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摇常常痛恨自己的弱小,正是弱小,才让她有许多的不得已,有许多的求而不得。
小时候对许离好只是因为有利可图,但这么多年过去,早就有了些许真情。
毛鸿运把她带到了自己家里。
许星摇其实不想麻烦他这么多,也不想叨扰他的家庭,她的性子使然,恨不得不欠这世上任何一人。可她现在除了这一条路,竟是无路可走。除了接受毛鸿运的帮

助以外,她再无别的选择。
在进毛鸿运家门前,她突然停下,朝毛鸿运鞠了个躬。
九十度,诚恳至极。
毛鸿运看得眼眶热了,他一把把人拉住:“傻孩子。”
毛鸿运的妻子方馨听到动静来开门,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她叹了口气。
丈夫常把学生带来家里,她原本是有些疲倦的,却也不免被这小姑娘软了心肠。她打开门,柔和下本有些僵硬的表情:“进来吧。”
“芊芊又出去了。”方馨跟丈夫简单讲了下女儿的情况,便关心起许星摇来:“吃了没有?要不要我给你下点面吃?”
许星摇摇头:“刚吃了,谢谢师母。”
自己的女儿不懂事,看到别人懂事的女儿,总免不得软心肠,方馨笑道:“就当自己家,别客气,要看电视还是看电脑都可以,知道吗?困了跟我说,我先去铺个

被子,晚上你和芊芊一起挤一挤。”
许星摇捏了捏手心,压住万千翻滚思绪,与她道谢。
毛鸿运忍着因为女儿的怒火,欣慰于妻子对许星摇是和自己一样的心疼。
知道她不选个事情来做,两位是不会安心去忙了,许星摇便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台式电脑:“老师,我可以用这个吗?我想查些资料。”
现在是信息时代,一台电脑能给一个孩子带来的助益不可估量,毛鸿运再次扼腕,她的家境实在是影响了她太多。他连连点头:“用吧用吧,随便用。”
怕她不会开机,他细心地开好机,与她讲解了下简单的使用方法。
许星摇很聪明,她懂得汲取身边所有有助于自己的事物帮助自己成长与壮大。她几年前就去过黑网吧了,利用网络去查找一些她平时无法查阅的资料。但这时候她

也没有说自己会用电脑,只是静静地听着毛鸿运教习,再乖乖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学会了。
平时的话毛鸿运还是很顾忌许星摇的面无表情的,但今天心痒痒,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乖,要懂得劳逸结合,可以玩玩游戏。”
说完他就没打扰许星摇了,他走开去和方馨说话。
许星摇听得到他压抑的怒火:“她又跑哪去了!学习成绩下滑的这么严重,还好意思给我去玩?还玩到这么晚?!”
随后便传来方馨无奈的劝说:“待会她回来你别跟她发脾气,你们俩现在的关系这么紧张,你再发脾气那还得了啊?好好跟她说昂,心平气和心平气和。”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许星摇简单看了下想看的资料,便打开了QQ。
她加了班级群,班级群很热闹,消息已经99 。她懒得看,而除了班级群外便只有付以听和——景延给她发消息。
许星摇眯了眯眼,鼠标一动,点开了景延的对话框。
她倒是挺好奇这位大爷找她做什么。


