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沈宴与刘泠二人,追上了之前的人马,跟自己的手下汇合。沈宴那边倒也没如何,广平王府这边,灵犀灵璧、还有杨晔等侍卫,重新见到长乐郡主,均激动

得热泪盈眶,“郡主,属下保护不力,让郡主受委屈了(郡主,您要走,怎么不带婢子一起呢)!”
刘泠扶额:围着她的人实在太多了,而这正是她想离开的真正原因。
不给自己和沈宴单独相处的机会,怎么能把沈大人那颗冰山美人心撬开一角?
锦衣卫中,罗凡等几个知道“郡主有未婚夫”内情的人,神情复杂地想着方才回来时,二马并行,雪沫子飞溅,沈大人先下马,郡主伸手讨抱。虽然沈大人未满足

她,但这二人同行的画面,俊男美女何等养眼。沈大人该不会还是沦陷了吧?
这可太糟蹋了。
“沈大人!”与手下重逢,被簇拥中,刘泠眼尖地看到另一边锦衣卫说了什么,沈宴便要离开,她无可无不可地高声叫住。因声音不低,再加上对沈宴的热情与众

人独独不同,四周静下,皆把时间留给郡主和沈大人。
刘泠看到沈宴没有再往远处走,他微微低着头,像在思索什么。半回过头时,她看到沈宴双眸黑漆漆的,一望无底。
刘泠并不觉得自己的喊话很引人注目,她做什么都一副高贵的、理直气壮的腔调,“你趁着我不注意,往哪里逃?”
逃跑?
她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沈宴对她简直无话可说,不想和她隔空争执,他只好重新走回来。走到近前,他看到她细长又雪白的脖颈,像一捧雪般引人遐想。她仰着头看

他,他低着头看她,神色均淡淡的,“你又作什么?”
拔开碍眼的诸人,刘泠端着架子再近几步,清贵雅致。她想和他紧挨着站,但沈宴警告的目光冷厉如有实质,刘泠迫于他的威胁,只好停下来。几步的距离,让刘

泠的傲慢打个折扣,“我没有作,我是来多谢沈大人亲自寻到我,护我平安。我很感谢沈大人,沈大人肯不肯赏脸”
“不用了,”沈宴虽是拒绝,语气却不算强硬,很是客气。但他看她的眼神,笑意一顿,“郡主很忙,我不打扰了。”
“”刘泠被他的笑容闪了一下。
意味不明的、又会发光的笑,真好看。
刘泠本来觉得自己心如止水,可她现在盯着沈宴,半晌说不出话。
沈宴看她如此,露出了然的眼神,或许也有几分极淡的傲,他知道自己对姑娘的吸引力如何。沈宴不再跟她说话,与锦衣卫诸人去商量事情了。
刘泠冷静下来后,抹把脸:沈宴笑她什么?他凭什么断定她之后会很忙?
“郡主,那个,”回房歇息的路上,下了无数次决心后,灵璧小声开口,“岳姑娘来了。”
“谁?”刘泠没听清。
“就是那个仪宾大人原来的未婚妻啊!”
灌木丛窸窸窣窣地刮过裙裾下角,刘泠脚步停下,没什么表情地看向几个侍女。众女面色煞白,跪下请罪,称是自己不小心碰了郡主的书信,甘愿受罚。
“罚面壁三日,再加一季月钱。”
惩罚下发的同时,刘泠眯着眼,透着夕阳垂落的方向,看向黄昏下墙角,花影横斜,温柔芬芳。
岳姑娘?
那是岳翎。
陆铭山心中的白月光,让他变得不冷静的那个女人。
如果不是灵璧突然提起这个人,在把全部心思放到沈宴身上后,刘泠几乎忘了岳翎的存在,忘了自己之所以找沈宴疗伤的缘故。想不到当她差不多放下了这个人,

