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
沈棠看完,摁掉屏幕放一边。
现在脑子里全是蒋城聿,她自己那些糟心事被挤到犄角旮旯。
趁着心情不错,她眯眼睡觉。
这一觉睡得踏实,以为能睡到天亮,半夜被电话吵醒。
沈棠迷迷糊糊睁开眼,凌晨一点十分。
蒋城聿这是喝醉了酒发酒疯给她打电话?
电话接通,那边呼呼风声。
“你在外边?”
“嗯。”蒋城聿背对着风,“你家这边夜里海风大。”
沈棠一愣,猛地爬坐起来,“你在哪?”
“你家楼下。”蒋城聿单手扣上西装纽扣,“海棠村的民宿和酒店全部客满。”
沈棠忙开灯找衣服,“你......怎么来这里了?”
蒋城聿:“你在这,我还能去哪。”
第九章
沈棠发现蒋城聿情话满点,说得好像她是他唯一的最终归宿一样。
不管如何,他半夜来看她,她还是很惊喜。
“你等一下,我换衣服。”
沈棠搁下手机,换上长裙。
怕吵醒另一侧卧室的爷爷,她小心翼翼开门,踮着脚尖往外走。
民宿一到三楼的灯都熄了,除了海浪声,整个小渔村都格外安静。
借着月光,沈棠快步穿过院子,隔着花丛和木栅栏,蒋城聿立在门口,望着她这个方向。
路边停着两辆轿车,司机没下来。
沈棠从里面打开木栅栏的门,这个门就是个装饰,上面爬满了爬山虎。
蒋城聿手搭在栅栏上,一直看着她,“以为你能激动地跑我怀里。”
沈棠长发被海风吹乱,发梢肆意,挡住了她看蒋城聿。
“要是没这个木门,说不定我还真能扑倒你。”她五指梳拢,将头发拢到脑后。
风大,手掌只好一直压在发顶。
她嘴角扬着跟他对视,海岸线的灯火悉数汇入她眼底。
流光溢彩,也分外清冷。
“这条NG,重来。”她说。
蒋城聿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沈棠已经退到院子里。
她朝他跑来。
迎着风,长裙裙摆扬起。
蒋城聿这才看清,她赤着脚。
怕拖鞋声音大,她没穿鞋就出来给他开门。
蒋城聿俯身接住她,将她抱起来。
就着海风,两人深吻。
唇分开,沈棠勾着他脖子,平复呼吸。
总有一种在梦里的不真实感。
蒋城聿放下她,“别乱动,这边都是小石子。”他走向汽车拿行李箱。
沈棠往门内退了几步,站在院子里台阶上。
海浪呼啸,白色浪花在眼前翻滚。
她手指轻轻拨了拨爬山虎的叶子。
又抬头去看蒋城聿。
这个璀璨如星的城市,都不及这个男人的万分之一。
蒋城聿交代司机几句,两辆车依次驶离,他拎着行李箱过来。
怕吵醒住宿的旅客,箱子只能提离地面。
沈棠走在后面,从里面锁上院门。
弄得像做贼一样,蒋城聿蹑手蹑脚,生怕爷爷突然醒了从屋里走出来看到他。
到了客厅,沈棠指指左手边那间卧室。
蒋城聿握着门把,一点点轻轻推开。
反锁上卧室门,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蒋城聿将箱子放到窗边,环顾卧室,跟他北京别墅的装修风格差不多,连壁纸都用了同款。
自建的房子宽敞,赶上了别墅套房。
有独立卫浴,衣帽间,窗边还放了沙发和化妆台。
“房子刚装修过?”他刻意压低声音。
“去年重装了一次。”沈棠穿上凉拖,“没事儿,你正常说话就行,房子装修时做了隔音。”
蒋城聿聊起她们家,刚才汽车一路开过来,就属她们家房子多,院子也大。“你们家怎么建这么多房子?”
沈棠:“有钱啊。”
“......”
他被她噎得语塞,沈棠笑出来,“隔壁那栋楼也是我家的。”
原来她家房子比他看到的还多。蒋城聿无心说了句:“那边是你爸爸住?”
