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回头闹到妻主面前,自己也有话说。毕竟贺眠是姐姐,她在外面连自己的庶妹都不护着,将来贺眠若是管家了,自己跟盼儿可还有活路?
贺母哪怕再在乎贺眠这个嫡长女,也不会不为自己的小女儿考虑。将来她老了,准备把贺家产业交出去的时候,肯定会因为这事多想上一想。
徐氏心思深,想着若是贺眠给贺盼银子还算罢了,如果不给,自己有的是话等着她。
所以在书院这几天,贺盼跟人打赌把手里的碎银子输完了,这才捏着鼻子来找贺眠。
看她这个架势,听见的知道贺盼这是在问贺眠要零用钱,不知道的,还以为贺眠欠了她的银子呢。
徐氏惯着贺盼,贺眠可不惯着她。
“我凭什么给你银子。”贺眠伸手把贺盼递到面前的手心打了下去,同样抬起下巴看她,“我又不欠你的。”
熊孩子就是欠收拾。
贺盼疼的把手缩回来,立马就炸了,瞪着贺眠说,“你不是我长姐吗?你不给我银子我怎么还给别人。”
“还给别人?”林芽迅速的抓住话里的重点。
贺盼眼睛心虚的闪烁起来,知道自己一时嘴快说错话了,恼羞成怒,“不给就不给,我去找别人借,看母亲回家罚不罚你。”
她放下一句狠话就又走了。
林芽侧眸看向贺眠,贺眠无所谓的摆摆手,“别管她,自己欠的钱让她自己想办法还。”
熊孩子就应该打翻她的“奶瓶”让她知道社会的险恶。当自己又不是她钱袋子,说要钱就要钱,美得她。
再说人都在书院里,出不了什么事儿。
但让贺眠没想到的是,贺盼是没出事,出事的人反而成了她。
欠钱的人分明是贺盼,结果两天后贺眠却被人指着鼻子说到面前。
说落她的人叫做白殷殷,他问自己,“你怎么能让贺盼去跟别人借钱呢?她是你妹妹啊,你都有钱买樱桃怎么没钱帮她?”
他眼中露出谴责,好像贺眠不管贺盼是做了天大的错事一样。
要说白殷殷,还是书中前期挺重要的一个男配。
昨天请假几天的李绫终于回了书院。
跟李绫一起返回书院的还有县令的儿子,也是书中前期重要的男配——白殷殷。
白殷殷作为莲花县白县令的儿子,自然是娇生惯养的。
只不过身体孱弱整个人病殃殃的,柳叶眼里装满了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悲悯,显得有些暮气沉沉。
年前白殷殷因为随父亲回乡探亲,路上颠簸劳累又生了场病,生生养到现在的五月份才回来。
好在男子不用参加科举,也不用担心耽误了功课。若不是怕儿子在家越养精神气越差,白县令都不想折腾他让他来书院。
为何贺眠对他有印象,实在是前期在鹿鸣书院里,白殷殷算是男主最大的竞争对手。
一是,白殷殷家世比男主好。
陈夫子虽说中过举人,可最后只选择做个夫子,比不得白县令是实打实的有官职在身。
二是,白殷殷病弱。
众人向来怜惜弱者,每次陈云孟看不惯白殷殷跟他起冲突的时候,白殷殷只要一捂胸口摇摇欲坠,陈云孟就只能气的干瞪眼不敢再说话了,生怕他厥过去。
三是,白殷殷文采过人。
陈云孟咋咋呼呼的性子哪里是能安心坐下来看书的,这个时候安静孱弱的病美人白殷殷自然就入了女主的眼。
两人赏识彼此的才气,互相引为知己。在陈云孟对沈蓉笙产生感情后,更是越看白殷殷越不顺眼。
尤其是后来沈蓉笙连中两场,先是得了秀才后又考中举人。
白县令赏识她的才能,觉得沈蓉笙前途不可限量,曾暗示想把儿子白殷殷嫁给她。
奈何那时候沈蓉笙心里喜欢的人是陈云孟,深表遗憾的婉拒了,说,“我跟殷殷只是知己,我待他如手足如弟弟。”
除了感情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的原因是沈白两家家世悬殊很大。
那时候一穷二白的沈蓉笙要是娶了县令的儿子可就相当于变相的入赘了。女主是有野心的,怎么可能会答应?
