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兄弟帮你物色。”
“一言为定。”
话虽如此,聂铠到底也没有告诉肖洱,程阳跟自己说过他一直暗恋着她。
“我们去吃早餐,你来吗?”站在肖洱身边,聂铠扬声问。
“我才不当电灯泡。”程阳耸肩,“先回去了。”
聂铠笑笑:“算你有眼力见。”
一手揽过肖洱的肩,顺手摘下她的书包背在自己身上:“去食堂?”
“嗯。”
两人愈走愈远了,程阳望着他们背影的目光却迟迟没有收回来。
笑容僵硬在脸上,慢慢变得有些凉薄。
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
肖洱怎么会选择聂铠。
他不过一介纨绔,仗着家里有钱罢了。连这么简单的高考都能落榜,她会选择他,总是有原因的吧。
可是——是什么原因呢。
聂铠记挂着肖洱身上还有他的“杰作”,让她老实找了个座位坐着,自己去拿餐具打饭。
跑前跑后,殷勤百倍。
他把最后两碗豆浆放在她面前,郑重其事道:“肖洱,以后这些事情,都交给我。”
肖洱:“……”
时间还很早,周围几乎没有人,聂铠凑过去轻声问:“你身上好点没。”
肖洱动作微顿,强行不动声色:“嗯,好多了。”
“往后我真的会注意。”他马上表态。
肖洱在桌子下面踹了他一脚。
“你一会儿去上课,我打算到附近的酒吧街去找份兼职。”聂铠也觉得这个地点聊这种话题稍有些不妥,挠了挠头,说,“现在到九月份还有将近三个月,我把学费赚回来。”
“嗯。”肖洱说,“注意安全。”
聂铠不免想到自己当初离家出走那一次,脸色稍有些郁闷,说:“我会注意的。肖洱,我都想清楚了,考上南大,我要选英语专业。一方面,我现在还没有想好以后究竟要做什么,这是基础学科,方便转行当;另一方面,我英语底子好,学这个的话,我也能多用点心思在音乐上。”
肖洱沉思片刻,突然开口说。
“聂铠,你有没有想过,不考南大,去考国内最好的音乐学院。”
他一愣,继而脱口而出。
“不,南大是前提,肖洱,你别想赶我走。”
“聂铠,不要这么幼稚。到底是我重要,还是你的人生更重要。”
“当然是你重要。”
聂铠理所当然的回答让肖洱的劝说难以进行下去。
“我的意思是……”
“你为什么来南京。”
聂铠突然问。
肖洱沉默。
他目光恳切而炽热:“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来这里?肖洱,不是我自恋是不是?你在做选择的时候,心里有我。”
“在哪里学习很重要吗?你没有去顶尖大学,就不能成为顶尖的医生?我没有去音乐学院,就不能成为最棒的歌手?谁规定的。”
“再说,肖洱……我能到今天这一步,全是因为你。你不能在共患难后,就把我推开。”
肖洱突然觉得词穷了。
她甚至不敢抬头去面对聂铠的眼神。
他面前摆着一条坦途大道,可是他偏偏要选择另一条,因为她站在那里。
肖洱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而哀凉。
“聂铠,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陪另一个人一直走到最后的。”
“可你答应过的。”
“……”
聂铠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我知道。肖洱,你走得很快,你一直走在所有人前面。可是没关系,你大胆地走吧,我会来追你。”
他曾经崩塌的信心早已在她的精心呵护下,一点一点重新筑成。
少年坚不可摧,他说:“我跑步很厉害,走不过你,我就跑。”
他会错了意,可是肖洱仍然心头震颤。
她慢慢从他手心抽回手来:“这件事我们再商量好不好?”
再怎么商量也只会是这一个结果,聂铠埋头吃饭,嘀咕:“好啊,反正我说什么也不会放开你的。”
良久,肖洱突然说:“咱们省,是六月末七月初填报志愿吧。”
“嗯,是啊。”
还有二十天。
肖洱很久没说话,聂铠抬头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发呆呢?想什么?”
她回神,笑了笑,说:“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菜。”
“你傻啦?我都考完了,这种事情,包在我身上。”
她脱口说:“我想做。”
……
聂铠神色古怪,拉长声音重复她的话:“真的,你想做?”