关于她父母,有次网上八卦时,她跟他提过一句,说离婚后各自又有了新家庭,她跟爷爷长大。
“也是租给人做生意。我爸......”爸爸这个称呼喊出来都是那么陌生。“他们不在深圳,不说这些了。”
蒋城聿感觉得出她跟父母关系不好,她不愿说他自然也不会追问。
刚才赤脚跑出去,沈棠穿着凉拖去浴室洗脚。
蒋城聿拿出箱子里的日常用品和睡衣,他脱了西装放椅背上,下颌略抬,开始解衬衫扣子。
沈棠洗了脚出来,长裙裙摆在腿边打了一个结。
她坐在床沿,反手撑在床上,姿态随意又放松。她看着蒋城聿解扣子:“你怎么半夜从广州赶来深圳?”
“朋友生意上的麻烦解决了,留在那也没别的事。”即便在微信上已经解释过,蒋城聿还是当面又说一遍,“只是一个大院里从小认识的朋友。”
“我知道。”沈棠说:“你之前说过。”
蒋城聿解下手表,放到床头柜上,“我就只有你一个,其他女人的醋,你应该没机会吃。”
他无意一句话都能让人心里起波澜。
沈棠不再纠结他特意飞广州,“你今天才回国?”
“嗯,时差还没倒过来。”
猜到这里住宿条件有限,没有他出行必备的总统套房服务,他自备了拖鞋。
换上凉拖,蒋城聿拿上睡衣去了浴室。
等蒋城聿洗过澡出来,只有他那侧壁灯亮着。床头柜上多了一杯温水,一本书,还有一瓶褪黑素。
沈棠已经躺床上,戴着眼罩平躺着,被子留了一大半给他。
蒋城聿喝了半杯温水,褪黑素没吃。
他拿下她眼罩,“你睡得着?”
沈棠笑,“这是我的床,我怎么就睡不着了?”
蒋城聿亲她,吻从脖子一路向下。
分开有一段时间,她知道这样亲下去肯定没法控制。
“家里什么都没有。”
她不知道他会来,也没有准备T。
蒋城聿哑声道:“我不是还有嘴有手。”
被他这样抱着亲着,沈棠也想他。
壁灯刺眼,她摸了眼罩戴上。
眼前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身体像浮在海面,巨浪翻来,她沉沦在他唇舌间。
风平浪静是在一个小时之后。
蒋城聿简单冲过澡,将灯光调至最弱,他时差还没倒过来,倚在床头拿了剧本看。
沈棠转身面对着蒋城聿,戴着眼罩,她感觉不到光线,也不知道蒋城聿在看她只看了两页的《那年初夏》。
蒋城聿腾出手,搭在她肩头,“怎么还不睡?”
“你来之前我睡了一觉,不是很困。”说着,沈棠胳膊肘撑着起来。
蒋城聿转头瞅她,“怎么了?”
“换个睡姿试试能不能睡着。”沈棠头枕在他心口,手抱住他腰,“你哪天回北京?”
“暂时不回去。在这陪你三五天。”
沈棠下巴点了下,他要在这陪她三五天的话,一直住她卧室进出不方便。
“我明天给你订民宿,沈哥家都会留一间不外定,有时朋友过来玩,住着方便。”她明天去把空着的房间订下来。
蒋城聿翻了一页剧本,“订也行,我来都来了,总要跟爷爷打个照面,看看他老人家。到时我以游客身份陪爷爷聊聊天。晚上还到你这住。”
说到前面用来开民宿的楼房,“你跟爷爷怎么不住前面的楼房?打开窗户就能看大海。”
沈棠:“从小看到大,不新鲜了。”
她们家距沙滩只有几十米,吃着饭都能看大海。小时候她没玩伴,沈哥比她大八岁,她懂事那会儿,沈哥已经能帮家里干零活。
无聊时,她就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看海浪,玩沙子。
那时这里没有细软的沙滩,没有人来旅游,岸边都是村里的一艘艘渔船。
爷爷也有一艘。
到了上学的年龄,爷爷送她去了城里读书。
那会儿太小,她害怕一个人待在陌生的地方,想在村子里上学。爷爷说,爸爸给她找的学校,一定要去上。
这样以后才会更有出息。
她问爷爷,爸爸妈妈忙完了会来看她吗?
