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连骗她都不愿意。
阮知微眼眶有热气涌上来,熏得她眼尾发红,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一字一顿道:“我再说一遍,我们分手。”
“呵,”沈宴冷笑了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直视着阮知微:“当初是你自己扑上来的。你爸住院那段时间,你一看到我就脸红,每次都躲在后面偷看我,我一
看过去你又转移目光,对我的喜欢眼睛都藏不住,打着感谢我的名义送我小礼物,小卡片的背景还印着情话,我不去医院的时候,你还会给我发信息,不直接问反
而找各种各样借口拐着弯问,这种小女生的心思真以为我感觉不到?后来和你在一起了,不正合你心意吗?现在又哪里不甘心了?”
阮知微听着他那些话,只觉得大脑“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蓦地炸开了。
曾经那些她小女生的暗恋心思,她小心地藏起来,单纯温柔,诚惶诚恐,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她回忆起来还觉得美好,可现在,让他用这种不屑一顾的语气说出来
,仿佛她有不堪一样。
他狠狠践踏她的心意,还要说一句,都是你自找的。
阮知微涨红了脸,气得浑身发抖,她扬高了声音:“那我现在不喜欢不行了吗!”
“不行,”沈宴继续道:“只能我说分手。”
他忽地转身,欺向阮知微,他抬手,一把扯掉她的黑色口罩,露出口罩下她清丽的脸,阮知微许是气急了,眼眶是红的,脸也是红的,像是染了晚霞的颜色。
沈宴一点点逼近她的脸,他的黑眸里都是肆意和强势——
“听好了,要分手也是我说,不能你说。只有老子甩别人的份。”
车后面空间逼仄,沈宴欺近她的时候,仿佛能闻到她身上的奶香味,他离她这么近,不自觉地想吻她。
吻她了是不是就堵住她的嘴,让她别说那些他不爱听的话了。
他的唇刚要落下,身体便被阮知微用力推开,阮知微推得很猛,沈宴被她推得后背立刻狠狠撞上了车的座椅。
阮知微的眸光里全是抵触:“少碰我!”
脊背处传来阵阵闷痛,沈宴面上不显,低下头说了声:“行,不碰。你发起来脾气还真是没完没了。”
他的语调中隐约带着点烦躁。
恰好在此刻,车在金檀别墅前面缓缓停下,助理大气都不敢出,小声提醒道:“沈少,到了。”
这是助理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沈宴到哪里都是横着走的,阮知微以往更是轻声细语,半句话不敢忤逆,这次阮知微不知怎么了,句句和沈宴对着干。
沈宴一看到别墅了,直接拽住阮知微的手腕,把她粗暴地拽下了车,他不顾阮知微的大力挣扎,把她强硬地往回扯。
“你放开我,沈宴。”阮知微的手腕被他紧紧钳住,她的力气哪里比得过沈宴,就这样被前方的沈宴一路拽回了家。
在屋里打扫卫生的阿姨只听到门边一阵喧闹,“砰”地一声,门被打开,然后阿姨就看到冷着脸进门的沈宴和被他拽回来的阮知微。
阿姨目瞪口呆,她待在这里工作这么久,从没见过这种场面。
沈宴忽略了呆住的阿姨,他往屋里扫了一眼,肉眼可见地少了很多东西,是属于阮知微的东西,装着牛奶的杯子、阮知微最爱用的钢笔……通通不见了。
她是真的想走。
沈宴心里陌生的情绪扩大,对阮知微愈加不温柔,他把她扔进沙发里,对助理吩咐道:“把她的箱子拿回来。”
阮知微被他重重摔进沙发里,她倒吸了口凉气,揉着酸痛的手腕,她胸脯都上下起伏,以前怎么没发现,沈宴这么不讲道理。
不对,阮知微垂下眸子,她想起来了,是因为以前她会忽略沈宴所有缺点,他的坏脾气她都觉得是个性,现在滤镜碎了以后,阮知微终于能正视他的所有了。
助理很快从外面将阮知微的行李箱拖回来,沈宴把箱子打开,和阿姨说:“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都恢复原位。”
阿姨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扫帚放到一边,低下头来收拾东西,阮知微眼睁睁地看着刚刚被她收拾好的卧室、客厅等,被阿姨重新收拾成了之前的模样。
“沈宴,你这样强迫我回来有必要吗?”阮知微不擅长和人吵架,她还试图和沈宴讲道理。
沈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现在情绪差,先冷静冷静。”
她明明比谁都冷静好吗?