白殷殷平时在书院里就看陈云孟不顺眼,觉得他整日跟女子厮混在一起,不检点,没点男子该有的样子。
谁知道被拒婚后倒是转变态度,甚至跟男主成了手帕交,亲的像是一父同胞的兄弟。
两人前后的反转,简直骚瞎了贺眠的眼。
昨天白殷殷回来的时候,贺眠还想着以陈云孟的性子说不定会跟爱管闲事的白殷殷先吵起来,没成想男配刚登场就剑指自己?
我招谁惹谁了,我特么就是个女配啊!
贺眠满脸懵逼的看着白殷殷,特别真诚的问他,“这事跟你有关系吗?”
旁边林芽也好奇的看着白殷殷,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虽然跟我没关系,但贺盼跟你有关系啊。”白殷殷说的理所应当,抬手抚了抚因情绪激烈而上下起伏的胸膛。
他觉得贺眠真是太过分了,听说她前两天刚买了一大篮子樱桃,既然手里有银子为何不接济接济自己的亲妹妹?反而让她四处问别人借呢。
得亏是被自己看见了,否则这书院里都没人替她说话。
“哦,”贺眠平静的应了一声,跟白殷殷说,“那既然贺盼只跟我有关系,这事你就别插手了。”
见白殷殷被贺眠噎的柳叶眼都快瞪成杏眼了,林芽忙说,“知道殷殷哥哥热心肠爱管事,但这说到底是贺府关上门处理的事情,哥哥还是听姐姐的话,莫要插手为好。”
贺盼本来躲在白殷殷身后,此时拿他当成靠山,只露出半颗脑袋瞪向林芽,大声嚷着说,“你不过就是寄住在我家的外人,也不是我们贺府的人!”
说完她还挑衅的看着林芽,上回林芽把自己气哭,这回总算是还回来了。
林芽眸色沉了沉,贺眠直接气笑了。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这可是你说让我管管她的。”贺眠看向白殷殷。
“自然,你是她姐姐自然要管她的事。”白殷殷丝毫没觉得这话有问题,更不觉得这事他不能管,既然遇见了,他就不能把自己当成外人。
白殷殷打定主意后就站在贺眠身边,作势要看她怎么处理这事。
贺眠看向贺盼,抬手招呼她上前,慢条斯理的撸起袖子,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亲昵的喊,“过来,盼盼。”
看看大姐教你怎么做人说话!
贺眠动作迅速的拿起旁边桌上的戒尺朝贺盼屁股就是一抽,凶道,“长本事了,小小年纪还敢在外面欠钱!敢跟芽芽没大没小!”
说着又打了一下。
都说长姐如母,现在贺母不在书院里,那只能是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勉为其难的抽出点宝贵的学习时间管教管教她。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吓的白殷殷倒抽了口凉气,险些厥过去。
贺盼都被打蒙了,完全没反应过来,只听见白殷殷尖叫道,“你疯了,她还是个孩子啊!”
贺眠惦着手里的戒尺挑眉,“对呀,就因为她还是个孩子,所以更不能放过她!”
第30章
夏天穿的衣服本就单薄,何况贺眠手劲也不小。两戒尺下来,都等屁股火辣辣的疼了,贺盼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打了!