爷爷沉默的表情她现在还记得,爷爷骗她说,爸爸肯定会去看她。
那句“爸爸肯定会去看她”,成了她初中之前的一个梦。
到了初中她幡然醒悟,父母不是忙,是不要她了。
沈棠打住思绪,跟蒋城聿说了声:“晚安。”
“晚安。”蒋城聿环住她后背。
沈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耳边蒋城聿翻页的纸张‘哗啦’声越来越远。
凌晨五点钟,蒋城聿困了。
剧本看完一半,他关了灯睡觉。
海边已经热闹起来,都是等日出的年轻人。
爷爷习惯了早睡早起,天将亮,他骑上电动车打算沿着村里绕一圈,每天基本如此。
沈哥家的民宿也早早开了大门,“爷爷,您今天还要出去转呢?”
爷爷:“反正也睡不着,棠棠还不知睡到几点醒。”
他骑出去一段又倒回来,叮嘱沈哥,“棠棠吃不了多少,你们中午用不着特意加菜,有什么吃什么,她不挑。”
沈哥应着。
他们在这开民宿不少年,沈棠不要房租,他们就照顾着老爷子的一日三餐,沈棠每次回来也是在他们家吃。
--
沈棠和蒋城聿睡到十点半才起,假期的第一天,心情愉悦又放松。
沈棠看到床头柜上反扣着剧本,她昨晚给蒋城聿准备的那本书反倒没有翻看的痕迹。
“你现在怎么喜欢看剧本?”
上次在北京也是,一行行看她下个月要拍的《笙箫》。
蒋城聿答非所问,“这个剧本不错,什么时候拍?”
前几天她回绝莉姐时很干脆,这会儿莫名犹豫了一瞬,脑子里闪现出爷爷的记事本。
“还没打算接这部戏。”
她换好了外出的裙子,“我给你去买早饭,你在屋里别出去。”
“嗯,知道。”
沈棠锁了卧室门,拔下钥匙。
爷爷那间卧室的门敞开,客厅没人,三轮电瓶车在院子里。
沈棠走到院子里才看到爷爷,她加快步子。
爷爷坐在院门口的路边,望着沙滩上嬉戏的孩子们,眼神空洞。
像极了她小时候,坐在门口望着怎么都看不到边的大海,盼着爸爸妈妈来看她,有时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爷爷。”
“起来啦。”爷爷转头,褶皱的脸上漾开笑容。
沈棠半蹲下来,趴在爷爷膝盖上,“爷爷您在看什么?”
“看热闹。”爷爷笑了,“人老了,天天闲着没事儿做,有零活也干不动了。过一天少一天。”
“爷爷--”
“好好,不说这些。”
沈棠最难过听到这些,可爷爷年纪大了,总不自觉就感慨没多少时日,放心不下她。
她手指抠着掌心,挣扎一番。
“爷爷,明年五月份我有可能在深圳拍戏,等下个月我去试戏后就知道能不能演,要是接了这部剧,到时您就能经常去探我班。”就能看到陈南劲。
爷爷一听说孙女要在深圳拍戏,连连说好,还没来得及高兴,他担心:“爷爷这样子,会不会丢你人?”
“爷爷您说什么呢!”
惹了孙女不高兴,爷爷赶紧保证,“爷爷肯定去看你,看看我们棠棠是怎么拍戏的。”
“爷爷您进屋吧,外面晒。”沈棠站起来,“我去转转,再买点海鲜吃。”
走到安静的地方,沈棠给莉姐打电话。
“我去试戏。”
莉姐一愣,随即喜笑颜开,“想通了?”
沈棠没吭声。
哪是想通了,又怎么可能想通。
只不过是想制造个机会,让爷爷在生命的尽头多见见自己儿子。
“那我给你联系周导。这几天在家好好休息。”
挂了电话,沈棠绕去海边,把帽檐拉得很低,挡住脸,脱了凉鞋蹚海水。
心里说不上来的难过。
她沿着海岸线走,旁边游泳的游客越来越少,直到没人的地方,她给时尚杂志的主编发消息,要了陈南劲号码。
陈南劲给他女儿陈一诺量身定做的剧,她最终还是上赶着凑热闹了。
电话被秒接。
“棠棠?”
沈棠丝毫不奇怪陈南劲有她号码,前几年,陈南劲给她打过电话。
她直接拉黑了他。
二十多年对她不闻不问,连认都不愿认她,现在假惺惺愧疚的要死,感动的不过是他自己罢了。
“《那年初夏》那部剧,我要演。”
因为是公开选角,她必须确保能演。
这样爷爷才有机会去探班。
陈南劲怕自己听错,“你要演?”
沈棠冷声道:“怎么,不行?”
“行,当然行。棠棠,爸爸......”
