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阮知微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睁大了眼。
虽然说沈宴以前在床上也爱说荤话,但在一起时那叫情/趣,现在这样只能叫威胁和强取豪夺。
她面红耳赤地骂道:“你王八蛋!”
“上次叫混蛋, 这次叫王八蛋,可以, 骂人词汇有在增加,我再多教你几个吧, 叫宴哥哥,一会你能好受点。”沈宴的语气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他也是被阮知微气到了, 本来他不怎么为难女人, 但是有时候, 不是他为难她,就只能被她为难。
那他当然还是选择为难她。
“我不想和你做,”阮知微刚做完那样难过的梦, 只想离沈宴越远越好:“你离我远点!”
她越拒绝, 沈宴的眸色就越暗沉,这两天来阮知微说出的拒绝的话, 比之前两年加起来还要多。
他单手将她困在自己怀里,俯身, 覆在她身上,阮知微的睡衣很薄,两条细细的肩带衬出她漂亮的肩胛骨, 让人想要摧毁。
他连她的衣服都懒得脱,食指大力一勾, 她的睡衣带应声而断。
“沈宴!”
沈宴对她的叱骂嗤之以鼻:“继续叫, 我喜欢听。”
睡衣带子断掉, 她的睡衣松松垮垮, 衣不蔽体,春光外露,沈宴没有吻她的唇,他顺着她的颈往下细细吮吻。
女人的力气永远比不过男人的力气,她挣扎不过沈宴,这个道理在之前的尝试中她已然明白。
阮知微没再挣扎,她的声音很静:“你除了强迫我,还会做什么。”
就这一句话,让沈宴的动作停下,他没再继续。
沈宴也说不好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绵绵密密的,一阵阵的,似乎是疼的感觉。
这样倔强而不听话的阮知微,引起他的征服**,他想看到阮知微仰起脖子随着他的节奏起伏的样子,想用身体的契合度告诉阮知微,你看,你明明还爱我,干什么

一直没完没了说要离开的话。
但是阮知微真这么排斥,他突然不想继续了。
没必要了。
他起身,关门离去,只留下了一句:“你当老子稀罕。”
出了阮知微卧室以后,沈宴去阳台上抽烟。
一根又一根的烟,他刚摁灭,又继续点燃新的一根,烟雾升腾着,逐渐变浅,直至消失。
阮知微一直这样的态度,那他把她困在家里也没什么劲了。
如她所愿,和她分手?
沈宴心里下意识地不想,他也不知道自己爱不爱阮知微,但两年了,他早已习惯了身后有她。
他一直都以来都确定,阮知微非常爱他,直到现在都是,她喜欢了他那么久,不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应该只是口是心非。
算了,沈宴将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摁灭,火星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玻璃上照出沈宴的脸。
他想,可能就像郭琪说的,他之前对阮知微太不好了,现在到了临界点,她才会这样。没事,过段时间冷静下来应该就好了,他再哄一哄,阮知微应该就会和以前

一样了。
她那么喜欢他,怎么会真的想离开他?
-
昨晚因为沈宴那么一折腾,她睡得不太好,第二天,阮知微日上三竿了才醒。
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挤进来一些,星星点点的金色光点投在她的脸上,阮知微揉了揉眼睛,知道自己起晚了。
她穿好拖鞋,在屋子里四处走了一圈,发现沈宴已经不在家了,只有阿姨在厨房给她做饭,厨房传来饭菜的香气,还有“叮叮咣咣”的切菜声音,充满生活气息。
她想出去看看,到别墅院子里看看沈宴在不在,等她走到门边,将门锁往下一按才发现,门根本打不开。
门被沈宴反锁了。
阿姨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她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上的水滴,一边说:“微微,宴哥说让你最近在家里冷静冷静,不要外出,把门和窗户都封死了,我也搬到了别

墅客房里住,食材都买好了,冰箱里什么都有,除了宴哥回来,我们都出不去。”
什么?门和窗户都封死了?
阮知微的睡意立刻被驱逐干净,她不敢置信,“腾腾腾”地走到客厅里,发现窗户真的被外面一层铁网封死了,而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装上的铁网。
昨天还没有这个铁网,看来是沈宴今早趁她睡着的时候装上去的。
这算什么?家养金丝雀吗?
阮知微让自己尽量冷静,她记得行李里面有手提电脑,她想先和向锦秋取得联系,她跑到客厅的行李箱旁边,在行李箱里左找右找,也没找到,她忍不住问阿姨:

“阿姨,你看到我的笔记本电脑了吗?”
阿姨似乎早知道她会这么问:“我看早上宴哥把你的电脑拿走了。对了微微,宴哥走之前给你买回来很多书,说怕你无聊,你去看看。”
她早上睡得是有多久,久到沈宴能一早上做这么多事。
阮知微按照阿姨说的转身,刚好看到了沈宴给她买回来的那些书,他似乎是把图书馆里历史专区的书全都搬回来了一样,厚厚的书摞在桌子上,极高的一摞。
这些书中有很多书都是她看过的。除了历史书之外,他还买了一堆《与家人沟通技巧》《养身静气》《如何经营关系》等一些奇奇怪怪的鸡汤书。
阮知微快被沈宴气笑了,她随意翻开一本,草草翻了几页后,和阿姨说:“这些书,应该是沈宴买给自己看的吧。”
阿姨哪里敢接话,她只能尴尬地打马虎眼:“都看,都看,你们都可以看的。”
“阿姨,他说什么时候会回来吗?”阮知微又问。
阿姨想了想:“宴哥说,希望你先在家休息休息,平心静气,等你好点了他再回来。”
阮知微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对沈宴的可恶又有了进一步了解。
没办法,阮知微出不去,也联系不到外人,阿姨嘴特别严,她一时陷入困境。
她想起了她刚和沈宴在一起时,沈宴也希望她一直乖乖待在家里,不想让她搞事业,他当时还挑眉问她,问她做“他象牙塔里的公主”怎么样,她拒绝得很坚决,

他才没再强迫。
而现在,她似乎真的成为了象牙塔里的公主,在他为她制造的象牙塔里,她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在家里实在无事可做,她只好翻开了一本历史书看打发时间,这本讲的是中国古代诗人的一些野史,她看着看着,刚好看到了鱼玄机的故事。
鱼玄机生在晚唐,又叫鱼幼薇,是著名的才女。她才华出众,文采斐然,和温庭筠是师生关系。她年幼的时候爱上温庭筠,少女热切,温庭筠也知道她的少女心事

,但他一再拒绝。
后来,他亲自把鱼玄机嫁给了他的朋友做妾。
之后的鱼玄机,不再冰清玉洁,她颓废荒唐,一生风流,年仅26岁便香消玉损,临死之前,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幼薇男人无数,唯真爱过庭筠。”
这段故事并不长,但阮知微看了很久,她一字一句地读,反反复复地看,最后,她将这本书合上,安静许久,才从唇中轻声吐出三个字 “傻姑娘”。
从古至今,总是有无数女人为爱变得不像自己,失去自我,像是鱼玄机,又像是曾经的她。
还好她现在认清了自我,还不算太晚。
阮知微看了这个故事后,更坚决地要快点离开沈宴,她想要快刀斩乱麻,连现在这样和沈宴的拉扯和吵架都觉得在浪费时间。
应该要怎么样才能出去……她要先出去,联系向锦秋,不要这么被动。
阮知微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到方向,突然间,她的目光落在了旁边一本书的名字上《生活处处是演技》。
这句话,沈宴好像也和她说过。
之前有一段时间,她在家磨炼演技、练台词,用各种感情和语调去拿捏,她在卧室里声情并茂,沈宴那时候就躺在床上拿着笔记本电脑办公。
看她练台词练得太认真,沈宴听着都觉得好笑,他的眸子里不由染了星星点点的笑意,他提点道:“微微,演戏的演技呢,是一回事,而生活中才处处都是演技,

生活中的演技练好了更重要。”
当时她不明白,回头看他:“这是什么意思?”
沈宴的桃花眸里像是藏了匹伺机而动的野兽,他慢悠悠地解释道:“人和人相处是带着面具的,用得体的面具,演最真的戏,让别人死心塌地地相信你是这样的人

,而后来摘下面具的时候,会给人惊喜,哦,也可能是只惊不喜。”
那个时候阮知微不敢苟同他的观点,她为人真诚,也不太喜欢这样的心机,但是此时此刻,阮知微忽然懂了。
其实也就是一种手段而已。
人总要成长,她不可能永远是那个不谙世事、天真柔软的阮知微,她可以拥有善良和温柔,却也要逐渐变得强大而勇敢。
她想了很久,决定也尝试一下“生活中的演技”。
——用沈宴教给她的,来对付他。


