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四个侍卫的脸都黑了,难道我太师府是什么龙潭虎穴吗去看个病还要有人陪着啊!
“看病?谁生病了?庞太师?”白玉堂兴致勃勃的问道,语气很是愉悦。
“不是,是庞太师的公子,安乐侯庞昱。”曲华裳抿唇微笑,解释道。
“哦,这样啊。”白玉堂点点头,“成,左右无事,五爷就陪你走一趟。”
走一趟?五爷您是去看热闹的吧?听说小螃蟹生病快死了,看看您那满脸的幸灾乐祸啊。
四个侍卫们不太愿意,但是白玉堂才不管他们高兴不高兴,他们也不敢惹这个看起来眼神就很凶的男人,这人看起来大有来头,又和开封府交好,他们一介下人,惹不起主子们的麻烦啊。
于是展昭送公孙策回开封府去了,曲华裳则跟着白玉堂去太师府看病,四个侍卫在前面引路。
“你还会看病?”白玉堂瞅着曲华裳有些稀奇的问道,“医术比之公孙先生如何?”
公孙策是有名的神医,其医术在武林人的眼中也是一绝,有很多人都想找公孙策拜师学医。白玉堂只知道曲华裳会武功,还不知道这丫头竟然也会医术。
“不遑多让。”曲华裳毫不犹豫的说道,看见白玉堂略显惊愕的眼神儿,她觉得白五爷大概是觉得自己在吹牛了,“公孙先生医术卓绝,他年长于我,阅历自然比我多了许多,经验很丰富。但其实…我们是擅长不同的方向,我在毒术方面更厉害一点。”
“毒术?哈,你确定你是去给小螃蟹看病的吗?”白玉堂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是药三分毒,怎么样不是治病?只不过方法不同而已,说不定我的方法还能更快的让小侯爷拜托痛苦呢…”
这俩人聊天的时候毫无顾忌,前面四个侍卫听得脸一阵白一阵黑,他们请回去的这位曲姑娘真的靠谱吗?为什么听她话里行间…总是有一种想把小侯爷毒死拉倒的感觉呢…
一行人来到太师府,门口台阶上坐着的门童远远地看见四个侍卫回来了,赶忙迎了上去:“王头!找到大夫没有呀?这都五天啦,没一个大夫能治的,饭前夫人又哭了一回,老爷连饭也没吃下去,现在还在堂里坐着叹气呐!”
“大夫是找到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治得好,侍卫看了一眼抬头打量太师府牌匾的曲华裳,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人都到门口了,试试看就知道了,“前面带路。”
“哎,好!”门童这才把目光转到了曲华裳和白玉堂的身上。这两位哪个是大夫?这公子一身白衣长得倒是俊俏,但怎么看怎么觉得浑身发凉,丝毫没有大夫那种慈悲的样子,再瞅瞅旁边这位姑娘,长的那是正经太漂亮了,可是这么年轻…能是大夫吗?
门童也不好意思多问,就对着曲华裳和白玉堂说道:“两位跟我来。”
四个侍卫只留下老大跟着一起去解释一下,其余三个继续去满城贴告示。几人走进太师府,一路只见这园子修的巧夺天工,各种假山流水,富贵而华丽。曲华裳边走边看,感叹道:“到底是太师府,这园子修得不错啊!”
“哼,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一把火都烧不干净。”白玉堂冷哼一声,目视前方。
门童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而侍卫头子则尴尬的望望天就当没听见。
算了,随他说去,这位爷自己惹不起。
几人来到大堂前,庞太师早就得了信儿,跟着就赶了出来,曲华裳早就睁着眼睛想瞅瞅这位开封府众人口中口碑异常差劲的庞太师会是什么样子,这一看倒是吓了一跳——庞太师身穿便服,脸色青白,看情形恐怕是连着熬了几天夜的样子,嘴角起了一溜的水泡,看起来还上火了。
这幅样子丝毫没有一朝太师的气质,就连白玉堂也忍不住多看了庞太师几眼,最后他忽然一笑,悠悠问道:“庞太师,很久不见,别来无恙?”
