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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啸抬头看向压在他头顶的焚魂锏,又看向岑蓝,久久不言。
岑蓝“啧”了一声,继续说,“这可是当年阴煞门长老长跪在登极阶问我求的武器,我都没舍得给他呢。”
“你若不要……”
姜啸眼睛闪了闪,袍袖中的手指攥紧。
没人不会想要这样的神器,可他……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岑蓝笑起来,如姜啸肚子里面的蛔虫,但其实他的渴望和表情,曾经也是岑蓝在对着一切反光的东西自照之时,时常在自己脸上看到的神情。
太好猜了——对变强的渴望。
“当然了,这样好的东西,本老祖的亲自教导,都不是没有代价的,”岑蓝微微弯腰,自上而下地看他,“你的心不疼吗?”
姜啸:“什么?”
岑蓝将手中焚魂锏随意甩了甩,重逾千斤的法器,在她手中如一根轻盈的柳枝。
她说,“我今日取这焚魂锏,回了登极峰,你我距离超过百丈,现如今你该心痛难忍,想要同我亲近才是,难不成束心蛊失效了么……”
姜啸喉结滚动,呼吸{急促,片刻后一把抓住岑蓝的袖子,按着自己的心口道,哑声道,“疼的。”
“师祖,”姜啸说,“我疼……我能凑的近一些吗。”
岑蓝笑着没有说话,姜啸起身,没有去接她手中焚魂锏,而是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他疼的,真的疼。
这世间,真的有人愿意为他如此着想,却只为他的亲近,他如何能不疼?
作者有话要说:岑蓝:有一种疼,叫本老祖觉得你疼。
第14章 是喜欢你
一把现实能被修真界抢到头破血流的神器,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修怀抱,这等亏到亵裤都要没有的买卖,也就岑蓝能够做得起。
这算是姜啸第二次主动亲近她,虽然是在她的诱惑之下。
岑蓝手里抓着焚魂锏扎在地上,撑着自己被姜啸低头压得有些后仰的身形,她顺着他的肩头看向这幽深繁茂的林间树梢,看到听不到焚魂锏清音的飞鸟振翅而去,慢慢地勾起唇。
她喜欢乖一些的人,姜啸如今这样倒是比前些日子听话多了,若此番真能助她渡过欲劫,她倒不介意在修真界为他寻安逸的庇护修炼之处,也算是跟她一场的酬劳。
自然她这般想法,姜啸不可能知道,他满心都是难言的酸楚,咕嘟嘟的如同沸腾的热油。
“师祖,”姜啸紧拥着岑蓝,头挨着她的头,声音也很近地问,“你为何对我如此。”如此好。
岑蓝松开焚魂锏,任由那绝世神器掉落在地,抬起手摸了摸姜啸的长发,哼笑道,“不是说了,想要你做我道侣,这回你可愿意重新考虑了?”
姜啸心脏又狂跳起来,到如今听到这种话,他还是觉得荒谬至极。
为何是他,他有何处能够入得了双极门老祖的眼?
修为低劣,容貌在修真界俊男美女遍地的门派之中,他自认还不如生得一副霁月清风的魏欣师兄……
他嘴唇抿了抿,吭哧了半晌想要答应,却怕极了。
怕岑蓝只是随口说说,怕她并非是因为喜爱自己,而是有其他的原因。岑蓝在他的面前从不曾掩饰心性,姜啸不认为她是个良善温良的寻常女子,他必须考虑自己这条命,若当真从了她的愿,还能有几分活头。
可他又没出息的舍不得这从未曾得到过的温暖,像一条饿得极了不得不咬钩的鱼,纵使身体还在水中,却只等对方提起钩子,生死便由不得他了。
“为什么……”姜啸慢慢推开岑蓝的肩头,近距离地看着她。他眼眶泛着激动的潮红,连嘴唇也咬得色泽格外艳丽,加上本就双唇姣好丰满,像衔着一枚鲜红的小果子。
“为什么是我。”姜啸鼓起勇气问。
岑蓝也不知多少年没有这样被人当面质疑过,片刻后笑了起来,她个子分明比姜啸低了些,但姜啸从来连低头看她,都如同在仰望的。
“我就不能是喜欢你么,”岑蓝伸手捻起他肩头乌黑如墨的长发,“你这么没有自信,这些年双极门门中,没有师姐师妹对你表达过喜欢么?”