第18章
阮知微被沈宴困在家里的第三天, 阿姨给沈宴打来电话,说阮知微想和他说话。
沈宴多少有点意外,他这几天都没回去看她, 因为他不想和阮知微起冲突,他以为按照阮知微的倔劲, 他还要等很久。
“喂?”沈宴很快接起来电话。
“好了,”电话那头, 阮知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甜,“我现在消气了, 你回来吧。我之前那么生气, 是因为杀青那天你没来陪我, 还把我一个人扔在医院,后来

也没看我……”
她稍稍停顿了下,继续道:“现在冷静了几天, 也没那么生气了, 但是要把杀青的那顿饭补回来才行。”
听到她终于服软,沈宴心里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怎么哄女人,要是阮知微一直这样闹分手, 他还真不知道后续怎么处理。
还好,她果然只是一时上气头,他就说, 她一定还是爱他的。
沈宴心情好起来:“补。你想吃什么?今晚我就带你吃。”
阮知微想了想:“西餐?其实都可以。”
“恩,好, 那你在家等我, 我晚上去接你。”
“好。”
这次的电话里, 她的语调恢复了之前的柔顺。
挂了电话之后, 沈宴唇角微微上扬,脑海里一直在想晚上应该带她吃什么,他打了几个电话询问朋友有什么推荐的西餐厅没有,又记下来,比较了下这几家西餐厅

的口碑,这才选好餐厅。
他把助理叫进来:“你订一下圣虚利亚的包房,晚上7点的。”
助理看到沈宴的神情后怔了下,他明显感觉到沈宴和前几天的不一样,这几天沈宴时刻低气压,眉间似乎有郁结积压,公司里大家都屏住呼吸走,连公司的美艳前

台都不敢给沈宴抛媚眼了,但现在,沈宴神色轻松,又变回了那个运筹帷幄的二少爷,心情相当不错。
“看什么?听到我说的话了吗?你再这么不专心,等着我换助理?”沈宴看了助理一眼。
助理这才反应过来:“好。不过沈少,我们今晚约了李总来着……”
沈宴顿了下,开口:“找个借口推了。还有,晚上6点半去金檀别墅接微微。”
“明白了。”
助理终于明白沈宴为什么心情变好了,看来是阮知微那边松口了,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助理还在想,记忆中这好像是沈宴第一次因为阮知微而推掉公事。
助理因为谨小慎微又忠诚,才能跟在沈宴身边这么久,却也一直看不透沈宴,你说他不喜欢阮知微吧,现在却又不肯分手,硬是从地铁站把人带回来了,之前他在

国外出差还会专门去奢侈品店给阮知微买礼物;你要说他喜欢阮知微,却又真的没把阮知微放在心上,上次还因为去机场放了阮知微的鸽子……
助理想不通,干脆不想了,这是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解决吧。
而这一边,金檀别墅的家里,阮知微挂了电话之后深吸了口气,看来沈宴相信她了。
她当然没有消气,因为她根本不是在闹脾气,她已经对沈宴死心,一心只想离开。
她打算晚上在吃饭间隙找个借口溜出去,然后打车走,家里还有现金,她都收拾好了。
以前她不撞南墙不回头,现在她撞得头破血流,才终于决定回头,而她一旦回头,就再也不会看来路。
阮知微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因为要骗过沈宴,她这次化了沈宴喜欢的妆容,温柔粉色调的妆容,豆沙粉的口红,没有眼线,还戴上了他送她的玉镯,明明是她之前