第14章 不好哄
而事实上,景延也没有让许星摇失望。
景延:你是不是都不上Q?
可能是一直见许星摇这边灰着吧。
许星摇虽然有手机,但是她更多的是用来学习,不是用来交际,也就不常打开QQ。
许星摇敲着键盘,回复:有事?
她发完之后,刚想退出去看看付以听发了什么,景延却秒回了。
景延:数学卷子写完了借我下?
现在已经很晚了,景延猜测这位学霸应该是写完了。
殊不知许星摇弄了一晚上的麻烦事,到现在也没能安静下来写作业。
许星摇抿抿唇,好心地劝恶霸从良:没有。自己做。
景延其实没想抄她卷子,反正他的卷子常年空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鼠标一滑,就点开了她的对话框。
跟她有什么聊的?——跟一个只知道学习的人聊天,就只有聊学习了。
他又不爱学习,那就只能是聊聊抄作业的事了。
她的回答吧,虽然屌是挺屌,但好像,也在意料之中。
景延轻笑了一声。
袁茵端着水果刚要敲门,就听到了这声笑。
她曲着手指的动作一顿。
袁茵多久没听到小儿子笑了呀?久到她都没有记忆了。
她眼眶一红,忍了忍略有些激动的情绪,才小心翼翼地敲了门:“延延,妈妈可以进来吗?”
景延的笑意顷刻间消失。
他敛下眸,关了电脑,往床上一横:“想进就进。”
他这话一出,袁茵进退不得,她的脸上现了为难。过了会,她终于是轻轻迈了进去。
“延延,妈妈只是想给你送点水果。叶姨说你很久没吃水果了,这样对身体不好的。”
“怎么?承认了?”
袁茵懵了懵:“承认什么?”
“承认找人监视我了。”景延的眉眼都是遮掩不住的戾气,“用不上你操心,死不了。”
袁茵的眼睛通红:“妈妈只是关心你,不是监视……叶姨她……”
景延打断她:“够了,吵死了。”
袁茵话还没说完,又因为他这话而梗在喉间,嗫嚅着唇,无措极了。她叹口气,目光落在地上的行李箱,顺势转走话题:“延延,你是要去哪里吗?怎么拿出来行

李箱了?”
景延没理,眼罩戴了起来,一副“我不理你你也别理我”的与世隔绝状态。
袁茵蹙眉,忍不住关心:“延延,你如果要出去的话,跟妈妈说一声吧,不然妈妈会担心的。妈妈也可以给你打点钱,你出去也能玩得开心点。”
景延薄唇一抿:“出去。”
袁茵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过了半晌,终于是安静地出去了。
她一走,景延就暴力地扯下了眼罩,回到了电脑前。
袁茵这次回来,一待就是一个月,一想到这个他浑身都在暴躁。看来还是得找个理由出去避避了。
——放在旁边的水果,他连个眼神都没给。
距离许星摇发消息过来已经过了五分钟了。
景延:许星摇,周日你就去集训了,这个作业是周一要检查的,你又不用被检查,你还做吗?
许星摇:做。
意料之中。
景延提了下嘴角。
她就是个学习狂魔。
景延:如果是我,我就不做了。
两秒后。
景延:好吧,那我不抄了,下了。
许星摇看着景延发过来的消息,沉默。
……莫名其妙。
正好这时候方馨已经铺好了床,走过来跟许星摇说:“要早点睡觉哦,困了就去睡吧,不困就再玩一会。芊芊今天会比较晚回来,我会让她轻一点,别吵醒你。”
许星摇抿着唇,贝齿咬得紧紧的,喉间苦涩,说不出话。
他们素昧平生,非亲非故,可是他们夫妻俩却仍是剖出了一颗真心待她。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麻烦,但方馨脸上除了笑还是笑,且处处都在为她着想,压根没有把她当成麻烦的样子。
从来,从来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对过她。
许星摇饶是再冷冰冰的心也不由化了大半。
怎么会有人这么好啊。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
许星摇灰暗沉重的心头像是被人用手拨开了浓厚的云雾,透进来一丝碎金般的光芒。
许星摇再一次说了“谢谢”。
方馨心里一暖,揉了揉她的头,“傻孩子,真的是傻孩子。走,跟我过来,我带你去洗漱。”
毛芊芊是在深夜十二点回来的,许星摇已经躺下了,她拥着被子,听到外面传来毛鸿运的怒吼声。又过了一小时,许星摇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有人进来了,

动作顿了顿,在她身边躺下。
许星摇慢慢睡熟了。
说来也奇怪,她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睡得还挺好的。
许星摇醒得早,她的生物钟是早上六点。
她看了眼旁边睡得正香的女孩。长得很漂亮,安静下来像个洋娃娃。许星摇没吵醒她,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桌上摆了很多早餐,看得出来方馨很早就起来做了。
许星摇洗漱好,方馨从厨房里探出个头:“星摇醒啦?快吃早餐吧,都在桌上,自己吃啊,别客气。”
许星摇点点头:“好,谢谢您。”
“傻孩子,又客气!”
许星摇坐在桌前,呆了呆,突然抬头看向厨房。那里有方馨影影绰绰的忙碌中的身影。
第一次有了一种家的感觉,很温馨。
许星摇心中一暖。她发现她还挺羡慕毛芊芊。何其有幸,可以拥有这样一个家庭。
或许这样的家庭是万千普通家庭中的一个,却也是她今生的可望而不可即。
许星摇拿起桌上的水煮蛋,静静地剥了起来。
早上十点,她要去学校和其他参与竞赛的人汇合,前往一个专门的地方参与集训。
沂市对数学竞赛很看重,今年也像往年一样决定对这些参赛学生进行系统的、宏观的集中培训。参加集训的学生来自沂市的各大学校,高手如云。为期一周,这一