还……真没有。
入得了双极门的,无论男女,在修真界那一辈中,都得算是资质上佳的,一心奔着修炼。
就算走双修之道,那也是择选比自己强,或者与自己差不多修为的。谁会向下看,喜欢个修为低劣的小子。模样就更不在考虑的范围,姜啸不算格外出挑,且修真界还缺出挑的男子么?
岑蓝一看他表情,倒也不难猜出他的境遇。若不是自己受兽丹的影响,莫名的捉他找他,而他又恰巧能令自己的欲劫动了,她怕是这辈子也不会注意到门中有这么个小子,哪怕这是她救回门中的。
她稍稍收敛了一些笑意,伴着清风用手指卷姜啸的长发,想到他在门中际遇,很显然和自己当时带他回来的时候,对姜蛟下的命令有关系。
她不想让他死,又不想他过得好,谁敢对他好?那几个师兄弟明显是受到了姜蛟的嘱托,哪怕想照顾他,也几次三番都恶声恶气的,正常人早就对他们厌恶极了。
岑蓝收敛了所有的笑意,抬头看向姜啸紧绷的脸。
他不一样,他一点点的好就能够感恩戴德,哪怕上一刻险些被这个对他好的人杀了,所以他才会说,师兄弟都待他极好。
这般性子,出了双极门要被这险恶的修真界给吃了,可正因为他这软绵到极点的好性子,让他没有错过身边稀薄的善意。
是福是祸,岑蓝一时半会倒也不好说。
“别怀疑,就是喜欢你,”岑蓝说出这样的话,根本不需要去想什么是喜欢,“不然我为什么专门去山下抓你,为什么要为你拓展经脉,又陪你下山?”
姜啸几乎被这话惊得后退了半步,满眼都是难以置信,在登极峰上他被折腾得死去活来,这就是……她的喜欢么。
可她又确实为他拓展经脉助他进阶,随他下山,现如今又赠他法器。
姜啸看着岑蓝,一错不错,想要在她眼中看到他以为的戏谑和玩笑,但是没有。
岑蓝眼中如一片蔚蓝静谧的深海,他站在岸边,只能看到温柔的波涛在水天之间向他层层滚来,推开一层层清缓拂过他的海浪。
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娃,如何能够看穿一个三千多岁老妖婆的心机。
一点点假象,就骗得他手足无措。他慌忙垂下头,很快两只耳朵,甚至整片脖颈都红了起来。
岑蓝看着他的模样,却丝毫没有什么愧疚之心,情爱于修炼大道,是最无用的东西。
若他来日他当真为此所伤,算她提前给他上一课,待到他参破之后,修为更近一层楼,如此浅的年岁得她亲自点拨引导,到时候他还会感谢她呢。
无耻和良心总是此消彼长,岑蓝活了数千年,于这一道上领悟得十分透彻,装深情骗小孩子一骗一个准。
姜啸垂头盯着地面,盯着一株野草、盯着岑蓝扔在地上的焚魂锏、盯着她的一片袍角、答应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岑蓝却又开口说,“不着急,等历练回来,你若愿意,我便昭告天下与你签订道侣契约,举办道侣大典。”
若说喜欢是随口说出,道侣契约和道侣大典是绝对不能随意的,昭告天下……姜啸怎么敢想!
