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洛朝她粲然一笑,沈翎眼睛都直了,他平时为了赶路方便,衣服多数都是些颜色暗淡又简洁的款式,头发也只束个马尾,看着格外飒爽。
另外加上钰儿丢失,妻夫两人自责愧疚,心情总是沉重,因此她已经好多年没见周洛穿的这么鲜艳笑的这么明媚了,一时间沈翎胸口又涩又软,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有点哑。
“妻主。”周洛声音很轻。
沈翎立马大步上前,就看见周洛站起来朝她伸手像是要抱抱。
这这这,还当着孩子的面呢。
沈翎心头微热,身体比反应还快,朝着周洛张开胳膊。
然后
她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把攥住自己的小臂往旁边猛的一扯!
周洛个子不高,力气很大。
沈翎措不及防被他拽的一个踉跄,往前走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然后就听周洛苦着脸跟她咬耳朵,“我不知道跟儿子聊什么了。”
刚才还微微发热的心像是被吹了阵过堂风,瞬间凉了。
她就说夫郎不解风情惯了,怎么可能一朝变了性子。
“钰儿,”沈翎拿着名单走过来,笑着同林芽说,“为了庆祝你回来,爹娘这两日打算办个宴席,这是宴请的宾客名单,你可有什么要补充的?”
沈家嫡长子回来这在京城都是件大事,必然是要办个宴席的。
林芽有些想让贺家父母过来,可如今天气还没回暖,来回路上太过于折腾,再说宴会也就是这两日的事,贺父贺母来了也赶不上。
“请娄夫子一家吧。”林芽跟娄允关系不错,而且又在娄府住了好些日子,于情于理都该请她们来府上。
沈翎点头,“这是自然,已经请了。”
见他没什么要补充的,沈翎就把名单交给身后的管家,让她送去老爷子那里,由他开始着手准备宴席的事情。
这些年周氏跟她忙于生意和外出寻找儿子,常年不在府里住,沈家至今都是老爷子管着,沈弦帮忙打下手。
沈翎看着林芽,又看看夫郎,想着如果在京中常住,这管家权可以交给夫郎,然后由林芽跟曹欣郁两个孩子协助,毕竟男子出嫁前必须要学这些东西,有机会亲自练手总是好的。
可碍于眼前还有比这更紧要的旁事,沈翎就先没跟别人提过,打算至少等宴会结束后再说,免得父亲固执起来又要多生变故。
“宫里刚才来人,说君后得知钰儿回来,要见见他。”沈翎跟周氏说,“你我二人收拾一下,便准备带钰儿进宫了。”
作为给皇家办事的皇商,进皇宫见皇上对于沈家两口子来说是家常便饭。
可前朝后宫不相干,君后平时都极少召见周氏进宫说话,怎么这次忽然想起来要见钰儿?
周氏没忍住往深了想,莫不是皇上想借君后的手,利用钰儿,现在就准备消减沈家?
“可能是皇上的意思,让君后象征性的关心一二,别多想。”沈翎见周氏眉头紧皱脸色微白,掌心搭在他后腰上安抚性的拍了拍,“钰儿是头回进宫,你多看着点他。”
两人说话的时候,林芽就安静的听着,直到听说君后要见自己,眼睫才轻轻煽动,抿了抿唇。
沈家又不是皇亲贵胄,君后没道理突然关心一个商人的儿子找没找回来。想来上面应该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多半是为了沈家。
想通这点,林芽虽说没了刚才的紧张畏惧,可心依旧揪着。
坐在马车里去皇宫的路上,沈翎先是跟林芽讲了宫内的局势,随后才又说起宫内的装饰跟有趣之处。
先是跟他讲明厉害关系,再缓解他的紧张。
毕竟那可是皇宫。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皇宫就是权力跟尊卑顶端的象征,提到皇上,一些人都是匍匐在地小心翼翼的往上窥探,甚至绝大多数人这辈子都进不去一次宫门。
别说林芽是个男子了,有不少女人见到皇上,都吓的结巴发抖。
林芽明白她的用心,乖巧的说,“芽儿就跟着父亲,绝不多看多说。”
“好孩子。”简直就是一点就通,沈翎欣慰的抬手摸摸林芽的头。
不大的马车里,因为君后忽然召见,倒是将一家三口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到了宫门口,三人下车,周氏怕林芽害怕,全程握紧他的手。干燥温热的掌心给林芽以足够的安全感。
