活儿的,怎么就要去伺疾了?”
赵沫叹了一口气,道,“大人身边实在是没有得用的人,你就去瞧瞧吧。”
巧儿发脾气归发脾气,但是这府中做活儿,哪里还能不听主子的话?一边抱怨一边起了身就去了正屋。
王正泽看到巧儿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赵沫家的,倒是劳烦你了。”
巧儿正憋着一肚子气呢,结果却看到王正泽被风寒折磨的憔悴不堪,加上许多日没有好好用膳,整个人直接瘦了一圈,这和她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王正泽大为

不同,一时把怒意就压了下去。
“大人,您快躺下吧。”
喊人过来给王正泽换被褥,点上安神的百合香,又去请了御医过来重新诊脉,不过一会儿就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偶尔巧儿会看到王正泽会睁开眼睛看着她,

但是那目光却会透过她看着别处,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心中却忍不住冷笑,这世上最是没有后悔药,更何况马上就要迎娶新妇了,不过是鳄鱼的眼泪而已。
赵沫一直在一旁战战兢兢的,生怕巧儿闹脾气,惹怒了王正泽,好在巧儿倒也知道分寸,除了偶尔吃个药的时候也不吹一吹就喂王正泽烫到他之外…… 真要较真

起来,也说不出个错处来,这也就让他放了心。
皇帝知道王正泽病了之后,也消了几分气,但是看着冷冷清清的后宫,又觉得心里空空落落的。


第64章
那彭城家的看到林瑶, 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慈爱的说道,“真是大小姐回来了。”只是笑着笑着就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彭城家的是林家的老仆, 林老爷的奶母,在林家的地位颇为不同, 虽然是仆从,但是在林瑶的眼中就跟自己的祖母一般的亲近。
茂春见到这场景, 道,“好容易见面该高兴才是, 再说阿嬷这一哭,大小姐也要哭了。”
到了永州, 茂春也跟着其他人一起喊林瑶为大小姐,一开始觉得有些怪,后面却是越喊越是顺口,无论林瑶出嫁过,还是后面和离了, 只要回了娘家, 她永远都

是林家的大小姐不是。
“瞧我真是糊涂了,这茂春丫头吧?怎么比以往还要体面了,不过还是茂春这丫头说的对。”
几个人说着话就又上了马车,林瑶少不得问起家中的近况,彭城家的道,“老爷和夫人都挺好的,就是放心不下大小姐。”
到了家门口, 那严慧却是死活不肯进去了, 道, “林夫人多谢您的大恩大德, 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您的恩情,却也不能在拖累您了,我姨母家就在这边的西街坊,

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林瑶还是有些不放心,就让曹嬷嬷代她去送了严慧,随后自己也进了家门。
林夫人身材高挑,白净娟秀,是很典型的永州人的样貌,她穿着一件水红色的金银线锦缎狐狸毛滚边的比甲,连一件裘衣都没有披着就跑了出来,等着看到林瑶

,忍不住喊道,“妞妞?”
林家就这么一个孩子,小时候怕是养不活特意请了人起了个贱名叫妞妞,果然是一直顺风顺水的长到大。
再后来林瑶虽然大了,但是林母一直喊她叫妞妞,出嫁前林瑶还觉得这名字太土了,但是这一次听到母亲这么喊自己,居然有种说出来的亲昵感。
“娘!”
“哎呦,我的儿。”林母一下子就抱住了林瑶,随后温柔的摸着她的头道,“可是让你受委屈了。”
其实林瑶只是三四年没有见到母亲,但是因为前世的原因,那在庵里的日子又漫长又难熬,让她有种错觉,好像已经一辈子没见过母亲了。
林瑶一直都很坚强,包括跟王正泽和离也都是深思熟虑之后的行动,至于后面开酒楼,和赵恒之间的事情,也都自己扛了下来,原本还觉得是自己到了刀枪不入