……
没个正经。
肖洱低头吃饭。
“哎,你脸红了。”
“没。”
“你真脸红了。”
“聂铠。”
聂铠举手投降,眼里笑意莹然。
两人并肩从食堂大门走出去的时候,刚好碰上聂西西她们进来吃饭。
尽管只见过一面,可她们对聂铠都不陌生。
对视一眼,肖洱选择了无视。
虽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但她自小敏|感细腻,身边人的态度变化,她心里一清二楚。
在那次她和聂西西挑明以后,聂西西分明已经站在了另外两位舍友身边。
不敌对不交好,大家形同陌路保持安全距离,对谁都不坏。
可肖洱刚一走远,这边聂西西已经和另外两人坐在座位上叽叽喳喳起来。
“看到没,那天来唱歌的!”
“就是你说的那个,肖洱的表弟?”
“他不是刚高考完吗,可能带过来吃顿饭。”
“这么近距离看,人真是帅啊,不过我觉得他跟肖洱长得一点都不像。”
她们的声音不小,隔了两张桌子,刚刚也才来到食堂吃早餐的程阳听了个十成十。
这几个人,看起来和肖洱关系不错。
可她们为什么说,聂铠是肖洱的表弟?
他探究的目光在三个女孩子脸上逡巡一圈,最后落在了聂西西身上。
吃完饭,几个女孩子嬉嬉笑笑端着餐盘往餐具回收处走,聂西西只顾着说话,没料与身侧站起的少年撞了个正着。
“哎哟——”
聂西西手中的餐盘、筷子、勺子一下子全都摔在了地上。
她瞪着眼睛望过去,却在下一秒愣在原地。
“程、程、程阳?”
晚饭时,聂铠兴致颇高,跟肖洱讲自己下午面试的三家酒吧。
“一家逼格高,一家钱多,还有一家综合条件最好,主要是离咱们学校近。”他说,“所以我打算明天去和第三家签约。”
他一口一个咱们学校,像是自己上南大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肖洱心事重,饭菜入口也味同嚼蜡。
聂铠终于注意到她的情绪不高,问她:“怎么了?”
肖洱摇摇头:“没事,快考试了。”
“考试对你来说也有压力?”聂铠抻了抻胳膊,说,“吃完饭我来洗碗,你去床上躺着,一会儿我给你松松骨头!”
两人在一起生活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虽不是朝夕相对,可也足够摸清对方的喜怒哀乐。
聂铠这话一说,倒真像是两人已经知根知底地相处了很久。
夫妻一样。
聂铠像有用不完的劲儿,哼着歌,围着围裙在厨房洗碗。
肖洱抱着胳膊,站在门口看他。
他浑然不觉,擦干了手上的水解围裙的时候,才看见肖洱。
“好啊,偷看我。”
他喜欢极了现在两人的状态,尤其是肖洱目不转睛望着自己的眼神,叫他格外受用。
他一弯腰,伸手就抄起她来。
仗着身高优势,他总是这么对她,随随便便就抱起来,像对待一只布偶娃娃。
聂铠把她面朝床铺,平着摊在床上。
“小主请好吧,今儿小聂子给您服务。”他捏着嗓子说。
跟着单膝跪上床,大手顺着肖洱的肩颈开始按摩。
肖洱闷在枕头里低笑,她看不见他,却能感觉得到他手掌在身上各个关节按揉时扎实的触感。
力度适中,掌心温热,熨帖舒服。
她很快就放松下来。
“舒服吗?”
他轻声问。
“嗯。”她声音有些慵懒,说不出的娇憨。
聂铠起了坏心思,伸手在她肚皮下一铲,将她整个人翻过来。
然后凑过去亲她。
肖洱饭后有漱口的好习惯,唇齿间是清新的柠檬味。
他吮着她的小舌尖,手下也不闲着,顺顺利利地从她的衣摆下滑进去。
他的手实实在在触到肖洱皮肉的时候,后者却下意识地僵住了。
第一次的记忆实在深刻且不美好,腰侧的掌印甚至还有残留,肖洱睁眼看着聂铠,目光里有了本能的胆怯意味。
聂铠停了下来。
“害怕了吧。”
肖洱顿了顿,摇头,慢慢放松身体。
“没关系。”
聂铠看着她有些发白的脸,和纵容忍让的语气,心里酸胀得快要溢出什么来。
“你到底有多喜欢我?”