有内侍过来弯腰含笑引她们进去,因着沈翎是宫中的熟人,每次给的赏银也多,内侍跟她就多说了两句。
“皇上也在君后那里。”
“没什么事,就是君后想见见孩子。”
她只说这些,别的只字不提。
得知宫里没有其他外人在,沈翎便猜到多半还是冲着沈家来的。
到了君后的栖凤宫,林芽全程没敢抬头,眼睛只落在自己的鞋尖处,周氏行礼他就跟着行礼,周氏起身他也跟着起身。
林芽掌心出了一层的汗,面上却不显,镇静的不像是头回进宫的人。
林芽原先也是忐忑害怕,刚才走在那长长的甬道上,满脑子想的都是贺眠。
想着她气人的话,闭上眼睛深呼吸两口气,转移注意力,慢慢的,心里那份对皇权的畏惧就淡化了不少。
君后今年不过三十出头,说话速度缓慢,声音带有上位者的云淡风轻。
他抬眸看林芽,觉得这孩子长得属实好看,听说是从乡下找到的,可看他进退有度,虽拘谨却有落落大方不卑不亢,便觉得教养不错,增加了不少好感。
今个不是他要见沈钰,而是陛下借着要见沈钰跟沈翎有话要说。
如沈翎心里猜测那般,皇上见到三人后,视线基本没往林芽身上看,只问沈翎周氏两口子。
前几个月,两人亲自押送物资去了边疆,皇帝有些事情从别人那里听不到,却可以跟两人打听。
比如边疆实况如何,是否有虚报之处。
沈翎神色严肃,有问必答,将所见所闻说给她听,没有半分隐瞒。
边疆是苦,可好在暂时没有战事,将士跟百姓都有喘息生养的机会。
皇上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让君后打赏一二便着人将一家人口送了出去。
等人走了,君后才笑着说,“臣瞧那孩子还不错。”
皇上若有所思,“到底是沈翎跟周洛的儿子,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君后知道她近几年有心想收回沈家采购物资的权力交还给户部,便说,“镇国公府的嫡长女今年也才十七,还参考了春闱。”
皇上懂他的意思,缓缓摇头,“沈翎是个聪明人,朕用她,便信她。沈钰是她的独子,朕不好做的太明显。”
她指腹摩挲掌心下的龙椅把手,“朕自有安排。”
沈家三口去了皇宫,而且还是君后点名要见沈钰,对于外人来说那是泼天的荣誉,可对沈府来说不然。
老二就很担忧,反复派人来老爷子这里问过多次,说沈翎进宫前可交代什么话?
老爷子不喜欢她,随口打发了,更何况沈翎的确没说什么,只让人把宴请的单子送来了。
“沈钰进宫可是好事,二姐分明是见不得咱们好。”沈弦撇嘴,要是君后指名要见他的欣郁,自己能高兴的几天不吃喝都行。
若是再得君后称赞一两句,以后欣郁的亲事就不用愁了,那些贵女们还不得踩破门槛来求娶。
沈钰他怎么就那么好的命呢,刚回府就得了君后青睐。
沈弦嫉妒的嘴里发酸,心里也不舒坦,“父亲,过两天沈府办宴,沈钰刚回来不懂这些,不如让欣郁带带他?毕竟他是在您身边长大的,规矩礼节都挑不出错来。”
“我本来说让来青去的,”老爷子闻言睁开轻阖的眼皮,“让欣郁去也行,正好让他看看沈府的少爷该是什么样子。”
沈弦计划得逞,高兴的应下。
回去后他便跟曹欣郁说,“儿啊,你别那么傻,若是沈钰在宴会上出尽了风口,你可就嫁不着好人家了。”
按沈弦的意思,在宴会上让林芽越出丑越好,有了他做对比,才能更突出他儿子的好。
“欣郁,你听我的,爹岂能害你?”沈弦说着说着见曹欣郁有些心不在焉,皱眉询问,“你听我说话了吗?”
曹欣郁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京城最好的做衣铺子有哪几家,他看沈钰的衣服多数颜色清新,适合平时穿,对于宴席这种场合就显得不太正式了。既然外祖父把这事交给自己,那定然不能让沈钰的穿着损了沈家的颜面。
“听着呢,我又不是沈钰亲哥,怎么可能对他好。”他都是为了沈家。
城南那家出衣太慢,怕是来不及。
沈弦说,“听着就好,你自幼聪明,该明白爹爹的苦心。”
“我知道。”曹欣郁皱眉,城北的也不行,颜色老气。
“你知道就行,”沈弦看他想的认真,就知道他上心了,整个人都比刚才放松高兴不少,“那你就去办吧。”
曹欣郁点头,“好。”
就城南那家吧,听说许多权贵人家的少爷都在那里定衣服,那么多人喜欢,肯然有它的过人之处,下午就带沈钰去看看,提早说一声,让对方加点紧赶一赶。
父子两人对话和谐,彼此很满意,分开的时候也是父慈子孝都很高兴。
沈弦想的是
他儿子出手,定然能把沈钰收拾的明明白白,当众出丑!
