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邈有些意外,随即不动声色地答她:“钻石也是我送你的。没这么做生意的,宋爱儿。”

那你说说,怎么才能大发慈悲收留下这只小杂毛?”
“你这是给自己找不自在。”王邈只觉得心中的一点小火被悠悠地扇起,越扇越大,越扇越热,连带着

那一小点耐心,也快烧没影了。
宋爱儿忽然说:“我拿我的喜欢跟你换。你送我那么多东西,让我已经很喜欢你了。让我把狗抱回家,全世界最喜欢的就是

你。”宋爱儿抬起头,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她屏住呼吸,等着他的反应,“王邈,这个换法你愿不愿意?”
清晨冷冷的风拂过他有些滚烫的

脸颊。半晌之后,王邈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转过身,走到车门前时静静地停了半秒,才砰一声打开车门,口气淡淡的:“都他妈给我上车吧。”
那天王邈的脾

气特别不好,就像一个自动行走的炸弹,随时都有点燃的可能。
宋爱儿抱着小杂毛,给它小心翼翼地涂上消炎药,包扎好伤口,一声接着一声地逗弄着它。


“乖乖,你怎么会钻到哥哥的车底下?”
“你的主人是不是不要你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王邈在他的中国大灶里添着柴,一边受不了地

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差不多就可以了,宋爱儿。真当自己是爱心大使?”
“我给你起一个新名字吧,就叫……毛球。”宋爱儿没搭理他的冷嘲热讽,低头

把小杂毛的两只小爪子放到一起。毛球似乎听得懂人话,仰起头汪呜地叫了一声,往宋爱儿怀里拱了拱。宋爱儿把这软软一团放在地上,拍着它的脑袋:“毛球

,快到哥哥那边去。”
正在添柴的“哥哥”黑着一张脸,全然不理会这场闹剧。毛球有些瑟缩了,四脚立在一处,犹犹豫豫地不敢上前。
宋爱儿又拍了

一拍了一下它的小尾巴,鼓励似的说:“毛球,快到哥哥身边去啊。”
毛球终于颠着小碎步跑到了王邈身边,绕着他不住地打转,小尾巴一转一转的,十分

可爱。王邈轻轻踹它一脚:“一边儿去。”
毛球不气馁,伸出小舌头,讨好地舔了舔王邈的掌心。王邈终于气得笑了:“小杂毛,你还挺招人烦的。”

宋爱儿见他嘴上这么说,却顺势拍了拍毛球的脑袋,一颗心终于放下:“毛球,其实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口是心非的人,对不对?”
“宋——”
“毛球

,快谢谢哥哥收留你。”
“汪——呜,汪——呜。”
毛球高兴了起来,它仰面朝天地露出小肚皮,就像谄媚似的眼巴巴朝王邈望着。
王邈伸手挠了

挠它的小肚皮。
毛球快活得又连叫了两声:“汪!汪!”
“看,毛球和哥哥最好了。”宋爱儿在一旁别有用心地阐释。
王邈看着这一人一狗附和有

声,唇角终于忍不住微微勾起。生了火,烧了水,他的衬衣被汗水打湿,脸上也显得有几分狼狈。
宋爱儿替他拾柴时忍不住点评:“附庸市井。”
只听

过附庸风雅,没听过附庸市井,王邈瞥她一眼。
宋爱儿替他揉肩捶背:“放着好好的大少爷不做,在别墅里搭中国大灶,你是过够了好日子吧?”
王邈

挑起唇角:“还真不是。我们家祖宅里就有个大灶。”
宋爱儿听得心里一动,可是嘴上却淡淡的:“谁信你的鬼话。你在巴厘岛那回,还说自己奶奶是皇族

的后裔呢。”
王邈坐在灶边卷着袖子十分接地气地揉着一团面团,啪一声,把面团随手狠狠地甩在砧板上,要笑不笑地看她一眼:“没见识了吧。我姓王,

我爷爷也姓王,王是汉姓。别说皇族了,一般的满洲贵族女人能轻易嫁汉人?”
宋爱儿抱着小杂毛,给它小心翼翼地涂上消炎药,包扎好伤口,一声接着一

声地逗弄着它。
“乖乖,你怎么会钻到哥哥的车底下?”
“你的主人是不是不要你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王邈在他的中国大灶里添着柴