“哪位是大夫?”庞太师的声音略显沙哑,“这位——你是白玉堂?!”庞太师的目光刚从曲华裳身边扫过,然后他听见了白玉堂略带戏谑的疑问,在看见那身衣服还有那张脸的时候,庞太师顿时脸色一变,转头瞪向侍卫头子:“这是怎么回事?”
白玉堂的出现勾起了庞太师某些很不愉快的回忆…总之朝廷之中的各种贪官都知道,江湖中人,惹谁也莫惹白玉堂,这小子阴狠毒辣,对待贪官从来不手软,栽到他手里那肯定没有好下场!
“白大侠是陪我一起来的。”曲华裳慢慢的开口,“让太师受惊了。”
只是曲华裳这声音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啊,庞太师想。他把曲华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或许是因为跟白玉堂在一起的原因,尽管曲华裳长得漂亮,但是庞太师看她还是越来越不顺眼,于是他带着点不信任的语气问道:“这位姑娘…你是大夫?可能治好我儿的病?”
“能不能治好,也得让我先看看令公子啊。”曲华裳慢悠悠的说道。她不急,该急的人是庞太师,看看庞太师这幅鬼样子就知道庞昱的病是真到了很凶险的地步,毕竟是唯一的儿子,庞太师这一把年纪了,孩子再出点什么事情,庞家可就绝后了。
“那请姑娘先去看看吧。”庞太师还算有礼。
“白大侠来么?”曲华裳回头看看坐在椅子上打量满屋挂画饰品的白玉堂,问道。
“好啊,五爷就来看看你是怎么治病的。”白玉堂挑挑眉,站了起来。
庞昱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床边跪着几个照顾他的丫鬟,个个都是红着眼睛。庞太师远远的看着庞昱,叹了口气。
若不是感觉到了微弱的呼吸,看庞昱那脸色,曲华裳还真的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
“姐姐们,闪一下不?”曲华裳从袖子里面摸出了自己装银针的布包,摊开来放在桌子上,然后不管身后那些探头探脑张望的人,直接走到了庞昱的床前。
脸色惨白,印堂泛青,耳后有细小的紫色斑点,胸口起伏微弱。
这…略有些奇怪啊?
曲华裳沉吟片刻,从布包里面捻起一团金线,在指间抖开,轻轻一甩直接缠上了庞昱的手腕,然后她往后退了几步,把金线抻直,三指搭了上去。
“这是…悬丝诊脉?”白玉堂的眼神终于正经了一些,他看向曲华裳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惊讶。其他人看见曲华裳露了这么一手也都挺吃惊的。悬丝诊脉,据说是一种已经失传了的诊脉技巧,需要大夫有高超的医术才可以确诊病例,传说前朝的药圣孙思邈就曾经用悬丝诊脉救过长孙皇后的命。
“嗯。”曲华裳点点头。她不能乱动,任何轻微的动作都可能引起金线的颤抖而导致悬丝诊脉的失败,所以这项技术十分难学。曲华裳一来是想露一手镇住庞太师,省得这老头子总是觉得自己是来骗钱的【虽然从某个角度说庞太师真相了】,二来…曲华裳是真的不想直接把住庞昱的手腕子。
这下屋中之人对曲华裳没了轻视的感觉,曲华裳默默的搭了金线好一会儿,又给庞昱换了一只手继续把,直到庞太师的焦急都写在脸上了,她才慢吞吞的一抖手腕,收回了金线缠好,重新放入布包里面。
“我儿的病情如何?”庞太师着急的凑过来,又不好靠太近,在桌子前面硬生生站住。白玉堂冷哼一声慢慢走过来,站在了曲华裳的身边,白色的身影挡住庞太师的视线。
“老爷!老爷!听说有位神医…”这个时候,门口忽然传来喧闹的声音,庞夫人带着一帮丫鬟们呼啦啦的闯了进来,她双眼红红的握住庞太师的手:“老爷!昱儿的病怎么样?有救吗!”
