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山为匪,难道洗干净脖子等死啊?”
封晋微笑:“倒也不必洗干净脖子等死,还有另外一条路,本王带着你们杀出去,砍了舒州牧的脑袋!”
翟虎瞪大了眼睛,堂上山匪都是被雷劈了的表情,就连他怀里的杜欢都仰头瞪视着他,也只看到一个清隽的下巴,又被他温柔按着脑袋圈进怀中。
“你玩我们?”翟大当家明显不相信,觉得他在鬼扯,连身份都可以造假,他的话有几分真实性值得考虑?
但聚义堂上不少头目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他说砍了舒州牧的脑袋?”
“我没听错吧?砍了姓闻的脑袋?”
“没错没错,说的是砍了姓闻的脑袋。”
“他不是……不是来剿匪的吗?带着我们去砍姓闻的脑袋?”
听起来像个美好的谎言,虽然不能实现,但……居然意外的刺激!
少年饮一口酒,修长的手指转动酒杯,丝毫不觉自己方才的话对众人造成多大的混乱,追问道:“或者你们觉得舒州牧做的很称职,想让他千秋万载的做下去?


“废话!”翟虎虽然态度狐疑,但杀闻垚之心不死:“你若是能带着翟某杀了姓闻的,清洗舒州横行乡里的狗官恶霸,老子往后跟着你干!”
符炎紧绷的后背终于松懈片刻。
封晋微笑:“成交!”
翟虎:“老子一言九鼎!”
二当家穆焕连忙拦阻:“大当家不可!”他下山多时,不知近来封晋游说翟虎渐有成效,再加上二夫人怀孕,翟虎后继有人,总要为自己的子孙后代考虑,杜欢

那几句话更是如当头棒喝,让他所有的犹豫都化作烟尘。
与官兵拼杀丢了性命不可怕,但若是想想二夫人怀着身孕被他连累致死,翟大当家心都拧成了一团。
他本来就是果决刚毅的汉子,内心有了主意也不是旁人能够轻易左右的,只是当下不便全盘托出,还要与封晋多番试探,为山上的众弟兄与家眷谋一条可靠的后

路。


第十四章 狗男人,瞒的她好苦!……
友好结盟的前提是信任。
翟大当家对官府的信任为零,舒州牧闻垚为此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不但变着花样的横征暴敛,卖官鬻爵,随县好丑,丰约有价,还成功的让百姓听到官员出行,

犹如深夜遇上百鬼夜行,恨不得走避十里之外,生怕被逮住了敲骨吸髓,家破人亡。
“不知道端王殿下有何计划?”翟虎当着寨中大小头目,以及二当家穆焕、三当家糜忠、及寨中各大小头目的面问了出来。
不等封晋回答,穆焕是寨中头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他恨不得提着翟大当家的双脚控控他脑子里的水:“大当家,这些人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你可千万不能相信

朝廷的人!别被姓封的哄了去,他就是被困在寨中无法脱身,这才拿招安来骗你!”为了增加说服力,他还想要联合三当家糜忠。
“三当家你也劝劝大当家,别让他白白送了咱们寨中兄弟的性命。”
糜忠长的憨厚愁苦,好像遭遇蝗灾的农民般茫然无措:“你们……你们决定就好。”
二当家气的:“三弟,这可是寨中上万兄弟的性命!”
糜忠额头皱出了深深的川字纹,结结巴巴蹦出了一句老实话:“可是……可是这大半年前来投奔的兄弟太多,寨中粮食不够,打下去大家都要饿肚子。”
饿肚子也是出于老实人客气的说法,最坏的结果有可能是抱在一起饿死。
杜欢从封晋怀里探出张雪白的小脸,忍不住夸了他一句:“三当家考虑周全,别人饿着不要紧,二夫人可还怀着身孕呢。”她在来的路上早已经见识过真正的流

民,裸行草食,奔走流离,暴骨如莽。
穆焕给气的:“男人商量事情,女人插什么嘴?”不放过每一个劝降的机会,你可真不亏是端王殿下的女人!
杜欢:“你妈不是女人?!”见穆焕面露凶色,转头就藏进了封晋怀中——还是金主爸爸的怀抱安全。
封晋唇角微弯,在她后脑勺上轻拍了一记,暗道调皮。
郭公山默默无闻的三当家糜忠无视了二当家的愤怒,腼腆一笑:“夫人说的有道理。”他通常在寨中没有什么存在感,但事实上他不但负责着寨中的粮食田产,