地步,结果只是林母的一个轻轻抚摸就让让她忍不住落泪委屈。
林母温柔的抱着林瑶,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哄到,“没事了,以后有娘呢。”话虽然这般,但自己也跟着忍不住落泪。
两个人抱着哭了一会儿,还是林母道,“外面冷,走,跟着娘进屋。”
进了屋,林瑶就觉得这屋子有些不对劲儿,一直挂在厅堂里那一副父亲最喜爱的古画不见了,还有放在长几上的两个汝窑都换成了寻常的花瓶,等着丫鬟上了茶

水来,林瑶就心就忍不住渐渐下沉,因为这茶叶分明是父亲以前嫌弃的次等品。
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而且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父亲那么疼她,怎么就母亲一个人来接她,不见父亲?
“妞妞,你晚上想吃点什么?”林母温柔的问道,随即看她四处查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最后还是道,“你在找你爹吧?你来的不凑巧,他刚好出门去了,要

过几日才回来。”
林瑶到底不是以往的没见过世面的闺中少女了,忍不住问道,“娘,您跟我说实话,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一旁的彭城家的顿时就捂着脸哭道,“夫人,大小姐都回来了,您这样也是瞒不住呀,还是跟大小姐说了实情吧。”
林瑶可是不记得前世父亲在这个时候出过什么事,又或者是她记错了?可是别的事情她有可能记不住,怎么会忘记父母的事情。
“你爹他被关在牢里了。”
“娘您说什么?”林瑶震惊的站了起来,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您怎么不早点跟我说,不对,爹爹那性子,向来都是本本分分的,而且我们林家

在永州也是最为讲信用的,又怎么会让人捉到把柄送到牢里去?这怕是被人陷害了吧!”
林母拿帕子擦了擦眼泪,道,“你父亲就是被人害了。”
***
或许是因为天气太冷了,德阳公主的风寒一直都不见好,有好几日连一口水都喝不下去,皇帝少不得要去陪着。
德阳公主脸色发黄,十分瘦小,躺在床上羸弱的咳嗽着,皇帝每一次见了都心痛的不行,握着公主的手哄道,“公主,你不是想要京巴小狗?等着你好了父皇就

让你母亲给你养一只可好?”
德阳公主身体不好,所以虽然一直想要小狗,但是御医却不太赞同。
果然德阳公主听了这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道,“多谢父皇。”
“所以你要乖乖的喝药。”
或许是因为心情好,德阳公主一口气把药也喝掉了,皇帝见了忍不住欣慰的点头,一直陪着公主呆了许久,不知不自觉中天色就黑了。
皇帝原本准备走,却是被德阳公主拽住了衣袖,她怯怯的说道,“父皇,女儿身体不好,一直让母妃很是担心,这几天夜里她总是偷偷的哭,您能不能陪陪她。


德阳公主显然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澄清的眼眸里有种怕拒绝的脆弱,简直叫人心疼。
皇帝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虽然他的后宫不多,但是该有的妃位也都有了,金皇后病故之后,他就没有亲近过宫中女子,按道理来说,德妃诞下唯一的公主

,一直代皇后管着宫中的事情,也该是要多给她抬抬脸面,而且公主这么说,他也不忍心去拒绝。
德妃显然没有想到皇帝居然会留下来,惊喜的不行,急火火的去沐浴更衣,又认真打扮了一番,德妃入宫的时候也才十六,也正是和林瑶差不多的年纪,正是一

个女子从青涩的果子蜕变到最为有魅力的时候。
李苋知道皇帝要在德妃处留宿,很是诧异,总觉得不太可能,但是眼前已经既定的事情,也不好多说什么。
小太监忍不住对着李苋道,“师父,之前太后娘娘不是一直让您劝劝陛下,多宠幸后宫吗?如今陛下要在德妃去留宿,这不是太后一直想要的好消息,咱们不去