听见庞夫人带着人过来了,其余的侍卫小厮们早就回避了。白玉堂倒是比他们更早就听见了动静,但是五爷动都没动,直接一撩衣摆在曲华裳身边坐下了,看着她开始从布包里面抽出长长短短的银针。
“爹,我没拦住娘…”一个长相挺清秀的小姑娘挽着庞夫人的手,对着庞太师微微一福,随即目光也转向了躺在床上的庞昱,担忧的看了一眼,她瞥见了站在桌边的白玉堂,整个人一愣,然后慢慢的脸红了。
曲华裳饶有兴致的瞅着这一大家子乱哄哄哭的哭吵的吵,再看看里头人事不省的庞昱,目光开始打量这间卧房。当她的眼睛转到窗户边的桌子上时,曲华裳看见了一件东西,让她禁不住“嗯”了一声。
“都别吵!乱哄哄的闹什么!像什么样子!”在外人面前闹了笑话,尤其是在白玉堂的面前,这让庞太师觉得太没面子了,再加上因为儿子的事情他也心烦,禁不住怒喝道。庞夫人和庞小姐,还有一干丫鬟都被庞太师吓了一跳,屋中顿时安静了。
“怎么?”白玉堂的声音响起来,清凉而冰冷,仿佛不带任何的感□□彩。曲华裳收回自己的目光,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敢问太师,令公子出事之前去过什么地方?”
白玉堂一说话庞夫人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外人,她低呼一声,赶紧离了庞太师的身边,拉着闺女的手转向了屏风后面坐着听。
庞太师看了一眼身边的管家庞德,庞德对着曲华裳恭敬道:“少爷五天前出事那天,白天去了城里的幽篁馆听琴,然后晚上和朋友们去了城东月老庙,当时那里有庙会,挺热闹的,回来之后少爷忽然说身体不舒服,然后早早躺下睡了,第二天就没起来。”
庞德说着说着,曲华裳就听到了屏风后面细细的呜咽声,还有庞小姐低声的劝慰。想来是庞夫人听得心里面难受,又哭了起来。
“幽篁馆吗…”曲华裳嫣然一笑,目光重新落在了窗户边的书桌上面,只见她施施然起身走过去,从袖中拿出一盒泛着幽香的霜膏,用指甲挑了一点在手掌中抹开之后,双手放在了书桌上的一把琴上,从左到右顺着琴弦抹了一把过去。
屋中人均是不解曲华裳想要做什么,只见她抹完琴弦之后,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依旧白皙光洁。
不是千面兰啊…想想也是,千面兰的毒性不至于让庞昱变成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这样子,有进气儿没出气儿,看起来就像是一具活着的尸体——
曲华裳皱起眉头。
“大夫,我儿的病究竟能不能…”看曲华裳半天不言语,庞太师忍不住再次问道。
“病?”曲华裳微微一笑,摇头,“令公子哪里有病?他这是中毒了。”
“毒?!”庞太师的脸色变了,之前也曾经怀疑过,没有一种病是可以让人变成这个样子的,瘟疫也不像啊。但是前来看病的大夫却没人识得这是何种毒药,也没人敢说,只得胡乱开了方子给庞昱吊命。现在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却敢说出庞昱是中毒了,看起来有门。
“我给令公子扎几针,再开副药让他吃,能不能好就看造化了。”曲华裳一边说着,捻起了一把细细的银针,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抬手一甩,隔着老远把银针甩在了庞昱的身上。银针的尾端挂着细细的金线,而金线则被曲华裳收入掌中。她一只手握着那把金线,另一只手在不停的在金线上抻抻按按,时不时的点一下。
“去扶你们家少爷坐起来。”曲华裳冲着门边儿一群看热闹的丫鬟们说道。其他小丫鬟都在发愣,有一个小丫鬟倒是特别镇定,她直接走到庞昱的床边,两只手穿过庞昱的腋下,十分小心的不碰到庞昱胸前的那些银针,慢慢的把庞昱揽了起来,扶着他正对着曲华裳坐好。
曲华裳轻轻一笑。
“嗯?”白玉堂挑了挑眉毛,似乎是想站起来,却被曲华裳按住了手。曲华裳象征性的拦了一下白玉堂也就把手收回来了,倒是白五爷瞅着曲华裳的目光有点奇怪。