周是从他们繁重的学业中抽出来的一周,一周过后他们还会一边上学一边接受来自各自学校的细致的培训。就这样准备半个月后,
奔赴战场。
毛鸿运也穿好衣服来吃早餐了,看到许星摇,他紧拧的眉间微松:“待会我送你去学校。好好学习,这次的培训很重要,家里的事情你就不要过多的操心了,这不

是你这个年龄该操心的事情,老师和学校都会帮你的。”
许星摇颔首,抿出笑:“我会努力的。”
正在说话,毛芊芊醒了,抓着头发走出来。
毛芊芊的目光和许星摇对上,许星摇轻一颔首,与她打招呼。
毛芊芊不太自然地移开目光,“妈,我衣服找不到了——”
毛鸿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方馨:“给你洗了,那件都脏了,你换一件穿啊乖。”
毛鸿运:“不知道叫人?昨晚玩到那么晚才回来我还没来得及收拾你!”
毛芊芊轻哼一声,转身回屋去了。
毛鸿运的脸色愈发难看,又碍于许星摇在不好教训毛芊芊,一口气堵在喉口,不上不下。
方馨叹着气:“你别跟她这样说话了,青春期的孩子叛逆,你越这样说,她与你离得越远。”
毛鸿运皱眉:“惯的她。”
他的余光看到许星摇,又是沉沉一叹气。要是他有这样的女儿,做梦都得笑醒。
许星摇沉默地喝完一碗粥,收好东西。
毛鸿运给她提着东西:“你的衣服这些带一些去集训中心,其他的放这里就好,等你回头要住宿舍我再给你送去宿舍吧。”
许星摇自是说好,这样再方便不过了。至于那个家——
她或许是回不去了。
周淑兰坚持送她回乡下的原因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但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屈服。
看着帮她收拾东西的毛鸿运和方馨,许星摇苦笑,亲生父母倒还不如一对毫无关系的夫妇。毛鸿运和方馨看起来倒更像是她父母。
毛鸿运先送许星摇去学校,之后许星摇会跟学校参加竞赛的人一起乘车前往集训中心。
许星摇背着个书包,手里拉着一个毛鸿运提供的行李箱。
远远的,她就看到了一辆大巴车和车前数个意气风发的同学。
他们的骄傲是写在脸上的。
从他们身上,许星摇或多或少有看到一点自己的影子。她想,她和他们大概是有共性的吧。
只是,许星摇走进以后,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而又不该出现的人。
她看似很平静,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但仔细看看,会发现她的表情有些细微的皲裂。
景延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咧着大白牙跟她挥手:“喂,许星摇,这里!”
许星摇根本不知道这人怎么会在这里的。一个成绩倒数到去洗厕所的人,现在站到了全校的数学学霸之中。
而且一副傻憨憨的样子在那里笑,傻得她想装作不认识他,偏偏他还主动打招呼……许星摇扶额,低着头快步走过去,生怕他再喊她一次就彻底把她变成全场焦点