阮知微还想再说话,沈宴已经把一杯刚榨好的木瓜牛奶放到她的面前,是他刚从厨房里拿出来的:“喝了,上次说要榨给你喝的。”
听到这话,阮知微这时才想起来,有一次他们做的时候,他说她胸/小,说要榨给她喝的。
他永远只记得这些事情,在他眼里,她就是他发泄情/欲的工具吧?
阮知微别开脸去,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沈宴耐着性子,把桌上的木瓜牛奶拿起来,亲自递到她嘴边喂给她喝,语气缓和了些:“喝了,乖。”
这已经是他为数不多哄她的时候了。
但阮知微丝毫没有领情,她将身体往后移,鹿眼里全是倔强和抗拒。
沈宴彻底冷了脸色,他把牛奶放到桌子上:“阮知微,见好就收,恩?你没忘吧,我最喜欢的是乖巧懂事的你,不是现在这个无理取闹的你。”
听到这话,阮知微终于抬头看了一眼他,她语气平淡地开口,不带丝毫情绪:“你喜欢什么样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话音落了后,气氛有一瞬间是静止的。
门边的助理、正在从行李箱里拿东西出来的阿姨,那个瞬间,连动都不敢动,在这种情况下,呼吸都是错的。
助理暗自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进来,这种静谧到可怕的氛围,让旁观者窒息。
时间仿若停滞不前。
沈宴静默地看了她许久,蓦地笑了:“我第一次发现,你气人的本领也是一流。”
说完,沈宴径直起身,他走到门前,“砰”地一声,甩门而出。
听到关门声以后,阮知微跳得很快的心才稍微慢了一点,刚才那个氛围里,她有种沈宴想要一口吃掉她、把她嚼碎咬烂入腹的错觉。
明明她不是做错的那个人,忤逆沈宴却还需要勇气。
他无法无天惯了,总以为事情会按照他想要的那样发展,可是他再霸道又怎么样?
她再也不会惯着他了。
-
沈宴从车库里开了一辆布加迪威龙16.4的跑车出来,这是全球第三的超跑,最高时速能达到430KM/H。
金檀别墅本来就在开发区,旁边有许多赛车车道,这时候也没有赛车比赛,他开着布加迪威龙随便冲上了一条赛道。
转弯、漂移、直线加速……极限运动总能宣泄人的情绪,沈宴看着速度一路飙高,马达发动轰轰作响,响在耳边,似乎就能将他心底的喧嚣掩盖掉一样。
从阮知微给他发那条分手消息开始,一切都变得不受控制起来。
在医院里第一次碰到她,他帮了她,后来两人便有了羁绊,小姑娘对他的喜欢藏都藏不住,他看破不说破,顺其自然地和她在一起,心安理得享受她的喜欢和无微
不至的照顾,他以为会一直这样的。
沈宴以为无论他怎么样,做什么,阮知微都不会离开他,她会永远在原地等他,等他回家。
可是阮知微说,她要分手,她一夕改变,与之前判若两人,让他措手不及。
而他甚至连她改变的原因都不清楚。
“轰——”布加迪威龙猝然停下,沙路上卷起的飞沙卷起半人高,刹车声尖锐而刺耳。
沈宴的手放在方向盘上,布加迪方向盘采用上好的皮质做成,手摩擦的时候有凹凸不平的触感,他的手摩挲过,心也像是被那凸起刺痛的感觉。
他想了想,拿出手机,通讯录挨个看过去,看了很久。
最后,他找到郭琪的名字,给郭琪打过去电话,郭琪很快就接了,他那边声音嘈杂,一看就是在风月场风流:“喂?宴哥有什么事找我?”
沈宴安静了会,才开口:“问你个事。”
“问吧。”
沈宴顿了下:“如果一个以前都很乖巧的女人,最近突然决定离开你,下定了决心那种,会是因为什么?”
“?”郭琪惊了:“宴哥,你什么时候有女人了?你不是一向秉承和女人逢场作戏、虚与委蛇的吗?”
“你哪那么多废话,说不说?”