“扶好你们家少爷。”曲华裳站了起来,拈着金线慢悠悠走到庞昱的身前,她弯下腰,伸手在银针上一根一根点过去,全部点了一边之后,曲华裳一抖手腕,把银针拔了出来,甩进了桌子上早已准备好的一碗水里面。
清水瞬间变成了浓郁的墨色。
“这——”庞太师忍不住惊呼。
“别动,把水倒了,再换一碗。”曲华裳把银针拎出来放在自己的帕子里面,又拿了一把新的银针对着庞昱甩了过去,和刚才一般如法炮制,三次过后,碗里的墨色明显淡了下来。
曲华裳略微有些气喘,她结果小丫鬟递上来的帕子,抹去了自己额间的汗珠,松了一口气,然后她让小丫鬟把刚才熬出来的汤药给庞昱硬灌了下去,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在屋中人都不耐烦的时候,曲华裳忽然骈指如风急出,凌空在庞昱胸口的几个穴位上遥遥点了几下。
庞昱原本僵硬的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忽然缓过劲儿来了一般,扒在床边开始使劲的吐,几声干呕过后,一团乌黑的东西被庞昱吐了出来,夹杂着腐烂的汤药,落在地上不停的蠕动着。
“啊——”屋里面的小丫鬟们吓得尖叫,不停的往外逃,抱住庞昱的那个丫鬟却只是转头瞥了一眼地下,又把目光收回来专心扶住不停呕吐的庞昱。
曲华裳身边的白玉堂猛地跳了起来,步伐变换眨眼之间就退到了门口,满脸嫌恶的样子。曲华裳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分明的笑意,对着白五爷指了指地上那团还在蠕动的东西:“白大侠?”
白玉堂黑着脸抬手,一块乌黑圆润的墨玉飞蝗石打了出去,直接把地上那团蠕动的东西打了个稀巴烂。
瞅着自己儿子吐出个这么恶心的东西,庞太师的脸色也不好看。而屏风后面的庞夫人就更加的焦急了,直听她一叠声儿的问:“怎么了?怎么了?”几个稍显机灵的小丫鬟就转过去把事情细细的讲给她听,当听到儿子吐了的时候,庞夫人倒抽一口凉气,心却是慢慢的放下来了。
不管是什么东西害的自己儿子差点死掉,吐出来了,应该就没事儿了吧?
“这是什么玩意儿?”白玉堂丝毫不掩饰满脸的厌恶之情,他抱着手站在门口,看向曲华裳。
“这是一种尸蛊,中了这种蛊的人,会在沉睡之中渐渐变成一具活着的尸体,说话做事全凭下蛊之人的控制。这种蛊自种下之日起,七天之后蛊成,除非下蛊之人,否则无人可解。小侯爷真幸运,今天是第六天,再晚了,我也就救不了他了。”曲华裳拿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自己的手,吩咐道,“找个人来把这团脏东西清理出去,千万记得不要用皮肤触碰它,虽然这蛊被白大侠打死了,但是仍有余毒。清理出去之后烧掉,烧剩下的渣滓深埋。”
“还不快去做!”庞太师喊道。
“是是!”几个小厮带着工具跑进来,开始清理地上那团脏东西。
“我留两张方子,一张是小侯爷要喝的药,早晚各一副,饭后伴着黄酒煎服,等到什么收小侯爷耳朵后面的紫色小点完全消失了,药才能停;另一张是消毒的药水,必须每日配了在这屋子里面倾洒,七日之后方可停止。还有什么注意的我都写在上面了,自己看便是。”曲华裳站起来闪开地方,让小厮们认认真真的把地上清理干净。
“是,是,多谢姑娘救了我儿!”庞太师瞅着虽然还是很虚弱,但是并不像前几日那般死气沉沉的庞昱,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爹…我饿…”庞昱软软的靠在丫鬟身上,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要吃的。
“做点清粥一类的吧,总得养个十天半个月才能见荤腥。”曲华裳说道。
“听见大夫的吩咐了?快去!”庞太师又赶走一个小厮。
“昱儿!”听见自己儿子说话了,庞夫人再也在屏风后面待不住了,转出来扑到床前拉着庞昱的手不放,庞小姐也凑过去高兴的看着自己的哥哥。丫鬟被挤到了一边,她默默的在床边站着看,两只手拢在袖子里面,微微动了动。