她又惊又疼,眼睛睁大,上下嘴唇气的发颤,冲过来就要跟贺眠拼命,嘴里什么脏话都往外说,骂的特别难听。
“你居然敢打我,就凭你也敢打我!”贺盼六七岁的年龄,小牛犊一样肥壮,闷头就朝贺眠的肚子撞。
贺盼从小到大就没挨过打,不管她多皮,惹了多少事,贺母每次要打她的时候徐氏总是扑上去,含着泪柔声说,“盼儿没学好全是我这个爹爹的错,妻主要打要罚,连着我一起吧,我们父女没有任何怨言。”
他一这么说,又摆出任打任骂的姿态,贺母举起来的家法藤条就落不下去了。
总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连她爹都打吧。
“你个狗东西,”贺盼张牙舞爪的,脸憋的通红,“我娘都没舍得打过我!”
“你娘舍不得,但我舍得啊。”贺眠一把摁住贺盼顶过来的脑袋,瞬间将她的冲劲拦下。
贺盼头顶着贺眠的掌心跟她较劲,胳膊轮圆了要打她,奈何因为人小手短连贺眠的衣襟都碰不着!
这下可把她气坏了,伸手往上攥拳捶打贺眠摁着她脑袋的胳膊。
贺眠就等着她呢,等贺盼两只手往上抓自己手腕的时候,迅速的反手攥住贺盼的一只腕子往身后一扭。
“啪——”的声,戒尺再次抽在她的屁股上。
“你竟然又打我!贺眠我要杀了你个狗东西!”贺盼被打的身子哆嗦一下,瞬间跳起来。
昂着头梗着脖子,不停的扭动挣扎,动静特别大。
原本只以为这边是小打小闹,谁成想向来被贺盼欺负的贺眠今天强硬起来了,竟然把庶妹摁着打!
真是出息了。
平时贺盼在书院里就是个混世魔王,欺负年龄比她小的,捉弄年龄比她大的,耀武扬威的跟个螃蟹似的,仿佛自己才是贺府的嫡长女。
许多人本就看她不顺眼,可是碍于她年龄小跟她身后的贺家,也不好太过于为难,免得旁人说自己欺负小孩,惹来麻烦。
可别人越容忍,贺盼就越嚣张,觉得大家都是怕了她!
最近闲着无聊更是拉着几人跟她一块打赌玩,谁成想她点背,次次都输。
对方正好以此为要挟,吓唬贺盼说要是不赶紧还银子她就去问贺母要。
贺盼这才急了,先是问贺眠讨钱,没要着银子后这才四处借。
就她那个猫嫌狗厌的样子,能借着钱才怪。
有几个不愿意借给贺盼银子的,还被她朝衣服上吐了口水,气恼的不行。
要不是有所顾忌,都想趁贺盼走在路上的时候给她套上麻袋兜头狠狠的打一顿!
这会儿看见贺盼被打的嗷嗷叫,有人替自己动手收拾她,也算出了口胸中恶气,没忍住大喊一声,“打的好!”
否则自己迟早也得阴她一把!
这种孩子就该好好教育,小时候就这个德行,将来长大了可还了得?
以后若是再有点银子或是得了功名,那可真就成了祸害。
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树不修不成才。依她们看,就该狠狠的打一顿贺盼,让她长长记性,知道不是谁都该忍着她。
而且这回动手的还是贺眠,贺盼的嫡长姐,打的名正言顺理直气壮。
只要没打死,她们都乐的看热闹。
旁人都不愿意伸手帮贺盼,这可把白殷殷气坏了,“你们,你们真是太过分了!”
他捂着胸口,身形摇摇欲坠,好像贺眠打的人是他一样,眼眶都红了,食指伸出对着众人指责道,“现在你们不帮贺盼,将来你们出了事肯定也没人帮你们!”
“我要是像贺盼这样讨人嫌的话,别说让贺眠动手,我自己早就愧疚的先一头撞死了,免得将来成祸害。”
“白公子别管这事,这是人家贺府的家事,再说贺盼的确该打。”
“就是就是,你看这打的多解气!贺盼的屁股蛋子估计都该肿了哈哈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竟然没忍住笑了出来。
别看平时贺盼张扬跋扈的,在贺眠面前还不是被她提溜着打?