“好好好,看不出来你还金屋藏娇啊……”郭琪意识到再说下去沈宴会发火,连忙转了话头:“以我多年混迹风月场的经验,那就是你对她不够好呗。女人是个很
感性的生物,需要用爱滋养,一旦感觉不到爱,当然会想要离开了。”
沈宴回忆了下,他对阮知微确实不算好。
她突然说分手,沈宴去地铁找她的路上也有在思考原因,无非是因为杀青那天他去晚了,后来又没在医院陪她。但他后来说了,可以补给她杀青的饭,她却也没有
丝毫动容,还是一心要离开。
他就真不懂了。
他安静片刻,继续道:“但我一直对她也没多好,以前那么乖,为什么突然不乖了?”
“……”郭琪无语:“宴哥,你有没有看到网络上最近很流行的一句话?失望攒够了就该离开了?所有的崩溃都不是一瞬间的,是长久而来日积月累的,而你只看
到了那一瞬间。”
沈宴思考着这话,他的食指微微弯着,在方向盘上敲了又敲,在静谧的空间里能听到指节碰到方向盘上的响声。
“喂,宴哥?还在听我说话吗?”郭琪又问。
“恩,”沈宴应了声,他沉吟了会:“那该怎么做?”
“对她好啊,”郭琪给沈宴出主意:“女人其实很好哄的,她们喜欢的无非那么几种,包、衣服、首饰各种奢侈品,你再花点小心思,比如给她买个网红美食之类
的,女生就会很开心了,对了,最近喜直门开了个网红甜品店,人特别多,我女朋友买都买不到,据说是0卡路里的甜品,女人们就喜欢这种没热量的美食,你要
不试试?”
沈宴心思微动,女演员们都要严格控制身材,阮知微虽然平时吃得不多,但也有在刻意注意热量,她应该会喜欢。
“地址发给我。”
“啊?”郭琪没听清。
“我说地址发给我。”
电话那边的郭琪有点想笑,好像从来没见过沈宴主动哄别人,他憋着笑把网红甜品的地址给沈宴发过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不出来笑意:“发过去了,宴哥,祝
你好运。”
沈宴盯着微信上那个“一帘梦”的甜品店名上看了半晌,最后,还是启动了车子,布加迪瞬间冲破沙尘,奔驰而去。
-
等沈宴到家以后,已经晚上8点了。
别墅里灯火通明,卧室里一盏白炽灯散发着明亮的光。
阮知微正在这灯光下看一本历史书,她下午本来想趁沈宴不在的时候离开,但是发现自己的手机还在沈宴的车上,助理和阿姨又都不让她走,说她走了,他们估计
以后都不用再在这里待了。
这是她和沈宴两个人的事情,她不想牵连别人,阮知微便再等了等,打算之后找个别墅里没人的机会离开。
听到门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她就知道沈宴回来了,她顿时有点紧张。
现在的每一场和沈宴的对峙,对她来说都像是一场仗,以前她心甘情愿地输给他,但现在,她每一场都要打赢。
门边传来沈宴的声音,他的声音辨识度很高,磁沉还有些不羁感,他问阿姨:“她晚上吃饭了吗?”
阿姨的声音模糊地传来:“没怎么吃。”
“下次多做点她爱吃的。”
阮知微听到这话,微微垂下眼睑,她想起来了上次的鲜虾云吞面,他当时专门给刚认识的安悦然点了一碗不放葱花的,却压根不记得她不吃葱花。
当时的空欢喜一场,那种期待落空的极度失望,现在想起来还让她难受得心里发闷,她对他的期待就是这样一点点减少的。
所以,他现在一句似是而非的“下次多做点她爱吃的”,还有用么?
她想要的时候得不到,错过了那个时间点,所有的补偿都失去了意义。
不一会,沈宴的脚步声从门边传来,他散漫地出现在门边,沈宴照旧是那种姿态,碎发下一双桃花眼,似乎谁也入不了他的眼,只是这次,他的手上还拎着一个粉
粉嫩嫩的甜点盒,和他整个人的气质都非常违和。
这是他去“一帘梦”排了两个小时的队买的,他在店里的时候,无数人看他,他有点待不下去,便在等待叫号的时间里进到里面的商场给她买了很多包包、奢侈品
和女装当季新款,他刚刚都放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按照郭琪说的,阮知微看到这些应该会开心的,开心了的话,她应该就不会一直闹脾气了吧。
于是,沈宴靠在门边,叫了她一声:“微微。”
阮知微却连头都没抬一下,她明知道他在叫她,还对他视若无物,仿若他不存在一样。
沈宴几乎没怎么哄过人,他皱了下眉。
沈宴压着不快,主动走到阮知微面前,把在“一帘梦”买到的甜点盒放在阮知微的面前,阮知微却依旧垂着眸,她将手中的书移开,继续看书,没有看他。
沈宴干脆直接把甜点盒整个放到她正看的书本上,强势占据她的视野:“看看,0卡路里的甜品,喜欢吗?”
