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浅浅的试探下来,曲华裳可以肯定公孙策不仅博学而且医术高明了。因为即使是在唐代,这千面兰都是十分稀少的物种,之前是跟随明教而传入中土的,后来大光明寺事件之后,明教大举西迁,千面兰也跟着在中原逐渐消失,唯一还有种植的就是万花谷的晴昼海。也因为千面兰虽然毒性不大但是功能凶险,花圣严禁弟子用它制药,只是做研究之用。这样就导致了千面兰相当稀有,一般的大夫还不认识它这种情况的出现。
而公孙策不仅认识它,还知道千面兰的药性和与七日醉相溶的情况。可能他是从某种古书上看来的,或者是有人教他,不管那一种情况,都能说明公孙先生是越发的博学了。
想到这里,曲华裳对这人当真佩服之极。
公孙策那边,他也很惊讶曲华裳这个看起来年轻的姑娘竟然会知道千面兰这种东西,而且还能侃侃而谈。昨天看她在后院治疗那匹受伤的踏炎乌骓,虽然离得远而且去的晚没有看太清楚,但那施针的姿势有模有样,看起来也是受过名师指导的。如果当真是个厉害的大夫,自己倒是可以跟她探讨一番。
所以曲华裳在无形之中刷了公孙策的好感度。
两个人简单的交谈之后,都对对方起了结交的心思。曲华裳看了一眼那把古琴,这个时候展昭正从院子里面走过来,她在想要不要告诉展昭这件事情的时候,公孙策轻轻摇了摇头。
曲华裳虽然不解,但也尊重他的意思,就没有再提起来。等到三个人离开了花店,前往尚书府的路上,公孙策才告诉了展昭这件事情,并且淡淡的称赞了一下曲姑娘的医疗知识。
展昭问道:“先生为何之前不告诉我?”
“告诉你了能做什么?”公孙策背着手慢慢的走,“那只是一把琴弦有毒的琴而已了,你知道这把琴是他买的还是别人送的?况且那千面兰的毒性不会死人,长期吸食只会让人陷入幻觉之中,短时间内是看不出效果的。你想因为一把琴就抓人?这不是又打草惊蛇了?”
“先生说的是。”展昭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自从曲华裳从天上掉下来之后,他办事确实心急了一点。
等等,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曲姑娘表示自己躺枪很严重→_→。
“看起来曲姑娘也是个熟识药理之人啊,有空不如我们来探讨一下?”公孙策走着走着忽然说道。
“好啊,能和公孙先生探讨医理是我的幸运。”曲华裳乐了,哎呦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啊!
“客气客气。”公孙策对她拱拱手。
到了尚书府的门口,劳烦守门的进去通报了一下,三个人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刘尚书拎着衣袍亲自出来接人了,这架势倒是把三个人吓了一跳。
“展护卫啊,我女儿的事情…”刘尚书这几日日渐憔悴,就连上朝的时候皇帝都问起了此事,然后对包大人下令尽快破案把刘小姐找回来。展昭面对着这样一个忧心女儿的父亲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连连点头,保证尽快破案。
几人进了尚书府,这尚书府的小花园风景布置的倒是十分别致。刘尚书亲自带着三人来到了刘小姐的闺房之外,窗户外面就是花匠之前所说的刘小姐深夜对月抚琴的地方。
展昭道一声得罪了,就在刘大人的陪同之下再次进了闺房。刘小姐的闺房布置的十分精致,墙上挂着一幅画,桌子上摆着各色的开封府女儿家流行的小玩意儿,往里走是梳妆台和绣床,还有靠近窗户边的书桌,以及书桌之上摆放的各种书籍。
刘大人在身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女儿平时的小习惯和奇怪的地方,在展昭看来那都是十四五岁少女都有的通病——比如不愿意和父亲多聊两句,总是吃完饭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朋友下帖子请也不愿意去玩,倒是总愿意自己一个人往城中的月老祠跑还不带丫鬟,是不是已经有了心上人而父亲却不知道…之类的。但是刘尚书说的很认真,展昭也就默默的听着。然后他一转身,发现公孙先生和曲姑娘都不见了。
展昭:…v
曲姑娘也就算了啊可是为什么公孙先生你也要抛弃我一个人在这里听刘尚书的烦恼啊!