他近乎有些发痴地看着岑蓝,岑蓝却不急着逼他答应,毕竟她是在试探欲劫,睡也睡过了,确实要谈情说爱试试有没有用。
至于谈情,虽然她没有经历过,倒也不妨碍她知道没有完全定下来的时候,才是两个人“情”最浓的时候。
她抬脚轻灵地挑起地上的焚魂锏,抓在手中递给姜啸,“先别想那个,过两日就是下一轮比试,先熟悉下武器。你不输得太难看,也算是给我长脸,毕竟若是日后我昭告天下之时,他们提起曾与你对战将你打趴,我也很没面子。”
她随口调侃,姜啸却脸红的厉害,没有丝毫准备地抬手去接焚魂锏,结果下一瞬就被压得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趴在地上。
岑蓝笑起来,笑得十分愉悦,姜啸仰头看着她眉目弯弯,笑容胜过夕阳温暖。
他觉得自己或许终于被老天怜惜,开始走运了。
他坐在地上,看着岑蓝笑够了,这才运转灵力抓住焚魂锏,这一次虽然也有些艰难,却到底是拿起来了。
岑蓝开始教他熟悉,她真正教授他的时候,是完全不带一丝暧昧和调笑的。
修炼一事她从不懈怠,自然亲授也不可能怜惜谁。相比于姜啸那几个师兄弟表面严厉实则留手,拉个天大的架子只是把人踢飞的做法,岑蓝的打击是能震碎内府,刻在灵魂之上的。
两个人黄昏开始到深夜,姜啸已经能够熟练地挥动焚魂锏,和岑蓝过招。
只是这代价实在有些大,到深夜结束的时候,他好容易在岑蓝身上消减的畏惧再度回来了。甚至靠近她都有种刻在骨子里的战栗,夜里睡觉他站在床不远处,双腿发颤,不敢上床。
白日的什么旖旎和羞涩随着他两次内府濒临破碎,险些被岑蓝辗轧得吐出内脏来,全都灰飞烟灭,他甚至怀疑自己先前听了她说喜欢,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听错了……
当然这也怨不得他,任谁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在一个人的手下来回过了几次鬼门关,疼得几度昏厥,也很难不生出畏惧之心,哪怕理智上克制住,身体他也不听使唤。
“上来啊。”岑蓝脱去容天法袍,着一身中衣,散落长发,眉目温柔地对着姜啸摆动她纤弱漂亮的手指,“过来这里,我帮你疗伤。”
姜啸咽了口口水,勉强压制住发颤的双腿,朝前迈了一步,眼前一阵眩晕。
岑蓝白天就用这双漂亮柔软的,宛如随风摇摆的枝蔓般的手指,也是这般的召唤他,“再来。”
然后他就死去活来,此刻再是克制,也忍不住害怕。
岑蓝恍若未觉,待他挪的近了,直接拉着他的手把他扯到床上来,“怕了?”
姜啸被拉得半跪,下意识点头,后又赶紧摇头,半跪在床上头摇的拨浪鼓一般。
怕是怕,却也知道这般训练实在有效,再者他真的是太喜欢新武器了!
岑蓝心中好笑,“这才刚刚开始,你可知我与你对战,连灵力都不敢用。”
不是只用了一分力,是连一分都没有敢用,仅仅过的招式。
姜啸听了这话顿时羞愧地低头,他知道他们之间差距犹如天堑,也感谢岑蓝这样教他,于是他鼓足勇气,朝前一用力,将岑蓝抱住。
不料岑蓝没有防备,两个人一同跌在软塌之上。
姜啸紧张得觉得自己的心脏要随着呼吸蹦出来了。
可他还是咬牙低声地闷在岑蓝的耳边说,“不怕。”
怕。
怕你觉得我太废物,就不管我,不……喜欢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姜啸:师祖虐我千百遍,我待师祖如……如……(捂脸)
第15章 你干什么
晚间疗伤,岑蓝难得耐着性子这般的围着一个人转。
“嘶——”姜啸狠狠抽气,想跑,却被岑蓝按着肩头,躲都躲不得。
上伤药的时候她如那天欲劫动的时候一般,故意手重,可看着他凝结的伤口再次溢出鲜血顺着背后淌下来,岑蓝心中却寻不到那种畅快的感觉了。
怎么回事?