这个人又冒了出来。
“郡主,岳姑娘已经来了好些天,”灵犀上前,小心抬起郡主的繁复裙摆,“郡主要见一见她吗?”
刘泠表情干巴巴的:她终于明白沈宴那个不知所谓的笑是什么意思了。她会变得忙,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他对她的那堆破事,略知一二。
想到沈宴俯视她的那个眼神,刘泠心中略恼,狼狈生起,觉得他在看自己笑话。她像是一张白纸,沈宴扫一眼,就能看出她那些尴尬,而这是她很不愿意的。在侍

女面前,刘泠想着沈宴,咬了咬牙,强声为自己找回尊严——“我为什么要见她?她是谁?凭什么见我?”
这是刘泠给出的回答。
众人被堵住,无话可说:当岳翎以楚楚可怜的胜利者姿态,出现在大家面前时,没有人怀疑过她会见不到郡主。郡主和仪宾大人之间感情深厚,发生了这样大的事

,郡主冲动易怒,一定不会饶过岳翎。大家只担心郡主太狠心,死命折磨岳姑娘,亲手断送她和仪宾大人的情谊毕竟不是没有先例,郡主的亲弟弟,现在还奄奄一

息地在广平王府昏迷着呢。
但刘泠却是根本不见岳翎。
“郡主不肯见我?”当夜,换了身略华丽新裳的岳翎岳姑娘,垂手等在灯火明耀的长廊中,得到的便是这样的回复。她怅然若失,喃声,“她怎么会不想见我?毕

竟”她强行拉住侍女的手,快声道,“姑娘,能帮我探探是什么缘故吗?郡主她不可能不想见我的啊!”
“你干什么?快松开!”被拉住手的侍女怒斥,脸现不耐,浮现那种瞧不起人的表情。
岳翎如被激般,脸色微白,失落地松了手,后退。她这样的身份,就是长乐郡主身边的侍女,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可是当初,若非她现在,未尝不能得到和长乐郡

主一样公平的待遇。
“喂喂喂!喊你半天,你怎么不吭气?你们王府的人这么没规矩?谁许你来这边的?”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岳翎被身后一不耐烦的人喊住。
夜火微微,她回头,怯怯地抬起一张小脸,眸子湿润润的,水雾若滴。
罗凡被她这样的表情吓了一跳,摸摸脑袋,“你、你别哭啊,我又没说什么。”他小声,“锦衣卫这边本来就是不能随便乱闯的。”
“抱歉,我不知道。”岳翎垂下头,又细声,“但我不是王府的人。”
“那你是?”
“我?”岳翎怅然,望着空中一轮浩大橙黄的明月出神,“我和郡主,算相看两生厌吧。”
罗凡支起了耳朵:看起来,长乐郡主身上,似乎有不得了的八卦!一定要把这位姑娘带去沈大人那里,让沈大人看看长乐郡主的真面目!
被诽谤的刘泠,坐在明火床榻上,正琢磨着找什么借口去找沈宴。她不想考虑别的事情,沈宴成了她漫漫长途中的唯一调剂品。她派侍女前去请沈宴过来叙事,一

个时辰过去,侍女去了一批又一批,仍然没把人等来。
刘泠坐不住了。
“怎么连人都请不来?说我食欲不振,说我梦魇了,说我重病了随便你们找什么借口,为什么连沈宴人都见不到?”刘泠拍桌子。
“婢子说了啊,”侍女也很委屈,目光闪烁着回话,“婢子说郡主水土不服,上吐下泻,下不了床,请沈大人去看看。但沈大人正忙着,听了婢子的话,他笑了一