展昭默默的又转回了身子往窗台的方向走过去,他想检查一下有没有别的线索,而刘尚书则跟在他身后不离不弃。
走到半路,展昭透过打开的窗户看见了曲华裳和公孙策在对他招手。
原来两个人去了屋外刘小姐弹琴时的小花园,正好推开窗户就能看见。展昭走过去,发现窗户正对着一个小池塘,池塘边有一个小亭子,周围种了满满的花朵,牡丹芍药和蔷薇各种都有,仲春时节百花盛开,好不热闹。曲华裳就靠在那亭子边上,而公孙策则在亭子里面弯着腰不知道捣鼓什么。
“先生在做什么?”展昭站在窗户前面问曲华裳。
“先生看见亭子里面有一把琴。”曲华裳对着展昭眨眨眼睛。
“琴?”刘尚书一脸疑问的样子,身后的管家刘福上前几步说道:“老爷,就是前几日小姐出门去买的一把琴,小姐买回来之后就放在了那小亭子里面,没事儿的时候就去弹弹。王大说那日夜晚他在花园之中修建花木,就是看见小姐在亭中弹琴拜月的。”
“原来是这样,都怪我不关心菡儿,连她买了琴都不知道…”刘尚书又开始抹泪。
展昭:…包大人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派我来而不自己来调查了,尚书大人啊你家千金只是买了把琴而已没必要对你报告吧…
展护卫觉得,做开封府的护卫,真心不太容易。
曲华裳特意提起琴,展昭又想起了之前公孙策所说过的在满庭芳之中发现的那把沾了毒药的琴,他心中一动,看向曲华裳,曲华裳刚好从公孙策的方向回过头来,看见展昭看自己,她挑了挑眉毛,点头。
琴有问题,和满庭芳之中的琴一样,在琴弦上被人下了毒。
“刘大人,敢问刘小姐这琴是在哪里买来的?”展昭问道。然后问完展昭就后悔了,刘大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家姑娘买了把琴啊你这么问他不是又戳人家伤口吗!展昭默默的看向了刘福。
“回展大人的话,这琴是小姐在城中的琴行幽篁馆买来的。”刘福立即从善如流的回答。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曲华裳已经走到了窗户下面,自然听到了刘福所说的话,她微微一笑,吟诗一首,“好一个风雅的幽、篁、馆。”
展昭听得出来,曲华裳对于这个幽篁馆特别有兴趣,连声音都上挑了。
“刘大人,这琴我们能带回去吗?”公孙策抱着琴从小亭子里面出来,走到了曲华裳的身边。
“这…公孙先生要小女的琴做什么?难道有什么问题?”刘大人显得有点犹豫。
“还不知道,得回去验证一下才有结果。”公孙策不卑不亢的说道。
“那好吧,就拜托公孙先生了。”刘尚书思考片刻,对着公孙策拱拱手道。
“大人严重了。”公孙策点点头。
这个时候,曲华裳忽然心有所感,她猛地转过头望向小亭子后面,那后面是一棵伫立在池塘边的柳树,柳树下百花盛开,姹紫嫣然,妖娆丛生。
“怎么了?”公孙策觉察到了曲华裳的动作。
“没什么。”曲华裳看了一会儿,淡淡说道。
第八章
今天的调查算是小有发现,几人从尚书府出来的时候彼此看了一眼,心中都有了数。展昭想帮公孙策抱着那把琴,但是却被公孙策拒绝了。公孙先生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结果一手抱着琴的样子却显得意外的威武,他低着头单手在袖中掏摸了一会儿,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曲华裳,曲华裳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颗一颗的药丸,嗅了一下味道,曲华裳笑了,然后把药丸递给了展昭:“展大侠,来一颗吧。”
“这…”药能随便吃吗…展昭盯着曲华裳微笑的脸忽然觉得有点寒。
“这琴上的毒虽说是慢性的,也不会致命,可终究是毒,预防点总是好的。”公孙策解释道。
展昭听后点点头,拿了一颗放进嘴里面。他吃完之后把盒子递给曲华裳:“曲姑娘不用吗?”
“多谢展大侠,我不需要。”
“曲姑娘不用。”
两句话同时响起来,曲华裳把盒子盖好后还给了公孙策,抿唇笑道:“一般的毒在我这里…没什么的。”
本来就是毒医,对于毒药的研究甚至更甚于医术,平时治病救人的时候,曲华裳的方法和普通的大夫也不大一样。研究久了自然懂得如何规避毒药的侵蚀,所以千面兰虽然凶险,但却对她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幽篁馆…”曲华裳摸着下巴思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看展大人这么黑的脸色,这是百花楼的产业?”