贺眠这回动手打贺盼,可真是打的大快人心,解气极了。
至于劝?那是该劝劝的,劝贺眠千万别停下。
“你们,你们……”白殷殷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说,“她就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啊,哪怕做错了什么事,说教两句也就行了,哪能真打她呀。”
“白哥哥话说的太轻松了些,”林芽看向他,眸色认真,“贺盼今年才六七岁便敢在外面跟人打赌欠了银子,现在若是不多加管教,将来长大了岂不是要去赌坊?”
白殷殷反驳说,“怎至于那般严重,她还小不懂事,做了错事就该好好教导循循善诱,给予她足够的耐心让她好好改正,哪里能像贺眠这样二话不说上来就打的!”
虽然贺盼欺负同窗,辱骂兄长顶撞嫡姐,甚至在外面欠银子借银子,但她到底是个孩子啊,你们怎么能打她!
林芽像是看街上的猴一样稀罕的看着白殷殷,眨巴眼睛试探着说,“既然白哥哥心疼贺盼,那不如你过去阻拦姐姐?”
白殷殷抬眸往前看
两人面前,贺眠的戒尺“啪啪”的落在贺盼屁股上,贺盼边躲边骂,讲堂里全是小孩哭叫的声音,让人根本插不上手。
这要是贸然凑上去,说不定会被贺眠的戒尺误伤,甚至可能会被四处乱躲的贺盼撞到。
自己身子骨这么弱,怎么能上去呢。
白殷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光张嘴,表情柔弱,“她们那些女学子都干看着呢,怎么好让我一个男子上去劝架?”
那还不是因为人家都觉得该打,就你一个人多管闲事装心善吗!
林芽不再理他,白殷殷站着旁边摇摇欲坠半天了也不见他真倒下去,看来这身体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弱。
两人说话的时候,贺盼已经被打的躲都不敢躲了,贺眠边打边问,“还敢不敢在外面欠银子了?”
贺盼哭的脸上全是泪,咬着牙绷紧腮帮子肩膀一抽一抽的,神情犹犹豫豫。
“不说话那就是还敢。”贺眠说完又抬手抽了一戒尺。
今天不把这熊孩子打服气了,就以她锱铢必较的蛮横性子日后肯定要反咬回来。
反正打都打了……
不打白不打。
贺盼自从手背刚才挨了一下后,现在都不敢再伸手去护屁股,眼见着贺眠手里的戒尺即将落下来,立马说道,“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可是说完依旧挨了一戒尺。
贺盼疼的嗷了声,瞬间就要蹦起来,满是哭腔的控诉道,“我都…我都说不敢…不敢了,你怎么还打我!”
她疼的一抽一抽的。
“你说晚了,我打都打过了。”贺眠惦着手里的戒尺,紧接着问,“还敢不敢跟芽芽没大没小了?”
“不敢了也不敢了以后都不敢了。”她战战兢兢的看着贺眠手里的戒尺,这次回答的倒是快。
她是真怕了。
就是贺母拿家法打自己,也不会像贺眠这样把她往死里抽。
偏偏旁边所有人都觉得她没理,认为贺眠打的对。
贺盼哭的鼻涕都出来了,头回知道自己人缘这么差,连个去帮她叫夫子的朋友都没有。
她抽噎着服软,满是泪的眼睛看着贺眠,“姐,我不,不敢了。”
太疼了。
贺盼手背就挨了一下现在都火辣辣的疼,上面通红,更别提屁股了,早已疼到麻木没了知觉。
她要是再不认错,贺眠是要活活打死她啊!
都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贺眠这是又硬又横还想要她的命!
贺眠明确的告诉贺盼,哭没用,告状也没用。
“我是你嫡姐,打你打的名正言顺,这事就是说给母亲听,但凡提到你在外面打赌输了钱,母亲也会气的再抽你一顿!”