了。
她没注意到,景延喊她的名字的时候,清北班的宋言北、岑晨,还有特长班的两个男生都闻声望来。
这就是许星摇啊?
那个刚转校过来却直接碾压了他们所有人的青藤班的人?
他们的心情有点复杂。
许星摇走到景延跟前,没好气地说:“叫我干嘛?”
“你没看到他们一个班一个班地站一块儿啊?这叫小团体,懂不懂?”
许星摇自动屏蔽他说的屁话,问出疑惑:“你也要去参加竞赛?”
景延:“对啊,看不出来吗?”
许星摇认真点头:“看不出来。”
景延瞪她:“反正这是既定的事实。”
行吧。反正还挺神通广大的。
许星摇耸耸肩,懒得再问。
可她一转头看到辛玥的时候,她是真的开始怀疑起这个竞赛正不正规了。
怎么回事?一个个成绩没到资格的全出现了?
接下来是不是该告诉她这只是来玩玩的?
许星摇微恼,第一次对云十一中产生了质疑。
看到她的表情变了,辛玥得意了,她朝许星摇扬了扬下巴。
也是这时,一个女孩走了过来,给她解释了疑惑:“景延是考的,辛玥是走了后门,找了个教育局的亲戚才来的。”
这人是岑晨。
清北班的学霸。
景延乍然被拆穿,有些不爽,瞥了她一眼:“你知道的还挺多。”
岑晨耸耸肩。
许星摇看着景延,若有所思。
景延的表情有点不自然,“看我干嘛?”
“看不出来——原来你成绩很好吗?”许星摇迟疑地问。
付以听还跟她说景延的成绩简直没救,可是事实好像不是这样?
景延别开了脸,“管那么多。”
许星摇:“……”
这个别扭的男孩。
她没再问了。
许星摇对别人的好奇总会自己克制住,适可而止,保持适当的距离。
辛玥也听到了他们这边的话,被岑晨拆穿,她的脸上顿时就挂不住了。她轻哼一声,离开了这块儿。
她实在是不甘心,才想尽办法求来了这个集训机会。本以为没有人知道,是以刚刚面对许星摇才那么得意,不曾想岑晨居然连这个都知道。辛玥的后槽牙咬得紧紧

的。
见许星摇和景延说完话,岑晨突然笑了下,露出小虎牙,跟许星摇打招呼:“你好,我是清北班的岑晨。”
许星摇点了下头:“你好,许星摇。”
岑晨弯了弯眼。慕名已久了。
“我可以跟你一起吗?”
景延不悦地扫了她一眼。一起什么一起?又不是一个班的,小团体懂不懂啊。
许星摇:“可以。”
景延更不爽了。答应得这么利落干什么。
岑晨像是没感觉到他的不开心一样,很开心地凑在了许星摇身边。
能者相吸,许星摇对她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
宋言北见岑晨一来就不走了,他也走了过来。
景延:“……”
这些人是不是有病?那么大块地都往这边凑什么凑?
跟他抢人吗?


第15章 不好哄(入v公告)
陆家也在忙。
陆星旖要去参加集训,一去就是一周,这可是大事,全家上下紧张得不行,提前准备了一星期了,还是生怕什么东西没给带上委屈了小公主。
陆星旖本人表示自己不需要那么多东西,她又不是妹妹,娇滴滴的,她很独立很能吃苦的好不好?
但是她的意见直接被无视。
老太太和陆夫人恨不得把整个家都给她带上。
陆老看不惯他们这么宠孩子,可是让他阻拦的话——其实他心里也是想这么做的,只是不好实施罢了。他便摇着头,“眼不见心不烦”地走开了。正好他还有点事

找陆为修。
陆为修在书房,见陆老进来,忙起身。
“玉佩的事怎么样了?”陆老问。
“已经修复好了,还得劳烦您去找空山大师了。”陆为修拿出一个锦盒递给陆老。
倒不是他自己懒得去,只是那位大师不是常人想见就能见的,非有缘人不见,就连陆老也是凭借多年的交情才能够跟大师求见。即使如此,大师也不是每次都愿意

见他。
陆老是什么地位的人啊?踩一脚沂市都得抖三抖,就连他都得如此虔诚地求见,可见这位大师是有多难得见了。
陆老颔首:“我前几日就提出了求见,还好大师同意了。那我就今日去福陀山吧,你安排一下车。”
“是。爸辛苦了。”
陆老摆摆手。老一辈的就是信这些,为了孙女平安顺遂,劳累一些又何妨。
当即他就拿着锦盒前往福陀山。
陆老见到空山大师后,忙拿出了锦盒:“大师,这就是当年丢失的那块玉佩。当年您说过这玉可保后代安然,所以我也不敢乱弃,还是厚着脸皮拿它过来请您帮忙