她不是自从食用了那糟心的兽丹之后,便添了这般折辱人的毛病么。为什么这会又不好使了?
她心绪有些暴躁,今日晚间教姜啸招式的时候她也下狠手屡次测试,确实是没有再出现那种心中畅快欲劫松动的现象。
不是施{虐欲,那那天她动的是什么欲?难不成是怜惜欲?
岑蓝手上放轻,不再折腾姜啸了,好好的给他处理了伤处,又以灵力催动药力,令他的伤处肉眼可见地恢复,甚至内外被灵力温养得暖洋洋的,连个印子都没有留下。
姜啸一直忍着,到岑蓝终于放过他,他才隐隐松了口气。
他有时也不是很傻,所以知道岑蓝是故意在折腾他。
可若让她喜欢的代价是这个……姜啸竟然觉得也不是不能忍。
他没有在良好的环境当中长大,自然也没有正常的思维,生平第一次有人喜欢,还是个这般的强者,除却折腾他之外,对他也极好,他怎么舍得朝外推呢?
他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选择。
岑蓝将人都治好了,为两个人施了清洁术,这才睡下。她其实极其的不习惯同旁人同床共枕,她根本无法踏实地在任何活物的身边入睡,除非昏死。
她的戒心仿佛与生俱来,夜里累极的姜啸有一丁点的呼吸变化,她都会惊醒。
夜色浓沉,姜啸睡的也如夜色般沉重,岑蓝却悄无声息地起来,只穿着一身中衣,走到了窗边。
她推开窗子,夜风吹进来带走心头燥意,撩动她散落的长发,拂过她无喜无悲的脸。
她仰起头,看向天上,耳边似乎响起一个十分癫狂的,伴着无数苦苦哀求和尖叫的声音,如跗骨之蛆一般的贴着她说,“我为什么,我为登大道啊!得道飞升,与天地同寿!”
岑蓝呼吸微微急促,窒闷感似乎来自神魂,已经形成了无可抹去的烙印,令她哪怕记不清楚那人的容貌,却也依旧能够记得清楚自己当时的绝望无助和窒息。
但很快,她的气息又渐渐的松了,那些记忆许是过去的年月太久了,到如今她能够记起的只是一些零碎的片段。
她如今已经不觉得悲伤,只是偶尔像这样的午夜惊醒,她会放任自己去回忆,好激励自己走到最后,登上那个癫狂的溟灭人性的疯子嘴里的大道去看看,那到底有什么好。
她要去证明,也要背负着为她死去的那些亲人所有的寿命,长长久久、无穷无尽地活下去。
与天地同寿。
岑蓝仰头看着天上繁星,朝着窗外伸出手去,她早已经有了移山填海之能,再不是记忆碎片当中那个连哭嚎也细弱如猫崽的少女,可距离那至高处,登上那所有修士毕生所求的神位,还差一点,而这一点便是很多。
欲劫难度,欲念难消,可她现如今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中还有什么欲念没有达到……
“师祖……你怎么醒了……”
岑蓝骤然被蛇咬般缩回手,迅速转头看向正在困倦地揉着眼睛,无害又迷茫的姜啸。
那瞬间的眼神若能够化为实质,姜啸早已经在无知无觉间被万箭穿心,如同内心最深处的阴私被人窥探,岑蓝周身的威压不可控地散开——
“师祖,关上窗子吧,”姜啸声音不太清醒,有点软绵,有点喑哑,“夜里风凉,容易染风寒。”
他平时就傻,睡得半睡半醒更傻,岑蓝几千年不曾得病,现如今只要本体在,她连死都能复活,还能畏惧什么风寒?