声,说了个‘哦’,就没下文了。”
刘泠简直能想象沈宴那种玩味的表情,“他笑个屁!什么意思?不把我当回事?那我也不把他当回事!”
众人齐齐点头:对!郡主!这才是你应该有的节操!
刘泠转头问灵犀灵璧,“有没有准备些迷药之类的,能药倒沈大人的那种?”
“”郡主你不是不把他当回事吗?!
第20章 玩的就是心跳(中)
众侍女觉得棘手,怎么可以放任郡主的这种坏主意呢?
灵犀苦口婆心道,“郡主,沈大人并不隶属我们王府,他任职锦衣卫,听令的是陛下。郡主只是要求沈大人护送我们回京,却没把沈大人变成自己的从属啊。所以


刘泠灵感被激,“所以我应该想办法把他变成我的属下?”
“”灵犀为郡主异于常人的思想默一下,“所以郡主该意识到,郡主不可能什么事都要求沈大人出面处理。”
刘泠挑挑眉,理智一点点恢复。她觉得有些意思:让沈美人事事记得她,照顾她?嗯,她身边人实在太多,人多规矩大,未免难以走近沈美人。
翌日,刘泠把杨晔等自己手下的侍卫唤过去,要他们提前入京,探查一些事;再把小厮侍女等清点一番,让他们回京去送信兼清理旧舍。换言之,刘泠打算只留下

几个侍女,其余人等都要派遣出去,不要打扰自己跟沈宴的日常。
“郡主有什么任务交给属下?”杨晔问。
刘泠想片刻,沉了目,“去邺京查沈宴。”
“确实,沈大人的出身背景之类的我们一概不知”如果郡主要抛弃旧仪宾大人,投入沈大人的怀抱,当然要弄清楚沈大人的家世。
刘泠看他们一眼,“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查清楚沈宴有没有亲事在身,有没有红颜知己,有没有和女人嗯,你们意会。”她眉目冷淡,“我要三天内知道他现在

有没有定亲或成亲。”
杨晔等人头皮一麻,觉得自己肩上责任很重:三天时间,日夜兼程赶路,还要把回信送到郡主手上,势必紧张。
于是众人匆匆离去,连跟锦衣卫交代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刘泠终于堂而皇之地把自己身边人马骤减,出发上路前,在青年不太好看的面色下,她硬是平静地把话说下去,“我手下有些事处理,先行离开。之后本郡主的安

危,就交给沈大人全权负责了。”
沈宴看她的目光幽暗,瞥向她身后侍女的目光,更是如冰峰一样。侍女们吓得往后退几步,见沈大人没说什么就走了,才怯怯看郡主。刘泠淡定至极,“上马车,

反正沈大人会保护我们。”
侍女掀帘,脚踩小凳,刘泠忽察觉一道强烈的目光盯着她。她回头看去,用冷而直的目光回望过去,成功让罗凡窘迫地低下头,不敢再露出那种愤懑的眼神。上了

马车后,靠着舒适的软垫,刘泠闭目问,“站锦衣卫那边的,就是岳翎?”
“啊?”灵犀灵璧以为郡主没看到,就没提,等刘泠问起来,她们才迟疑点头,“是,那就是岳姑娘。”又试探郡主的态度,“可是岳姑娘怎么会和锦衣卫一边?


刘泠没理会,脑海里想着方才看到的。
一片青色男儿郎边,独独的雪白丽色极为吸引人的目光。那是月光下一束纯白的茉莉花,露珠滴翠,娇艳婉约。也许不如何惊艳,却足以让男人升起保护欲望。
现在,沈宴不就这态度吗?
刘泠懒得理他,她要等着杨晔的回复。只是在这期间,刘泠对沈宴一点也不手软,各种龟毛的、无理取闹的要求,莫名其妙、鸡蛋里挑骨头的讲究,往往让去回话

的锦衣卫一肚子气。她故意用这种办法激怒沈宴,心情焦躁,急需一场争执。
岳翎倒是几次想找机会见刘泠,但刘泠撑着那口气,硬是不见。
在锦衣卫快忍耐不下去的时候,午间在驿馆休憩,刘泠终于等来了杨晔的回复。他刚入京,查探事情自然不可能速度那么快。能回信这么及时,不过是因为他只匆