太后那边讨个赏吗?”
李苋冷笑了一声,道,“这赏你还是不要惦记的好。”
小太监见李苋神色不好,也不敢在继续问,但其实心里好奇死了,李苋见他眼巴巴的瞧着自己,可怜的很,想着平日里十分的孝敬,倒也不好一句话都不提点下

,哼了一声道,“你等着瞧吧。”
德妃里面穿了一件轻薄的纱裙,把丰腴的身材显露无疑,皇帝瞧了一眼却是一愣,德妃满脸的娇羞,却还是鼓起勇气凑过来从后面揽住了皇帝的腰身。
皇帝身子僵硬,道,“早点歇了吧。”说完就不动声色推开德妃,翻身背对着德妃躺倒里面去,德妃尴尬的坐了一会儿,马上就道,“陛下也是累了,正是要早

点休息才是。”说完就让宫女吹了灯,躺了上去,那动作看似很沉稳,其实心里却是冰凉的很。
都说陛下对金皇后情根深种,自从金皇后走后就没有亲近过后宫的女子,她还当皇帝终于走了出来,但是显然没有,她们这许多人却是比不过一个死去的女人…

… 德妃说不上心中失落的滋味,却也不知道有些事情强求不得,不然要是惹了皇帝的厌,那就糟糕了。
德妃性格宽厚,贤惠体贴,虽然心中委屈,但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就睡了过去,等着传来德妃均匀的呼吸声,皇帝这才睁开了眼睛。
银色的月光从特质的琉璃窗户里投射进来,把帐子上的祥云暗纹照耀的十分显眼,皇帝盯着瞧了一会儿,忍不住摸了摸枕头下面,里面放着一个云纹的香囊正是

林瑶绣给他的,虽然心中气的不行,但是好几次想要丢弃,却又莫名其妙的捡了回来。
她现在应该到了永州了吧?是不是正和父母欢笑言语?会不会偶尔也像他一般想着她?只是一想到林瑶的不告而别,又觉得胸闷了起来,狠狠的把香囊丢在了一

旁,用枕头盖住脸,努力的让自己入睡。
好一会儿,皇帝又重新睁开了眼睛,叹了一口气,把丢在角落里的香囊捡了起来,压在的枕头下,这才重新睡了过去。
早上,李苋来问道,“陛下可是要记档。”
皇帝宠幸过妃子是要记档,自然是为了血统的纯正,听李苋这般询问,皇帝摆了摆手道,“不用了。”随后问道,“公主可是起来了,御医可是来看过了,怎么

样了?”
李苋想着果然如此,面上却是不显,道,“早上御医来诊脉,说是好多了。”
皇帝舒了一口气,陪着德阳公主吃了早膳才去给太后问安。


第65章
宫里进贡了一批金桔盆栽, 上面结着小小的橘子,看起来小巧可爱的不行,太后正拿着剪刀剪多余的枝杈, 吕嬷嬷拿着托盘站在一旁,“娘娘, 这边。”
太后剪了一刀,随后左右打量了下, 显得很满意,道, “今年进贡的金桔不错。”说着把剪刀放在了吕嬷嬷托着的托盘上。
吕嬷嬷把托盘给了一旁的宫女,然后扶着太后到了内室来, 给她退去手镯净手。
太后显得心情很好,道,“记得给陛下送一碗鲍鱼粥去,须得好好补一补才是。”
吕嬷嬷停顿了下,有些不知道如何接这话, 太后就马上察觉出不对劲儿来, 那带着笑意的眼眸一下子就变得锐利了起来,道,“出了什么事?”
吕嬷嬷咽了下口水,在太后几乎逼视一般的目光下,艰难的说道,“说是不用记档了。”
太后听了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气的推了下盆子, 那盆子一下子就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音, 洒的满地都是水。
“我这儿子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真要当个圣人不近女色不成?”
吕嬷嬷也不知道如何劝, 皇帝不同意立皇后,也不去后宫,这让太后心中十分的郁结,“或许是只是没这心思?”
“肯定有心思,但是这心思估摸着都在外面!”太后接过吕嬷嬷递过来的手帕,发泄一般狠狠的擦了擦手,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罗汉塌上,静坐了一会儿,才又道