常见的妆和打扮,现在阮知微看着,却只觉得陌生。
不过短短几天,她却心性大变。
阮知微,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今晚应该是你和沈宴的最后一顿饭了。
多吃一点,不是和他告别,而是和过去的自己告别。
……
晚上6点半,沈宴的车准时出现在金檀别墅外面。
阮知微从别墅的大门里走出来,她今天明显是打扮过的,穿了条米白色的连衣裙,更衬得她肤色瓷白如上好的白玉,她的裙裾摆动间似有花朵盛开,芬芳美好。
阮知微的长发披在肩头,长睫成扇,眸子清亮,容貌婉约秀美。
沈宴站在车旁静静地等她过来,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他早知道她漂亮,但每次还多少会被她惊艳到。
阮知微的漂亮,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漂亮,更像是江南的小桥流水,石板路上含苞待放的浅紫色丁香花,韵味悠长,一眼被吸引,越看越沉浸迷醉。
等她走到身边时,他先是夸了一句“今天很漂亮”,随后,他顺其自然地揽住她,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不生气了就好。”
他抱住她的瞬间,她浑身僵硬了一下。
但阮知微很快把这种不适压下,她换了个话题:“今晚吃什么?”
“你会喜欢的。”沈宴懒洋洋地笑了笑。
没多久,两个人便到了圣虚利亚餐厅,看到这家餐厅的时候,阮知微还有点惊讶。
这家餐厅以门槛高、价格昂贵而出名,高峰期一位难求,在餐厅里用餐经常能看到各界名人,包括政要、军官……有些十八线小明星抱金主大腿后,来这里吃饭会

发个朋友圈炫耀。
以前沈宴带她吃饭,因为是地下恋情,两个人大多数会选一些稍微隐蔽、偏远点的地方,这还是沈宴第一次带她来这么高调的餐厅。
餐厅的装潢宛若盛大的宫殿,旋转着的金色楼梯光亮得可以映出人的影子,来回走在楼梯上的都是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壁灯挂在墙壁上,幽幽火光带着独属于中

世纪的风情,每间包厢走过去都是不一样的装修,墙壁精致宛如壁画,人物雕刻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服务生在前面领路,沈宴则一直牵着阮知微的手,他们走在餐厅的走廊里,像是穿越时光的长廊。
许久,不知拐了多少个弯,他们才来到沈宴订好的包房,一打开门,包房里面更是特别。
是沈宴为她准备的烛光晚餐。
周遭都是黑暗的,只有最中间的方桌是亮起的,白色的蜡烛点燃着,橙黄色的光辉映照着一方天地,一枝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花摆在桌上,花瓣上还有晶莹的露水


桌上方巾、红黑相间的桌布……典雅的高脚杯里装着醇厚浓郁的红酒,金色盘子的虾肉饱满莹润,牛排滋滋地还散发着香气,纹理分明。
浪漫又温柔的布置。
说实话,阮知微刚看到的时候,确实非常意外。
这么精心的准备……如果是以前的她,一定会很开心吧,可是现在的她,情绪已然没有太大的波动。
“喜欢吗?”沈宴弯唇问。
他是真不太会哄女人,他信奉的是,最贵的总是最好的,听说女孩子都喜欢浪漫,他让餐厅特别布置了下包房。
这家餐厅也是他横向对比了众多餐厅后,专门为阮知微选择的,她喜欢历史,那外面那些充满历史气息的壁画她应该会喜欢。
掏空了心思去想别人的喜好挺累的,但是总比她冷着脸对他强。
阮知微扬脸看他:“恩,喜欢。”
沈宴俯身,他从桌上拿起那枝去刺的玫瑰,这是从保罗利亚空运过来的新鲜玫瑰,他将玫瑰轻轻别在阮知微的耳后,低头打量了她半晌,评价道:“人比花娇。”
阮知微抿唇笑了笑,似乎有些羞涩。
很快,两个人就座,开动。
阮知微小口小口地吃着,虽然吃得慢,却吃得不少,算是她食量最多的一回了,烛光摇曳着,似乎在她眼尾涂了一层薄薄的细闪,有风吹来,烛光的阴影晃动起来

,也遮住了她瞳里的神色。
吃到一半时,她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准备起身:“我要上一下厕所,稍后回来。”
“好。”沈宴看了她一眼:“那等你回来。”
“恩。”
出了包房的门后,阮知微还是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她长长地呼了口气。
到底还是不熟悉这样戴面具,她刚刚在沈宴的目光下有点坐立难安,明明想多吃一点,但一想到自己一会要找借口逃跑,她就觉得吃不下去。
还好,沈宴没发现她的不对劲。
阮知微回头又看了一眼,确定沈宴没有跟出来。
她迈开步伐,急急往外走,这家餐厅的走廊很长,左拐右拐,宛如庞大的迷宫一般,让人找不到出路,她明明按照指示牌走的,来的时候也注意了路,却还是迷路

