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延却更兴奋了,像是察觉不到他们的怒气,又像是遇到了一样喜欢打球的知己:“好啊好啊,来来来。”
反正那副样子就是很欠扁,欠收拾,欠碾压:)
清北班的火气那是被激起了一次又一次,这次直接是被提着汽油往上浇,他们气得都快失去理智了,一个个的气得面目扭曲,不是咬牙就是握拳。
妈的——!
许星摇一脸复杂。这家伙是真的欠揍,他这种人没被狠狠揍一顿、揍得面目全非也是挺不容易。活到现在挺辛苦的,真的。


第11章 不好哄
有些人虽然看起来嚣张,但也只是看起来,也就是传说中的无能狂怒,但还有些人嚣张程度和实力相匹配,这就很让人绝望。他们不服嚣张,却又只能眼睁睁地看

着自己被碾压。
不巧,景延就是后者。
清北班一整节课下来全都被吊打,他们没办法,只能咬着牙,死死忍着一口气,等待时机反超。
青藤班的倒是把人吊打得很开心,而且一点也没有因为对方在伺机反超而感到紧张。
放学铃声响起,景延挑花眼上挑,嘚瑟地朝清北班吹了个口哨:“爸爸们不喜欢拖堂,不跟你们玩了,先走了哈。”
话音刚落,他真的就挥挥手走了,还不忘去拿水杯。
清北班:“……”
他们班班长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
男生打球,放学后再打一小时也是常有的事,谁能想到景延这么狗!?赢了球,说走就走!
青藤班却引以为荣,爆发出痛快的嘲笑声。
清北班的彭磊忍无可忍地冲上去跟景延干一架。以他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跑向景延,神色狰狞。
不曾想,对方虽然走了,但是小弟众多。
现场所有青藤班的人齐齐动了起来。他们看似是脚步没有章法地在乱走,可是过了几秒,清北班的人却发现,他们在不经意间居然被青藤班的人包围了。
包围圈从大到小地收缩,他们很快就被围作了一团。
清北班的脸色骤然一变。
青藤班的人被景延带的,脸上都是漫不经心的笑,却又充满了“我不好惹”的潜台词。
柯明文是带头的,他摩拳擦掌地看向彭磊,脸上的神情和在景延面前的俨然不同,有些冷狠:“怎么,还想拦我们延哥?”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是一副“你是不是不自量力”的吊样。
在景延走后,女生们已经跟着走了一小部分,此刻看到这好像要打起来的样子,又慌乱地跑了一大半。
付以听却似是司空见惯,还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她拿起了自己刚刚放在一边的小说,拉了拉许星摇,“摇摇,我们也走吧。”
许星摇看着柯明文他们那个方向的闹腾,若有所思。被付以听一叫,才回过神来。
热闹也看够了,许星摇收回视线,点头说“好”。
两人离开时,却并不顺利。没走两步就被人拦了下来。
是孟沐桐。
近距离见了,付以听才看到她身上许多精心妆点的小心机。比如桔梗味的香水,是景延很喜欢的干净一挂的味道,比如斩男色的唇釉,比如温柔挂的淡色眼影。
付以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毫不留情地嘲笑道:“是不是没戴眼镜认错人了?我们可不是你精心准备见的景延。还是说,你见不到他,只能见别人了?”
孟沐桐心口一梗。她恨恨地瞪了眼付以听,这个人,是她这辈子最讨厌的死对头,没有之一!
“不过呢,本大小姐是没有时间让你见的,本大小姐忙着呢,快点让开——”付以听凶巴巴地瞪她,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孟沐桐深呼吸,平复已经被激怒的心情,她没忘记她为什么过来,她可不是过来找付以听的。
孟沐桐看向一边安安静静的许星摇,扬起温柔的笑容,佯装好奇:“你是?”
她原以为,这女孩应该是知道她的;
她原以为,最多这女孩会热情对她,毕竟她是清北班的,还是班花,最少,这女孩也会自我介绍下,算作礼貌和普通的友好。付以听是跟她有过节,但是跟这女孩