他低头含住她的耳垂,用唇瓣细细地磨。
小耳朵,你怎么能这么好?
为什么在我一无所有跌落谷底的时候,能够披荆斩棘站在我面前。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一个你,事事为了我考虑?
我究竟,何德何能?
肖洱受不住地缩了缩脖子,眼里氤氲起一些雾气。
终于小声地说:“聂铠,你轻一些。”
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自己真是混蛋,第一次,竟然仗着她的无限包容,予取予求,就没了尺度。
“我知道。你不要怕。”
一边说着,一边将她的衣衫除去。却不去脱自己的,只跪在她身边,轻而缓地亲吻她的每一寸肌肤。
到了锁骨之下,他照顾着她的情绪,轻触含吻那两小点。
肖洱的喘息声渐重,细白的手指攥着他的肩背,想推开,又无力。
“疼吗?”
不疼,可是……
肖洱微微颤栗,搅动风云的始作俑者却又转移了目标,缓缓向下移去。
肖洱从没有过这么窘迫的时候,当他小狗似的拱在她最脆弱的地方,将头彻底埋进去,舌尖肆意游走。
和前一次截然不同的体验,让肖洱惊慌无措。
“聂铠……”
她想让他停下,可是声音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惊觉出那股子入骨的媚意。
这不是她。
肖洱在理智与欲|望的本能之中挣扎。
聂铠却在她徘徊犹疑的当口,加入了手指。
天平瞬间倾斜,她脑中有什么微微炸裂,口中溢出难耐的轻吟声。
她到底是叫不出其他的字眼,末了也只能哀哀地唤他的名字。
“聂铠……”
聂铠,聂铠。
情动的时候,她说得最多的,也不过是这两个字。
她的掌舵人,却能翻云覆雨,将她抛上最高的浪头。
他强忍着自己叫嚣已久的欲念,耐心抚慰着她。
直到某一刻,他的手指感受到一股猛然紧缩的力量,掌下的姑娘陡然哼出声。紧接着,湿滑的液体淋漓而出。
潮起潮落,骤雨方歇。
他将她先送到彼端,好让她不再害怕,不再忧虑。
当我爱上你,我愿意舍弃我自己。
聂铠。
她无助惊慌的模样真叫他心疼,聂铠挨过去,紧紧搂住她的小身板。
声音喑哑:“我在呢。”
肖洱也不知为什么,偎在他怀里,就这么哭了出来。
“别,别哭,我又弄疼你了?”
聂铠手忙脚乱,吓得什么念头都不敢有了,只想拨开她仔细察看。后者却八爪鱼一般,紧紧吸在他身上,纹丝不动。
仍是哭着。
似乎是委屈,似乎是难过,似乎是焦虑。
她哭得叫他心碎。
聂铠,你不该这样。
谁都贪恋温存。
明明还没有到那一天,为什么我却一眼就看得到结局。
我设定好的结局,现在却不愿往下走了。
怎么办?
演惯了圣母,都忘了自己骨子里,还是一只恶魔啊。
他甚少能见到她将自己软弱的一面暴露给他看。
每每遇上,就觉得心神俱裂。
说不上原因,像一种魔咒。仿佛他们注定彼此羁绊,相互制衡,从第一眼开始,从那之后的每一眼开始。
聂铠哄了她许久,后者才慢慢平复心情。
一双眼肿得核桃似的。
“傻不傻?哭什么,我哪里让你不满意了,你尽管打我好了。这么个哭法,你自己也受不了。”
聂铠将肖洱裹紧毯子里,开了空调,又去拧冷毛巾来给她敷上。
肖洱摸索着,找到聂铠的手,牢牢握住了。
他心里微动,反握着放在唇边亲了亲。
“我很后悔,聂铠。”
半晌,肖洱轻声开口:“我真的很后悔。”
“后悔什么?”他不明所以。
肖洱抿着唇,翻身又抱住他的腰。
对不起,聂铠。
她这依恋的模样,给了他提醒。
聂铠问她:“你是不是后悔当初甩了我?”