,一边受不了地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差不多就可以了,宋爱儿。真当自己是爱心大使?”
“我给你起一个新名字吧,就叫……毛球。”宋爱儿没搭理他的

冷嘲热讽,低头把小杂毛的两只小爪子放到一起。毛球似乎听得懂人话,仰起头汪呜地叫了一声,往宋爱儿怀里拱了拱。宋爱儿把这软软一团放在地上,拍着它

的脑袋:“毛球,快到哥哥那边去。”
正在添柴的“哥哥”黑着一张脸,全然不理会这场闹剧。毛球有些瑟缩了,四脚立在一处,犹犹豫豫地不敢上前。

 宋爱儿又拍了一拍了一下它的小尾巴,鼓励似的说:“毛球,快到哥哥身边去啊。”
毛球终于颠着小碎步跑到了王邈身边,绕着他不住地打转,小尾巴一

转一转的,十分可爱。王邈轻轻踹它一脚:“一边儿去。”
毛球不气馁,伸出小舌头,讨好地舔了舔王邈的掌心。王邈终于气得笑了:“小杂毛,你还挺招

人烦的。”
宋爱儿见他嘴上这么说,却顺势拍了拍毛球的脑袋,一颗心终于放下:“毛球,其实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口是心非的人,对不对?”
“宋—

—”
“毛球,快谢谢哥哥收留你。”
“汪——呜,汪——呜。”
毛球高兴了起来,它仰面朝天地露出小肚皮,就像谄媚似的眼巴巴朝王邈望着。

 王邈伸手挠了挠它的小肚皮。
毛球快活得又连叫了两声:“汪!汪!”
“看,毛球和哥哥最好了。”宋爱儿在一旁别有用心地阐释。
王邈看着这

一人一狗附和有声,唇角终于忍不住微微勾起。生了火,烧了水,他的衬衣被汗水打湿,脸上也显得有几分狼狈。
宋爱儿替他拾柴时忍不住点评:“附庸市

井。”
只听过附庸风雅,没听过附庸市井,王邈瞥她一眼。
宋爱儿替他揉肩捶背:“放着好好的大少爷不做,在别墅里搭中国大灶,你是过够了好日子

吧?”
王邈挑起唇角:“还真不是。我们家祖宅里就有个大灶。”
宋爱儿听得心里一动,可是嘴上却淡淡的:“谁信你的鬼话。你在巴厘岛那回,还说

自己奶奶是皇族的后裔呢。”
王邈坐在灶边卷着袖子十分接地气地揉着一团面团,啪一声,把面团随手狠狠地甩在砧板上,要笑不笑地看她一眼:“没见识

了吧。我姓王,我爷爷也姓王,王是汉姓。别说皇族了,一般的满洲贵族女人能轻易嫁汉人?”
宋爱儿笑了:“那怎么就嫁了人?”
“那必然是特殊年

代的结合。”王邈按着面饼,“知道我们老王佳祖上是做什么的吗。卖盐的,大盐商,这东西一般人走私都得杀头。读过《红楼梦》么,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

金如铁。我们家最能花的时候,就跟那差不多。我太爷爷那会才是真有钱。你要知道谁找我们家借过钱,得吓一跳呢。”
他张口就是一部吹牛史,听得宋爱

儿兴致勃勃的。王邈却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忽然暗了一下。
她添完柴,没闲下片刻。这少爷又开始使唤人了:“过来帮我揉面。”
她揉面,他在一旁拌

馅,这场景太过于和谐,令宋爱儿只觉仍在梦中。今夕何夕,今年何年,都不太重要了。
她问他:“大年三十儿吃饺子?”
“你没过过年?”
宋爱

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她是真的没过过年,“年”这个印象,总是与追债、躲藏、饥饿、寒冷相关。等大了一些,她知道了过年就是一家人