匆查了沈宴的婚姻问题。杨晔在信中明确告知刘泠——“沈大人目前没定亲,更没成亲。”
盯着那短短一行字看了半天,刘泠的嘴角轻轻勾了勾,心情舒畅了许多。她就知道,沈宴一定是逗她玩!他就喜欢看她在这边干急没办法!
刘泠给杨晔回信,让他继续查。让侍女收好信后,刘泠站在门窗前,望着晴朗的天色,决定出门踏青。
“郡主,现在是大中午啊。”七月的毒日啊,哪有这个时间段踏青的?
刘泠坚持踏青,灵犀灵璧等众女只好取了伞和冰水,陪郡主出门晒太阳去了。
此时,沈宴处理完今天的事务,出门时看到负责日常采购的锦衣卫正苦哈哈地等着他。见到他出来,来人立刻激动地送上报章,“沈大人,郡主每日开销太大,再

这样,我们回京的预算都不够了”
“广平王府没表示?”
“属下问了灵犀姑娘,她说他们的东西已经运回京了,郡主身边除了留下的几个人,别无他物。”锦衣卫发愁,“但是郡主千金之躯,我等又不能随意打发,沈大

人您看要不要用您的私账,给郡主走账?”如果沈大人肯走私账,那他还可以顺手多划一些,把锦衣卫的开销也往沈大人私账里挪一挪,让公账变得漂亮一些。
沈宴不冷不热地看他一眼,“我为什么要替她掏钱?”
“”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你们两个在谈情说爱啊!
“把账本给我,”沈宴沉吟,拿笔一道道删下去,“削减郡主的用度,冰块、熏香、软榻之类无用的一律取消,唔,她的马车也过了,同样减掉。”
“不、不行啊沈大人!”属下被沈宴的大毛笔惊住了,看沈宴还要继续删,连忙把账本夺下来,“够了够了!您这是虐待郡主!郡主若是告到圣上面前,我们也”
“她不会。”
沈宴答得如此笃定,属下却嘀咕,“郡主舍不得告您,可不一定舍不得告属下”
“下去吧,”沈宴停顿片刻,决定自己解决这件事,“我会找时间跟她谈一谈。”
沈宴万没有想到刘泠这种养尊处优的人物,会在晌午时分,想出踏青这样的嗖主意。离了驿站,又行了不远,才在一道曲水岸边找到刘泠等主仆几人。刘泠坐在河

边绿荫下,细长的柳条飘荡,有的拂过她的肩身,有的垂在河面上。侍女站在另一边守候,刘泠一人坐在那处地方,拿着帕子擦面上的汗。
侍女先发现沈宴的到来,目光一亮,向沈大人请过安后,就小声诉说郡主的无理要求,并希冀沈大人劝一劝郡主。
沈宴再次被刘泠惊得无话可说,乃至想笑,“听说郡主忽感晴光正好,想纾解心情,便心随意动,出来踏青?”
听到有人一本正经地调侃她,陡听出是沈宴的声音,正坐得不耐烦的刘泠心头涌上她自己都莫名的欣悦之情,仰起了头。她斟酌了下,决定接受沈宴给自己的这个

定义,“嗯。”
她用目光贪婪地看着沈宴:
他肤色呈淡金色,眉骨突出,睫毛长而翘,眼窝有些深,又偏娟秀隽美。这样骨相端正的相貌,又因为眼角下像泪痣的疤痕而添艳异诱=惑。嘴唇线条简洁干脆,

平而直,如他的性格般不拖泥带水。
他在她面前撩起曳撒蹲下,她觉得他这个动作真好看。
“郡主,我决定削减你的开支。”
“好。”
“马车没了。”
“好。”
“碎冰没了。”
“好。”
“铺床的绫罗绸缎也没了。”
“好。”