话说一半,沈棠挂了电话。
陈南劲还想再打过去,问她什么时候有空过来试戏,走个过场。电话拨出去他又摁断,怕她因为试戏会拒演。
他刚才接电话时的激动,措辞时的小心翼翼,后来话都没说完就被挂电话,他所有的表情都落在周明谦眼里。
周明谦今天约了陈南劲讨论《那年初夏》的项目进展,他不好奇别人的私事,抄起杯子喝水。
陈南劲回神,看向周明谦,“沈棠是我女儿,和我前妻生的,你应该听过跟我有关的那个传闻,不是传闻,是真的。”
这番话像一声闷雷,在周明谦头顶炸响,炸得他差点没拿稳杯子。
他强装淡定,“沈棠?”
“是。”
周明谦连喝几口水,缓和气氛:“我是不是知道的有点多?”
陈南劲笑不出,心里各种滋味像巨浪翻滚,“棠棠想演这部剧。”
周明谦之前看完剧本,眼前就自动出现沈棠这张脸,本来他就想用沈棠,也把剧本让人转给了沈棠经纪人。
“里边那个主角的性格,你让编剧照着沈棠写的?”
陈南劲没否认,不过也只是照着她性格写,没奢望她能演他的剧。
周明谦不明白:“既然是给她的剧,您直接跟她说不行?”
陈南劲也是无奈:“她不会接受的。以前打电话给她,她把我拉黑。她小时候我给她的抚养费和教育基金,她乘以十倍,去年全转给我。”
她还给他留言:钱上面,我跟你两清了,不再欠你分毫。所有欠我的人,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加倍失去。
挣扎了许久,陈南劲拜托周明谦:“到时你樊阿姨那边,你就说是你坚持用沈棠,反正也是公开选角。”
周明谦终于知道陈南劲为什么把自己天大的秘密告诉他,原来是为了让他应付樊玉。
樊玉是陈南劲现在的妻子,陈一诺妈妈。
“樊阿姨知道沈棠是你女儿?”
“嗯。婚前我就坦诚了。”陈南劲两手用力交握,“你樊阿姨不让我跟沈棠走得近,害怕到时闹得满城风雨,会连累一诺被网友嘲,说不定连娱乐圈也待不下。”
沉默了好一阵。
“要是被媒体知道沈棠是我女儿,他们还不得挖地三尺找出我前妻是谁。沈棠妈妈......她有自己的安稳生活,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包括棠棠。”
“所以我就没认棠棠,连我父亲......我都好多年没回去看他老人家了。”
如果,换他,有这样一个自私的父亲和一个狠心的母亲,他会怎样?周明谦不敢想象。陈南劲和沈棠的事,他只是个外人,不知道要怎么置评,只能默默喝水。
一杯喝完,又倒一杯。
--
汹涌的海浪打湿了裙摆。
沈棠在海水里站了会儿,原路返回。
蒋城聿打来电话,“你们村饭店这么红火?你排队排了快一小时,还要多久排到?”
沈棠:“快了,我给你打包了不少好吃的。”
她快步往岸边走。
金屋藏娇,她差点忘了这个娇娇。
蒋城聿放下手机,接着看剧本。
沈棠出门后他洗了澡,现在连头发都干了,她还没回来。
没过几分钟,有人敲门。
蒋城聿以为是沈棠,他起身去开门。
“棠棠......”
伴随着爷爷这声呼喊,卧室的门刚好从里面打开来。
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两人都愣住。
第十章
沈棠给蒋城聿打包了清一色的海鲜,连饭也是海鲜炒饭。
饭店老板是村里人,一眼认出她,跟她闲聊几句,见她打包了那么多,说她食量比以前大了,倒是越吃越瘦。
她只好笑着打岔过去。
拎着打包的特色美食,沈棠一路快走回去,还小跑了几步。
推开客厅大门那一瞬,她傻眼。
蒋城聿和爷爷面对面坐沙发上,他正在给爷爷泡茶。
门推开,他和爷爷齐齐瞅过来。
客厅的气氛说不出的微妙,甚至是尴尬。
沈棠脑袋里像一团缠得乱七八糟的麻线,理不清此时此刻到底什么状况。
她轻轻关上门,在短短几秒内勉强恢复镇定。
这几年的演员没白当。
“你们这都喝上茶啦。爷爷,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她笑着,随即递一个眼神给蒋城聿。
蒋城聿意会,不着痕迹接过话:“我刚才已经跟爷爷自我介绍过,公司给您请的贴身保镖,还负责日常对台词。”
“......”
