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有些急促。
她的长发被青年撩开,湿润滚烫的呼吸贴着她耳根,低沉喑哑,“第一次?很紧张?”
嘲弄又玩味。
刘泠其实从未这样与男性亲密过,他贴过来时,她抿着唇,也略有些不自在。听到沈宴轻笑一声,直起了身,淡声,“玩不起就不要惹我。”
玩不起?
刘泠冷不丁伸出手,拽住他的腰带,从后贴上去。她感受到青年瞬间僵直的身体,看到他幽火般的眼底,淡声,“来。”
谁跟你玩不起?
我当然玩得起!
沈宴看着她。
两人对视的目光火药味十足,又带着奋不顾身的狠意和狂烈。
沈宴眸子染上红血丝,勾住她的手往后压,唇齿向她胸前袭去,似笑非笑地应,“来!”
她被抱起来,上身无着力点,被青年大力向后一推,忙伸手搂住他脖颈。双腿紧贴他的腰线,微凉的身体因他的碰触而战栗。可这种刺激感,明显让刘泠更为兴奋

。她喘着气,手指若有若无地勾着他颈后衣领。
仰头看时,少女胸口微微起伏,神情片刻的青涩迷离,让沈宴扬了扬唇角。他没说话,眼睛却在说——“你不过如此。”
刘泠哼声,女子此方面的经验,天生逊于男子,更何况她本不是多饥渴的人。在青年灼热的怀抱中,她微微平息自己飞快的心跳,用目光直直地看着他——抱着她

的这个人,额发微湿,鼻尖也渗着细汗。他眸子因情而发亮,亮得她口干舌燥。
她用眼睛亲吻他,拥抱他,睡他。他的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起了变化。听到刘泠自得的笑声,沈宴狼狈地低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再次凑过去。
室内空气夹带着男女燥热的望想,难舍难分之际,沈宴突地扬手,无形的气流在半空中窜出,向刘泠打去。
刘泠有些惊慌地侧头躲闪,冷冽的风擦过她面颊,发丝凌乱。
砰砰砰。
几声响,禁闭的窗子被冲开,院中竹湿烟浮,纯白的花瓣飘落,有几朵悠扬地飘进室内,轻轻地在地砖上打着卷。暖香微散,清凉的夜风从四面进来,破解了屋中

奇怪的气氛。
“沈大人什么意思?”刘泠打个战栗,沉眸看着上一瞬还埋首在自己胸前的青年。
他衣衫不整,她更是一衣不着。
“你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刘泠反问。
“你让人在屋中染了勾引情=欲的香,我虽闻出来了,却不想跟你计较,”沈宴勾着她的下巴,目光仍盯着她的脖子以下,那处的雪白一团上,有他留下的痕迹,

“可你不该引人前来,围观好戏。”
“”所有的旖旎被冷水浇醒,刘泠无话可说。
她用一种难言的神情看着沈宴,“我都忘了你是做什么的了。”
锦衣卫。
沈宴是锦衣卫,不是一般的锦衣卫,更是十四千户之一。他能走到这一步,本身的能力便极为出众。刘泠的那些小手段,对别的男人可能有效,但在沈大人的随眼

一瞥中,却是毫无秘密可言。沈宴不说,要么是他宠溺她,包容她,要么是他心大,懒得跟她较量。
眼下看来,沈宴是懒得理她。
沈宴弯身,将地上的披风拾起来,给刘泠披上。他听到刘泠寡淡的声音,“没错,我是算好了时辰,请人来找你。你是我的男人,岳翎凭什么觊觎?既然有人不知

道你是我的,我就让大家都知道好了。”
“你的男人?”沈宴笑了一声,俯身勾起她的小脸,手掌捧住她胸前的白玉。他以一种看似随意、实则温柔的姿势拥住她,低头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她依偎着

他,皮肤雪白娇嫩,轻轻一碰,就是一片红。即使跟他见过的所有女人比,刘泠也绝对是美得最亮眼的那一个。
沈宴有些走神:这样的小美人,陆铭山是眼瘸了,居然看不上?岳翎和这位比,差得未免太远。
在少女湿润的眸光中,沈宴声音低悦,麻得她战栗感一股股生起,“岳翎觊觎谁的男人,嗯?”
“沈宴!”刘泠惊得后退,他竟是跟着她向前一步,自在地把她捞入怀中。她想挣扎,可他只在她身上轻轻一撩,会点火一样,少女的身子一下子酥软,跌在他怀