团圆,因为从没团圆过,所以在心里认定不曾过过年。后来辗转到了东南亚一带,当黑导挣小费,到了年边倒是有当地华人庆贺,可那都是与她无关的事。

她这边一怔,王邈已经拌好了馅。两人开始包饺子。他背过身趁她不注意将一枚心形的软糖包到了饺子里。
宋爱儿用眼角余光瞥见了,默不作声。她心想王

邈有时也是会浪漫的。虽然他的浪漫有一点小孩子的幼稚。饺子下了锅,两人终于可以歇上一歇,王邈换了一身干净宽松的家居服,懒散地躺在大厅沙发上,搂

着她一块儿看电视。
这个点除了新闻没什么可看的,王邈切换了国际台,满屏入目都是关于金融危机的英文解说。美国的华尔街有大批大批的职员领着辞职

通知搬箱子走人,政府正在声嘶力竭地保证着会对人民的财产负责,世界各国随之发生一系列经济大震荡。在这样的兵荒马乱里,中国人正在过着万家欢乐的节

日。
宋爱儿见王邈静静地听着英文解说,没敢吭声。好一会儿,她把头歪在他怀里:“王少爷,你们家那么多海外资产,这次亏大了吧?”
王邈点点头

,面露忧色:“嗯,亏大了,说不定这房子也住不了多久了。”
宋爱儿僵了一僵,王邈敏感地察觉了:“放心,你拿着那一小袋石头,不赌不骗,够花小半

辈子了。”
她抱住他的脖子,在他侧脸上狠狠亲了一下:“你破产我也跟着你。”
“别,咱们也就普通的男女朋友关系,说不上为谁生为谁死的。我要

是有天家产散尽,你可得提前找好下家。”王邈的样子不像开玩笑。
宋爱儿亲了一下他的眼皮:“骗谁呢。”
王邈笑了笑,不再说话。宋爱儿比他想的

聪明,王氏家族的最大资产是历代积累的不动产。这些不动产包括地契,艺术品和各地实业。世道再乱,没见过凡·高的《向日葵》跌成人手一张的价格。越是

这样经济萧条的时期,越是真正的富豪们角斗的游乐场。
王邈收住话题,起身:“哟,饺子都该煮烂了吧?”
他一边去厨房揭锅,丢在沙发上的手机就

一边叮咚地响起。宋爱儿以为是丁大成有事来了电话,随手替他接起:“喂?”
手机那头静默了那么几秒,才有一个老者的声音响起:“王邈?”
这声

音既温和又威严,让宋爱儿几乎隔着遥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此刻坐在宽大办公桌前的一个严肃老者的形象。
她的大脑空白了一两秒,懵了,完全没回过神。

结结巴巴终于要把“叔叔”那两个字说出口,王邈已夺过她手中握的机子,走到一旁的落地窗边,开口就是一句不耐烦的“爸”。
“什么?女孩儿的声音?

你听错了吧,爸。”
“我在外面呢,晚点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老是那么神神叨叨,我说了没女孩没女孩,那是幻听。几点回来我哪算得准

。年三十儿的,下着雪,再碰上个堵车,您问我不去问交警。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待会上路。”
王邈接完电话,一转头,发现宋爱儿不知什么时候抱着只枕

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她这副模样和她在街上捡的那只小杂毛有些像了。
王邈一扬眉:“想什么呢?”
“你和你爸说话,态度有点不好。”
“我

们爷俩这么说惯了。”
“你就不能和气一点儿?”
王邈咳嗽一声,说:“我也不是没软过。”
“什么时候?”
“要钱的时候。”
宋爱儿终

于由衷地说了句心里话:“败家儿子。”
王邈和她吃完了饺子,天色尚早,他起身去穿上外套,到车库去开车。宋爱儿披了件羽绒服,蹦蹦跳跳地到他车前

,砰砰地叩着窗。王邈缓缓降下了车窗,宋爱儿伸出手,摊开掌心,是一颗红色的爱心软糖。
王邈的眉毛一拧,她笑了:“我偷偷把饺子藏起来了,你没见

着。他们说,糖饺也叫福饺。一个人在年三十吃到了福饺,下一年一定会很有福气。王少爷,你开着大公司,手底下养活着那么多人。我把福气全让给你,好不

好?”
冬天的夜晚黑得快,这时四周的天空已陆陆续续有烟花燃起。王邈的脸静静地陷落一片黑暗中,偶尔被一刹那的纷纷烟花照得雪亮。他伸手拾起她掌

心的糖,扔进嘴里,嚼也没怎么嚼地吞了下去。就在宋爱儿冻得哆哆嗦嗦,快要打喷嚏时,王邈却伸手猛然按住她的后脑勺,抬头吻了上去。
他,刚吃了糖

的嘴里满满的甜味,渡进了她的唇齿间。
宋爱儿推了一会,没推开。
两人之间难得有这样的温情脉脉。
王邈深吸一口气:“宋爱儿——”
她抬

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车窗上,疼得倒吸一口气。
王邈的拳头攥紧又松开,闭了下眼。又长大了一岁的王少爷,对同样长大了一岁的宋爱儿缓缓地说:“有