他的手在她的发上摩挲,轻声嘀咕:“你这后悔是对的,你不知道,那时候我每天多难过。喝很多酒也不顶事,唱歌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就不愿意去学校,生怕一看到你,忍不住就想去找你。”
肖洱低声问:“那梦薇呢。”
“……”聂铠气不过,伸手掐一掐她的小脸,看她那小可怜样,又心疼,转而摸了摸,“想拿来气你呗,结果你好像半点反应没有。你那时候,是被学习迷了心窍,又胆子小,梦薇在老班那边一打小报告,你一害怕就退缩了是不是?我能理解,所以我一点都不怪你。”
他的误会很深,从来都以为,事情就是自己看到的样子。
“现在你愿意陪在我身边,我已经很高兴。所以不要觉得后悔和内疚,肖洱,你在我跟前,可以永远骄傲任性。”他低头,脸颊碰脸颊,“你就是我未来的媳妇儿,我什么都依你。”
肖洱轻轻吸气,抱着他的手臂也慢慢收紧了些。
还有二十天。
就再……多留二十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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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真快。
留着留着,就留不住了。
尽管聂铠一有空就来学校找肖洱,两人能真正相处的时间也不多。
即便不多,两人走在一起,还是被聂西西撞见过好几次。
“你们说,肖洱那个表弟怎么成天粘着她?”
午休的时候,聂西西在寝室里说。
“我今天在图书馆又看见他们了,那个男生就坐在肖洱边上,而且——还总是盯着肖洱看。怪怪的。”
“就是就是,我都没见过肖洱跟她男朋友在一起。”
聂西西心里存疑,还想问什么,手机响了。
陌生号码。
“喂?”
“喂,是聂西西同学吗。”
是个男生。
“啊,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天文系的程阳,前些日子在食堂不小心碰了你。当时向你要了联系方式的,还有印象吗。”
“……”
“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出来一起吃个饭呢?”
聂西西挂上电话的时候,舍友点评她,你现在的模样宛如一个智障。
“谁能来捏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聂西西瘫在床上,眼望虚空,“他要和我吃饭,他居然要请我去吃饭!”
受宠若惊。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也不过如此。
那可是男神,她觊觎许久的男神!
聂西西花了四个小时盛装打扮,摇曳着出门了。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宿舍门被人猛地推开。
聂西西难掩面色潮红,晃了进来。
见肖洱不在,身子一歪就坐在了她床上。
“哟哟哟,这是怎么了?”
“喝酒啦?行啊你,头回跟男神出去吃饭就玩这么大的。”
聂西西贼兮兮地笑,食指与大拇指尖捏在一起:“就一点点……红酒。”
“你这一杯倒的架势,红酒也够呛。”
“没办法,我们去吃西餐唉。”聂西西抱着床柱子,眼神有些迟钝,说,“我跟程阳说了我不会喝酒,他说他不会欺负我,会保证安全地送我回来。”
“真的啊?他是不是真对你有意思?”
聂西西想了想,痴笑:“我也不知道啦,不过我们聊了好久好久,跟聊不完似的。”
“啧啧啧,快说说,都聊些什么了?”
“嗝……我——我记不大清了。”
“就她那一激动起来管不住的嘴,又喝了酒,估计连她家小区楼下那窝狗叫什么都说了。”
聂西西的头有点发昏。
都聊了些什么呢?
程阳对自己真的很耐心,什么都愿意听,就连她说到宿舍里的事他都很感兴趣的样子。
肖洱的事她不过随口一提,他也怕她冷场,陪着问了几句。
聂西西倒下去的前一刻,还在想:唔——程阳家教真好啊。
高考成绩下来那一天,沈辰和张雨茜从小马来南京看聂铠和肖洱。
顺便庆祝。
聂铠考了673分,听上去很高的分数。
但是今年试卷简单,省理科状元708分,整体平均分都比去年高出三十分左右,他这个成绩其实也不那么吓人。
“不管怎么样,好大学是没跑咯!”
在聂铠现在工作的酒吧,四个人聚在一桌,举杯庆贺。
没说几句,聂铠就接了个电话。
挂了电话后说:“一会有个朋友过来,之前他去过麋鹿,你们认识。”
张雨茜:“是不是那个程小帅啊?”