,“你去传了襄阳郡主入宫吧。”
“刚叫人送了糕点过去…… 娘娘,您不是答应过陛下,不会逼着他的吗?”吕嬷嬷可是还记得上次两个人吵架,她在中间难做的模样来,忍不住说道。
太后气道,“事关朝廷社稷,又怎么能全听他的?”说道这里太后露出冷笑来,“我现在不逼着陛下,在过几年朝廷里的那些老东西们要逼陛下过继个嗣子了,

我为了这位置,几乎是费尽心血,用命换来的,难道是为了让别人坐享其成的?”
吕嬷嬷最是知道太后心酸,却还是忍不住说道,“可是奴婢瞧着陛下这次是油盐不进的,娘娘要是逼的太紧,怕是反而适得其反。”
“我自有办法。”太后笃定的说道。
国公府渐渐败落之后,齐如珍觉得每个年节都过的冷冷清清的,但是好歹还有父母兄弟在一旁,如今却是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齐如珍正在专心的绣着抹额,正是要送给太后的,黑绒打底,两边是五福的图案,一个小小的抹额却是做的十分用心。
江嬷嬷端了早膳过来,里面是一碗白粥加煮鸡蛋,齐如珍的口味很挑剔,有银子的时候还好说,偏偏如今却是要省着花,所以很难弄出像样的饭菜来…… 要是

有鲍鱼就好了,齐如珍倒是爱喝鲍鱼粥,又滋补又好吃,如今却是这清汤寡水一般的白粥。
齐如珍自己到没有抱怨,放下针线绷子,喝了两口米粥,就放下勺子,用筷子夹起江嬷嬷剥好的鸡蛋,慢慢的吃了起来,她吃东西向来不紧不慢的,只是看着实

在是不像有胃口的样子。
“林夫人还没回来吗?”齐如珍突然问道。
江嬷嬷想起来就有些生气,道,“好歹也是邻居,走之前也不说一声。” 其实江嬷嬷的心情很复杂,要说她讨厌林瑶吧,也不是,林瑶性子好,饭菜做得好吃,

还曾经帮过她们,她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但是林瑶却不是个安分的女人,居然跟皇帝有染,这让她很是不齿,所以江嬷嬷这话,除了生气之外,还带着些许的失落。
江嬷嬷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之前从林瑶哪里拿了一些酱菜,道,“还剩下一点脆黄瓜,奴婢拿来给您下饭吧。”
和外面卖的酱菜不同,林瑶做的酱菜味道十分的好,江嬷嬷说着就去拿了酱菜过来,“郡主,您快尝尝。”
齐如珍吃了一口,清脆甜辣的很好吃,就一口粥一口酱菜,倒也给喝光了。
江嬷嬷舒了一口气,把空碗端出去,到了厨房就看到有人来报,说是宫里又送了东西过来,她赶忙去接。
这太监她都熟悉了,是几样糕点和糖,还有一些海味,一开始小太监也不爱往这边跑,毕竟太远了,不过齐如珍给的封红倒是不少,加上宫里都说齐如珍要入住

中宫了,就想着殷勤一点,说不定就抱上一颗大树了。
所以对江嬷嬷也是客客气气的道,推拒了红包,道,“咱们之间还客气什么。”
那江嬷嬷也就不坚持了,这银子实在是不够花,能省一点就是一点,随后问起宫里的事情,太后的身体,皇帝的近况,绕了一圈子,其实就是想问问太后为什么

迟迟没有下懿旨,按道理这都多少天了?眼看就要过年了,可是太后却还没有任何的旨意。
小太监自然也不知道,其实他也觉得有些奇怪,太后做的这事情分明就是看中襄阳郡主了,这几日各种赏赐就没断过,虽然也都是小东西,但是能得太后的惦记