“这…大夫,多谢你救了昱儿!多谢!神医再世啊!”庞太师激动得语无伦次,早就有很有眼色的小厮捧了一叠银票凑过来,庞太师恭恭敬敬的递给曲华裳:“神医,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神医收下。请问神医家住哪里?老夫府中还有一些药材,等会儿都给神医送过去,还望神医不要推辞。”
曲华裳瞅着庞太师手中的银票,不晓得这是什么玩意儿,但是她很聪明的没有说出来,而是直接收下来了。庞太师一看见曲华裳收了银票,顿时乐开了花,他不怕有人喜欢钱,能用钱来收买摆平的,都不叫事儿。这姑娘年纪轻轻医术却如此高明,保不准儿以后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
“哦,对了,等到小侯爷耳后的紫点全消了之后,请来开封府找我复诊,我要确定这毒完全被清除了。”曲华裳挑眉一笑,对着庞太师说道,“太师若要送我药材,也一并送到开封府来吧,在此多谢太师了。若没什么事情,我和白大侠先告辞了,有事请来开封府找我。”
曲华裳说完,对着庞太师抱抱拳,转身离开了。
白玉堂抱着肩膀跟在曲华裳身后,刚才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曲华裳对庞太师说了这么一番话,这丫头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开封府?!”庞太师傻眼了。他慢慢的把目光转向蹲在门口的侍卫头子身上,这特么是怎么一回事儿你给老子解释清楚啊!
老爷,小的倒是想说,可是没机会啊。侍卫头子感受到了自家老爷的怒火,泪流满面。
第十章
从太师府出来,走得远远的看不见太师府的大门之后,曲华裳才把庞太师塞进自己手里的那叠银票掏出来递给白玉堂看:“五爷,帮我瞅瞅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银票,前两年官府发行的,代替银子的大额纸钞,携带挺方便的,你不会不知道吧?”白玉堂古怪的看了曲华裳一眼,接过她手里面那厚厚的一叠银票翻了翻,发现面值都是五百两的,数了一下足有二十张。白玉堂把银票在手心里面敲打了敲打,冷笑一声,“好家伙,这一叠银票有一万两了,一万两买小螃蟹一命…啧啧,他的命未免也太值钱了。”
一万两一万两一万两一万两…曲华裳的大脑之中开始循环这三个字,她呆住了,之前侍卫们只说若能救得了安乐侯庞昱的性命,太师府千两白银送上,曲华裳以为庞太师最多就给她一千两银子,正好就当她以前的家当都回来了,也就知足了。曲华裳对于银子这种东西其实一向看得不是很重,钱够花就行。结果没想到庞太师竟然这么客气,给了她足足十倍的数量。
“区区一位太师,出手就是一万两银子,也不知道搜刮了多少的民脂民膏…贪官!”白玉堂愤愤然说道,把银票还给曲华裳,然后他发现曲华裳愣愣的接过银票,整个人还处于呆滞的状态。
不是曲华裳太小家子气…要知道二十两银子就够普通人家一年生活过得很好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曲华裳忽然不敢看了。
“出息!”白玉堂看了曲华裳很久,忽然指着她说道,“一万两银子就把你吓傻啦?等有空五爷去收账你跟着去看看,还不把你个丫头吓疯了。”
“你以为谁家都跟你一样有钱吗…”早就看出白玉堂家里面不是一般的有钱了,想来那陷空岛的产业说不定遍布整个大宋,明明在松江府,结果白五爷收个帐都能跑到开封府来。曲华裳丝毫不在意白玉堂的鄙视,她乐呵呵的把银子收到怀里面,“一万两就是本钱了!可以赚好多银子的!先把开封府的房顶补上…然后在开封买间铺子住下来…还是开医馆吧,还的招几个伙计来帮忙…”曲华裳一边嘟哝着,一边算她以后要怎么用这笔钱好好的生活下去。
别以为大万花谷的气质花们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货,钟林毓秀的地方养出来的人,那放出去都是个顶个的食人花,我们可是处于食物链顶端的生物!