了。
阮知微一筹莫展,怎么办?再出不去就容易被沈宴察觉了。
恰好在此刻,她蓦地看到,前面的走廊里出现了个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她眼睛一亮,连忙走上前询问:“你好,请问你知道出去的路怎么走吗?”
服务生刚要回答,后便有一道磁沉的男声淡淡地传了过来,止住了服务生的话:“不用问他,我带你出去。”
那男声实在太熟悉,阮知微的心猛地提到了空中。
她只觉得脊背发麻,后背有冷意顺着爬了上来,她的手心甚至有了冷汗。
她慢慢地回头,正对上沈宴的脸。
沈宴的桃花眸里没有笑意,他鼻梁高挺,轮廓冷硬,他此刻站在阴影里,浑身的气质染上了平日里没有的肃杀之意。
看她回头,他勾唇笑了,黑眸毫无温度——
“阮知微,所以,你今晚一直在骗我吗?”


第19章
阮知微已经记不清是怎么被沈宴从餐厅带回别墅的了。
场面太混乱了, 她怎么挣扎都挣扎不过他,还是被他强行塞到车里,带回了别墅。
这次阿姨不在别墅里, 他横抱着她开门,从门口往里走, 把她从门边抱着走到床边,而后, 狠狠地扔到了床榻上。
柔软的床瞬间陷了进去,她被摔得有点晕, 却还清醒地知道自己惹怒了沈宴。
阮知微从床的边缘一直往里面退, 扬高声音叫他的名字:“沈宴, 我就是想走,有那么难吗?”
沈宴正站在床边,他神色冰寒一片,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听到她的话,他蓦地俯身, 大力钳住她的下巴,没回答她的问题, 他冷着声音反问:“阮知微,那我问

问你,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哄我也哄你了, 也想方设法买你喜欢的东西了,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阮知微被他钳得下巴发疼, 她不卑不亢地直视着他, 神色倔强:“你这样就觉得自己做得够多了吗?你就做了那么一点没得到回应, 现在就这个反应, 那你知不知