展昭点点头。刚才听刘福说出幽篁馆三个字的时候,展昭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或许有失望也或许有恍然大悟。从那晚他、白玉堂还有曲华裳三个人在小巷之中受到厉红衣的攻击之后,展昭就觉得百花楼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太巧了。而今日从满庭芳和尚书府中发现的有毒的琴竟然是从幽篁馆买来的…只能说线索终于连上了么。
“要不要去看看?”曲华裳跃跃欲试,之前在听白玉堂不屑百花楼的行为、而展昭夸百花楼在开封府的产业如何风雅的时候,她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猫腻。这才多久就出了这档子事…果然内里的水真是深。
“我觉得还是先去吃个饭比较好,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公孙策抬头看了看天,说道。
“好啊那去吃饭吧!”提起吃的东西曲华裳总是最精神的,她倒不是觉得很饿,反正从出了开封府的门儿开始一路上她就在不停的吃,什么小笼包豆腐花云片糕…看见什么好吃的都买点来尝尝,开封府的物价竟然不贵,一两个铜板就可以买好多,经济实惠,这让曲华裳乐开了花。
不过吃的满足了,她忽然想到自己手头其实没多少钱…师姐的欠债想要要回来是遥遥无期了,在这里生活除了吃的还有很多地方需要用钱,也不能总去蹭开封府的,得想个办法。
曲华裳觉得自己可以重操老本行了,这种时候就知道多学一技之长的用处了——武功那么好有什么用?没钱难道去大街上杂耍卖艺吗!幸亏我大万花谷都是精通才艺的不会饿死…等回去了她就蹲在开封府门口,扯块布上书“包治百病”,摆个摊给开封人民治疗疑难杂症,只开方子收诊费就好,抓药自己去。
只是不知道包大人会不会下令让展护卫把她抓起来…曲华裳囧囧有神的想。
现在回开封府,路有点远,反正前方就是会仙楼,展大人请客,一行人兴冲冲的就下馆子去了。
楼里的小二很显然也是认识展昭和公孙策的,看见三个人进来,小二把毛巾往肩膀上一甩,赶紧跑过来招呼:“哟,展大人,公孙先生,稀客啊!”
“二楼还有雅间吗?”展昭问道。一楼的人已经满了,大堂里面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自己倒是没什么,曲华裳是个姑娘,公孙先生又是斯文人,不好和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不如上楼开个雅间慢慢吃,还能讨论一下案情。只是会仙楼是开封有名的大餐馆,每天前来吃饭的人特别多,不知道还有没有地方。
“哟,不巧了展大人,雅间没有了,要不小的给您拿屏风隔一下,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您看行不?”小二搓着手笑。
展昭回头看看,曲华裳自然没有意见,公孙策也点了头,于是三人就在小二的带领之下上了楼。
三人在靠近窗户的地方远远坐了,小二搬来一面雕花的屏风把空间围了起来,不显逼仄也挺风雅的。展昭点了几份招牌菜,还特意要了一小壶的流霞酒,小二笑着退了出去,说马上就上菜,烦请各位再等等,刻点瓜子什么的。
展昭和公孙策当然不会啃瓜子,曲华裳自己抓了一把放在手里面刻的兴致勃勃。
“想不到百花楼竟然干着这等害人的勾当…”公孙策满上一杯茶,抿了一小口,摇摇头。
“也说不准…这事还得再查查。”曲华裳把刻出来的瓜子在桌子上堆了一小堆,等着一会儿一口气全部吃掉,“虽说千面兰稀少,可也不见得没有人认识,在天子脚下做这种事情就不怕被查吗?大家都知道公孙先生声名在外,还敢来触这霉头?况且万事都讲究个动机,他们卖这毒琴,图什么呀。”
“是呀,最难以理解的就是图什么。百花楼的名声在江湖之中一向不错,何苦为了点生意就自毁长城。”公孙策也觉得事情挺奇怪的。
“我倒觉得百花楼的英雄帖下的时机有些巧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展昭托腮沉吟。
几人奇怪了一会儿,小二的菜端上来了,布好菜之后,小二告辞,他推开屏风出去的那一刻,隔壁几个人交谈的声音就那么轻飘飘的传了过来。
“唉,你说这法子能行吗?老爷让咱们全开封城贴告示,这都五天啦,没一个有本事的上门,来的全都是贪图那一千两银子的半吊子,老爷气得差点昏过去,再这样下去,我看咱家少爷,啧啧,那是凶多吉少啊!”