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以一种不在意的、慵懒的态度说“好”。本来预计的争吵,在刘泠单方面的偃旗息鼓下,平和解决。沈宴看她的眼神古怪,忍不住道,“你又

想作什么?”
“我不作什么,”她居然听懂了他给她的评价,没把“作”听成“做”,伸手捧着离自己很近的这张好看的青年脸,和气道,“你给我什么,我就要什么;你不给

我的,我也不求。你要减的那些,本来也不专属我。那些不要都没关系,我知道沈大人舍不得我委屈,会给我更好的。”
“我会给你什么?”他垂了眼。
“你的心。”她静声。
他蓦地抬眼皮看她,眸底深幽。凉风袭袭,沈宴眉目变得柔和,他起身后,伸手在她发心揉了揉。
刘泠听到他低沉的、带笑的、半真半假的声音,“想的还真多。”
刘泠被沈宴带了回去,下午上路时,她上午时还拥有的豪华配置,一切都消失了。马车已经被处理掉,换回来的,是普通人乘坐的、摇晃得厉害的简陋马车。侍女

们气得要找沈大人告状,刘泠回头,看到沈宴骑在马上。光有些刺眼,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看她,却对那个方向一笑。
沈宴收回目光,目视前方:他当然会给她更好的。
第21章 玩的就是心跳(下)
再歇息时,是到下一个城池。小地方人口密集,在过城门时,诸人便下了马,有先押送云奕去驿馆的,也有无聊地在路摊前闲逛的。而刘泠和侍女下马车后,逛街

的目的只有一个:跟在沈大人身后,看看沈大人去哪里。
街道很窄,行人又多。因没有规范的管理,小贩担着篮子,就在路口吆喝。再加上青年人高腿长,身形敏捷非一般人所能及。种种现象导致,刘泠想走到沈宴身边

,困难重重。
刘泠冷眼看着前方渐远的沈宴:她还不信怎么都拿不住他了!
“沈宴!”刘泠高声叫道。
人影来去,视线阻挡又让开后,那青年背脊微僵,有个回头的动作,但被他刻意忍住了。
“沈宴!”刘泠再叫。
两人之间的人流骚动,许多人都好奇地向这边的貌美姑娘看去,并顺着姑娘的目光,找到她的情郎。
“”跟随郡主的灵犀灵璧觉得甚丢脸,面红耳赤地垂下头,想作隐形人。
沈宴侧身,看向人潮后的刘泠。距离不算近,他什么样的表情,刘泠并看不清。
“沈宴,你要做那抛家弃子的小人吗?”众目睽睽下,刘泠无动于衷,声音根本没有压低。
“我抛家弃子?我们有成亲?”和刘泠不同,沈宴的声音根本没有抬高,但偏偏能清晰地传到所有人耳中,带着磁性。众人只见那身形修长的青年抱臂站在人后,

目色冷峻。纵有人想指责他,也不敢靠近。
“没成亲,那也定亲了!你背着我乱来!”刘泠声音如同从寒泉中打捞上来,让大家对她的话不觉信了几分。
“我这样,不是因为你先背着我找小情郎?你从不把我放在眼里”
“沈郎,你实在误会我良多。谁敢不把你放在眼里?堂堂锦衣十四”
“既是家事,便不要在街上讨论,徒惹人笑话!”沈宴本是舒缓的神情顿住,硬邦邦打断她即将道破他身份的话。为怕刘泠说出更多不适当的话,他不得不向她大

步走去。
刘泠站在原地,发随衣扬,意气风发。
沈宴站到她面前,看她对他的得意不减,也觉好笑。她落在面颊上的碎发有些乱,他手指动了动,替她拂发。
“夫君,你待我可真好。”刘泠揶揄他。看沈宴扬眉,她连忙拉住他的手,堵住他的话,“这次我头上可没有虫子!你别想诈我!”
说完,她白了他一眼。
沈宴笑,也想起上次逗她的事了。
刘泠用自己独特的办法,终于把沈大人约到了自己身边。虽然他走在前头,并不和她并肩而行,看起来像是两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不过也就两三步的距离,随时