又没关系,多个朋友多条路,只要不是个傻的,都不会跟付以听这么个也没认识几天的人同仇敌忾。
熟料,许星摇比付以听更过分。
付以听好歹是有理她的,许星摇却连理会她的意思都没有。她说的话,直接被许星摇无视,许星摇跟付以听说:“走吧。”
付以听乐了,使劲憋着笑:“好,走。”
她挑衅地看了眼孟沐桐。在这跟她泡茶喝呢?可惜遇到的是许星摇,钢铁直女许星摇可不是乱叫的。
孟沐桐愣了愣。
许星摇已经从她身边擦过。
根本就没有、一丁点都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孟沐桐咬紧了下唇。
景延喜欢什么她向来都是再清楚不过的,包括不喜欢她,她也有很清晰的自知之明,但景延喜不喜欢这个女孩,她却是拿捏不准了。按理来说,这种冷冰冰的女孩

景延是不感兴趣,可是如果不感兴趣,刚刚他为什么频频看向这个女孩的方向?
感兴趣之后,可就是喜欢了啊……
许星摇跟付以听的家是在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
其实想想也是可以知道的,一个富人区,一个贫民窟,自然是相反的。
所以两人只走到学校门口就分开了。
付以听很不舍。这一分开可就是两天欸。
“摇摇,我会想你的!”司机过来给她拿书包,付以听跟着走,还依依不舍地回头看许星摇。
许星摇身上有一种魔力,一种吸引人不由自主地喜欢上她的魔力。女霸王付以听被收服得服服帖帖的,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跟她粘一块儿。
说起来付以听也奇怪,明明许星摇好像什么都没做,而且还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那到底是什么把她吸引成了这样?
实在是想不通。
许离去超市买东西了,许星摇到家的时候他还没到。家里只是周淑兰一个人,她放着电视,神色却木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星摇已经习惯了周淑兰这样子,一点也不奇怪,她放下书包,想倒杯水喝。
她从周淑兰面前走过。
周淑兰突然叫住她,声音尖锐:“站住——”
许星摇脚步一顿。
“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周淑兰皱着眉骂道,“回到家连句妈都不会叫?!你瞎还是傻啊?!”
许星摇不欲与她争辩。
许离在的时候周淑兰会伪装,许离不在的时候周淑兰就是个疯子。
理疯子做什么。
周淑兰见她又要走,火气腾地涌上来,一把拽住她手腕,使了劲拉过来,一巴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力呼上她的脸:“谁允许你走!”
一边说,她一边掐许星摇手上的肉。即使她瘦骨嶙峋,手臂上也是有点肉的。周淑兰恶狠狠道:“你给我滚回你外婆那去!老娘看到你就恶心!整天一副死人脸给

谁看!”
许星摇始料未及周淑兰突然发疯成这样,竟是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这巴掌直接让她的脸偏向了一边,要不是周淑兰拽着手腕,她怕是直接砸倒在地。
她被打懵了,耳边嗡嗡响,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上又传来密密麻麻的虫子钻一样的疼。
许星摇忍无可忍地一把甩开周淑兰。
——却因为力气不如周淑兰而根本甩不开。
周淑兰看着小个,但常年干农活,力气可不小。
“还想还手?呵,死贱货!白眼狼!”周淑兰冷笑一声,“我明天就去给你办退学,你给我滚回去!”
许星摇猛地抬起头,眼刀直直射向周淑兰。那眼里,仿佛淬了毒汁,跟蛇信子一样。
周淑兰被吓得差点松开她,反应过来后又是一肚子火,她抬起手,又想扇过去。
这下,却被许星摇抓住了手腕。
周淑兰一只手桎着许星摇一只手,另一只手想打她,却被许星摇的另一只手牢牢抓住。
周淑兰怒极,整张脸都气红了:“反了天了!”
许星摇终于是有了反应,对着她勾起冷笑:“你让我走我就走?你以为,你谁?”
“这里是我家!你吃我的住我的,你说我是谁?我是你妈!”
“从未见过有这样的父母。”许星摇只说到这,趁她不备,抽回手,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去厨房拿鸡蛋。
周淑兰对她下手向来狠,脸上的痛感很重。
许星摇抽回手差点把周淑兰甩到地上,她走了,周淑兰还在吼:“老娘告诉你!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我周一就去给你办手续!”
许星摇完全无视她。
她也不知道今天周淑兰在发什么疯。
她外婆家在安镇下面的一个村里,那里是贫困村,条件很糟糕,小学很小很破,桌椅都没几把好的。若非如此,当初外婆也不会为了让她接受更好的教育而送她回