阮知微的目光落在眼前的甜点盒上三秒钟,甜点的包装非常粉嫩,盒子里面隐约露出甜点的模样,是Q弹的兔子形状,小兔子眼睛红红的,旁边开满了五彩缤纷的
花朵,精致而美好,是几乎所有女孩子都无法拒绝的类型。
按照沈宴的说法,这甜品最难得的是,还是0卡路里的。
不像是沈宴这种直男能送的东西。
沈宴看她没立刻拒绝,以为她终于要被哄好了,继续道:“沙发上还有一些包、奢侈品和一些女装,都是我觉得适合你的,你去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
阮知微在此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了一句话,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以前她柔顺的时候,沈宴从来没有这么哄过她,现在她决心要走,他才终于开始哄她了。可是已经晚了。
阮知微抬眼看了他一眼,对他的示好做了回应:“不用了,你送的东西我都不喜欢。”
她的语气极疏离。
明明还是那张清纯的脸,可是她神色冰冷得仿佛是一个陌生人。
沈宴眸色微暗,盯着她那张脸看了很久。
他没立刻发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礼盒,是上次他送给阮知微的玉镯,他径直扯过阮知微的手腕,将玉镯往她的手腕上套:“那这个你也不喜欢?之前送你的时候
,你说你喜欢的。”
“不喜欢,我当时也不喜欢。”阮知微看他又要强迫自己戴镯子,她神情抗拒,她尽力将胳膊往后缩,无奈沈宴的力气太大,钳得她手腕发疼,她没办法动,被他
几乎是按在那里套上了镯子。
当碧玉镯子成功套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沈宴的脸色才好看了点,他不知道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你必须喜欢。”
第16章
阮知微简直要被沈宴的话气笑了:“你还能强迫别人的喜好吗?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说多少次都是不喜欢。”
沈宴沉着脸色,刚刚被他压下去的火气再次窜上来,烧得他肺腑疼。
他一把将阮知微拦腰抱起来, 不顾她的惊呼声,将她放到书桌上, 单手按住她的腰身,把她钉在桌子上。
随后, 他低头,凶狠地吻住了她。
“唔唔唔……”阮知微蹬着腿挣扎, 他的吻如同狂风骤雨, 她怎么逃也逃不了, 看她挣扎得太厉害,沈宴直接用他的长腿压住她的身体,他交叉地按住她的手腕,
把她按在桌子上, 他俯下身,放肆地吻她。
这样就可以堵住她的嘴了。
能不能说点他爱听的。
阮知微被他控得怎么动也动不了, 她的眼里霎时涌上了泪花,她一丁点都不想和他任何牵扯, 这样身体上的碰触都让她难受,尤其是,一想到, 在他没回家的那些
晚上,他是不是也是这么对待另一个女人的, 阮知微就觉得生理恶心。
她有感情洁癖, 真的受不了。
沈宴的这个吻带着浓厚的侵略和占有意味, 似乎是在宣示他的主权, 他肆意地攻略她的领地,想看她投降,想看她称臣,想看她服软,但阮知微偏不想让他如愿。
阮知微一狠心,用力咬了下去,她没心慈手软,一阵剧痛瞬间从沈宴的舌尖传来,那是最敏感的位置,那个瞬间,疼得沈宴头皮发麻。
血腥味在两人的嘴里肆虐着,像是铁锈的味道。
沈宴的动作停住了。
他没想到阮知微可以对他这么狠。
他被她咬的那刻,疼得几乎失去了痛觉。
阮知微趁这个机会,尽可能地挣扎,她胡乱地踢着,桌上的历史书、杂物都纷纷掉到地上,“哐当”一声,刚刚沈宴买给她的甜品盒也甩到了地上,小兔子从甜品
盒里掉了出来,雪白的身子软趴趴地落在地上,红色的眼睛宛如哭过。
沈宴的余光看到那个小兔子时,心里不知怎么,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阮知微在他发怔的时间里往下窜,她从书桌滑落到地上,无意间,她的脚刚好踩到了那个从甜品盒里掉出来的兔子,本来形态憨憨的兔子瞬间被踩平,再也看不出
来本来的模样。
沈宴一把将她扯过,他盯着地上的小兔子看,知道小兔子无法恢复原状了。
他脸色变了,他眼尾翘起的眸似是染着寒意,宛如混着冰的桃花酿,他一字一顿地叫她的名字:“阮知微。”
他的声音低哑而冰寒:“你他妈到底想要闹到什么时候?”