组织青壮妇女春种秋收,还负责寨中牲口马匹食草喂水,夜守巡防轮值,所有细致的活儿都让他默默的干了,只有下山打劫这等发财的营生既不插手也不参言。
他上山之前就是个力气奇大勤奋肯干的农民,被官府走狗逼占良田,父母兄弟皆死于牢狱,盛怒之下扛着锄头打上门去,刨杀了走狗一家十五口人,愤而投奔翟

虎。
糜忠做了郭公山的三当家之后,生活于他而言就是换个地方种地操心牲口关门闭户——只是负责的家口老小牲畜更多了而已。
他要为寨中老小的生存考虑,出于农民的思维,张口就提到了吃饭问题,却也是最实际的问题。
二当家百般机巧谨慎,都抵不上现实冷酷无情。
他见劝说无效,恨恨坐下:“你们!你们就等着被骗吧!”真要甩手离开,他到底做不出来,能让他坚持坐在聚义堂的唯一理由就是拆穿封晋骗人的把戏,拯救

寨中兄弟于水火。
可惜端王殿下不会给他机会,当着满堂山匪的面扶着怀里的少女站了起来,牢牢牵着她的手,反客为主邀请翟大当家:“既然秦将军已经到了,不如我们去瞧瞧

。”
翟虎当然不会拒绝,二当家穆焕也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紧随其后,三当家从来只干实事不做决定,随大流也一起走,其余小头目哗啦啦全跟了上来。
郭公山半山腰有个架起来的瞭望台,寨中兄弟们给起了个浑名叫“望仙台”,上面只能容四五人站立,封晋招呼上面的人下来,他问也不问杜欢的意思,掐着她

的细腰拖着她一路上去,翟虎与穆焕不甘其后,也爬了上去。
糜忠仰头看看上面的格局,端王殿下胳膊腿都比别人长一截,显的格外占地方,他将自己的新夫人揽在怀里,好像一刻也舍不得同她分开,为了怕挤着新夫人,

还给她预留了足以活动手脚的空间,这就使得后面爬上去的两位当家都不免束手束脚,再插不进去多余的人。
望仙台上空间狭小,他认命的找块石头坐了下来,只当出来吹吹山风散散心,顺便在心里计算一番寨中粮食供应问题。
秦佐性格耿直,治军也有一套,带着一队老弱残兵前来舒州平叛,围困郭公山居然也能军容整齐,可见一路之上没少下力气整顿军纪,两军还未交手,乍一看倒

是挺能唬人。
大军当前,翟虎的归顺之心就更为真切了,唯有二当家心头不满,寸步不离的跟着大当家,生怕他被封晋骗了。
“闻垚老狗在城内官衙,不知道端王殿下计划如何击杀他?”
封晋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天下间皆知闻垚救过我父皇,两人情同兄弟,你说世侄到达舒州,世叔是不是应该设宴招待?”
翟虎意动:“在宴会上杀他?”
穆焕连忙阻拦:“大当家不可!谁知道这是不是他们设好的计策?哄骗了大当家去舒州城内丢了性命,寨中兄弟靠哪个?”
封晋揽着怀里的少女,低头凝视她精致无暇的面孔,深情道:“我有一宝,爱逾性命,可暂时交托于二当家照顾。”
杜欢:“……”
什么意思?
你说的那是我?
爱逾性命,听起来好像鬼扯!
她好想说——端王殿下咱俩不熟,咱俩也就是假凤虚凰的关系,你这种拿我当人质的行为过份了啊喂!怎么看都像仙人跳,撒个饵钓一条鲨鱼。
很不幸的是,她是饵,而翟虎便是那条鲨鱼。
鲨鱼钓不钓得上来她不知道,但饵八成是保不住了!
当着翟大当家与穆二当家的面,她还不敢扯下封晋的谎言,跟他在望仙台上吵起来,只能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扯着他的衣袖,眼圈红红求他:“公子,求你

别丢下我!公子我害怕!”
封晋的声音温柔的几乎要让她相信了他的话:“娇娇,你在寨中乖乖等我,等我与大当家办成大事之后,就回来接你!”
杜欢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用眼神质询他:什么意思你?骗子!见好就收吧!
端王殿下无视她眼神里的质询与愤慨,在望仙台上,当着下面一众山匪仰望的目光,身侧翟虎与穆焕的虎视眈眈,双手捧着她的脸,犹如捧着此生珍宝,深情的