瞅着曲华裳真的在认真的谋划以后该怎么过,白玉堂忽然觉得挺好玩的,他摸摸下巴想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刚才在老螃蟹的府里面你有事没说清楚吧?为什么拦住五爷我了?”
“我的确是没对庞太师说完全部的…”听见白玉堂询问,曲华裳把脑海之中有关银子的规划暂且收了起来,“你可知道,如果我今天没有来,今夜一过,安乐侯中的尸蛊养成了,他会怎么样?”
“左右不过是一死,反正是个祸害,留着也是浪费!”白玉堂又回想起了被庞昱吐出来的那个“尸蛊”,脸上浮起了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情。
曲华裳却摇摇头:“不是的,七日之后,他尸蛊大成,整个人身上半死不活的状态就会消失,从而恢复正常,丝毫看不出来是之前生过病的样子。但是这个时候,他整个人已经被下蛊之人完全控制了,无论是行动还是思维,都会听下蛊之人的指挥。但是由于外表没有丝毫的破绽,一般是不会有人想到这个人是被控制了的。”
“你是说…”白玉堂细思之下极恐。若是今日曲华裳并未去太师府中帮安乐侯看病,等到今夜子时一过,安乐侯的尸蛊长成了型,他就彻底受了他人的控制,并且整个人的异状都消失,看起来就是病忽然好了的样子。外表与行为没有任何差别,谁会想到这个安乐侯已经被尸蛊“替换”掉了呢?
这尸蛊防不胜防,若是有心隐瞒,只怕谁也发现不了,这次只是下在了安乐侯的身上,误打误撞让正好会解毒之法的曲华裳发现解了,如果下次下在别人的身上呢?谁会知道?
幕后之人能把毒下在安乐侯的身上,就肯定也有办法下在庞太师的身上。这俩人也就算了,反正在白玉堂眼里这两个欺男霸女的贪官污吏早该在开封府被狗头铡伺候了。可如果是下在包大人的身上呢?下在八贤王的身上呢?甚至是…下在皇上的身上呢?
白玉堂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这件事情恐怕得赶快告诉包大人了,不是他们两个人就能处理的了的。
白玉堂想明白了,刚想招呼曲华裳赶紧去开封府,结果人还没动呢,就被曲华裳拉住了袖子,他下意识的想甩开,就见曲华裳对他摇了摇头,然后拉着他贴着墙根溜到了阴影里面。
“做什——”白玉堂一向堂堂正正,这等听壁脚一样的事情什么时候干过,刚要喊出来,就被曲华裳捂住了嘴巴:“嘘,五爷等一下!你看!”
曲华裳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太师府那条街边的一条通往巷子的小路,只见刚才曲华裳在救庞昱的时候,扶着他的那个镇定的小丫鬟,此刻正行色匆匆的走了进去,边走还边回头看看,似乎是怕有人跟着。
“嗯?”白玉堂想起了什么,他拨拉开曲华裳捂住他嘴的手,凑到曲华裳边上轻声说道:“对了,五爷想起来了,刚才你在救小螃蟹的时候,这个丫鬟直接帮忙把小螃蟹扶了起来。一个丫鬟,手劲儿可不小啊。”
“当时拦着没让你动,是因为尸蛊这种东西,培养出来极为的不易,产生的条件十分苛刻,往往几千个里面才会有一个被培养成功。因为成功概率极低,所以它的价值异常的大。你觉得把这么大价值的东西放到安乐侯的身上,值得吗?”
“那要看幕后下毒的人究竟想做什么。”白玉堂思考道,“小螃蟹的姐姐是宫里面很得宠的庞贵妃,他爹又是权倾天下的庞太师…”
“所以安乐侯的身份很关键了?”曲华裳轻声说道,指了指已经进了小巷子里面的丫鬟,“虽然那尸蛊让你直接打死了,但是毒性毕竟还在,如果用残存的尸蛊再做出新的尸蛊,比重新培养一个尸蛊要容易的多。所以我猜…如果太师府里面真的有幕后主使的内线,他们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弃那枚已经死去的尸蛊的。刚才你要抓人就是打草惊蛇,现在我们跟着去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