贺眠让贺盼用她那小脑瓜子合计合计,是她单挨一顿戒尺划算,还是挨了一顿戒尺再加上一顿藤条的混合双打舒坦。
贺眠既然打了那就不怕贺盼告状。
还,还要再挨打?!
贺盼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睫毛上的眼泪乱甩,“不告状不告状,我谁都不说。”
她以为贺眠在威胁她,吓的缩着脖子。
见小魔王贺盼认怂,大家笑着说,“活该啊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为非作歹。”
虽说贺盼年龄小,可年龄小不是作恶的理由。
再说都六七岁了,又不是还尿床的小孩,什么道理她不懂?
都是惯的。
“贺眠我回头单独送你根戒尺,以后她只要再惹事你就抽,抽断我送新的!”
贺盼委屈的低头用袖筒抹眼泪,可算知道什么叫人情冷暖没人疼没人爱了。
贺眠把戒尺往原来的桌上随意一扔,这才懒懒的问贺盼,“欠谁的银子,欠多少?”
“姐……”贺盼巴巴的看着她,直接哭出声,心情复杂,“就你愿意管我。”
好歹打完了还知道关心关心她,不像边上这些人,全都是看她热闹的。
贺盼吸溜着鼻子,抽抽噎噎的说,“一、一两,跟人打,打赌输的。”
“才一两银子,你就这么下死手的打她?”白殷殷惊呼一声,这会儿倒是敢站在贺盼旁边做出伸手护着她的模样了。
“打疼了吧?”,白殷殷将巾帕递给贺盼擦眼泪鼻涕。
这回贺盼倒是老老实实的单手擦眼泪,什么话都不敢接了。白殷殷说白殷殷的,贺盼自己擦自己的鼻涕,当做没听见。
白殷殷眼里含泪摇摇头,抬眸瞪向贺眠,目露悲伤,“贺眠你可是她姐姐啊,为了区区一两银子连妹妹都不认了?你手里既然有余钱,帮她还了就是。”
大家围观全程,都想说白殷殷就是太心善了。他身子弱还不消停,总是拎不清的乱伸张正义管闲事。
有人劝了白殷殷两句,他反讥回去,“你们不出头也就算了,现在还看不得别人替贺盼说话吗?”
他既然都这么说了,别人也就懒得多问,各自散开。
林芽走到贺眠旁边,拉起她的手心看了看,睁着眼睛说瞎话,语气心疼,“姐姐也真是,打了那么久手都红了。”
贺盼,“……”
贺盼她不敢吭声。
林芽眨巴眼睛看向白殷殷,“早知道就区区一两银子,白哥哥肯定就帮贺盼还了,这样也不至于闹到姐姐面前,惹得姐姐受累贺盼挨打,白哥哥你说是不是?”
白殷殷,“?”
白殷殷怔住,垂眸就对上身旁贺盼控诉愤怒的目光。
这,这怎么林芽上下嘴皮子一碰,全成他的错了?
他可是好心啊。
第31章
贺盼蠢蠢欲动的看着白殷殷,如果他愿意替自己还钱,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可是贺眠才是她姐姐啊。”白殷殷眸光闪烁,态度退缩,离贺盼稍微远了两步,“怎么能轮到我出银子。”
他就是再心善,也没有替别人还钱的习惯。
林芽疑惑的看着他,无辜的歪了歪脑袋,柔声说,“可是白哥哥刚才指责姐姐的时候就像贺盼的亲哥哥一样,只是一两银子,哥哥又是知县家的公子,想来也是不差钱的,不如哥哥好心一些,替贺盼把银子还了吧?”