两个人一直这样相处,阮知微又怎么会好受,她深吸一口气,说话间嘴里都是一股血腥味:“你现在放我走,一切就结束了。”
“放你走?”沈宴冷声嗤道:“你想得美。”
-
阿姨收拾好混乱的一切后便离开了别墅,别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混乱过后只余尴尬。
沈宴可能是觉得气氛太静谧,开了客厅里的电视,电视里的音量开得很大,各种声音嘈杂不算,立刻将别墅里安静到诡异的气氛掩盖。
阮知微则在卧室里,她没再看书,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
客厅电视里的声音一直在换,阮知微能听出来,是沈宴在连续不断地换台,他的心情想必也很烦躁。
阮知微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都到这种程度了,沈宴还不同意和她分手。
他根本不在意她,他喜欢的是白绮,留她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刚开始他是没反应过来,觉得被分手伤自尊,所以不分手,那闹到现在他应该也明白了,她是真的想走,她不再是以他为天的、乖巧温顺的她,他想要的那个
她,已经不在了。
越想越不明白,阮知微无助地抱住自己,别看她在沈宴面前多倔强冷漠,其实她才是最受伤的那个。
她本来就不喜欢吵架,这样无休止的冷暴力她不想继续。
不知道经纪人有没有给她接戏,向锦秋联系不到她又会怎么办,她还想要赚钱,想要远离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和人。
她也想拥有全新的、为她自己而活的生活。
就在这时,客厅里不停换台的电视声音突然停顿了5秒,因为之前一直是纷乱的声音,所以这停顿的五秒显得尤其突兀。
电视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白绮导演接受采访表示,她目前想主推灾难题材的科幻片,这样的题材特效宏大、意义深远……”
又是白绮。
能让沈宴停止换台、驻足停留的依旧是白绮。
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认知到这点后却还是觉得喉间发哽,阮知微把卧室的门彻底关上,直到再也听不到客厅里的声音。
阮知微将自己又抱得紧了点,她好像明白沈宴为什么不肯和她分手了。
按照那天微博上看到的采访,还有刚刚沈宴独独在她的新闻上停下来的态度,他应该还没追求成功白绮吧。
高中他轰轰烈烈地追求白绮,把白绮逼得出国,而在白绮回国的第一时间沈宴又去机场接她,他在白绮那里,是个深情又体贴的人。
而白绮呢,一直没有同意他的追求。
她阮知微,只因为长得像白绮才被他注意到,他不过是他用来思念白绮的替身。
他还没有得到白绮,作为替身的她又怎么可以走?她走了,他的情感上哪里去寄托。
阮知微眼眶越发酸涩,可能是沈宴的自制力惊人,他在阮知微面前,从来没有叫错过名字,也从未提起过“白绮”这两个字,似乎也没怎么看她发呆、以此看另外
一个人,所以即使阮知微知道自己长得像白绮,也从来没把自己代入过替身。
她一直不愿承认,但现在好像不得不告诉自己,她在沈宴那里,真的只是个替身而已。
情绪逐渐发酵,阮知微很想和向锦秋聊天,再不济和肖蒙蒙聊聊也行,她实在不想陷入这些情绪里,她想转移一下注意力。
可是她的手机、电脑都不在她这里,她没办法联系到外界。
阮知微想不到解决办法,干脆关灯睡觉。
睡一觉就好了,她想,梦里就能忘掉这些了。
-
阮知微做了个梦。
医院里,暖洋洋的阳光照拂在脸上,静谧的午后,偶有蝉鸣声响起,一声又一声,夏日悠悠。
她和沈宴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晒太阳,阳光下沈宴俊美得有些妖,他的桃花眼只要轻挑起一下,阮知微的心神就为他波动三分。
旁边有穿着病号服的老人咳嗽着走过,沈宴似是想起来了什么,唇边噙着笑意:“小姑娘,你知道有两样东西是藏不住的么?”