空,给智商加点钙吧。”


第十章 奥勒遗失之吻
这场金融危机持续升温,对于王邈的家族随没什么影响,王邈本人却多少涉入其中。所以丁大成就在正月初二上的岗,私人理财顾问从香港飞来,王邈和这

两个人在写字楼的办公室开了一个小会。
这场会只开了十五分钟,宋爱儿在小厨房替他们煮咖啡,正要端上来,王邈已披衣推门而出。丁大成和另一位顾问

相继跟了出来。
王邈送他们到了门口,因为有这位私人理财顾问在场的缘故,他没像往常那样对丁大成颐指气使,而是先和两人握了手道了再见。等丁大成

走到了写字楼下,他才将短信发到对方的手机里。
正月里,诺大的写字楼原本就冷冷清清。这时人一走,整层楼都只剩下她和王邈。王邈伸手接过她端着咖

啡,抿了一口,起身环视着自己的公司。从工作间一直走到高级办公室的花房,再看一眼小厨房,又坐在了空荡荡的会议厅里。
宋爱儿从背后抱住他:“怎

么啦?”
“我刚让人把这拆了卖了。”
她的笑容呆了一两秒:“真破产了?”
王邈双手枕着头,斜眼瞥她一眼,似乎揣度着她脸上的表情。宋爱儿

却说出一句让他险些喷出咖啡的话来。
“王少爷,我把那一小袋钻石还你,你是不是还能再多撑一阵?”
王邈好不容易忍住笑,正儿八经地训她:“送

给你的东西,你就好好揣着。甭整天惦记着救这个救那个的。我王邈能要女人的钱吗?”
宋爱儿见他的祖宗脾气又发作,登时觉得自己演得自作多情了。王

邈说:“这次的事一下两下不能消停。这浑水再蹚也没什么意思。生意人不是政客,用不着吹破牛皮保脸面,钱放在哪儿最安全,又能钱生钱,生意人就往哪走

。”
宋爱儿看了眼空荡荡的一层楼。
再过几天,这里的一切都要易主了。
“想什么呢?”
“走了,散了,没了。”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

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宋爱儿忽然想,很多人的一辈子,也不过如此。
到了三月初,杜可的一个电话让宋爱儿再次深觉如此。
杜可一打通电话,就开

门见山地问:“爱儿,你手上还有多少钱?”
宋爱儿的心咯噔一下:“杜可姐,出什么事了?”
杜可欲言又止,最后丢下一个地址给她:“见面再说吧

。”
宋爱儿感赶酒吧时,杜可正坐在角落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她抽得凶,整个艳丽的脸庞几乎陷落在一片云绕雾缭之中。宋爱儿大大方方地坐在她的对面,

没阻止她抽,也没给自己点上一支。她就这么坐着,等着杜可什么时候发话。
杜可又抽了两支烟,终于用指甲弹落了烟灰。那青瓷小缸里的烟灰几乎堆得快

要溢出,有一两点落在了宋爱儿的烟蓝裙子上,杜可看了一眼她的裙子,心中有了数:“那位少爷对你还挺好的。”
“他出手一直挺大方。”
杜可没心

思关注她和她男朋友的那些事,只说:“我遇上了点麻烦,想来想去,也只有找你了。”
宋爱儿定了定神:“有什么事不能叫蒋先生知道?”
“我去了

几次澳门,玩得太大,手气又不好。”杜可站起身,点着打火机,又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后徐徐地吐出。那些烟雾几乎全喷在了宋爱儿的脸颊上,“这回,欠

了点小钱,一时补不了空子。”
宋爱儿听她说着,脑子忽然嗡一声,知道事情不好了。
杜可掐灭了烟头,问:“爱儿,你借我一笔钱好不好?”

爱儿想,她刚认识杜可那会儿,杜可只是爱买奢侈品,兼嗜酒如命,还没有赌博的坏毛病。这毛病一定是被哪个男人给带上的。
“怎么样,你能帮上忙吗?