到父母家。
而她自从七岁回来这个家,就如外婆的期望接受了安镇的教育,且成绩一直是年段第一,吊打年段第二的那种。她这样努力,只是因为外婆说,只有成绩好,才有

机会、有可能走得更高、飞得更远。
这几年那个村里的条件改善了很多,但是高中也没好到哪去,考上本科的学生数量一直是个位数,有几年甚至还是零。
让她回去?她疯了才会离开沂市重高云十一中回到那个村里的高中去。
她一路努力一路挣扎,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得到更好的教育么?
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从小梦寐以求且拼了命挣来的。既然得到,她就不可能再失去。
让她放弃?
做梦。


第12章 不好哄
有时候,许星摇很恨自己年纪尚小,还未成年,否则也不至于处处受桎梏,也不至于还要吃周淑兰的住周淑兰的,也不至于都被这样踩到地底上拿鞋底碾了还死皮

赖脸地待在这。
她熟稔至极地拿鸡蛋敷脸的时候,面无表情地算着还有多少时间才成年。
其实从她打得过周淑兰以后,今天这样的情形已经很少出现了。很早以前,她是单方面被打的,而且那时候许离没有被她教得这么乖,没人护着她,每一次她都被

打得很惨。甚至有一次她被打得满脸是血,吓得邻居都心颤颤地送她去了医院。
今天是个意外。是个她无法控制的意外。毕竟她再有本事,也没办法控制疯子发疯。
许离买了很多东西,还奢侈地花两毛钱买了个超市的塑料袋。一大袋子东西挂在车把上,重的要死,他还感觉浑身都是劲,疯狂踩脚踏冲回来的。
回到家后,帅气地把车一停,提着袋子就往里头冲。
“姐——你看我买了什么!”
许离一口气冲到客厅,却只看到他妈,气得七窍生烟地在拍着胸脯平复心情。
他挠挠头,不太晓得又发生了什么,嗫嚅地问:“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姐呢?”
“你就知道找她!故意气我是不是?”
他找姐姐也是一种习惯,还真不是猜到母女俩又吵架了。不过周淑兰这话一出来,他也猜到了。
许离挠挠头,“怎么又吵架了?妈你干嘛了啊。”
这话一出来,周淑兰气了个倒仰,“有你这种儿子吗?一开口就是问我做了什么,你怎么不问你姐做了什么!”
许离嘀咕:“要不是你惹她,她才懒得惹你。”
周淑兰竖起眉毛:“你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许离才不跟她僵持,跑去找许星摇了。
许离闯进厨房,看到许星摇拿着鸡蛋揉着脸颊,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又打你了!”
许离好生气啊,气到浑身发抖,凑上前去看她的伤痕。已经红肿了,也不知道周淑兰是用了多大的力气。他抹了把脸,“姐,下次你躲着点,别傻傻站在那里让她