别光装好心,你倒是真大方一把啊。
贺眠打完贺盼后“功成名退”,饶有兴趣的退居二线,由着林芽收场。
“这样不好吧。”白殷殷抬手捂着胸口,又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语气虚弱,“毕竟这是你们贺家的事情,我不好多过问。”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林芽展眉一笑,眼尾泪痣漂亮,整张脸都有了光彩。
他抬眸跟贺眠说,语气特别真诚认真,“姐姐,白哥哥这是心善不愿意多管咱们府上的事儿,肯定不是舍不得替贺盼还那一两银子。”
贺眠抬眸看白殷殷,总觉得以男配的性格不像是会掏钱的样子。
林芽说完根本不给白殷殷拒绝的机会,直接扬声询问讲堂里的学子们,“贺盼欠的是谁的银子?白哥哥说愿意替她还呢。”
“真的!”他话音刚落,就有人立马站了起来,“我的我的,欠我们俩的。”
应话的人叫做季九,她伸手把旁边的人也拉了起来,激动的凑到白殷殷面前,局促的笑了笑,对上他惊诧的眼睛慢慢把手伸了过去,爽快的说,“给一两就行,零头不要了。”
刚才闹了那么一出,她俩都以为这一两银子打了水漂呢。虽说数目不多,可蚊子肉再小也是肉啊。
好在现在林芽又帮她讨了回来,不管是谁付的银子,总归钱又回来了。
季九拍拍胸脯看向旁边的林芽,“谢了,回头我俩请你吃糖。”
“银子是白哥哥替贺盼还的,跟芽儿没关系。”林芽连忙摆手,侧眸看向惊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的白殷殷,眉眼弯弯,“哥哥真是好人,不亏是县令家的公子,出手大方,说替贺盼还钱就替贺盼还钱,不像芽儿,有心无力。”
林芽说完眼睫轻轻落下,看起来像是为自己没办法帮忙而愧疚自责。
白殷殷目瞪口呆的看着装柔弱的林芽,胸口憋了一团气,闷的难受,有种想打他的冲动!
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男子?
真当女学子们都这么没长眼睛,看不出他做作的真面目?
季-没长眼睛-九,闻言立马反驳说,“林芽别这么说,要不是你,我俩都以为银子要不回来了。”
这事跟人家林芽有什么关系啊?他是全场最无辜的那个,刚才明明被贺盼吼了一句,这会儿竟然还愿意替她收拾烂摊子,可见人品。
两人一通话说下来,白殷殷连个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他抬手抚着被气到上下起伏明显的胸口,好不容易找到个说话的空儿,柔弱的缓声张嘴,“我没打算——”
“没打算什么?”林芽立马接过他的话,惊诧的抬手虚掩着唇,眼睛睁大,语气低落难以置信,“白哥哥什么意思?是不打算替贺盼还钱吗?”
本来就不该自己还!
白殷殷根本就没打算替贺盼还银子!钱是贺盼借的,跟他有什么关系呢,她应该找她姐姐贺眠要才是。
白殷殷看着林芽,觉得他竟比陈云孟还讨厌。跟他比起来,陈云孟显得单纯可爱多了。
瞧见白殷殷的反应,季九又把手收了回去,虽没多说什么,只是看向他的目光有点意味深长。
‘原来这般小气啊,亏得还是县令家的公子,居然就只会口头充好人。’
‘刚才他怎么说的来着?今天你们不替贺盼出头,明天也没人替你们出头?’
‘那现在是不是能换成,今天你不替贺盼还钱,明天万一你遇到麻烦,又会有谁愿意帮你呢?’
季九跟自家姐妹对视一眼,目露讥讽的撇撇嘴。
两人的反应都毫不掩饰的表现在脸上,只要不瞎就能看出来想的是什么。
白殷殷被看的脸色发烫,越发的觉得自己无辜委屈。
他以前替人出头说话做主的时候也没碰上过这种情况,主要是没碰见过林芽这样的人。
白殷殷看了眼林芽,对方冲他眨巴两下眼睛。白殷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咯噔一声,后背发凉。
紧接着他就看见林芽先是遗憾的垂眸叹息,紧接着又重新打起精神朝他笑笑,“没事的白哥哥,你不替贺盼还银子两位同窗也不会生气的。”
他目光从白殷殷脸上移开,看向季九两人,“白哥哥不是小气的人,更不会只口头充好人,他肯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你们千万别多想,更别误会了他。”
“……”这不是摆明了让人误会他吗!