能跟上。
刘泠盯着沈宴的背影看,妄图他回头跟她说话,或对她笑一笑。但是没有,沈大人高冷至极,恐怕都快把身后的人忘了。
刘泠百无聊赖,故作伤感,“沈大人,你什么时候把你的心给我呢?”
“一会儿。”
“!”这个回答真的惊住了刘泠,让她口齿结巴,“一、一、一会儿?”
沈宴看她那副极度吃惊的表情,心情略好。
刘泠想再问清楚,但沈宴又故作高深地不理她。她哼一声,移开了目光:他不理她,她也不理他。
她这才将目光落到了街两边的各种小摊上,带着轻松又期待的心情去看去听。如此一来,她很容易把沈宴丢到脑后。但过片刻,跟着她的侍女提醒,“郡主,沈大

人好像在叫你。”
刘泠抬头,几眼不到的时间段,沈宴又离她一大段距离了。让她稀奇的是,沈宴怀中抱着一头米分色的小猪?青年冲她勾手,颇有喊自家宠物小狗的意思。
刘泠莫名其妙,在他叫小狗一样的动作中,黑着脸走过去,沈宴就把怀里的猪,不由分说地放到了她怀中。
刘泠对上沈宴认真严肃的表情,努力猜测他的意思,很是不开心,“你骂我是猪?”
“当然不是,”沈宴难得跟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温和,“我在把心给你。”
“你骂自己是猪?”刘泠看他的眼神,分明在说“你有病吧”。
沈宴当然不可能是这个意思了。
刘泠再猜,“猪心?朱心?是这个意思吗?”这么一想,勉强也有点情意在了。
沈宴道,“把猪杀了吃,你想要的心,不就有了?这边的风俗便是这样。”
刘泠怀疑地看他,他表情特别正经,不像开玩笑。
沈宴想一想,顿住,“你、你不会杀猪,总知道怎么吃猪肉吧?”
“你才不会吃猪肉!”刘泠认真研究中,反应过来,“你是真的不吃猪肉!”所以,根本没有什么给她心一说,他还是在逗她!
她冷着脸想:她真是为沈宴提供了不少乐趣!

罗凡等几人带岳翎出来采购食物,在街头,将沈宴和刘泠的互动,从头看到了尾。罗凡脸色难看:沈大人到底怎么了?明知道郡主在玩他,还他肯定被郡主蒙蔽了

!这一切,得靠岳姑娘解决!这正是他强行把岳翎留下的目的!
罗凡目光灼灼地落到岳翎身上。
岳翎怔忡地看着刘泠,眼神微闪。片刻后,她低声对罗凡说,“罗公子,我必须到郡主身边,求您”
“放心,我一定会求沈大人帮你的。”这正是罗凡的目的。
只是罗凡想把岳翎带到沈宴面前,想让沈宴听一听岳翎的故事,沈宴无兴趣。回京途中,得审问云奕,还有一堆琐事等着他安排。他本身好奇心又不强,并无探知

别人旧事的爱好。
“沈大人,您不想知道郡主和岳姑娘,还是陆公子之间的那些事吗?你不想知道郡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虽然被沈宴安排了一堆事,但一闲下来,罗凡就想拉着