了。”
空山大师接过锦盒,拿起其中玉佩,仔细端详。半晌,他皱了下浓厚的白眉,“抱歉,恐怕老先生得带着这枚玉佩的主人一同前来,我才能给这玉佩重新开光了。


这玉佩很不对劲,色泽之黯,在向他昭告着有什么不应发生的事情发生。
陆老心中一颤。
他忙应了,且一刻不敢耽搁,表情严肃道:“大师稍候,我马上让她过来!”
空山大师的提醒已经很明白了。事关子孙,陆老不敢掉以轻心,更不可能等。他当即给家里去了电话,让他们把陆星媛带来福陀山。
陆老的话在陆家就像是圣旨,陆星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福陀山。
福陀山没有缆车,没有任何设备帮助,只能自己爬。巍峨入天的山,站在山脚一看,陆星媛腿都软了。
今天是陈管家和周姨陪她来的,陈管家见她苦大仇深的抗拒样儿,赔笑哄着她:“小姐,我们都在呢,不怕不怕!咬咬牙就上去了!”
陆星媛皱着脸,知道爷爷让她上,她不可能不上。今天这座山她是爬定了。
周姨从小带大她,心疼坏了,跟陈管家商量,“要不我们去找找有没有轿夫吧?”
陈管家摆摆手:“福陀山没有轿夫。而且我们来得急促,也没时间提前去找两个。只能爬了。”
陆星媛眼见无望,不得不爬了。
一开始就是一个几乎算得上垂直的石梯,她捂着心口险些爬不上去。
陆星媛咬牙,这位大师到底找她干嘛啦!
她抵达山顶寺庙时,已然是气都喘不匀了。陈管家也累得够呛,却不敢耽搁,赶紧去找了陆老。
陆老只让陆星媛缓了一小会就带着她去见空山大师了。陆星媛一口气都差点上不来。
空山大师见到她,微讶,看向陆老,问:“这是?”
陆老有些奇怪,大师让他去找玉佩主人,那他带来的当然就是玉佩主人了啊!还能是谁?
陆老掂量着大师的意思,小心翼翼道:“这就是我最小的孙女,玉佩的主人,陆星媛。当年那块玉刻成两枚玉佩,一枚在大孙女身上,一枚是这个孙女的,可惜丢

失多年,刚刚才寻回。”
空山大师连连摇头,一连摇了五次。
他每摇一次,陆老的心就往下坠一分。
陆老叫来陈管家,“你先带小姐出去。”
陆星媛懵懵地,又被带出去了。却是一句话不敢多问。气氛太严肃了,压抑得她不敢放肆一分,甚至大气都不敢喘。
她一走,陆老忙问:“大师,恕我愚钝,您这摇头是什么意思?”
空山拧眉,久久不言。
陆老恳求着:“大师,就看在你我多年相交的份上,指点一二吧。陆家子嗣单薄,这孙女更是从小捧在手心,若有意外,等于在我陆家心口割了一刀啊!”
空山一叹,头又是一摇。
陆老不停恳求,过了许久,空山终是不得不开口:“陆老先生,我与你说过,这两女命中富贵,前途无量,好好栽培抚育,必能使陆家愈发宏达。这话你可还记得

?”
“当然当然,不敢忘不敢忘!”
“这两枚玉佩我施法后予你,着你戴在她们身上,若能戴上十八年,她们气运必定如虎添翼,也可佑安康。”
陆老记得这些话,也正是因为记得,他才格外重视这两枚玉佩。也正是因为记得,他才恨那偷盗之人,恨那人短了陆星媛多年气运,命陆为修无论如何一定严惩不

贷。
“玉佩辅主,主养玉佩。二者相辅相成,双向成就。玉佩在主人身上,辅助主人的同时,主人其实也是在养着玉佩。若玉佩离主,则主人之气微衰,天赋受抑,玉

佩亦伤之损之。”
“你刚刚带来的玉佩的确是当年的两枚玉佩之一,但我从它的光泽推断,它只在主人身上戴了大致六至七年,后多年不曾与主人相聚。多年离散,致使它现在通体

散发着阴暗之气,光泽几乎全部散去,黯淡无光。”
“我知道你肯定会遵守我的嘱咐,因此甚觉奇怪。后你又说玉佩丢失十七年,我便更觉怪异。我让你将人带来看看,想从中寻出个所以然来,可你所带来之人,却