道两年来,我做过多少没得到你的回应?”
听到这话,沈宴的眸子暗了暗,他手上的力气也松了一些。
阮知微趁机往后退,她看准时机避过沈宴想往外跑。却不知道,她这个逃跑的动作瞬间点燃了沈宴的火气。
“啪”地一声,他压了这么久的情绪爆破了。
有暗火在他的瞳仁里擦出光来,那火又化作冰川下的冷,沈宴的眸子在那个瞬间似乎冷到了海底。
他俯身,单手握住阮知微纤细的脚踝,把她拦腰横抱起来,重新扔到床上,然后他用膝盖抵在她双腿之间,牢牢控住她。
他另一只手放在腰间的皮带上,有皮带破空的声音,阮知微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她挣扎得更加剧烈,她不想,她一点都不想和沈宴发生关系。
凭什么你得不到你爱的女人,就要在我身上得到慰藉?他上她的时候会想起白绮吗?全靠她来寄托爱意吗?
她也是人,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让他发泄欲/望的工具。
她挣扎得太凶,沈宴用了大力气才控制住她,他干脆直接吻她,他的吻胡乱地落在她脸上,毫无章法,却又密集得宛如狂风骤雨。
阮知微用手死死抵住他的胸膛,不让他靠近,挣扎间,她的头无意间撞上了墙,“哐当”一声,那声音不算小,沈宴的吻停了一下。
也是这一瞬间,借着窗外的月光,沈宴才看清,阮知微的眼神里,分明是痛到了极点的神色。
不是被撞的身体上的痛,而是一种感情上的,深入骨髓地痛。
她向来会隐藏情绪,在一起这么久,沈宴从未见过阮知微这样的情绪,他怔住了。
阮知微在他发怔的时间里,蓦地大力推开他跑下床,她光着脚一路奔跑,跑到门边才发现别墅的门是锁着的,她无路可逃。
这时,她忽然想起来顶层有天台。
天台上有露天游泳池,是别墅自带的,她不会游泳,沈宴也很少游,慢慢地天台就闲置了,但这此时这里似乎是她唯一的去路。
卧室里传来沈宴的脚步声,阮知微顿了下,飞快转身,顺着楼梯往上跑,直奔天台。
沈宴来到天台时,看到的就是那样一副场景。
无边月色下,阮知微正站在天台的栏杆边,她的长发被风吹起,似乎下一秒就要消失一样,她眼眶泛着浅浅的红,米白色的裙摆翻飞,凌乱又缥缈。
听到动静,她回头看了一眼沈宴,她开口:“沈宴,放我走吧。”
沈宴没说话。
阮知微咬了下唇,然后,沈宴就看见,她用力地、狠狠地将手腕磕上天台上的栏杆,她手腕上的玉镯立刻应声而碎。
乳白色混合着翠绿的镯子碎成几段,清脆地砸在地上,宛如珠玉落在玉盘上,响声分外刺耳。
这碎裂的玉镯,昭示着他们之间破碎的关系。
沈宴的心在那一刻,宛如被玉镯的碎片划过一般,蓦地泛起了尖锐的疼。
下一秒,他听见阮知微决绝的声音——
“沈宴,你听好了。”
“是我不爱你了。”
那一刻,月色下她眸里的情绪那么清晰,沈宴看得清楚,她的眸光里,没有爱意。
他的心脏像是被人攥紧了一下,忽然有点喘不上气。
沈宴一直笃定她会一直爱他,哪怕后来她要分手,他也以为她是口是心非,所以才一直强留她,等着她变回以前的她,可现在,她说得明白而直接。
是她阮知微,不爱他了。
他再留她也没意义了。
两个人在天台上长久地对视着,风声寂静,月色落寞无边。
沈宴许久才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哑得厉害:“我知道了。”
顿了下,他又继续道:“好,分手,我放你走。”
-
从天台回来以后,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极其静谧。
阮知微在收拾东西,而沈宴,就坐在沙发边上,不停地抽着烟。
烟灰缸里都是半截烟头,男人宽肩窄腰,腿又长,手里夹着烟,猩红色的火光隐隐照出他的脸,依旧俊逸不凡,却已不再那么轻狂。
沈宴的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仿佛被堵住了一样,闷得厉害,似乎只有呼出烟雾的刹那,他才觉得情绪稍微纾解了那么一点。
没想到两年之前,跟在他屁股后面害羞温柔、满眼都是他的女孩,现在却那么决绝地要离开他。
她已经不爱他了,他也没有理由留她。
但不知道为什么,沈宴一想到以后都见不到她,就觉得心里发空。
阮知微没有管在一旁抽烟的沈宴,她已经从沈宴助理那里拿到了手机,她联系好向锦秋,专心地收拾东西。
只是偶尔余光掠过沈宴时,她发现,记忆里那个年少轻狂、嚣张而不知天高地厚的沈家二少爷,也会露出这么寂寥单薄的神色。
他在寂寥什么?寂寥他没追到白绮,又失去了被他当作替身的她么?
阮知微不想再想,她走进洗漱间,继续收拾她的东西。
上次她扔掉的情侣牙刷,阿姨又买了一模一样的款式补上,她拿起来,再次扔进垃圾桶里,看到她这个动作,一直没说话的沈宴终于开口了:“扔得这么干脆?”
“不然呢?”阮知微看都没看他:“我也不会再用。”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用?”
阮知微收拾的动作没停:“如果你想用,从垃圾桶里捡起来继续用吧。”
她的语气平淡,不带一丝感情。
草。
沈宴把烟在烟灰缸里狠狠地摁灭,他发现,女人要是无情起来,真他妈够无情。
她爱你的时候,愿意讨好你,为你洗手作羹汤,为你温柔而贤良,而她一旦不爱你,你就什么也不是了。
就像他现在一样。
没多久,阮知微就收拾好了一切,她在门边穿鞋的时候,沈宴注意到茶几上的银行卡她没拿走,他拿着银行卡,递到阮知微面前,语气里没什么情绪:“拿着。好

歹跟我这么久,老子不缺你这点钱。”
阮知微没接,她原封不动地把话还了过去:“我也不缺你这点钱。”
这话说的,好像她多有钱一样。
沈宴很想讽刺她,你进娱乐圈两年一共赚了多少?就敢说这些钱是小钱?以后混成什么样还不知道,她这样的性格和脾性,注定不适合娱乐圈。
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都已经到最后了,他没必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他把卡随手一扔,低声嗤道:“不要算了。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阮知微没有再接他的话,似乎不想再和他多说。
她在网上预约的出租车已经在别墅外面等待,阮知微拖着行李箱往外走,沈宴站在门边,靠在墙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机,目光却看着她。
阮知微向来气质好,脊背挺得很直,天鹅颈洁白修长,裙子下的小腿匀称,即使是这样拖着行李箱离开,也没有一点落魄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