白殷殷嘴唇发颤,突然后悔惹了这事。
林芽还伸手拉了拉贺眠,“姐姐,虽说我们没白公子手头阔绰,但咱们可以问申夫子借点银子,先还给这两位同窗。”
贺眠有钱,但她这个时候却没吭声,任由林芽小嘴叭叭的说,特别配合。
反正论吵架,林芽看着柔柔弱弱的,其实就没输过。贺眠特别自信,恨不得给他摇旗呐喊拉横幅:芽芽勇敢怼,姐姐永相随!
林芽说话的时候,季九看了眼旁边光站着就是不吐口说还钱的白殷殷,不屑的呵了声。
就一两银子,他白殷殷能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不就是不想掏钱吗,亏得刚才还装出一副特别正义的模样,真是讽刺。
“你俩别借钱了,就一两银子不值当的。”季九既然能跟贺盼打赌,那就不是家境贫寒的人。
她看向林芽跟贺眠,“要是手头没钱就算了,权当我今天交了贺眠这个朋友。”
季九低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贺眠身旁的贺盼,笑出一口白牙,挑眉抬手拍了拍贺眠的胳膊,“你刚才打的可太解气了!”
季九一直不喜欢贺盼,奈何找不到借口收拾她,这次本想借着她欠钱不还的事儿捅到贺母那里,让她好好管管这熊孩子。
结果就半天时间,贺眠就替她们姐俩出了口恶气。刚才贺盼挨打的时候,笑的最开心的那个人就是季九。
贺眠喜欢这人的性格,当下攥起拳头跟她碰了碰,“银子肯定是要还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季九因为这话多看了贺眠两眼,觉得她果然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的贺眠季九很乐意跟她交个朋友。
“你跟林芽就是太老实了,不像有的人,嘴上说着就区区一两银子,也就光嘴上说说了。”季九扭头跟白殷殷说,“嗳,你可千万别多想,我说的不是你。”
莲花县的白县令可是个清廉正直的县令,绝不会因为儿子被人挤兑了就偷偷给人穿小鞋,所以季九才有恃无恐。
白殷殷深吸口气,终于绷不住了,身形晃了晃,眼看着要被几人气晕。
这就差指名道姓了,怎么可能说的不是他!
太憋屈了。
林芽说的每一句话白殷殷都忍不住想要张口反驳,但又抓不住半分错处。他找不到机会回击,只能憋屈的听着。
可越听越生气。
林芽面上说他不是小气的人,可每句话都在告诉别人他舍不得掏银子。
白殷殷头重脚轻,什么时候受过这个委屈。
“白哥哥你没事吧?”林芽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住白殷殷的胳膊,柔声关心,“哥哥不还银子就不还银子,可不能内疚的晕过去,要是这样的话芽儿可不依。”
他要是晕倒了,事情可就说不清了。
白殷殷本来摇摇欲坠的都快翻白眼了,结果听完林芽的话硬生生的又咬牙站稳了!
他要是这么倒下去,林芽指不定怎么编排他呢。
白殷殷愤愤的拨开林芽假惺惺的手,顶着几人探究的目光,脚步微乱,几乎是落荒而逃。
谁知道做个好事变成引火烧身,真是后悔死了。
等白殷殷走远,贺眠才掏出荷包把银子还给季九,顺道把袖子放下来。
看她又摸袖筒了,贺盼条件反射的哆嗦起来,慌忙说,“姐,姐我错了,我以后真的不跟人家用钱打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