里。
刘泠面孔微红,有些发恼,“既然怕人看到,你为什么不走?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沈宴语气凉凉,“你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她在他身上软成一滩水,赤=身米分红,估计没听清他的意思。沈宴咬着她米分红软耳,在

她耳边留下潮湿暖热的耐心解释,“你不就想让人撞见我们吗?你并不害怕,因为你觉得我一个男人,有外人进来,就算神志不清,也一定会为你挡一挡。”稍顿

,“可你算计我,我为什么要为你挡一挡?”
他笑得真好看。
“你笑得真下=流。”刘泠评价,看沈宴面色淡下。
屋外的脚步声渐近,沈宴仍然不放开她。刘泠看着他的眼神发冷,咬牙,“你卑鄙”他神情不变,刘泠恨声,“你真的要我被别人看光?”
两人目光平静对视。
半晌,刘泠放松下来,带一种不管不顾的疯狂意味,冷笑,“好,谁怕谁?既是沈大人的意思,我自然如愿满足。”
第23章 被看的男女(下)
夜有寒蝉蛙鸣声,顺风而来的,还有纷杂的脚步声——
“让开!我等有要事求见大人!”
“这里是郡主的居所,就算你们是锦衣卫,也不能硬闯!”
“我等并未硬闯,是郡主派人提前告诉我等,若有需要,可直接来此地找寻沈大人。”
“郡主没告诉我等。”
屋内,暖香被与寒夜浸染的清香取代,刘泠耳听着外头越来越近的辩声,眼看着她面前形相清癯的青年。沈宴伸手抚弄她面颊上的散落软发,漫不经心道,“你若

道歉,再不惹我,我便放过你。”
刘泠回他,“你若道歉,再不玩我,我也放过你。”
沈宴沉眼,如寒星肃杀,在苍山顶上,遥远而清冷。他道,“真被人撞见了,你身为女子,吃亏得多些。”
刘泠手勾着他脖颈,与他紧紧相贴,语气亲密得有些发冷,“那有什么关系?不是有沈大人你陪着我吗?”另一手扬着他的腰带,手被沈宴即刻按住。
“郡主,锦衣卫来访,求见沈大人。”庭院已传来侍女的通报声。
而那一男一女如同没听到般,目光只盯着与自己相贴的人看。
“你认输,我就帮你。”沈宴压低声音。
刘泠眼中神采奕奕,手指在他下巴划了两划,吹一口气。沈宴眸子下垂,落在她娇艳又刻薄的红唇上。而这张唇,正说着激怒他的话,“沈大人开什么玩笑,你我

不是要做一对相亲相爱的野鸳鸯吗?帮我?我不稀罕。”
沈宴力道一时不控,捏得她手腕发痛。他眼底布着红血丝,对她咬牙切齿,“你能有一刻不作吗?”
“不能,”刘泠大大方方地回答。
沈宴舔了下后槽牙,被她的理直气壮气笑。
他往后退几步,给两人间留下足够的空间。在刘泠的眼中,他冷静道,“有人破门而入,我随时可走,但你呢?郡主,我不是一个心软的人,眼下并不是你跟我赌

气的合适时机。”
刘泠抿唇,看着他的目光寡而冷。
“道歉。”
“不!”顿一下,“你走。”
“也不。”
“”
“郡主?”
“沈大人?”
长久没有得到两位主子的回应,院中的人都等不及。再加上如今乃多事之秋,怕二人出现意外,几位侍女也不再加以阻拦,紧跟着几个锦衣卫大人的脚步,忐忑地

找寻主子的踪迹。
曲折的长廊,簌簌的飞花,在侍女的领引下,众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夜风凉澈,长时间的赤着,刘泠有些冷,伸臂抱住了自己。但在沈宴仿若看透一切的眼睛下,她想了想,将自己的胸脯骄傲地挺了挺。
“”沈宴被她天外飞仙般的走神震得无话可说。
刘泠便与沈宴这么对立着,僵持着。他们的视线一直胶着在对方身上,不肯错过哪怕是眉毛的轻轻一抖。刘泠对沈宴抱着许多幻想,她觉得男人不至于心狠如此。

可随着时间推移,随着最近的那道门开,她对沈宴再不抱不切实际的希望。
沈宴同时在等着刘泠认输。他回想起,锦衣卫中,其实也有女杀手。那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子,曾因决不妥协的性格,给沈宴留下深刻印象。但那些坚毅,和长乐郡