打啊。”
他又检查了许星摇身上有没有别的伤处,发现只是手腕红了,他才算是松了口气。
许星摇发现他可真是把自己当孩子,好笑道:“我有那么傻吗?没躲的话怎么会只有一巴掌?肯定是躲了。”
许离点点头,“还不算傻到家了。”
不过他还是很心疼。他姐这脸蛋嫩得跟水煮蛋一样,一巴掌下去待会肯定肿得高高的。
“她又怎么了?”许离问。
许星摇摇头。
许离挠挠头,怕许星摇难过,便转移着她的注意力:“姐,我去把东西拿过来,我们煮东西吃吧,别管她了。”
“嗯。”
许星摇的皮肤嫩,随便掐一下都能紫上几天,她拼命揉脸也是想周一去学校的时候可以消肿。
不过她突然想到什么,突然缓缓停下了动作。她把蛋放在桌上,去给许离打下手。
脸上还在疼。
她也不知道,她一个穷人家的女孩,怎么就那么娇,痛觉那么发达。
许离在跟周淑兰吼叫:“你要是再打她,我就跟她一起走!再也不回来了!你就没儿子了!”
把周淑兰吓得脸色惨白。
她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丈夫和儿子了,儿子不要她,她还有什么活路!
她白着脸摇头:“小离,我……我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好,你以后会理解我的……”
“你是我儿子,你走去哪呢?你不待在我身边还想去哪里?”周淑兰歇斯底里地喊着。
许星摇听在耳里,只觉无比讽刺。
刚刚跟她说的话,跟现在说的这话,可是截然相反。
周淑兰恨不得她立刻马上滚,但许离只是威胁要走,周淑兰却已经要死要活的了。
许星摇也说不上来,叫走许离:“我饿了,好了没有。”
许离赶紧说:“马上。”
他跑去洗菜了。因为吃的是火锅,还挺方便的,所以很快就能好。
周淑兰眼不见心不烦,准备回屋去了,趁着许离去洗菜,她不忘给许星摇撂下话:“你外婆那里,你回去定了!我可没跟你开玩笑。”
许星摇理都没理,转了脚步去看看许离有没有买可乐。
数学竞赛要开始了,有一个为期一周的集训,从周日到下周日。
或许她可以利用一下这一周。
许离买了可乐,难得还是大瓶的,她去找了水杯来,倒了一杯。气泡升起,翻滚叫嚣,她心里却开始平静。
当万事可握,平静也是正常了。当万事不可掌控,那才是她最不平静的时候。
许离洗好菜,把电磁炉搬到桌上,一边操心地叮嘱许星摇:“还没吃饭,你只可以喝一点点。”
许星摇比着“OK”。
许离把火锅底料放好,又把一些不好煮熟的肉丸子先放进去。
许星摇在这方面一点天赋都没有,而且也没有兴趣,所以从来都是许离做。她把碗筷拿出来,又给许离倒了杯可乐。
周淑兰不知道在屋里折腾什么,乒乒乓乓地响。姐弟俩也没去管她,他们吃他们的。
许离一边吃一边安慰他姐:“妈就是这样,时不时抽个风。姐,你别放心上,不要生气。”
他小心翼翼地觑着姐姐的神色,生怕她的表情有一丝不对。
; 他很害怕,很害怕从前的事情会再次上演。
许星摇摇摇头,示意他自己没有事。
火锅里煮的东西都是她喜欢吃的,但她也提不起太多的感觉,最多只是愿意动筷子去夹。
寡淡、清冷,一直是她的性子。
可是许离觉得,姐姐不是一般的淡了,她淡得有点过了。这不是一件好事。
——淡到对世间无任何留恋,怎么会是一件好事?
许离捏了捏左手的拳,给许星摇夹了一块五花肉,“姐,你多吃点,你忘了?你体检的时候偏瘦。偏瘦是不健康的。”
许星摇不置可否,吃下了那块肉,吃完后自己继续夹。
许离满意地笑了,开始插科打诨地哄着她说话。
许星摇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勉强附和。
她知道他看出来了,她的病情加重了。
周淑兰刚才这一闹,表面上看着她毫无波澜,甚至想好了所有的对策,可是实际上对她造成的心理伤害是肉眼看不出来的,而且还很深,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子在

她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上又狠狠来了一刀。
许离又是怕又是恼。
有一段时间,许星摇是不理人的,即使是他,她也拒之千里。
她自己给自己竖起了一道坚硬的屏障,将所有人隔绝于外,沉浸在只有她一个人的小世界里。
这并非好事,因为这样的她脆弱得一丁点的伤害都能将她彻底击垮。
那段时间许离寸步不敢离,生怕一个转眼……他就没有姐姐了。
而现在的许星摇,状态和那个时候……
像极了。
她是天才,但上天在智商上给他们偏待时,也会很吝啬地在其它地方拿走些什么。
加上生活环境和亲生父母的伤害,造成了许星摇的心理问题越来越严重。
许离胆战心惊的,整颗心都悬着,绞尽脑汁地哄她说话。还好,她依了,慢慢地舒开了心情。
却在许离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周淑兰又出现了。
而且动静不小。
她从姐弟俩的房间出来,人未见,就先扔了个编织袋。
编织袋很大,塞了个半满,砸在了地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周淑兰面无表情道:“东西也给你收好了,吃好了没?吃好了就跟我去车站。”
许离猛地站起来,失声吼道:“妈你疯了?!”
他有些气急败坏地抓了抓头。好不容易哄好了点,他妈又来搞破坏!
周淑兰瞪他:“给我闭嘴!跟你没关系!许星摇,听到没有?你聋了吗?”
许星摇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做、梦。”
她眼里的不屑和冷淡激怒了周淑兰,周淑兰的火气像是被汽油浇了一样往上喷出:“许星摇!我是你妈!是你的监护人!我告诉你,你不走也得走,否则你就辍学