非我想见之人,更非玉佩之主人。生辰八字对不上,种种命数更是对不上。”
“陆老先生,更多的话我已无法奉告,言尽于此,望您珍重。”
空山施了个礼,起身离去。
陆老呆立当场。
刚刚空山所说的话,每一个字他都认得,合在一起他却是完完全全听不懂了。
-
从云十一中到集训中心得坐车坐上两小时。
车是普通的大巴车,两个位置两个位置连在一起
许星摇先上车,景延跟岑晨几乎是并排上来。
岑晨看了景延一眼。
景延瞥了她一眼,下一秒就冲了过去坐在许星摇身边。
岑晨:“……”
幼稚!
她愤愤地走向后面,坐在宋言北身边。
宋言北好奇:“你那么喜欢许星摇?”
他们认识一年,合作一年,多次一起参加比赛竞赛,是真的挺熟悉。也正是因为熟悉,他才心知肚明岑晨不是一个会主动与人交往的性子,更别提这样程度的主动

了。
岑晨调皮一笑:“真的很喜欢。她浑身上下,仿佛在发光。”
宋言北若有所思,“是吗。”
集训中心给他们安排了酒店,许星摇他们抵达以后看到了还有很多其他学校的人,现场热闹,但是很有秩序,并不会乱。
许星摇拉着行李去找老师安排好的房间。
学校下了血本,让他们住的是五星级酒店的房间,虽然只是普通房间,但条件绝对可以说是不错了。
而且许星摇最喜欢的一点是,一人一间。
她不喜欢与别人合住。
这次集训有一个带队老师,姓邢的女老师。
放好行李,邢老师就通知他们先去吃个午餐。
许星摇打开门。
对面也刚好开了门。
她抬眸,不经意间看过去。
对上了一双桃花眼。
景延很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好巧啊许星摇!”
许星摇默了默,关上门,往餐厅走去。
景延“哎”了两声,没拦住人,三两步迈上赶紧追上了,“吃什么?这酒店的自助餐要不要试试?”
“不要。”
“试试下午茶?”
“不要。”
景延还要说什么,许星摇停下脚步,忍无可忍地闭了闭眼,一字一字地说:“学校安排什么,我就吃什么。”
“啧。”景延抵了抵舌尖,“挺乖。”
这是唯一一个老是用“乖”来形容她的人。
不过许星摇还是连眼神都懒得给。
她低着头,继续走这段无聊又漫长的路。
“哎,许星摇,你都没点追求啊。”
“比如?”
她终于理他了,景延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嘴皮子飞快: “啤酒炸鸡大排档,龙虾烧烤伏特加。”
许星摇嘴角一抽,更不想理他了。果然,这种人就不能理。给他三分颜料他就能给你开个染坊。
“来,云十一中,这里集合。”邢老师拿着个小红旗招呼着。
云十一中的名气响当当,陆星旖听到声音,忍不住看了过去。
也是这一眼,她看到了一个侧脸跟她很像很像的女孩儿。
适逢朋友叫她,“看什么呢?老师叫我们啦,我们过去吧。”
陆星旖收回目光,笑道:“刚看到一个侧脸跟我很像的人欸。”
“嗐,这有什么。侧脸而已嘛。走了走了。”朋友不以为意。
陆星旖想着也是,就没放在心上。
她的学校是沂市唯一的也是最高级的贵族学校诺德一中,想要进去,不仅自己得很优秀,可以经过学校的考验,父母还得是优秀的对社会有一定贡献或者有一定社

会地位的人士。门槛很高,就连云十一中比之也稍微逊色。
这次的竞赛,诺德一中也是很重视,派了不少人来。
虽说是集中培训,但每个学校其实都有每个学校的小阵营,云十一中的在一处,诺德一中的在一处。陆星旖这一走,也没再看到过那个女孩了,渐渐地她也没放心

上。
学校订了饭,还有挺多种,许星摇选了一份一荤一素的,也没看是什么菜,就找了个地方坐下吃。
邢老师不由看了她一眼。这孩子好安静啊。
周围吵吵闹闹,只有她一个人像是与这个世界隔绝。
景延本打算开个小灶,自己去买东西吃,或者吃酒店的饭,见她如此,他心思一转,随手拿了一份饭菜,坐在她身边。
身边椅子动了。
许星摇懒懒掀了下眼。
“许星摇——”
许星摇没理。
男孩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我的菜都好难吃,能不能吃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