岳翎找沈宴。
岳翎也用楚楚可怜的目光盯着沈宴。
沈宴揉了揉眉心,平平道,“小罗,你这么喜好八卦,回京后,还是换个更适合你的职位吧。至于岳姑娘你想见郡主,实在和我无关。”
“求沈大人怜惜,”岳翎柔声,“郡主日前,似乎只听大人您的话。若您肯”她似情急,向前一步,却步子不稳,惊“啊”一声,向地面摔去。
她和沈宴的距离这么近,沈宴一伸手,便抓住了她胳膊,避免了她摔倒。
“郡主”岳翎惊慌地看着侧后方。
沈宴回头,看到刘泠那张无表情浮动的冷漠嘴脸,不觉松了扯着岳翎的手。沈宴并不是傻子,一瞬间便明白了。他看岳翎一眼:这个姑娘,心机可真深。
刘泠转身就走。
正此时,一属下到来,向沈宴汇报正事,他自没有时间再管长乐郡主想什么。
当晚,忙碌完后,如沈宴预想的那般,灵犀灵璧二女提着灯等候在外,说刘泠想见他。
二女将沈宴送到郡主屋门前,便欠身退下,并带去了其余侍女。沈宴若有所觉,迟疑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屋。
刘泠背身立在桌案明火前,灯火照在她那绣着遒劲枝梅的披风上,云发如长歌,用白玉簪子松松斜挽,好像一晃,长发就会散下。听到门边动静,刘泠回过身。
她忽转的身影眉目,在灯火下,如花开瞬间,惊艳至极。
她手一扬,披风落地,少女纤娜有度的完美身形,玉体盈香。
沈宴不动如山,眸子幽暗。
第22章 被看的男女(上)
纱帘微卷,门窗尽掩。甜暖的炉香向上空飞飘,点映着微微昏色灯影。悄无人声中,少女低垂着头,又上撩眼皮,向门口的青年看去。
那一瞬间,她杏腮雪白,眸如秋水,冰玉为骨,立在灯影下的身影圣洁优美。以她为中心,发香和体香交缠,再带上炉中暖香,丝丝缕缕地向沈宴的方向飘去。
沈宴呼吸滞住,心脏仿若不属于他自己般,一时要从胸口跳去。他即刻转了身,手放在门上。
身后响起刘泠随意的声音,“你可真胆小。”
胆小?
沈宴眸子轻眯,火光跃跃。他身子停顿半天,回身看她。她仍然赤着身子,毫不羞赧,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
情窦初开,花前月下,透着若有若无的迷雾,一切都沾染了尘世情。那是人类身体最原始的悸动,就算再克制,身体里的每寸血每寸骨,都在叫嚣着,热潮想要冲

出体内,肆意冲撞。
沈宴咬了咬牙,“我们不是一路人。”
刘泠目光幽凉,可有可无地看着他。她没有表示什么,但这种冷静的目光,本身就是对男人极大的挑衅。
沈宴警告地看着她,“你玩过了。”
刘泠还是没说话,只是靠着桌子,上身后弯,弧线婉约又简洁。如云长发散荡,包裹着她年少的胴、体,一分一寸,向下游滑。站在光明中的姑娘,她美丽张扬,

在寂静的夜中独独绽放。
面部乖巧得理直气壮,身体裸=露得正气凛凛。脖子以上欲说还羞,脖子以下欲拒还迎她艳得足以让人发狂。
沈宴垂下眼,沉默片刻后,再抬起时,他说了句糙话,“老子不是你能招惹的。”
烛火荜拨一声,暗下又大亮的瞬间,沈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向她大步走过去,眸子里的黑色越来越沉,整个人的气场变得幽秘飘虚。他站到了她面前,她抬

头看着他,伸手想摸他的脸,手被握住。刘泠就着沈宴的手,靠向他怀中,另一只手滑进衣襟,向他被衣料裹住的上身摸去。她摸到他的肌肉,闭着眼勾勒他的身

形——没有夸张到处处肌肉,却紧实坚硬,触感极好。
刘泠懒懒道,“不能招惹你?你是贞=洁烈男,要为谁守身如玉?”
这话的挑衅味道更浓了。
沈宴懒得跟她玩这种斗嘴游戏,喉结动了动,向她俯下身去。他目光笔直地向她锁骨以下看去,香软柔滑,伸手一掬,鲜嫩得好像能掐出汁来。刘泠身子一僵,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