低头,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模样虔诚如同膜拜,让人不由自主便相信他当真深爱着眼前的小姑娘,若非家国大事,哪舍分离。
杜欢眼泪一颗颗往下掉,连杀手锏都祭出来了:“夫君,二当家好凶!”妈的作戏谁不会?
夫……夫君?
封晋被这称呼给震住了,几秒之后才醒过神来,仿佛是在掩饰自己的失态,他紧紧将人揽在怀里,好一会儿才护着她往下爬。
杜欢边往下爬边在肚里破口大骂:狗男人不靠谱,说好做吃喝玩乐的伴游,却拿我当出生入死的人质!再相信你就是我眼瞎心盲……
也不知道穆焕相信了几分,但杜欢摆明了不要他照顾,最后两厢妥协之下她选了憨厚的三当家。
糜忠憨憨挠头:“端王殿下放心,我一定把夫人照顾的好好的,不会让她饿着也不会让她冷着。”
当天下午,封晋就带着他手底下的人与乔装改扮的翟虎、穆焕下山去了。
穆焕虽然嘴上一直阻止翟虎,实质上却不放心大当家的生死,既然看人质的活儿用不着他,便跟着翟虎也好顺便监视封晋有无异动,美其名曰:替大当家把把关

,免得被骗。
杜欢很绝望。
自从老杜再娶娇妻之后,她就觉得男人的话不可信,可是到头来还是被狗男人给骗了,莫名其妙押在山寨做了人质,生死都在别人手上。
兰姑来看她的时候提起此事,大为震惊:“我听到朱公子竟然是端王殿下,都被吓到了,妹妹你也不早告诉我。”
聚义厅里的事情传的很快,她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封晋已经下山了,杜欢恹恹躺着:“不瞒姐姐,我也是去了聚义厅才知道的,公子他……连我也瞒着。”
狗男人,瞒的她好苦!


第十五章 狗男人什么的,哪有闺蜜可靠……
若要问人质的生活与客居有何不同,杜欢没办法详细描述,比如衣食住都与以前没区别,但微妙的收获了一些若有似无的敌意,想要保证自由行动,就更是作梦


她以贵客的身份跟着兰姑去溪边浣衣之时,寨中女眷们都当着她的面肆无忌惮的讲八卦,甚至还好奇的打听她的事情。
至于现在,她连出个小院的门都能被两名守卫拦着详细审问,好不容易讲明白端着木盆过去,溪边浣衣的女眷们就跟见到脏东西似的纷纷走避,还有那性格尖刻

的指桑骂槐:“有些人天生一副贱骨头,别人拿她当姐妹,她反而鬼鬼祟祟不做人事儿……”
外面饥荒遍野,山上的女眷也不全都是抢来的,也有自愿上山只求一口饱饭的,嫁的山上小头目不再饥寒交迫,更不愿意改变现状,甚至对朝廷有种本能的厌恶

与抗拒。
正如同二当家穆焕对朝廷的不信任,寨中不少吃过苦头的男男女女也未必相信封晋的鬼话,就连杜欢也暗暗怀疑狗男人是想把郭公山匪一网打尽,才赚了翟虎下

山,不然为何将自己的侍卫全部带走,连个跑腿的都不给她留下。
杜欢早就遭受过父亲与家庭的背弃,知道男人的话有多不可靠,更何况狗男人从两人相识之初便打定了主意要把她骗上山,利用她的性命取得山匪的信任,其居

心之叵测行为之无耻简直让她对男人的防备心又提高了一大截。
可惜说什么都晚了!
杜欢追悔莫及,沉默的蹲下来,选一块石板开始洗衣服,对那尖刻妇人的话充耳不闻,忽听到有人骂:“刘胜家的,你是大清早起来没漱口吗?怎么满嘴的粪渣

子,臭气熏人?”
兰姑端着两件外衣过来,无视了刘胜家的一张憋成猪肝色敢怒不敢言的脸,亲亲热热的蹲在了杜欢身边:“妹子,你洗衣服咋也不叫我?”
杜欢从来不在乎自己是异类,只是忧心自己可能性命不保,没想到兰姑竟然毫不避讳的蹲在她身边,一时之间有些百感交集:“我就是……出来散散心。”
兰姑开始洗衣服,热情邀请她:“闷在小客院也难受,不如等会咱们去找三当家,他这两天组织人手收粮食,咱们也去瞧瞧热闹?”
三当家糜忠真是个老好人,认真负责都写在脸上。
兰姑带着杜欢过去的时候,他顶着满头的汗珠子跑了过来,搓着一双粗粝的大掌很是局促:“大嫂,你怎么把夫人带过来了?这么热的天,她……她热晕过去可