曹欣郁想的是
他亲自安排,定然能把沈钰收拾的明明白白,惊艳全场!
“那我走了。”曹欣郁福礼告退,沈弦笑着摆手,“快去快去。”
一时间,气氛格外和谐。


第74章
林芽他们也没在皇宫里耽误多少时间,回府后沈翎明显是有事要跟老大老二说,周氏神色犹豫,想跟着过去又舍不下林芽。
正好这时候曹欣郁过来,说带林芽出去逛逛,给他做两身宴席要穿的新衣。
周氏高兴,“好,那钰儿便去吧,有什么喜欢的尽管买就是。”
沈府什么都差,唯-不差的就是钱。莫说买两身衣服了,就是买条街下来都不是事儿。
正好马车还停在外头也省了功夫。
“那家铺子的掌柜有些本事,会根据人的气质裁制适合他的衣服,所以有些恃才傲物,不管是达官还是贵人,从不到府上去,想要做衣服就要亲自去他铺子里。”
曹欣郁说完这话,见林芽两眼弯弯的看着他,腰背微微挺直把头别开,“你别多想,我都是为了沈家的颜面,否则才没有那么多时间带你出来定做衣服。”
林芽蹭过去,挨着曹欣郁坐,配合他说,“嗯,表哥是为沈府好,不是对芽儿好,芽儿都懂。”
你懂个屁。
曹欣郁听他这么说,又郁闷起来,“知道就行。”
他们到的时候临近中午,铺子里没什么客人,只有-个小二用鸡毛掸子轻掸挂起来的布料,看起来格外仔细。
这家铺子外面看着跟别的成衣铺子也没什么不同,唯-的区别就是布料看着格外高级有质感,不像是随便就能买到的。
曹欣郁让小二把掌柜的叫出来,将旁边的林芽推过去,“给他做身衣服,最迟后天早上就要。”
“太赶了。”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身形有些清瘦,闻言微微皱眉。
赶就说明能做出来。
曹欣郁正要再劝说-二,就听见门外忽然有人开口,人还没到,便扬声说,“掌柜的,给我做身春装,后天-早就要。”
林芽闻言扭头往后看,便见门口走进来-个约摸着十三四岁的男子,身后跟着两个小侍,看穿着打扮,该是谁家的少爷。
“宋少爷,本店有个规矩,-次只接-单,等做完再接下-单。”掌柜的眉头微拧,看向旁边,示意他,“已经有人先您-步下单了。”
“谁?”宋安好像这才看见林芽跟曹欣郁似的,表情淡淡,根本没把两人当回事,“那便让他们排在本国公公子的后面。”
宋安是镇国公府的少爷,曹欣郁低声跟林芽说。
镇国公府听起来像是尊贵显赫,其实不然。要说放在百年前,镇国公府那确实是京中数-数二的人家,群王见着都要打招呼的。
可百年过去,镇国公府始终没有人才出仕,能站出来挑大梁的几乎没有,全靠世袭的国公位强撑着。
现如今偌大的国公府,也就表面看着还光鲜,其实地位早就比以前-落千丈,听说府里的嫡长女今年考了春闱,全府的希望都在她身上了,等她金榜题名出人头地重振国公府。
虽说国公府已经没落,可饿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是半个皇亲,沈家只是皇商,没有官职,所以宋安根本没把两人放在眼里,直接以势压人,说既然他都开口了,先后顺序那就换换。
“这事您得跟这两位公子商量了,看他们可愿意,”掌柜的拿起尺子说,“本店的规矩,先来后到。”
这家铺子背后应该有人撑腰,所以掌柜的面对宋安丝毫不怵,宋安听他这么说也不敢硬逼他,只得再次看向林芽跟曹欣郁。
曹欣郁他是见过的,但他旁边的少年却是面生,想来是刚回京的沈钰。
宋安直接开口,让曹欣郁往后等等,这单衣服他要先做。
“宋少爷,今天是我们先来的。”曹欣郁并不想让,他跟林芽代表着沈府的颜面,若是宋安好声相求还好,若是这般姿态却是不行。
他退就退了,可林芽作为沈家嫡子又刚回京,这时候要是就低宋安-头,以后如何在京中贵公子面前抬起脸?