主的死撑一口气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刘泠撑着那口气,沈宴也撑着那口气。她觉得他不像男人,他觉得她不像女人,彼此都在心中把对方诅咒又暗骂,盯着对方的眼神一眼比一眼冷。
沈宴五感强,他比刘泠更早地听到屋外诸人动静。他虽然不动如山,眉眼间的神情却渐渐焦灼,飞向刘泠的眼刀子,恨不得劈了她了事。
在一个男子面前赤=身,刘泠其实觉得难堪。她心里怨恼沈宴,想把他五马分尸,并在怀疑自己为什么看上沈宴——她知道沈宴难搞,这正是他吸引她的魅力。只

是现在,刘泠开始怀疑:这种心冷如铁的男人,没有女人嫁他,是有原因的。
“吱呀。”方才被沈宴推开的那扇门,终于被外头人推开了。
“郡主?沈大人?你们在吗?”
刘泠打个冷战,本能向后退。她眉目间闪过懊恼之情,理智回归,想自己为什么要跟沈宴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他好歹有衣衫遮掩,而她呢正后悔着,忽感觉到烛火

一暗,有风袭来。很快的速度,她被抱起来,脚下踏空,整个人轻飘飘地向上飞去。
刘泠瞪大眼,本能搂住人的脖颈。眨眼的瞬间,脚下再有实物的感觉,她被沈宴抱在怀中,站在屋顶横梁上,听到下面众人的疑惑声,“沈大人?郡主?你们确定

他们是在这里?”
刘泠的头被压在青年怀里,再次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却比之前闹得火热旖旎时更舒心。她开口欲说话,嘴被人捂住。沈宴的脸色黑得滴墨,鼻梁到下巴再到脖颈,

是一道优美的弧线。他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声音硬邦邦的,“别说话,你不会闭气,会被锦衣卫听到。”
刘泠面无表情地抬臂,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身:最后一刻,关键时刻,沈宴认输了。被她将一军,沈宴脸色难看,跟她说话都是用鼻子出气。
如果沈大人知道她因此更迷恋他,会不会更生气?
哼,气死他最好。

“去问一下那个谁,下一个落脚点在哪里?”从颠簸的马车下来,刘泠怀抱着一只米分红小猪,寻阴凉处坐下。
一会儿,灵璧带回“那个谁”的答复,“沈大人说,爱在哪里落脚,就在哪里落脚。”
再过片刻,另一边忙碌的灵犀过来,支支吾吾地跟刘泠说话,“沈大人问您,今晚想吃什么?”
沈宴拿怀中小猪做试验,给它喂猪尾巴草,闻言,漫不经心道,“爱吃什么,就吃什么。”
“”灵犀与灵璧对视,露出“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眼神,往锦衣卫那边去回话了。
沈宴监察过押解入京的云奕,又和众锦衣卫安排了接下来的行程,听到灵犀有气无力的回话,淡淡“哦”了一声,没现出什么对方期待的神色。在灵犀将走时,他

才慢吞吞道,“跟她说,大家行累了,今晚早些休息。”
罗凡费解地看眼面前挺拔俊秀的锦衣卫千户大人,再扫眼不到十步距离外、树下那漂亮的郡主大人。他跟上沈大人的步伐,在沈宴去河边打水时,终于忍不住开口

,“沈大人,你和郡主之间,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
“那你们互相不说话,几步的距离,还让人传话,让人跑来跑去,是什么意思?”就跟小时候他爹娘闹脾气,互不理睬、借人传话的表现,一模一样。
“贵族就该有贵族的架子,小罗你不懂。”
“你们贵族这么会玩,我当然不懂,”罗凡这才想起,虽然沈宴和他们一道出生入死,平时看起来和他们一个样,但沈大人的家世,绝非他们能比。就说沈大人那

些骄矜的富贵病,也就郡主那种出身尊贵的,看不出异常。罗凡沉默一下,“其实这样也好,沈大人,咱们做了这么多年兄弟,我是真心为你着想。我把岳姑娘请

来,也不过是为了哎,以前是我想的太简单,乱起哄。后来我想了,就算郡主不是那种脚踏两只船的人,你们也并不合适。你们走的不是一条路。”
长乐郡主走的是锦衣玉食的尊贵路线,沈宴却是行在万丈深渊中,踏着无数人的森森白骨,锦衣夜行。
“我知道,”沈宴修长的手晃了晃灌满水的牛皮壶,重复一句,“我当然知道。”
“那你”
“我有分寸。”沈宴低声,听到那边的说话声,不觉侧了头。
跟随沈大人的目光,看到又是长乐郡主,罗凡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沈大人,这就是你所谓的“有分寸”?
沈宴听到的说话声,来自于刘泠和岳翎。岳翎一直在找机会见刘泠,刘泠出于跟沈宴赌气的缘故,不肯相见。当迎面又见岳翎时,刘泠习惯性地吩咐侍女赶人。岳