“什么?”阮知微仰起脸看他。
“咳嗽和喜欢。”他眸光仿若能看透她的心思一般。
阮知微的耳后都红了,她的心里似乎有小鹿乱撞,砰砰砰跳得她发懵:“啊……是吗。”
她喜欢他,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很好。
沈宴笑着揉了揉她的头,他很喜欢揉她的头发,这个动作让阮知微觉得他很宠溺,她红着脸不说话,沈宴弹了下她额头:“怎么一和我说话就脸红。别太单纯,这
世界上没什么好人,你这样的人,容易被骗。”
阮知微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你也不是好人吗?”
“不是,”沈宴回得很利落,他的唇边还带着笑意:“做好人有什么意思。我是坏人,记住了。”
阮知微心里默默地想,可是,你在我心里,就是个好人啊。
陡然间,梦的场景突然变换。
这次是很陌生的学校,学校装修富丽堂皇,处处都是穿着私服的男生女生。他们傲慢又不可一世,阮知微迷茫地走着,然后,她看见了沈宴。
她看见沈宴单膝下跪和白绮告白,看见周围无数人起哄,看见白绮摆手拒绝,白绮转身要走,沈宴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阮知微心疼得揪在一起,腿仿佛被灌了铅,走不动路。
远处,沈宴和白绮上演着深情戏码,而她就在这里,眼睁睁地旁观着沈宴的爱情。
好不容易,周围围观的人都散去,白绮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周遭只剩下了沈宴一个人,阮知微才敢走上前,她的泪腺好像不听她的控制,眼泪大滴大滴地从眼
眶里滚落,她怎么擦也擦不干净脸上的泪水,她带着哭腔控诉:“你为什么喜欢她啊,她都拒绝你了?”
沈宴似乎这才注意到阮知微,他的眼神都是对她的轻蔑和冷淡:“我乐意,喜欢她是我的自由。”
“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辛苦,我一直暗恋你,我默默等你,我原谅你的所有冷落和忽视,我一直自我消化那些情绪,你知不知道啊……”
沈宴冷笑道:“我让你暗恋我了?我让你喜欢我了?我让你默默付出了?我让你自己自我消化了?你自己要做的,我又没要求你,你活该。”
……
心脏蔓延的痛意将阮知微生生疼醒,她捂着胸口,发现只是一场梦。
她苦涩地想,梦里也不安宁。
阮知微看了眼时间,她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梦里的沈宴,嚣张而冷漠。
她在现实中其实是个很理智的人,所以她把很多事情都藏在心里,不说也不去质问,她总是把自己包裹起来,她尽可能避免一些激烈的场景,比如吵架、比如对峙
。
她会克制自己的情感和**,即使处在下风,她也不想让自己显得太狼狈。
而梦里的她,不怕狼狈,终究把真实的情绪表露,把那些想说的都说了出来,沈宴也果然和她想象的一样,说话直接带刺,刺得她喘不上气来。
但沈宴说的挺对的,之前是她活该,所以她也得受着这一切。
所以,到底怎么才能分手……她受够了。
正想着,卧室的门突然开了。
阮知微连忙闭上眼装睡,应该是沈宴进来了。
沈宴垂眸看着床上小小的一团,睡着的阮知微终于有了往日里温顺的影子,他在床边坐下,看了会她恬静的睡颜后,有点想吻她。
他现在舌头还是痛的,喝水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刺痛感,但可能她此刻的模样太乖,他克制不住地想吻她。
他的唇即将碰到她的唇时,阮知微蓦地睁眼,她神色清醒,哪有半点睡意:“你不怕再被咬舌头吗?”
沈宴的动作顿时停住。
他顿了下,语气意味不明:“你在装睡?现在是在威胁我?”
“没有,我在说事实。”阮知微的语气很平静。
她现在总是喜欢用这样的语气,无动于衷地说出尖锐的话。
“那你信不信,”沈宴压低了声音,他语气渐渐发狠:“我不但能吻你,还能上你,上一顿是不是就乖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