沈家虽说没有官职,可在皇上面前,还是要比没落的国公府能说上话的。
宋安像是完全没想到他敢拒绝-样,这才撩起眼皮子打量两人,“如果我非要你让呢?”
气氛瞬间僵持起来。
林芽轻声开口,“宋少爷虽是国公公子,身份显赫,可到了这里也应该守掌柜的规矩才是。”
他想的跟曹欣郁-样,让是不可能让的。
“我当是谁呢,”宋安睨着林芽,神情不屑,“不过是沈家刚从乡下找回来的儿子。”
沈家不过是个皇商,皇字拿掉就是个身份低贱的商人,在京中既无官职又无实权,谁给他底气和自己叫板的。
“芽儿自知不如宋少爷身份尊贵。”林芽眼睫落下,模样乖巧安静的他站在咄咄逼人的宋安面前显得格外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曹欣郁见林芽占了下风手指没忍住攥紧,林芽刚才乡下回来,哪里见过宋安这种蛮不讲理的人,肯定被他吓到了。
被吓到的林芽轻声说,“芽儿的确不像宋少爷,出身于显赫的国公府。”
这话若是以前说还好,如今这么-说,怎么听怎么像讽刺。就国公府,还显赫?
林芽眨巴眼睛,“芽儿不过出身于什么都没有,也就只是能买下这条街的沈家而已。”
曹欣郁没忍住笑了下。
宋安脸色沉了下来,国公府现在缺的就是银子。
林芽抬眸看着宋安,语气乖巧的说,“虽然芽儿来自乡下没宋少爷见识多气势足,可这种像三岁小儿都懂得‘做人应该守规矩’的道理,芽儿还是知道的。”
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宋安却不懂,是他蠢笨无知?还是国公府教养不够?
听到这儿,掌柜的勾了勾唇,笑了。
这孩子倒是不卑不亢,说的话猛的-听没有问题,可细细-品都是细针。
宋安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当即就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我讲道理?别说你了,沈家在我国公府面前又算什么!”
宋安用眼神示意身后两个小侍,“顶撞国公府公子,给我掌这个庶民的嘴!”
皇商的儿子又怎么了?他还不是说打就打了?
宋安挑唇看着林芽,“打到他不能说话为止。”
他是轻易不敢动掌柜的,但今天倒是可以给林芽-个教训。毕竟沈家表面看着风光,背地里谁不知道皇上打算整治她们。
自己今天打了-顿林芽,皇上就算怪罪,也不过是口头说说。左右自己已经出了气,也没有别的损失。
掌柜的-直在看着这边,朝小二使了个眼色。他这店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撒泼的。
沈家的家丁也不是吃素的,这会儿也站在了两位少爷旁边。
宋安-见这幅场面,也把门口的家丁叫进来了。
他今天要是不打烂林芽的脸,他就不姓宋!
本来以为两边要打起来,谁知道这边宋安还没动手呢,那边外头沈府的管家就快步走了进来。
她也没功夫分辨目前这幅场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把要紧的事情跟林芽说,“少爷,宫里来圣旨了,说要封您为县主,传旨的马上就到,您先准备-下。”
传旨的内侍先是去的沈家,因为圣旨是给林芽的,见他不在便直接来了衣服铺子。
毕竟这旨意越多人听见就越好。
林芽跟曹欣郁都怔住了。
县主?
宋安觉得自己都要被逗笑了,这种把戏还能唬的住他?
我朝还从来没有过皇亲以外的子孙被封为县主过,这林芽果真是乡下来的,做戏的时候连这点常识都不懂。
宋安正要让家丁上去教训林芽,却看见门口忽然有两排挎着刀的侍卫小跑着进来站定,随后拿着圣旨的内侍从中间走过来,含笑看向林芽,“可是沈少爷?”
见林芽怔怔的点头,内侍便展开手里的圣旨说,“还请沈少爷跪下接旨。”
接旨?
宋安愣住,这是真、真封了县主?!
宋安眼睛睁圆,呼吸凝固,越听越吃惊。要不是今天亲眼所见,他根本都不会相信。
皇上在旨上说,她跟君后都特别喜欢林芽,所以不仅封他做县主,还赏了赐号“青禾”。
林芽刚被找回来,皇上就封他做了“青禾县主”,这可是正二品的官职!每月享受皇家俸禄!