蒋城聿站起来,“沈老师,您陪爷爷聊天,我去吃饭,顺便再熟悉台词。”
沈棠憋着笑,将打包袋给他。
蒋城聿接过来时,连同她的手一块握住,攥在手里数秒,他用嘴型说了句:“抱歉。”
抱歉不小心让自己跟爷爷提前碰面。
卧室门关上。
沈棠看向爷爷,爷爷拄着拐杖起来,指指他自己卧室,让孙女跟他一起进去,有些话不方便在客厅说,免得被蒋城聿听到。
沈棠扶着爷爷回卧室,反锁上门。
爷爷自在不少,刚才浑身不得劲儿。
他靠在床沿,凳子给孙女坐。
“棠棠,那个......真是你保镖?”
沈棠连连点头,她不清楚在她还没回来的这段时间,蒋城聿跟爷爷聊了什么。这个时候说多错多,尽量保持沉默。
爷爷双手持拐杖,在地板上似有若无地点了几下,极不情愿地接受了蒋城聿是保镖的事实,可还是想不通:“一表人才的,怎么就做了保镖呢。一天到晚都得站着
。”
他刚才不自在就是因为蒋城聿毕恭毕敬站在那,说这是他本职工作,习惯了,坐着反而不习惯。
后来还是在他再三要求下,蒋城聿才坐下来。
沈棠:“......”
两手来回绞着。
撒谎让人没底气。
爷爷拿着拐杖在地板上来回划着,“棠棠,这个保镖跟你多长时间了?”
沈棠看似认真想了想,“忘了,也想不起来,哪有时间记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只是一个保镖,又是公司出钱。”
她表现得那么无所谓。
爷爷不由操心,“这成天跟着你天南海北的飞,哪还有时间找对象成家。”
“爷爷--”沈棠无奈一笑,“说不定人家根本就没有结婚的打算呢,他们这样身份的人,我们一般人是弄不明他心里想什么。”
爷爷:“我看着他还挺负责任。”
沈棠附和着:“嗯,业务素质不错。”
爷爷最关心的是:“像贴身保镖的话,晚上住哪?”
“......昨晚他在后面一家民宿将就的,我一会儿在沈哥家给他开间房,这样方便他保护我。”
沈棠这么解释:“之前我回来的仓促,沈哥家房间满了。”
爷爷道:“你沈哥家不是一直有空着的一间房不对外吗?”
沈棠点头,“上部剧杀青没几天,我还天天活在剧里头没出戏,忘了这一茬。也是昨晚睡了后才想起来。”
她语气自然,“等吃饭时跟沈哥说一声。”
闲聊间,沈棠随手在爷爷书桌上抄了一只笔玩,那个黑色软皮记事本就在电脑旁,自带的红丝带书签露出一小截。
收了目光,她转笔玩。
爷爷原本还有不少天要聊,可看到孙女拿了他的钢笔玩,一尺之遥就是那个笔记本。
他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
“棠棠,你回屋吧,赶紧对台词,我去看看你沈哥家做了什么菜。”
因为心虚,爷爷催她走。
沈棠放下钢笔,回自己房间。
蒋城聿在吃海鲜炒饭,抬头看她身后,没人。“我没搞砸吧?”
“没。”沈棠在茶几前的羊毛地毯上盘腿坐下。
他说:“海鲜炒饭跟我平时吃的一个味道。”
“我认识老板,让他们家厨师按照你喜欢的口味做的。”
蒋城聿看着她,“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海鲜炒饭?”
“嗯。”沈棠没多言,手托着下巴看他。
看在海鲜炒饭的份上,蒋城聿没追根问底,她刚才出去一个多小时是跑哪儿去玩了。
“我明早去市区一趟,下午回。严贺禹跟傅成凛来深圳,一起去谈个合作。”他提前知会她一声。
严贺禹跟傅成凛两人,沈棠都认识,傅成凛是蒋城聿另一个发小,他们三人从小玩到大,还合伙开了投资公司。
她从蒋城聿饭盒里捏了一个虾仁吃,“那明天你去市区的话,你不就少陪我一天了?”
蒋城聿:“再补给你两天。”
这还差不多。
蒋城聿把饭盒里最后一个虾仁留给她,说起客厅的钢琴,那架钢琴有些年头,还是进口定制。
原来她说家里有钱,不是开玩笑。
“你小时候喜欢弹钢琴?”