翎先一步上前,温柔道,“郡主说不想见我,那为什么去安怀县?我听说沈大人就是在那里找到的郡主。”
“!”刘泠瞬间回头,冷眼看她。
那眉眼柔和的姑娘,自是楚楚无害,纤弱可欺。
第24章 那是沈大人给我的
“郡主说不想见我,那为什么去安怀县?我听说沈大人就是在那里找到的郡主。”
这句话,如一把布满冰霜的寒刀,刺拉拉捅=进刘泠的心脏。
与她这样说的姑娘,低垂着眉眼,毕恭毕敬,甚至嘴角也挂着怯懦的笑。在旁人看来,更像是她委屈地站在长乐郡主脚边,被郡主迎面训斥。表面婉约以致柔弱的

姑娘,却能说出这样尖锐的话来,给人以假象以乱象。
刘泠想到自己收到的那封信,有人温柔地提醒她,“岳姑娘是陆公子心中一生难以忘记的沉痛,就算你对陆公子有救命之恩,也远远不能比。”
就算放手,刘泠还是难以忍受这种背叛。如是站在一场梦的边缘,听着淅沥雨声,神志已经清醒,意识到这是假的,身体却还有自己的意识般,我行我素。她带着

病态的执拗,想见到岳翎,想看看这个消失了那么多年、又突然冒出来的姑娘,到底是何等好本事!
沈宴又一次在他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制止了她这种可怜的行为。
但是显然,岳翎有着和她一样的心思。
刘泠忽然明白,在她对岳翎始终不甘心的时候,岳翎也在不甘着。她质疑这个打破她爱情的女人为什么要出现,同时,岳翎也在想——曾经对她许下山盟海誓的男

人,对她生死相许的男人,他的未婚妻,是什么样的人?
她也曾是他的未婚妻。
只是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遥远的,除了岳翎自己,可能所有人都忘了。
盯着岳翎看半天,刘泠上前,强横地逼她抬起头看自己。岳翎有反抗,但刘泠一个冷得无底的眼神,就将她吓住。她有些求救地看向锦衣卫那边、前些天帮着自己

的罗公子,罗公子目有不忍,似想上前,肩头搭上一条手臂,沈大人表情平静地止住了罗公子。
再是别的锦衣卫,沈大人不管,当然也不会上前。而郡主身边的侍女,更是低头的低头,看风景的看风景,也有如灵犀灵璧这样和郡主关系好的侍女,幸灾乐祸地

等着看岳翎的难堪。
刘泠高高在上,想对岳翎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她要杀了岳翎,背后也有一堆人会为她收拾烂摊子。
她是郡主!所以她生来尊贵,不把人放在眼中!
就算这是岳翎一开始已经设想过的情节,但真实发生时,下巴上指甲掐进肉里的刺痛,仍时刻提醒着她的难堪。
她面颊通红,眼有泪光,心中默念着“陆铭山”几个字,却丝毫感受不到什么勇气,只是越想越心酸,越委屈。
“我是想见你来着,敢勾引我的人,正常情况下,我不会放过你。”刘泠与她说话的口气,也带着轻蔑,“你本该感谢沈大人,因为他的到来,我决定放过你。你

却不死心,正好,我也是个不死心的人。”
“你、郡主要对我如何?”岳翎颤声,“铭哥他”
“就算陆铭山在我眼前,我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提起那个人,刘泠脾气明显变坏,暴虐的情绪在冰雪般的眼底流烁,“你没资格跟我求情,他也没资格!”
“我让你给我跪下,你就得跪下!”
“我让你去跟狗夺食,你就得去!”
“陆铭山或许可以救你但我更可以在他出手前,让你生不如死。”
刘泠阴狠起来,是真的不管不顾。她冰凉的手指划过年轻姑娘娇嫩的脸颊,“而你猜猜,那个始终放不下你的男人,会为了你,跟我决裂,跟广平王府决裂,跟皇