眼见着强横的威压要迎面碾过他,这一下不死也丢半条命。
可不知是突然吹进来的夜风当真钻透了她的法袍,还是她被他那句带着软音的“夜里风凉,容易染风寒”给激到了,威压在到姜啸面前的瞬间,又陡然间悄无声息的散去了。
他只感觉一阵清风迎面抚来,带着夜的凉气和湿漉,混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意味,却像错觉般,很快散去。
“师祖?”姜啸又看了眼岑蓝,他境界提升了三阶,却还没有专门锻炼过五感,因此不甚敏锐。岑蓝又站在窗边不远处的阴影中,因此他看不太真切岑蓝沉郁的表情,只是疑惑。
岑蓝没有应声,片刻后从阴影中走出来,表情已经恢复了温度。
走到姜啸身边的时候,她已经披上了一张温柔的外皮,伸手摸了摸他浓黑的长发,“怎么醒了,我不过观一观这双极门的阵法,看看哪个能够借用,你不是怕我么,”
岑蓝手指穿梭在他的发间,“我们明后两天,可以利用阵法。我不必亲自同你对战,一样能够教你,免得你夜里连床也不敢上,半夜睡觉还要袭击我。”
她说着对迷茫仰头的姜啸眨了眨眼,姜啸听懂她说的意思,先是一阵感动,而后顿时不好意思了,“我夜里不老实了么……”
“倒也不算多不老实,”岑蓝点着他额头、鼻梁,最后笑着说,“就是踹了我一脚。”
“对不起,师祖!要么我打地铺吧。”姜啸也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毛病,毕竟他也从没跟人一起睡过。
信口诬赖人的岑蓝自然没有叫他起身,直接压着他的头按在软枕上,而抬腿上塌,却没有迈过他,而是坐在了他的腰腹上,“罢了,你那一脚还能把我踹伤了么,就在这里睡,你这是还没与我结为道侣,就想与我闹别扭分床睡了?”
“没有,不是。”姜啸说话有点喘不上气,岑蓝一点也不沉,坐在他腰腹上几乎算不上什么重量,可他就是觉得呼吸不畅,脑子里又不受控制地想起在登极峰上……
“你在想什么?”岑蓝察觉他耳根泛红,微微躬身,伸出手指捏了捏。
“没有!没想!”姜啸急急辩解,辩解完了却又觉得自己这样急,更显得心虚,只好闭嘴抿唇不说话了,只是脸越来越红。
岑蓝却没有那么轻易的放过他,索性彻底躬身,手肘拄在他的胸膛上,长发都顺着两侧散落,落了姜啸满身满脸。
淡淡的清香袭来,很淡,只有凑的很近才能闻到,是莲花盛放时的清冽和幽香,姜啸知道,这是岑蓝本命莲的味道。
他不敢呼吸了,岑蓝却说,“你在想登极峰上,合欢阵……唔。”
姜啸实在又羞又急,伸手将岑蓝的嘴捂住了。
这未免胆大包天,可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岑蓝,除了阻止她说下去,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那时候对他来说也像蒙着一层雾气,他有蛊毒作祟,又中了合欢阵,实在是癫狂迷乱。
他生涩的不知如何,尤记得只能对照着合欢阵中那些由灵力幻化的小人学习,学的不好了姿势力度不对了,还要被鞭打,实在是……不堪回首。
那对他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美好的回忆,毕竟没有人喜欢被逼着做那种事,但此刻两个人之间却不同,姜啸早已经不那么抵触岑蓝,因此不愿意她提起那件事。
更何况他到底年少,对岑蓝恶感消失之后,那些看似屈辱的回忆,也变得实在令人面红耳赤。他不敢再想了,这里可是他师尊的寝殿,若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师尊五感超绝,等他回来站在这寝殿,定能一眼明晰,那姜啸干脆不要活了。
岑蓝抓住他的手拨开,“好啦,看把你吓的。”
岑蓝笑得眉眼都弯了,几乎贴着姜啸的鼻子道,“我又不是什么色中饿鬼,说了以后都不迫你,便不会迫你,怕什么。”
姜啸瞪着眼睛近距离地看着岑蓝,眼睛都要对在一起了,岑蓝起身,他手指紧抓着被子,几乎控制不住要把她抱住。
但最后他还是压制着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渴望,岑蓝回到自己的位置之后,他连忙翻身将自己埋在了被子里呼哧呼哧的对着被子出气。
难受。
岑蓝见他又把屁股对着自己,无奈说,“总得给我点被子吧。”
姜啸不应声,岑蓝捅了捅他的后腰,“哎。”
姜啸突然转身,连被子带人一起滚过来,把岑蓝劈头盖脸给裹里面了。
这是在太不稳重了!