沈辰也有印象:“他打牌贼精,一会儿一定要再战三百回合。”
确实是他。
肖洱对程阳的到来,没有任何反馈。
相反的,其他人显然热情高涨。
张雨茜吆喝:“来来来,斗地主啊!”
“五个人,斗明暗地主吧。”
“好!”
明暗地主,顾名思义,有两个地主。
两副牌,除去一张大王一张小王,剩下的牌里,谁抓到剩下那张大王便亮出来,公布自己的明地主身份。
而另一个拿到剩下小王的人,则需要默不作声地保护明地主先逃完所有牌或者自己出完所有牌,才能获胜。
游戏的精髓之处在于如何不动声色地和明地主配合,配合的同时还要放□□迷惑其他人。
稍不留神,就会自相残杀。
他们五个,全是人精。
一起动心眼的时候,满场风云诡谲。
偏偏好几牌明暗地主都恰好落在肖洱和程阳手里,两个人玩游戏的时候,都透着股认真劲。脑子活络,于是格外默契。
很快就联手放倒了其他三人。
沈辰不满:“靠,不跟你们这种学霸玩了。”
程阳摊手,笑容意味不明:“主要还是嫂子杀伐果断。”
张雨茜瞥见聂铠突然有点僵硬的面庞,突然就悟出点什么,一边洗牌一边笑盈盈地拉家常:“哎,小铠、小洱,你们这下好啦,一起在南京念书,出双入对的,我和我们小寒寒只能天各一方。”
肖洱:“你们还在一起?”
“什么叫还在一起?”张雨茜说,“我们现在,正式在一起喽!”
……
肖洱问:“他考得怎么样?”
“他考中戏戏文系啊,妥妥的。”张雨茜耸肩,“我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肖洱也觉得张雨茜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她现在说话成语、典故一个接一个,很有些浪子回头的意思。
爱情的力量,还真是个迷。
沈辰口气埋怨,幽幽道:“她现在天天往学校跑,连酒吧也不回了。”
聂铠笑,捶了捶沈辰的肩:“你寂寞了?来这里找我啊。”
“嘁。”沈辰颇嫌弃地看了聂铠和肖洱一眼,“谁要来看你们啊。”
聂铠:“你们这不是来了么。”
沈辰:“哼,又不是来看你们,不信问她。”
张雨茜笑眯眯,低头看了看手机,说:“他今天的飞机,过会就到啦。”
他?
聂铠和肖洱面面相觑。
恍然。
得,今晚还真是热闹了。
没多一会儿,王雨寒就找了过来。
他还是那副很艺术的扮相,不同的是,麻花辫更长了。
张雨茜第一个看见他,激动地挥舞手臂:“寒!”
肖洱:“……”
聂铠:“……”
沈辰:“……”
王雨寒大步走过来,先对着肖洱张开双臂。
“亲爱的表姐,此去经年,甚是想念。”
肖洱面色一僵,象征性地跟他抱了抱。
程阳没见过王雨寒,听张雨茜在边上叽哩哇啦一同介绍,算是明白了过来。
原来,肖洱的表弟本尊,在这儿呢。
六个人明暗地主是玩不起来了,聂铠找酒吧老板拿了三国杀来。
桌游这种东西,最能消磨时间。几轮下来,就时近午夜了。
大伙兴致正浓,纷纷要求转场再战。
聂铠订了邻近的KTV包间,带着他们去了。
一直闹腾到凌晨三点,才有了偃旗息鼓的势头。
张雨茜先挨不住,睡了过去。
接着是沈辰。
肖洱靠在聂铠怀里,两人没多一会儿,也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程阳半靠在角落里,看上去像是闭目养神,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肖洱身上,明暗不辨。
不知过了多久,肖洱被憋醒了。
她喝了不少酒和饮料,从聂铠身上爬起来。
聂铠迷瞪着眼,问:“怎么了?”