怎么办?
杜欢被他这纯然的好意给逗笑了:“三当家,我也没那么娇气。况且闲着也是闲着,有什么活计让我也试试,就当活动活动筋骨了?”
兰姑也撺掇:“她闲着也是闲着,三当家你就给她找点活计打发打发时间吧?”
糜忠不肯:“夫人细皮嫩肉的,哪是干粗活的?”这位若是搁在京里,那就是王府里的娘娘,谁敢怠慢?
刘胜家的跟几名妇人刚好来送水送饭,便阴阳怪气:“咱们想歇也歇不着,有些人上赶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做多了坏事心虚?”
狗男人回不回来,杜欢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她现在就好比头顶悬着一把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掉下来了,也懒得跟这个无知妇人计较。
但她不计较,不代表兰姑不计较。
她几步便窜到了刘胜家的面前,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寨中若是人心不稳,便是你这张破嘴闹的!大当家跟二当家都下山去了,为着什么?还不是为着给寨

中老小找一条活路!再让我听到你说些不着调的话,早点收拾铺盖滚蛋,大不了我再给刘胜找一房媳妇!”
那女人没想到兰姑狠起来敢让自家男人换媳妇,顿时吓的直往后缩:“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兰姑目光缓缓扫过面前噤若寒蝉的妇人们,厉声警告:“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往后再让我听到这些不着调的话,乱了寨中人心,可别怪我不客气!”
她鲜少拿出大当家夫人的身份来压人,但寨中女眷都归她管,故而柳眉倒竖骂起人来还挺吓人,等那帮妇人们散开去分发食水,杜欢搂着她的胳膊不肯撒手:“

兰姑,还是你最好!”
比起狗男人,还是兰姑更靠谱!
她受到了兰姑的好意回护,便打从心底里想要报答她,等三当家也去吃饭,便小声商量:“兰姑这么疼我,不如我跟你把个脉,看看你不能生孩子的毛病在哪?


兰姑眼前一亮:“你会医术?擅妇人科?”
杜欢面现为难之色:“就……跟着家中长辈胡乱学了一点,学的是兽医。”
兰姑一巴掌拍在她手背上,假作愠怒:“臭丫头,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寨中大夫只会处理跌打损伤及小毛病,但是对妇人科却半懂不懂,故而寨中妇女有了隐痛也只能忍着,只要死不了总有缓过来的时候。
如兰姑这种不能生育的,自然就更是束手无策了。
骂归骂,兰姑还是任由她把脉。
杜欢按着她的手腕,闭着眼睛悄悄往她身体里打入一点真气,去感受她的身体状况,还呼唤系统:“110快出来,我不懂妇科。”
系统:“不懂你也敢看病。”看起来已经放弃挣扎自己的编号问题了。
杜欢:“你不懂不也敢跟我绑定?”怼的系统无话可说的时候,又哄它:“咱俩半斤八两,就别互相嫌弃了?再说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要是被人砍了脑袋,你怎

么办?赶紧来帮我看看兰姑怎么回事?”
听起来她倒是很还贴心,居然关心起了它的死活,好半晌它终于发声:“她应该喝过不少防止怀孕的药,还落过胎,施针加喝药,怀孕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杜欢:“认识你这么久,就这次听起来像个正经系统!”
兰姑听说自己还能治,几乎热泪盈眶:“妹子你没骗我?你真没骗我?我真的……还有希望做娘?”
杜欢也不敢百分百保证,但宽慰她还是可以的:“主要是你以前落胎还喝了很多虎狼之药,当时又没有好生调养,伤了根本,这件事情急不得!”
兰姑听的眼睛都直了:“妹子,你可真是神了。”她环顾左右,发现附近再无旁人,便小声附在她耳边说:“你怎么把出我以前落过胎?这件事情连大当家都不

知道。”她语声微颤,似乎是回忆到了什么不堪的过往:“你不知道,我以前待的地方……那等腌臜地界,能有什么好事儿。我也没别的指望了,就想给大当家

生个孩子……”
有些人的苦难,是欢声笑语之下掩藏的千疮百孔,是事隔经年回首来路仍心有余悸的后怕,是余生不眠的长夜,心间绵密的痛楚,梦中挣扎的泥潭,从未走出。
杜欢假作未曾瞧见兰姑眸中盈满的泪花,到底拿狗男人为自己佐证,来竖立她这个半吊子兽医的水平,幽幽道:“你当我家公子为何离不开我?他身上也有病,