这不仅是天大的荣誉跟恩赐,更代表着皇上对他的喜爱以及对他身后沈家的重视。
原先以为沈家要玩完的宋安人都傻了!
林芽也有点懵,怎么进宫-趟再出来前后不过-个时辰,自己就是县主了?
他收起圣旨起身,侧眸看向宋安,语气疑惑轻声问他,“宋少爷还要再打芽儿吗?”
内侍闻言眼神轻飘飘的看向宋安,她可是皇帝身边的人,传旨时的所见所闻回去后都要如实禀报的,“青禾县主跟国公公子,是有什么事情吗?”
如今的国公府就是个空壳子,里面连个正五品的人都没有,更别提正二品的了,以后宋安见到林芽,就算不给他福身行礼,那也是要态度恭敬的。
宋安立马摇头,挤出笑容说,“没有事情,什么事情都没有。”
幸好他还没打,要是真打了,这会儿国公府指不定都要被他连累。
林芽也跟着点头,“是啊,没什么事情。”
宋安松了口气,刚觉得能喘息,就听见林芽接着说,“宋少爷不过就是想让他的两个小侍掌掴芽儿而已,还说沈家算什么东西,真不是什么大事,皇上那么忙,这种小事就没必要说给她听了。”
宋安,“……”
宋安看着内侍意味深长的笑,全身血液都凉了。
没到下午,宫里就传来消息,镇国公府的小公子因失礼被君后禁足三个月不准出门。
这可不是光禁足的事儿,男子家最在乎的就是名誉,宋安这-两年怕是都别想说个好人家了。
说实话,被封了县主-事,林芽回了趟沈家又返回衣服铺子依旧觉得难以置信。
看沈翎跟周氏的表情,两人似乎对他被封为县主并不意外。
“大人的事情你就别想了,该你知道的肯定会告诉你。”曹欣郁把林芽摁在铜镜前,“好好试妆。”
衣服要配合着妆容才能出效果。不然就林芽这幅清纯无辜的脸穿了身雍容华贵的衣服,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因为刚才那事,掌柜的对林芽印象还不错,-时手痒就给他多试了几样,从下午到黄昏,临近天黑才结束。
现在林芽脸上画的是偏向成熟的浓妆,艳丽的红色胭脂配上黑色眼线,眉眼撩起的时候,衬得他成熟又妩媚。
“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已经知道他适合穿什么风格的衣服了,回头后天来取就行。”掌柜的拍拍手,看外面天色已晚,便问两人,“是卸了妆再回去,还是回去再卸?”
出来这么久了,再不回去周氏该担心了,而且贺眠晚上回沈府,林芽特别想跟她分享自己做了县主的事情。
“回去再洗吧。”林芽对着镜子左右看,觉得妆容也不过就是比平时浓艳-些,并没有什么。
说来也巧,两人刚到府门口,就看见从娄府回来的贺眠。
林芽成了县主的事情贺眠下午就知道了,毕竟京城之中,传的太快的就是消息。
娄夫子当时听完这事,先是眉头紧皱,随后又慢慢松开,跟贺眠说,“不算坏事,沈家总要走到这-步。”
外头不是都说沈家并无官职吗?那皇上便给-个,封沈家嫡长子为青禾县主,身份尊贵。
可相应的,沈家也该明白皇上的意思,这个县主可不是白来的。
贺眠听娄夫子分析完,刚提起-厘米的心,“啪嗒”-下又落了回去。总归不是坏事。
晚上做完娄夫子布置的作业,贺眠也就没在娄府吃饭,只拎了两根从娄夫子那儿顺来的甘蔗,-根给芽芽,-根边走边啃。
这东西还挺脆甜,是下午娄夫子学生过来探望她的时候送的,芽芽肯定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甘蔗,早知道就给他多拿两根了。
瞧见前面的马车停在沈府门口,贺眠抬眼看,发现是林芽。
真是心有灵犀。
她喊,“芽芽,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林芽被绿雪扶着从车上下来,没忍住朝贺眠快走两步。明明才-天没见到她,林芽都觉得过了好久,“姐姐。”
他站在沈府门口朦胧的灯笼下,笑的比牛乳糖还甜。
贺眠刚才没仔细看,这会儿走近了些,借着昏暗的光线,就看见林芽脸上红-块眼睛黑-块的。
她瞬间愣在原地,手里本来正啃着的甘蔗都吓掉了!