宋爱儿问:“你……欠了多少,杜可姐?”
“不多,不多……”杜可弯腰在她耳边说了一个数字。宋爱儿猛然抬起眼,定定地注视着黑暗中杜可的面

容。
杜可还在问她:“一个字,借么?”
宋爱儿点点头。
杜可再不好,毕竟帮过自己。宋爱儿永远记得那时的自己有多狼狈,一个人刚来北京闯荡

,连自己的生活尚不能保证。
她把母亲许南屏安置在杭城一个盈利性的收容所。床位不够后,所长让人把许南屏关在了杂物间里,每天只给一碗菜糊糊,不

出人命就好。一个认识她的保姆悄悄发了短信到她手机上。心急如焚的宋爱儿当天就赶回了杭城,她记得自己当时推开门看到的蜷缩在墙角的母亲的样子。

她已经三个多月没洗过头发,饿得憔悴狼狈。一抬头听见推门声,吓得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宋爱儿站在门口,不动了。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手是湿漉

漉的。
当天,她就给许南屏转了最好的疗养院。那两万块钱,是杜可借的。她欠杜可一笔情,从欠下的那天起就知道一定要还的。如果没有她,许南屏不会

活得那样安适。她说了不借她钱,可是之后的两年里,有几次自己在窘迫之下硬着头皮想请求疗养院暂缓缴费时,对方却告诉她,许南屏的医药费从没断过。

 宋爱儿欠这个情,欠的太久了。杜可给自己这机会,怎么能不还?
杜可欠的赌债数额庞大,宋爱儿准备把这一袋子的原钻都拿去换钱,没有门路,她又怕

吃了暗亏。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选最合适,偏偏丁大成还是蒋与榕安插在王邈身边的眼线,而蒋与榕与杜可的关系又不一般。
她把钻石交给丁大成去处理

,势必惊动了两方。好在王邈这段时间处理自己的生意也是忙得不可开交,用他自己的话说,这么多的人靠着我吃饭呢。
他善后也做得好,不声不响地就给

所有人都安排了去路,在这么一个大裁员的环境下,几个公司的核心人物都被调往王家其他的事业领域。剩余的员工也给足了几个月的遣散工资。
宋爱儿心

想,王邈这个人就算有再多的不好,有一点总是好的。他是个不欠员工辛苦钱的老板。
她去找王邈时,王邈正好有事出去了。宋爱儿坐在王邈的办公室里,

因为马上就要搬走了,这里显得空荡荡的。只有那台跑步机还在,架子上搁着半湿的毛巾。她很细心地把毛巾拧干,抬手要敲门。门是半掩的,宋爱儿一回身,

笑了笑:“丁秘书?”
丁大成没有走进办公室,也没有转身离开。他只是停住脚步,静静地站在了门边。
“王总有事出去了。”
“我坐这儿等他回

来。”宋爱儿落座在王邈那张宽大的老板椅中,双手拍着紫檀木把手,一转椅子,悠然地看着他。
丁大成眼底含笑:“你有事想找我?”
宋爱儿抬眼看

了他一眼,几乎疑惑他有读心的本领:“我……”说罢,释然一笑,“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丁大成的面容若水,很是沉静,“我还猜,这事和一个

叫杜可的女人有关。”
宋爱儿想,他跟着蒋与榕的时间比跟着王邈的都长,这些事瞒不住他:“你知道哪儿能把钻石兑卖了吗?”
“王氏家族在安特卫

普有很大的钻石行业背景。你要转手的东西,如果是王邈送的,只怕不好出手。”丁大成沉吟片刻,如实说。
宋爱儿看着他:“我知道你有办法。”