如果不是我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金针能帮他治病,说不定他早都跟着别的女人跑了!”
那日封晋在望仙台上的举动早就传遍山寨,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暗底里议论,还有特意跑来跟三当家打听的:“端王真那样说?”
三当家笑着挠头,好脾气的说:“端王殿下爱重杜夫人,小两口恩爱,说几句话有什么奇怪的?”
这些女人常年与糙汉子为伍,何时听过自家男人说出这么深情的话,都吃吃笑着,也有的羡慕不已:“端王不但长的好,说出来的话还怪好听的,让人心里……


兰姑却早都经历过无数男人甜言蜜语的捶打,知道男人的话不可信,无意之中听说了端王殿下离不开杜欢的真相,反而觉得可信,使劲握紧了她的手:“别怕,

就算男人不回来,有我一日,寨中也不会少你一碗饭吃!”
杜欢:要的就是您这一句话!
狗男人什么的,哪有闺蜜可靠?


第十六章 “封晋,陛下让你剿匪,你居……
闻垚是个身高体健的胖子,年轻的时候马上征战练就了一身腱子肉,经过这些年的酒色浸淫,在原来的身体外面套了一层棉袄似的肥膘,成了一座行走的肉山。
他从第十九房小妾床上爬起来,慢吞吞用过了早饭,这才有心情问起已经被下属安置在驿馆的封晋:“端王那边如何了?”
心腹颜鹤小心侍候着:“端王殿下也没说什么,只递了拜帖过来,说是奉旨前来舒州平叛,先来拜见叔父。”
他将“叔父”两个字咬的很重。
作为心腹,颜鹤很了解自家大人的痒处,马屁拍的不动声色,能让大燕皇帝陛下的长子口称叔父,恐怕也就只有他家大人有些殊荣。
皇帝陛下原有兄弟二人,长兄一支绝嗣,他可不就成了独苗嘛。
果然闻垚露出一丝骄矜之色,却又强压了嘴角道:“既然端王如此恭敬,今晚就在府里听风阁设宴招待。”他到底还是忍不住说:“到底也算这孩子懂事,还知

道前来拜会我这叔父的。他娘过世,在张家手底下讨生活也不容易,将来……”
元配与继后生的儿子总有狭路相逢的一天,闻垚可不是什么念旧的人,忽尔想到,万一他的接风宴设的太过隆重,让封晋误以为自己会帮他争大位,岂不糟糕?
张承徽可不是吃素的,为着一个不得宠的皇子与之为敌太不划算。
他迟疑了下,又吩咐闻鹤:“接风宴就设成家宴吧,让几位公子出来陪客。”省得让舒州官员误会了他的意思,争相巴结端王,让张老大人误会了。
当晚,封晋带着几名护卫早早就来到了州牧府衙,颜鹤引着他往听风阁过去,热情道:“家中几位公子都在宴会处等候殿下,我家大人听说殿下奉旨前来剿匪,

十分高兴。”眸光扫过端王身后的护卫,发现有一位侍卫格外高健,豹头环眼,颔下胡须剃的干干净净,倒有几分威武之意,还多扫了两眼。
封晋心中冷笑,以他端王之尊出行,就算是舒州牧也应该亲临城门口迎接,更何况闻氏公子,居然连大门口都不肯屈尊挪几步,这些年他受到的冷待太多,早就

习惯了这些人的作派,不就是都将宝押在了张氏生的儿子身上吗?
为了同他划清界限,可没少怠慢他。
无论心中如何想,他面上半点不显,还兴致勃勃的欣赏后院景致:“闻叔父虽然是个武官,可是这后院打理的着实不错,假山流水,九曲回廊,不知道的还当自

己置身于江南景致呢。”
颜鹤原本就觉得自家几位公子不曾亲迎有些不妥,故而笑的极为热情,只希望能够弥补自家主子的招待不周,没想到端王殿下全然不在意,总算略松了一口气:

“这园中景致有许多都是我家二公子的手笔,他偏爱山水园林景致,大人也就放手交给了他布置。”
说说笑笑,很快便到了听风阁。
闻氏几位公子听到下人通传消息,站在听风阁门口迎接,簇拥着封晋落座,片刻之后闻垚才姗姗而来,身边还带着年轻娇媚的姬妾。
封晋上前见礼,自称侄子,他竟然也大喇喇的受了端王一礼,外面候着的亲王侍卫之中有人小声嘀咕:“闻垚老匹夫架子倒是挺大,受了端王的礼,也不怕折寿

。”
他旁边一名文秀的侍卫小声劝阻:“大当家别乱说话,等里面号令。”
闻垚在舒州多年,过着奢靡无度的日子,见到端王也不觉得有需要注意的地方,席间琼浆玉液珍馐美馔络绎不绝的端上来,封晋身边还有美姬侍酒,有意无意往

他身上蹭。
闻大公子笑道:“端王殿下风姿神秀,往日家中来客,归云何曾如此殷勤?”
其余三位公子皆抚掌而笑:“果然大哥说的不错。”
闻大公子道:“既然归云心仪端王殿下,想来殿下来的匆忙,身边都是粗手粗脚的侍卫,也没个贴心人侍候,父亲不如把归云赠予殿下?”
当世权贵家中多养着待客的美姬,客人来了有在酒席间侍酒舞乐的,若是客人有意,晚间还要在榻间侍候,也有被转送出去的。
闻垚大笑:“归云可是叔父家中最拔尖的一个,殿下可别推辞。”
封晋往日在京中宴饮,从不在席间与侍酒的姬妾调笑,但今时不同往日,当即握住了归云白嫩的小手,欢喜道:“既然如此,那侄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闻垚大喜,果然这小子上道。
酒至半酣,封晋既没提过舒州剿匪之事,言语间更没透露出让闻垚帮他之意,他好像打定了主意不谈公事,就连闻大公子在闻垚的授意之下故意提起公事也被他

给堵住了:“我与闻叔父多年未见,亲切的紧,大公子休提公事!”
闻大公子与闻垚交换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又向归云使眼色,让她使劲灌封晋酒,父子俩心神松懈,再无防备。
封晋酒量一般,在闻氏父子及侍酒美姬的几面夹击之下,很快便溃不成军,一个不小心手中酒杯便落了地,听风阁外候着的黑塔般的汉子旋风一般冲了进来,直

奔闻垚而去,冰冷的长剑架在闻大人的脖子上,他一身酒意全被吓醒。
“端王这是何意?”
闻垚身边侍酒的美姬早吓的连滚带爬退到了几步开外,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与此同时,外面府衙上空三束烟花同时炸开,而门口候着的端王侍卫们都冲了进来,各奔闻氏几位公子,那几人喝的手软脚软,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束手就擒。
封晋坐直了身子,眼神清明哪有半分酒意,他嫌恶的推开了归云,缓缓起身走了过去,站在闻垚面前,谦和的好像命令侍卫架着舒州牧的人不是他一般:“叔父

别急,我且问问这狗才是谁派来的。”
他客气道:“敢问壮士这是做什么?”
闻垚都要被气晕了:“封晋,你别装蒜!你带来的人,难道你会不认得?”
听风阁内侍候的下人们早都被吓傻了,战战兢兢都想往外跑,可门口有人提剑守着,闻府的侍卫们慢了一拍便失了先机,只能提剑在门口嚷嚷:“大人——”
门口守着的端王侍卫可是有言在先:“你们谁敢往前一步,到时候你家大人的脑袋不保,可就是你们的责任!”
侍卫们哪个敢再冒进?
封晋一点都没脾气,温和好说话的很:“闻叔父别急啊,你也知道我不得父皇宠爱,来的时候人手不全,也就带了两名侍卫,这人吧……他是我半道上招的侍卫

,什么底细侄儿也不清楚。”
“你你……贴身侍卫也敢乱招?”也不知道是当真信了还是被气的晕了头,闻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那穿着侍卫服色的汉子笑声如雷,在闻垚耳边劈开:“姓闻的老匹夫,你手底下的人跟老子打了多少仗,你竟连老子的模样也不认得?”
闻垚大惊:“你……你是翟虎?郭公山匪首?”
翟大当家剃干净了满脸的胡子露出真容,穿着侍卫服色,模样也算周正,只是一身匪气不改,一手提刀一手攥着闻垚的发冠,看起来好像准备剜萝卜头似的:“

老匹夫你可得小心了,万一老子手抖割下你的脑袋,你可别怨老子!”
封晋和稀泥:“别!别!翟大当家有话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