室决裂吗?”
岳翎面色苍白,跌坐在地。周围窃窃私语,她却只会唇角颤抖,说不出话。
他们都知道答案,陆铭山不会。他若是肯、肯岳翎又为什么会消失那么多年!
在众人各异目光中,岳翎拂面哭泣。长久的悲痛,在指缝余光的残影中,看到那裙裾华丽的人远远离开,她才放下了手。
岳翎脸上仍挂着泪痕,低垂着头,用长发遮掩脸上表情。戴上面具的她楚楚可怜,祈求一分真心的爱。摘下面具后,她面无表情,麻木地擦去脸上泪,眼底神情有

些晦涩,却终归为漠然。她对自己轻喃:
“想回到陆铭山的身边,你必须解决长乐郡主这个隐患。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是爱,还能剩下多少?岳翎,你若有长乐郡主一半的心狠,就不会落到现在这

个地步。”
在岳翎有意无意的挑衅下,刘泠把这个人带到了身边,当侍女使用。岳翎自然不服,她并非奴籍,可刘泠郡主的身份,不正是在这个时候仗势欺人用的吗?刘泠爱

把岳翎当下人用,谁敢眼瞎的去劝她?
连沈宴也没有说什么。但大家能明显感觉到,沈大人心情不好,连看都不想看刘泠了。
“这是为什么?”坐在马车上,灵璧为郡主抱不平,“不就是使唤了岳翎吗?这和沈大人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对郡主这么爱搭不理的?”
她这样说的时候,岳翎正跪在一边,为郡主煮茶。听到灵璧直接喊自己“岳翎”,岳翎手指颤了颤,终是低着头没吭气,把受委屈的形象扮得良好。
刘泠掀开窗,手撑着下巴。她数过人头,如愿在最前方的队伍中,找到骑着高头大马的沈宴。他骑在马上,背脊挺直如修竹。在车中姑娘看他的一瞬,他就回头,

准确找到了她的方向。
沈宴冷淡地看她。
刘泠看他的目光同样冷淡。
但就是这样不含感情的目光,也让沈宴转开了视线。
她猜,他应该是有脸红心跳的,只是不让她知道而已。
耳边仍听着侍女为自己打抱不平,刘泠盯着沈宴的背影看,有了谈话的兴致,“咱们沈美人生气,是因为他比你们都了解我,他看出了我的目的。”
“郡主有目的?”众女大惊:郡主除了报复打击岳翎,还能有什么别的目的?
刘泠笑而不答,却从一侍女手中抱过那只养得米分肥米分肥的小猪,亲了亲,“他醋了。”
“”众女看不懂郡主和沈大人的脑回路。
正低头小声讨论着,“砰”一声,白玉茶盏重重摔在木板上,碎成几瓣莲花,茶渍也四处飞溅。伴随着郡主的怒声,“茶泡得这么烫,你是想谋杀本郡主吗?岳翎

,你好大的胆子!”
岳翎伏在郡主脚边,颤着双肩去收拾。
被这样一闹,郡主的喜怒无常,让车中众女不敢再出头,换得了片刻宁静。

因中间有段路难行,傍晚时分,并没有如期赶到下一个驿站。考虑到众人一天赶路的状态,沈宴决定先在破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上路。刘泠对这方面向来不在意

,沈宴派人传话时,她根本没有理会,锦衣卫就当她同意了。
把破庙稍微打扫了下,锦衣卫留了几人守护,其余人和沈宴出去,打探下四周的地形,顺便打些野味。
刘泠嗤笑,“打什么野味?说的好像沈大人会吃肉一样。”
“咳咳!”问话的锦衣卫大声咳嗽。
刘泠回头,看到沈宴就站在她身后。她“”了半天,觉得一路上受人照顾,还这样嘲笑人,实在不道德,她厚脸皮道,“沈大人一定是为我去打野味,对不对?”
“对,为了你,”沈宴居然没反驳,看了眼她怀中的小猪,态度还挺和气,“你别肚子饿,把猪给烤了吃。”
“”刘泠气:她堂堂郡主,怎么可能做这么掉价的事!
沈宴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她,“不要给我出状况。”
“我不会,”刘泠答,“你说的话,我肯定听。”
她站在那里,那么乖巧听话。
沈宴迟疑了下,伸手想拍拍她的头,安抚下她,但众目睽睽,他什么也没做。