说到这里,几乎是无话可谈了。丁大成把文件搁在王邈的书桌上,安静地转身走了。
王邈回来时,四周很安静,宋爱儿仰着头靠在他的老板椅上,双手微微

垂下,是一副睡着的模样。初春傍晚的光线很暗,高楼的点点灯光像是水一般地涌进狭窄的窗隙,从她小姑娘一般柔软安宁的面庞上掠过。宋爱儿睡着时,嘴唇

是微微张合的。伴着呼吸,仿佛一只小鱼在吞吐着小小的水沫。
王邈忍不住坐在办公桌上,俯下身认认真真地看了一会儿,起身要去拿柜子里的毯子给她盖

上,开柜门时发觉里头空空如也。王邈这才想起这是自己在这儿的最后几天,这层写字楼马上就要换主人了。
他索性脱下自己的大衣,替她盖上。
宋爱

儿这一觉,睡得既死又沉,直到了七点多才醒来。醒来时四周黑漆漆的,她以为是夜里,伸手要去开床边的灯。啪一声,险些打在了王邈的侧脸上,他无声地往

后仰了仰头。
她清醒过来:“你回来了?”
“上哪儿疯去了,一个觉也能睡得这么死。”
“昨天陪杜可姐玩牌,闹得晚了些。”
“宋爱儿,那

是你干姐还是亲姐?”他不满。
宋爱儿知道他最近心情不错,因为要脱手的事务全都处理得挺干净:“谁让你这么忙?我不和别人玩牌去,还不是死命地花

你的钱。”
“哟,听着口气,赢得不少啊。”他来了兴致。
宋爱儿看着那双衔着笑意的明亮的眼睛,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想起要兑掉的那袋钻石。

窗外仍在下着雪,初春的雪是时断时续的,飘进行人的衣领子里,好像一个个落在颈上的情人冰凉的吻。宋爱儿披着他的大衣,王邈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因

为刚在跑步机上运动过,浑身透着热气。她有点担心地回过头,倒着走:“你可别感冒了。”一边说,自己就撞上了路边的杆子。
宋爱儿登时觉得自己蠢透

了。王邈也乐,伸出一只手给她。
路灯下,她的脸上沾着晶莹的雪,披在身上的大衣也弄脏了,仰着张小小的脸:“崴了。”
“脚崴了?”
王邈蹲

下身,一边替她揉脚踝,一边不住地数落着她:“大雪天蹬着个高跟,能不崴了你的脚吗,宋爱儿?怎么着,还瞪上我了。我说得没理?就你这小矮个,蹬个恨

天高也不能和人超模比。”
其实宋爱儿个子并不矮,只是因为他长得高,所以看谁都是小矮个。她闷不吭声地听他喋喋地数落着,垂着眼,心底很有了些拿

块抹布堵住这祖宗的嘴的意思。王邈还要教训她呢,一对雪中夜跑锻炼的夫妇从他们身边经过。
妻子乐呵呵地瞥了宋爱儿一眼:“小姑娘,别和你男朋友吵

架啦。吵架也不能在雪地里坐着啊,北京这天儿,多冷。”
话未落音,一旁的丈夫已笑着接口:“当初我追你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通情达理?”

邈看着两人在茫茫雪夜中远去的跑步身影,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杂雪,忽然捏着嗓子也来了一句:“小姑娘,别和你男朋友吵架啦。吵架也不能在雪地里坐着。

北京这天儿,多冷啊。”
宋爱儿脚崴得厉害,实在站不起身,恨恨抓起一把地上的雪,拢在手心,砰一声朝正自得其乐的王邈砸去。
王邈“哟”了一声

,躲过了,愈发得意:“小姑娘,你怎么就不通情达理呢?”
两人一个扔,一个躲,正闹得起劲。远远就见一个推车的环卫工大爷拿着扫帚朝他们跑来,边

跑,边大喊。
“嘿,嘿,干什么呢!我刚扫成一堆的雪……给我站住!站住!”
他背着她跑在雪夜的路灯下。
宋爱儿很瘦,所以在他的背上只要乖

乖地趴着,抱紧他的脖子,王邈几乎能不费什么力气就把她背起。
环卫工大爷一直追了很远才气哼哼地停下。宋爱儿使了个坏,朝后望了一眼,哎呀了一声

:“王邈,王邈,他又追上来了。”王邈刚停下的步子立即止不住了,等跑过街角时,他也留了个神,眼角余光往后一瞥,心里明白了过来。
“王少爷,你

怎么不跑了?”
“我跑什么呀?”王邈慢悠悠地来了一句,“乱丢雪球的人又不是我。”
宋爱儿被噎了一噎,小声问:“你还能见死不救了不成?”

 王邈慢悠悠地点了个头:“哭着求我,抱个大腿什么的,也是可以考虑的。”
宋爱儿没等他得意完,咬了一口他的肩膀。
“闹什么呢?”
“放我

下来——”她撇撇嘴,“我自己能走。”
她是真的能走,虽然youa得一瘸一拐,看在旁人眼里,还有那么点可怜巴巴的味道。王邈在后头边看边笑,唇角忍

不住微微上扬,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悄悄地变化着。从前的宋爱儿可不是这样的。她要是那么有骨气,就不会被他那样瞧不起过。可是从什么时候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