!九年义务教育已经结束了,我让你辍学你就得辍学!”
还挺懂法?
许星摇扯了扯嘴角,就是可惜懂得不够深入。
她让辍学就辍学?以为这个世界是她主导的吗?
许星摇已经连说都懒得说了,她回了房间,把门关上,上锁。
——这个出租屋虽然破,但好歹有锁。
周淑兰以为自己已经拿捏到了许星摇的七寸,把她逼得无话可说了,得意洋洋道:“你迟早得走,拖延没用!”
许离忍无可忍,一把拉过她:“你干嘛啊!”
周淑兰对着许星摇嚣张,对着许离,气焰顿消。她软声哄着儿子:“妈都是为了你好,你听话。”
她绝对不会让陆家人见到许星摇的。
虽然陆家人应该不会纡尊降贵来这里找她,但是万一呢?万一来了,见到了许星摇,那后果……不堪设想。
周淑兰没有办法,她必须得这么做。许星摇一天不走,她一天不能安心。
许离眼尾泛红:“谁要你自以为是地以为是为了我好!我不需要!那是我姐!你赶走她,还说是为了我好?要不要脸啊?”
周淑兰被气得心头一梗。
她为了谁啊?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自己的这一儿一女?!
可是这儿子,就跟是给别人养的一样!
她不由分说地把许离拽回自己屋子,把屋子上锁,“想明白了再给我出来!别整天给老娘坏事!”
她是势必要送走许星摇不可的。
许离拍打着房门,一副要拆门的架势。周淑兰头疼不已。她怎么生出这么个蠢东西?
反观许星摇那儿,倒是安静得过分。
周淑兰也不管她在使什么招,放话道:“给你一小时,有什么要拿的赶紧都拿了!”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是太凶了,或许会让许星摇更加反抗,不由软了些语气,跟哄孩子一样哄道:“丫头啊,外婆那里有什么不好呢?她那么疼你,肯定好吃好喝

好招待,不比跟着我们在这吃苦受罪的好啊?而且一家子都在沂市,开销太大了,妈也是不得已啊。”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周淑兰撇撇嘴,转身走开了。
她又是凶又是哄的,那个叫啥来着?——对,软硬兼施!她都做到这份上了,随便许星摇爱怎么想了,爱咋地咋地吧,反正走是一定要走的。
屋里,许星摇压根没去听周淑兰讲了什么废话,她找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第13章 不好哄
许星摇刚到学校就要了毛鸿运的号码,现在正好用得上。
这倒也不能归功于她运气好,而是归功于她习惯于时刻做准备,时刻思虑周全地给自己留退路。
这种不管用不用得上的信息都收着存着是她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这种习惯其实很好,能让她永远都不会使自己陷入绝境。
比如,这个时候。
毛鸿运看到是陌生号码,第一遍没接,第二遍才接了起来。
熟悉的声音传来,许星摇默默地想,他的安全意识还挺强。
“喂——哪位?”
“毛老师你好,我是许星摇。”
许星摇将自己的来意一一托出。
毛鸿运有点懵,“啊?怎么,怎么……”
许星摇说,她想申请助学金和奖学金、并且申请住宿。
一番话下来,完全不像个高中生。
逻辑清晰分明,语速适中,语调平静。
许星摇犹豫了下,敛下眸:“我家里条件不好,母亲的意思是不让我继续读了。”
毛鸿运瞬间拍桌而起:“什么!那怎么可以!”
这可是全村的希望!啊不,全班的希望啊!
她这才来了几天就给他挣了他这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挣到过的面子了!脸上闪闪发光啊!在清北班和特长班班主任跟前他都能挺起胸得意洋洋的那种!
他吃饭都香了,睡觉也香了,现在跟他说人不读了?开什么玩笑!那怎么行!
——就算不说他的私心,这么有天赋一个孩子,注定前途无量,让她辍学,天理不容!
这件事瞬间上升为毛鸿运这儿最最要紧的事情,没有之一。他当即就拍板同意了:“你放心,老师给你办的妥妥的!我们会跟你家长沟通,绝对不会让想上学的孩