岑蓝被姜啸拉着躺下的时候,还在心里暗骂他幼稚。
但黑黢黢的姜啸红着脸看她,她也没有钻出被子,无奈的是被子内外或许对姜啸有些微差别,但对岑蓝是没有的。
于是她清晰地看着姜啸面色越来越红,还抿了好几下自己的嘴唇,吭哧吭哧的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抓着自己的手臂都用力得她有些疼。
“你干什么,不睡觉了啊。”岑蓝说道。
姜啸又把她的嘴捂住了。
岑蓝三千多岁了,实在是不想半夜三更的和个将成年的小孩在被子里面玩这么幼稚的对视游戏,难不成她破个欲劫,还得把自己智力压低不成?
要不要给他讲个大猫耗子和两腿狼的故事?
她伸手去拉被子准备出去,但姜啸却突然松手凑近了她。
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气息交错,岑蓝颇为意外地眉梢微动,然后姜啸极其羞赧地凑上前,红得像个烧透的炭一般——
然后将他滚烫的唇碰在了岑蓝的侧脸。
作者有话要说:岑蓝:……哦吼。
第16章 吃醉了吧
姜啸亲上去脑子就嗡的一声,他实在是睡得迷糊了,胆子肥得把自己都吓着了。
他瞬间转身将被子都裹在自己身上,被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茧,背对着岑蓝心快要从嗓子跳出来,呼吸也不畅快。
每一次他都要忘记自己应该害怕岑蓝的时候,岑蓝都会重新让他生出恐惧,可次数太多,他时常会放肆,总会忘了自己应该怕她。
姜啸这几息的工夫把自己给捂得出了一身的热汗,她说喜欢自己的,不会因为他这样的冒犯举动生气吧……
岑蓝生平第一次被人给捂在被子里按着,虽说她容貌保持着少女入道时的模样,可心态确确实实是个被岁月千锤百炼过的老狗逼了。
姜啸凑上来的时候岑蓝还以为是他少年不自持,这是要与她亲热一番,结果就只是羞赧至极地在她的侧脸上亲了下。
这就好比你被一头气势汹汹龇牙咧嘴的狼扑倒,准备好被咬得鲜血淋漓了,结果他只是用毛绒绒的大脑袋蹭了你一下,就羞涩地夹着尾巴跑了……
岑蓝被姜啸晾在被子之外,瞪着身边的“蚕茧”半晌无语,最后无奈地照着他背对着自己弓腰鼓起的屁股拍了一巴掌,然后闭眼假寐。
姜啸被拍了之后顿时缩成了一根棍子的形状,但是等了好半晌岑蓝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慢慢转回来,就看到岑蓝闭着眼睛呼吸平缓,看样子已经睡熟了。
姜啸把自己拆开,像个无声蠕动的虫子,将被子慢慢盖到了岑蓝的身上,两个人隔着半个软枕的距离躺着,姜啸也闭上了眼睛。
夜色正浓,姜啸闭了没有半刻钟,又睁开了眼。
他又朝着岑蓝的方向轻轻挪动,直至半个软枕的距离彻底没了,姜啸就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岑蓝。
她说喜欢自己,是真的吗。
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喜欢自己。
他这样的人,也会有人喜欢吗,还是双极门老祖这样举世无双的人,喜欢他什么呢,姜啸自认连色相也不够出彩。
他胡思乱想,岑蓝却被他吵得不行。
倒不是他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被她窥见了,而是姜啸的呼吸就在她的脸边,热热痒痒,实在是恼人。
岑蓝就不明白,怎么有人有这么多的精力,白天先是被三个师兄弟操练,后来又被自己折磨得死去活来。
虽说她顺手给他治愈了,可他那浅薄的修为,很难不累。
他怎么还不睡,呼吸越来越近了,还想偷亲她?