,那是银子的事情吗?这就是天大的体面,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可是偏偏却又不说立后的事情,不管如何,小太监觉得,还是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江嬷嬷把人送走了,叹着气回到了屋内,齐如珍用了早膳,又开始绣起抹额来,江嬷嬷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挤出一个笑脸来,欢天喜地的说道,“郡主,太后又

送了赏赐过来,您瞧瞧这糕点,都是御供的样式。”
齐如珍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道,“我不爱吃,你们都拿去分了吧。”
“是太后的心意,多少吃一点才是。”
齐如珍刚用过早膳,实在是吃不下去,但就像是江嬷嬷说的那般,是太后的赏赐,非比寻常,就拿了一块糖,塞到嘴里,算是吃过了。
江嬷嬷瞧了这才露出笑脸来,就在这时候突然又听到丫鬟的呼声来,紫竹跑进来道,“郡主,太后传召您入宫呢。”
齐如珍一直在等太后的消息,这还是过寿之后第一次召她入宫,心中又惊又喜,道,“给我漱洗打扮吧。”
江嬷嬷也是激动,手脚麻利的去端了热水进来,然后伺候齐如珍漱洗,梳鬓,仔仔细细的给她上妆,只是擦粉的时候齐如珍却道,“多擦一些。”
江嬷嬷有些奇怪,齐如珍本就生的白,粉擦的多一些就显得太白了,齐如珍却道,“我心里有数。”
江嬷嬷也不敢违背,等着上完妆一看,那肤色果然有些太白了,“奴婢就说太白了…… 咦,郡主,您这是?”
齐如珍擦掉了一些胭脂,然后往唇上擦了一些粉,随后又改了几处,等着再一看,江嬷嬷就愣住了,齐如珍这妆容显得脸色苍白,就像是几日没有睡好一般,不

过却并不难看,虽然少了以往的端庄淑秀,多了一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江嬷嬷马上就明白了,这是齐如珍准备在太后前面示弱了,毕竟太后一直都没有定下立后的事情,忍不住钦佩的说道,“还是郡主想的仔细。”
齐如珍却道,“只希望这一次顺顺利利的。”她敏感的感觉到,有什么事情正阻拦太后立后的决定,“太后要是再没有个决断,我们就得回去了。”
江嬷嬷也是叹气,她们来了许久了,却没有一点动静,而且上次太后赏赐的银子也花了不少,再说,如果继续拖下去,少不得要生出闲话来,那处境颇为尴尬。
“不会的,您一定会得偿所愿的。”江嬷嬷道。
“我也这么想。”沮丧不过是暂时的,看着镜中那个目光坚定的自己,齐如珍又变的自信了起来,她相信太后会明白,如今最适合皇帝的后位人选除了她别无他

人。
等着齐如珍入了宫去,已经是下午了,太后正在午歇,知道齐如珍来了非常的高兴,赶忙叫吕姑姑喊了齐如珍进来。
等着看都齐如珍一愣,道,“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齐如珍却道,“让太后娘娘忧心了,只是这几日觉睡的不太安稳,倒也没有旁的事情。”
太后深深的看了眼齐如珍,笑道,“还是叫太医来瞧瞧吧。”
这一次太后把齐如珍留在了寿阳宫里,还赏赐了不少东西,新衣裳,首饰,齐如珍原本就端庄,这一装扮就越发的大气了起来,太后很是抬举齐如珍,就是去见

诰命妇的时候也会带着她。
齐如珍虽然心中不安,但是走到今日,也是十分沉得住气的人,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太后,行止端庄,又落落大方,让太后越发看着喜欢。
又过了几日太后把杨小姐也招了过来,让两个人左右陪着她。
皇帝一直呆在德妃宫中陪着三公主,晚上也留宿在这边,但是却从来没记过档,德妃从一开始的期盼,到后面的麻木不仁,已经不抱希望了,她也不是那刚入宫