沈宴的预感,某方面来说不是无的放矢。
他和众锦衣卫返回,远远看到庙中火光有些不寻常。
有人匆匆赶来求助,“大人!郡主要烧了岳姑娘!要烧了这庙!”
“郡主怎么这样!”“果然出事了”“郡主真是不让人省心啊”也许这正是大多数锦衣卫抱有的想法。
他们脚踏门槛,才要进去,猛听到刘泠带着肃杀的高声怒斥——
“谁也不许动!那是沈宴给我的!那是我的!谁碰,我杀了谁!”
众人的目光,一起落在沈大人身上。而沈宴,面有异色。
第25章 来自星星的你
刘泠和岳翎,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沈宴一早有预感,离开前提醒留守的锦衣卫,注意郡主那边的情况。果然沈宴一走,刘泠无聊之下,就开始百般使唤岳翎,故

意找麻烦。她这样的人,天生习惯做坏人,欺负人的手段顺手又嚣张,摆明了看准岳翎拿自己没办法。
在锦衣卫的调解下,岳翎被派去小庙后边生火煮饭,锦衣卫希望这样能隔开长乐郡主和岳姑娘两人。但刘泠不动,她的侍女自会狐假虎威,岳翎连个煮饭丫头都没

有。
为保证安全,本应该确保众人都呆在庙中。但岳翎求道,“几位大哥,我不走远,就是去找些野山菜之类的好下锅,我不会出事的,让我出去吧!”
她用楚楚动人的眼神盯着男人看,很难不让男人心软。岳姑娘有什么错呢?锦衣卫大部分人只隐约猜到她和郡主之间的不对付,具体如何,却不清楚。单单觉得郡

主已是那般高贵,却还欺负一个年轻姑娘,实在不应该。
所以岳翎为躲避郡主的责罚,逃出了寺。
而她很快回来,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反带了许多衣着破烂的百姓,称是江淮一带发大水,田舍被淹,十来人一路逃难而来。
众锦衣卫安排岳翎带着诸人去后庙找些吃食,填填肚子。
在后方临时搭建的小厨房内,众人乱糟糟的,在锦衣卫的安排下分食,而岳翎,望着竹笼中关着的小猪,目光闪烁,望了许久。
“这么多人!”一大群乞丐一样的人物涌进来,郡主那边当然不是眼瞎,派侍女来问。几女皱眉,站在门槛边,看到里面乱哄哄的场面,就不想往里走了。
岳翎秀眉一扬,垂着肩过去,正好站在两个锦衣卫旁边,低声对灵犀灵璧二女道,“几位姐姐,他们是难民,若不是我,可能就坚持不下去,快饿死啦。几位锦衣

卫大哥已经发了他们的干粮去救人,郡主那里可以”
灵犀点了点头,“我去跟郡主说一声。”便和几女退了出去。
一锦衣卫站在门口,望着土金色菩萨下端坐的冷面少女,撇了撇嘴,“我看问也白问,郡主看着就那么不好相处,怎么会救人?”
岳翎始终低着眼,细声,“几位大哥不要这样说,郡主跟咱们不一样的。”
她这话,实在说得太妙。眼看几位锦衣卫被自己挑得对刘泠看不顺眼,她才满意走开,搀扶起一位没抢到粮食的大叔,指了指那个竹笼,脸上惊喜表情不似作伪,

“大叔你看!那里有头小猪喂!大叔你们肯定好久没吃肉了吧”
种种造成的后果,便是沈宴等人回来时看到的一幕。
刘泠手举火棍,指着瘫跪在地、只知道垂泪的岳翎,再一一指着那些分食她的小猪的人,声调一节冷过一节,“谁也不许吃!那是我的!是沈宴给我的!”
岳翎眼角余光看到了从黑夜中走来的沈宴等人,突而一改之前的怯懦,扑上去抱住刘泠的腿。刘泠手臂一挥,火舌差点飞进岳翎的眼睛,骇得刘泠脸色苍白地退一

步。岳翎却仿若未觉,哭道,“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那是沈大人但他们是无辜的,他们并不知情!猪已经被烤了,郡主你便救大家一命”
“不行!”刘泠不为所动,“都给我放下,我可以给其他”
岳翎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她的话,“郡主,就因为一头猪,你要这么多人的命吗?!”
一群难民原本在郡主的威压下瑟瑟发抖,岳翎的表现和话语,让他们生了对刘泠的不满,和对岳姑娘的同情。众人不满的声音都很小,混在一起,纷乱如蝇语。
刘泠看向岳翎的眼神,冷刺讥嘲。她那点手段心思,刘泠全都知道,只是不屑计较。这么多人怪她,她也依然不放下手中的火棍,立场绝不动摇。刘泠冷声,“岳

翎,其他人我可以饶,你,我却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