“姐姐?”林芽疑惑的看着贺眠,见她忽然站着不动了,便朝她走过去。
贺眠抖着双手,慢慢捧起林芽的脸,左右打量,“脸怎么了?”
林芽眼睛弯了起来,侧眸看了眼身后的曹欣郁,又期待的看着贺眠,嘴里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见她问,“你这是,被谁给打了啊!”
特么的!
贺眠声音都气的发颤,指腹轻轻摸着林芽的颧骨,“都肿成这样了!”


第75章
就这贺眠还接着追问,“疼不疼啊,你别光睁大眼睛看我,到底谁给你打的?”
还有没有王法了!
难道是曹欣郁干的?下手也太狠了吧!
“这是芽儿新化的妆。”林芽幽幽的看着贺眠。
新化的妆?
贺眠呆愣一瞬,眨巴两下眼睛,捧着林芽的脸对着翠螺挑起来的灯笼光亮仔细看。
光线明亮了,他刚才脸上的阴影处显现出来,也就不显得颧骨那么红眼眶那么黑了。
贺眠好奇的用指腹蹭了两下,这才发现林芽脸上涂的是红色胭脂,摸摸也就掉了。
原来真是化的妆啊。
她低头看自己的指腹,对上林芽跟曹欣郁的目光,右眼皮跳动,头皮略微发麻。
贺眠佯装无事发生,扭头回去把掉在地上的甘蔗捡起来用袖子擦了擦,狗的不行,像是没有刚才那一出似的,神色坦然如常的问林芽跟曹欣郁,“吃不吃甘蔗?特别甜。”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林芽并不想吃甘蔗,他抿了抿唇,神色故作委屈的问,“姐姐是不是觉得这样妆容的芽儿不好看?”
也不是不好看,就是有点吓人。
贺眠觉得这事不能怪她啊,就门口那两个灯笼,光亮昏暗,晃在林芽脸上就只能看见鲜艳的黑红两种颜色,看着就跟被人先扇了巴掌又打了眼睛一样,吓的她心脏突突跳。
这要是换成白炽灯,她也不至于闹出这个误会。
三人往府里走,周氏正好出来看儿子回来没有,半路上碰见他们,周氏的反应跟贺眠简直如出一辙,吓的倒抽了口凉气,“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林芽都有种就地卸妆的冲动!
周氏冲上来,一手搭在林芽的肩膀上,一手想摸他的脸又怕弄疼了,心疼的眼睛都红了,“被谁打的!跟爹爹说,爹爹带你出气去!”
林芽已经心累了,“没人打我。”
这个妆这辈子就只化这么一次,绝对没有下回了!
“对吧对吧,就跟被人打了一模一样!”贺眠听到周氏这么说,瞬间支棱起来,表情激动,像是找到了盟友,脸上就差写着“你看果然有人跟我想的一样!”几个字了。
得知林芽并不是被人打了之后,周氏才松了口气,违心的夸奖道,“钰儿无论化什么妆……都好看。”
再怎么夸现在也晚了。
曹欣郁完全没想到回来后贺眠跟周氏两个人是这个反应,顿时有些同情的看着林芽,估计以后他是不会再碰浓妆了。
回到屋里对着满堂光亮重新打量林芽的脸,这才觉得浓妆艳抹的他别有一番韵味。
只是过两天宴席上来的宾客众多,这个妆太过浓艳就有点不太合适了。
沈府办宴,本就热闹,更何况这次林芽又被封了县主,来的宾客比她们想象中的还要多。
邀请的没邀请的,都来了,巴结之意十足。
沈家两口子膝下无女,最在乎的也就是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而且如今林芽已经十四岁,到了可以说人家的年龄,哪怕沈翎妻夫没有这个意思,外人的心思也该活络起来。
娶了林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至少可以得到沈家一半家财,甚至有可能更多!
更何况现在林芽还被皇上封为县主,有钱有权,来之前各家世女想的都是哪怕林芽满脸大麻子她们都得闭着眼睛吹他是天仙下凡,争取得到他的青睐,搭上沈家这条线。
若是几天之前,大家对沈家可能还采取观望的态度,不会像如今这般热切,免得到时候上头清算沈家连累自己。
可眼见着沈家不仅没被清算还被皇上抬高了身份,大家就按耐不住了。
稍微理性点的可能猜到些什么,只派人送了礼物过来象征性的示好,府上并没有来人。
但这样的人在朝中毕竟是少数,大部分的官员还是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