姜啸没有那么想,她只是看到了岑蓝耳边有个很小很小的痣,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有离得这么近才能够看到。
他觉得稀奇,岑蓝这样的人物,所有人都会碍于她的威压不敢直视的人,竟然耳边生了这么个小痣,是否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
这一点点的瑕疵反倒是让姜啸觉得她真实起来。
他伸出手指想要碰一碰,但是指尖还未等碰到,“熟睡”的岑蓝突然睁眼,朝着姜啸这边转头看过来了,同时抓住了他要作乱的手。
姜啸惊得差点失声叫出来,差一点的原因,是岑蓝转头距离离他实在太近了,两个人嘴唇只差一指的距离就会碰在一起,呼吸喷在对方的脸上,热得姜啸头皮都麻了。
他动了动嘴唇,却没敢说话,又赶紧抿住了。
岑蓝眼中毫无睡意,眯着眼近距离地看着他,抓着他一个手指的手掐了下他的指尖,双眼捕获姜啸乱飘的眼睛,声音懒散道,“我还不困,你要是精力也很旺盛,我就布合欢阵了。”
姜啸闻言眼睛瞪大,片刻后连忙死死闭上,表示自己已经睡了。
岑蓝见他眼睫狂颤,露出点笑意。
小傻子,胆子小得要死,还老是不安分。
她没有松开姜啸的手指,就这么抓着他,姜啸一动也不敢动,半边身子躺得麻了也不敢动,死死地闭着眼睛,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岑蓝没有睡意,她根本不用睡,也不可能在谁的身边睡着。
她察觉姜啸睡着了,松开他的手指。
她其实也并不喜欢这样和人躺在一起,和一个小崽子做亲密的举动,说不定还要清醒着让他在自己身上撒欢,这对岑蓝来说能忍住不做完就把人弄死已经是十分仁慈了。
若非欲劫难渡,这一生她也不会同人如此亲近,若非是受未曾化用的神兽兽丹影响,她就算是寿数到了魂归大地,也想不出找个男人渡欲劫这种方法。
岑蓝无声地叹了口气,姜啸这时候翻了个身,竟然狗胆包天地将手臂搭在了岑蓝的腰上。
这样也就算了,他素日有骑着被子睡觉的习惯,将岑蓝当成了被子,搂紧,还抬起一条腿骑人,脑袋也埋在了岑蓝颈窝,呼吸热乎乎的都灌进她的里衣。
岑蓝:……
她忍了又忍,将人掀下去,而后团了被子塞在他怀里,姜啸总算是安分了。
可天快亮的时候,岑蓝昏昏沉沉,意识也到了最疲惫的时期,姜啸不知道怎么越过了被子,又从岑蓝的身后抱住了她。
亲密无间,头埋在她后颈处,还从嗓子里发出细小的吭叽声,显然是睡得十分香甜。
岑蓝睁开了眼睛,瞪着床铺的里头片刻,终究是没动,又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天色未等大亮,姜啸就醒了,他醒来的时候完全将岑蓝抱在怀中,两个人面对面,他的头埋在一片柔软之上。
他睁眼反应了片刻,顿时惊得清醒过来!
怀中人还在熟睡,可他……是怎么睡成这样的,这不过才和她睡了第二天而已,第一天他还睡的很不踏实呢。
姜啸一点点的,尽量保证不弄醒岑蓝地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
岑蓝在他出房间之后睁开了眼,又看了看外面未曾完全亮起的天光,给自己施了个净身术后也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