的秀女,没有个分寸,看到女儿高兴,也就跟着高兴了起来。
太后虽然没争过皇帝,但是却一直让御膳房给皇帝送补汤来,第一天是羊肉当归汤,第二天是黄酒老鸡汤,第三天是韭菜馅儿的包子……
皇帝一开始倒没觉得什么,等着后来看到韭菜就知道太后的意思了,倒也没有生气,反正太后送太后的,吃不吃还不是在他?
不过等着齐如珍和杨小姐入宫之后,太后送的更勤了,以前一天只送一顿,后面是连晚膳也开始送了,变成了两顿。
这一日皇帝看着那鹿鞭枸杞汤,不耐烦的道,“撤下去吧。”
李苋一直看着皇帝和太后各种较劲儿也是头疼,见皇帝让人把汤撤下去,道,“陛下,您多少还是喝一些吧,不然娘娘又该不高兴了。”
“之前还能含蓄一点,如今却是全然不顾了,这都什么汤?朕可喝不下去,退下吧。”皇帝气的指着那长条状的鹿鞭说道。
李苋这个尴尬,昨天还是牛鞭呢,今日换成了鹿鞭…… 好家伙,太后这是想把皇帝补的,受不住找女人吧?随即想起入宫的齐如珍和杨小姐来,顿时心中一凛,

太后是不是又起了什么心思吧?
***
永州没有地龙,屋内都是烧炭火,林瑶冷的直哆嗦,曹嬷嬷赶紧给她披上了一件大氅,“大小姐,您要多穿一些。”
林瑶坐在屋内疲惫的揉了揉眼睛,随后道,“那边的账算完了吗?”
“还没有。”
茂春拿着一个暖炉进来,因为地上都是账本,她要非常小心行走才可以,不然就会踩在账本上面,而这些账本可都是十分珍贵的东西,损坏不得。
“大小姐,您快握着这个暖炉。”茂春终于走到了林瑶跟前,把暖炉递到了林瑶的手上,这一摸不要紧,只觉得触手冰凉,心疼的不行,道,“怎么这么凉,这

样下去可是要得风寒的,大小姐,您要是病了,那谁去管老爷呀!”
林瑶抱了一会儿暖炉,这才觉得缓过劲儿来,听到茂春的话道,“不打紧,我能扛得住。”又道,“这满屋子的账本,要是点了炭盆,一个不小心烧到了就糟糕

了。”
等着到了晚上,终于把账本算了清楚,只是看到那数字,林瑶不知道什么滋味,她没想到家里居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原来在她出嫁的时候家里境况就不大好了,祖父不善经营,一直在亏钱,只是父亲却没有对她说,还拿出那许多银子来给她当嫁妆,至于后面的补贴就更不用说

了。
但林家毕竟是几代的营生,虽然艰难,却也不会轻易垮掉,倒也能维持的下去,只是父亲却又……
茂春看着账本上的数额,气道,“那王家也太不要脸了吧,这么多银子,真就吃得下去?”
林瑶一直以为大伯母是因为她能干才站在她这一边的,当然除了能干,她也没少给她好处,结果现在才发现,真正的原因是因为父亲在后面送了银子。
那大伯母也是能沉得住气的,居然到最后也没显露一分,而且如果不是家里彻底垮掉了,她来查账本,根本就不会知道,真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不过这些钱也是冰山一角,最终让家里的生意落败是让父亲抵押了家中的铺子,田产,学别人在去挖银矿,想要赚一笔的,可这却是个无底洞,到现在还没任何

的产出。
“老爷把所有的现银,还拿铺子做抵押借了银子去开了银矿,可是这银矿开了几年,却是只找到零星一点银矿,根本不抵用,买地的挖矿的钱,旷工的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