“你继续睡吧。”
肖洱回身摸摸聂铠的脸,小声说:“我去厕所,很近。”
聂铠唔了一声,下意识扬扬下巴。
肖洱默,左右看看,低头亲了亲他。
他满意了,一歪头又睡下。
屋里光线很暗,隐约能看出东倒西歪的几个人影。
肖洱摸索着往外走,好像踢到了什么人,不过也没有大动静。她不甚在意,开门出去了。
打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肖洱看见王雨寒站在厕所外的走廊抽烟。
肖洱走过去:“没睡?”
王雨寒瞥她:“等你。”
肖洱心里一滞,静静地看他:“有话说?”
“给我一支烟的时间。”王雨寒吐出烟圈,淡淡地说:“表姐,我近来听说了一些事情,觉得你可能有点兴趣。”
“什么事。”
“我妈说起过舅舅舅妈以前的事。”王雨寒道,“表姐,你早都知道了吧?舅舅背着舅妈在外面有个一直联系的女人?”
王雨寒的妈妈是肖长业的亲姐姐,这种事谁都偏帮自家人,自然不会告诉沈珺如。
肖洱点头:“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那女人,原本是你爸爸的女朋友。是舅妈突然介入,才……”
“我知道。”
王雨寒目光微动,轻叹:“她是个学舞蹈的,肖家看不上她。可舅妈生在书香世家,又是老师,自然更受长辈喜欢。加上那时候她又怀了孕,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肖洱感到手心一阵刺痛,才发觉自己的指尖已经深深嵌进了肉中。
“舅舅那时候很痛苦,我妈受家人安排,出面扮了黑脸让那女人拿钱滚远些。那女人也要强,没拿钱,吞安眠药寻死。结果被送去医院洗胃,没死成。后来一个人跑了,碰到一个商人,条件不错,对她好,就匆忙嫁了。”
王雨寒耸耸肩,三言两语总结白雅洁的前半生。
又说:“我妈良心过不去,觉得自己做了件错事,一直没断了打听那女人的消息。”
肖洱如鲠在喉,连话也接不上。
“商人家境好,那女人生活得不错,还生了个儿子。遭人妒忌,也遭老天妒忌。”王雨寒顿了顿,说,“婚后没几年,那商人出了场意外。治了半年,外伤是好了,却落了终生残疾。”
他用说故事的语气,轻描淡写道:“男性功能障碍,不|举,算是废了。”
肖洱犹如一尊石像,动弹不得。她缓了很久,才慢慢说:“所以,性情大变,常年离家在外。喝多了酒会动怒动粗,其实——”
其实是自卑。
而白雅洁从来都知道原因,她默默忍受,照顾的是聂秋同那颗自尊心。
肖洱心神巨震,长久以来一直不明白的事情也有了解释。
为什么白雅洁临死也不愿意告诉聂铠,自己出轨的事实。
不是为了保护肖长业,不是为了刺激聂铠发奋。
其实,是为了聂秋同。
一个男人,在商场叱咤风云,在家里说一不二。却在床上萎靡不振,致使他的妻子暗地寻欢。
这样的丑事,若是让他的儿子知道,他该如何自处。
到了最后一刻,白雅洁考虑的,竟然还是聂秋同在聂铠跟前的颜面。
王雨寒说下去:“商人对曾经绝望的女人来说,恩同再造。她怎么也不会主动提出离婚。可是,几年后,她偶然得到了舅舅的联系方式。”
常年的压抑生活,让女人无法再坚持下去。就算明知是飞蛾扑火,也只身赴约了。
“那时候,舅舅跟我妈说,他要离婚,要去照顾他最爱的女人。”王雨寒说,“可是表姐,那时候你才一丁点儿大。谁都知道离婚这件事会对你产生多大的影响。”
“所以,他们就瞒着我妈,开始了地下恋情?”肖洱低声问。
“没瞒住。舅妈太聪明,没多久就发现了。”王雨寒说,“正因为她太过聪明,指望把所有事情都攥在自己手里。宁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地里给那女人施压,也不肯把事情挑破,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女儿,意外发现了这一切。”
王雨寒说完了自己听来的故事,开始合理推测,他镜片后的目光黑沉沉的,直视着肖洱。
“更没想到的是,她这个女儿,心思深重得令人发指。居然借机,去接近了那女人的儿子。步步为营,伺机报复,终于搅和得人家家破人亡,前途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