子无法上学!你现在还好吗?你母亲有对你做什么吗?需不需要出来躲一躲?你可以来老师家里跟老师的女儿暂时住一下,或者我给你找个安全的宾馆先住下?”
毛鸿运的话真的是定海神针。
许星摇知道他会保住她的,这就够了。
她还未成年,周淑兰是有权利去学校给她办转学,有权利让她辍学。
她想反抗的话,需要的就是毛鸿运的这句话。
许星摇真心诚意地道了谢:“谢谢您,不然我……的确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毛鸿运拧着眉,气得团团转:“不用跟老师说这个!老师一定会帮你的!好孩子,你妈妈糊涂啊!”
毛鸿运想了又想,周日集训,周二结束,周三回到学校,那许星摇无处可去的时间其实只有周六这一天。
他当即提出让她先收拾好东西,然后他去接她。等两人见面了再商量去处。
许星摇目的达成,欣然应允。
她看着很空荡的房间,自嘲地挑了下唇。东西也不用她收了,周淑兰都给收好了呐。
还有一些书,周淑兰没给收。以她的性子,不可能给许星摇收这些书,她觉得这些没用。
许星摇一一放进书包里。
还好教材大部分放在学校了,她只带了要复习和要做作业的回来。
收完书包,许星摇就静静坐着等毛鸿运来了。
周淑兰在外面,她相信毛鸿运会处理好周淑兰,成功把她带走。
紧张吗?
当然紧张。
她手心里已经出了一层汗。
今晚先去外面住,再经过一周集训,学校那边的审批也就下来了。
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从周淑兰说出要赶走她开始她就已经想好了。
那既然一切尽在掌控,她又在担心什么?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她也担心自己的布局谋略不够完备,也担心哪里会出问题。毕竟,她从来没有退路。一步走错,便是全盘皆输。
所谓谋略那都是用阅历堆砌而成的,她年纪轻,阅历浅,这是她尚无能为力的短板。
许星摇轻轻呼出一口气。
燥热的房间里只有一个年代已久的风扇,呼啦呼啦地吹着风,艰难又坚韧地喘着气。
-
毛鸿运速度很快,他到达许星摇给的地址的时候,一双眉毛已经拧成了麻绳。
他万万没想到,许星摇的家境竟然这么糟糕,住在沂市最贫穷也是最乱的地方。刚才一路进来,这里的环境之糟糕他一一目睹,一边目睹,一边心惊。
作为许星摇的班主
任,他根本不知道这些,更别提帮助她申请助学金了。——是他太失职了。
话说回来,在这样的环境里,许星摇同学还能这么优秀也着实是难得了,而且他看不出来不是没有原因的,实在是因为她的见解、思想、对问题的思考与看待完全

不像是家境贫穷的人,他一直以为她的优秀是父母的成功教育与成长环境的优渥共同造就的成果。
哪里能想到,这孩子完全是自己打拼出来的,完全是靠着自己往上爬的。常人获得她这样的成绩尚且需要十分的努力,她这样的家里条件又获得这样的成绩,那可

不是得付出了二十分的努力?
毛鸿运心都揪揪地疼了起来。
他问了两次路,很快找到了许星摇的家。
一个并不起眼的角落里的房子。
毛鸿运上前敲门。
老旧的木门只是被敲了敲就已经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里面很快传来拖鞋的踢踏声,以及一道不耐烦的妇女的声音:“谁啊——”
-
许星摇不知道毛鸿运怎么说服的周淑兰,但他的确是成功地带她出来了。
毛鸿运手里提着她的行李,也就是那个编织袋,她自己背着个书包,这就是全部的东西。
许离在家里哭得要死要活的,许星摇脚步顿了顿,还是心狠了狠,没停下步伐。
给她点时间,她会处理好的,到时再回来与他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