“嗯。要不是一心想进娱乐圈,可能我现在就是个钢琴大师,全世界演奏。也不好说,如果当时不进娱乐圈,我大学毕业肯定从事证券分析,有可能在工作里遇到
你,你被我的智慧和美貌折服。可惜啊,苦海无边,没有岸,我回不去了。”她嘴角含笑,说出来的话让人分不出真假。
蒋城聿吃的差不多,收拾茶几。
沈棠帮忙,将打包盒扔到外面垃圾桶。
她刚刚说到大学毕业,时隔三年,他又问一遍:“你到底哪个学校毕业的?”
沈棠抬头看他:“你问的是初中还是高中?”
蒋城聿无言以对,轻笑。
他拿了瓶水,倚靠在窗台上,立在那饭后消食。
沈棠洗了手从洗手间出来,满条斯理擦手上的水,“你以前怎么不问我是哪所学校毕业的?”她拿毛巾一个指尖一个指尖擦,偶尔抬头看他,倒打一耙:“我都问
过你申请最牛的商学院是不是很难,你看你都不关心我。”
蒋城聿微微仰头喝水,咽下水回她:“当时问了,你说没考上好大学。”
就没再追着问,免得她说他在她面前炫耀学历。
沈棠完全记不得这些,满足他部分好奇心:“小学到初中我在市区上的国际学校,高中去了英国,大学--”
她跟他对视,“我想一下啊。”
后半句一说出口,就特别不靠谱。
蒋城聿不知道她接下来的话,到底是能信还是就当个玩笑听听。
“想不起来了,”她笑:“记性不大好,忘记申请了哪所大学。”
“......”
蒋城聿就知道她没几句真话。
也可能,她大学一般,不愿提。
他这么想。
--
次日早上四点四十五,蒋城聿被冻醒,只有脚上搭了被角,其余全被沈棠裹在身上,她头蒙在被子里,睡得正香。
不管多宽的被子,她总能一个人全部霸占。
他找到空调遥控器,调高了室内温度。
在渔村的作息特别规律,昨晚不到十点就睡,被冻醒后也不算困,蒋城聿去洗热水澡。
五点半司机来接他,他到市区跟严贺禹和傅成凛碰面。
蒋城聿怕今天早上起不来,手机上定了五点的闹铃,闹铃准时响起。
沈棠对震动声敏感,手机一直响不停没人关,她掀被子起来。
浴室灯亮着,玻璃门半开,氤氲了一层水汽。
衣帽间里悉悉索索,他人在里面。
沈棠拿过蒋城聿手机,划掉闹铃,屏幕上有条未读的消息,田清璐:【明天你来不来?】
收到消息的时间是昨晚十点半。
那个时候她跟蒋城聿在床上闹了一阵后已经入睡。
她不知道田清璐是蒋城聿的什么人,朋友还是合作伙伴,也可能是别的关系。
沈棠关上屏幕,手机放回原处。
她睡眠足够,被吵醒后没了困意,整个人窝在被子里,靠在床头等蒋城聿出来。
蒋城聿今天穿了商务正装,低头在戴袖扣,不紧不慢从衣帽间走出来。
沈棠声音里夹杂着刚睡醒的慵懒,“你怎么起那么早?”
蒋城聿抬头,她披着被子,两只脚伸到外面。
他往床边走,“被冻醒了。差不多也快到起床时间,就起来了。”
蒋城聿走到床沿,沈棠仰头,“小时候的坏习惯,就喜欢裹被子睡。下次你冷了,直接拽被子盖。”
蒋城聿俯身,手撑在她身侧:“拽被子会吵醒你。”
说着,他正要亲她。
“你别动。”沈棠拉开他衬衫领子,脖子里紫了一大块,是她昨晚的杰作。
“怎么了?”蒋城聿猜到是吻痕:“昨晚你咬的。”
沈棠:“说不定不是我呢。”
“除了你反正不会是别人。”
沈棠把他衬衫扣子往上扣了一个,这样就能全遮住。
蒋城聿昨晚被她闹腾得不轻,没有T,他也不方便出去买,一个‘保镖’买这种用品,让人多想。
这个村子里的店大多都是她们村里人开的,昨晚他只好忍着。
手机‘嗡嗡’震动。
司机已经到了,打来电话。
蒋城聿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下,“你再睡会儿,我走了,天黑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