“胡说什么呢!主子们的事儿也是咱们能议论的!赶紧吃!吃完了还的去城西呢!”
“哎呦哥哥,这不在外面儿吗,我也就跟咱哥几个说说。”
“祸从口出你知道不知道?吃饭!”
“哥哥,你说咱家少爷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人忽然就倒了呢?请了御医都治不了?弟弟我那天蹲门口,眼瞅着那王御医出门之后直跟老爷摇头,老爷脸都白了。”
“谁知道,御医都治不好的病咱几个操心有什么用?”
“唉,要我说,开封府不是有个神医公孙先生吗,老爷为什么不去请他给咱少爷看看?”
“你个糊涂蛋子,咱家老爷和开封府不对头的事儿全天下都知道,你说他能抹下面子去求包大人去?”
“可这事关人命啊!万一少爷要是没了…”
“乌鸦嘴!吃饭!再不吃你这份给我了!”
“得得得,我错了哥,给我留口,贴了一上午的告示,饿得我呦…”
“…”
再听下去就只能听到碗筷碰撞的声音了,曲华裳听到“开封府死对头”几个字,心中觉得奇怪,待转过脸儿来看看展昭和公孙策,只见这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那么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曲华裳对着屏风那边使使眼色。
“咳咳。”展昭咳嗽两声,把目光转向了公孙策,曲华裳也跟着展昭的目光看过去,两个人一齐盯着他。只见公孙策高深莫测的端着筷子在展昭和曲华裳的注视之下思索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回答道:“前几天听包大人提起过,说庞府的小侯爷好像生病了,怎么着都治不好,圣上派御医去看了看,也说没得救了,让准备后事吧。”
“先生没去看看?”展昭轻笑一声,问道。
“圣上都派御医去了,况且庞太师和咱开封府的情况…他不来找咱们,我何苦凑过去。”公孙策喝了一口茶,微微一晒,“其实我倒想看看有什么病是连宫里的王御医都治不好的。”言语之间神情跃跃欲试。
展昭一想,倒也是,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是庞太师领不领这个情,肯不肯都还是一回事儿,别到时候去了结果让人给请出来,那又何苦。况且安乐侯庞昱仗着自己姐姐是贵妃,平日在开封府横行霸道,是有名的恶少,他要出了点事儿,开封百姓可能还会拍手称快。
只是当两个人转头去看曲华裳的时候…他们觉得曲华裳的眼睛之中泛着皮卡皮卡的闪亮光芒,那光芒就好像是银子的光辉,灿烂夺目。
展昭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身体,离曲华裳远了一点:“曲姑娘,你…”
“公孙先生,展大侠,你们说,如果有一个机会让你们赚了对头的钱还顺带羞辱了他们一把,这个机会你要不要。”曲华裳的目光照在遮挡视线的屏风上面,恨不能把屏风盯出两个洞来。
“这…”展昭一时之间有点摸不着头脑。
“曲姑娘的意思是…你去给安乐侯看病?”公孙策微微一笑,“然后得来的银子咱开封府平分?”
“我…”曲华裳原本听公孙策的前一句话还想着挺高兴的点头,结果他后一句话一出口,曲华裳的脑袋直接僵在了原处。公孙先生没看出来啊你竟然如此厉害,竟然眨眼间就挑住了我话里的漏洞,说的太有道理了以至于我都无法反驳。
“是…是的,公孙先生看这样怎么样?我还能顺道去帮开封府打听一下…”一千两银子眨眼飞了一半,曲华裳觉得无比肉疼,不过剩下的也不是小数目,盘算盘算够她做很多事情的了。况且自己现在住在开封府门下,不交房租就算了,卖个人情帮个忙…能做的还是做做吧,就当积德。
“那我去了…”曲华裳把筷子放了下来,拎着裙摆慢慢腾腾就走了出去。
“曲姑娘你不吃了饭再去——”展昭问道。
“不了…”曲华裳摆摆手。
“曲姑娘惦记庞府的那点银子呢,让她去吧。”公孙策戏谑道。
出了屏风曲华裳扫视了一下四周,除了有三桌是和自己这边一样挡了屏风的,剩下的都是如大堂那般分桌而坐,并没有格挡。很快曲华裳就把目光锁定在了左手边四个侍卫打扮的人的身上。这四个人穿着考究,腰间还配着刀,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家的侍卫打手。他们围在一桌上正埋头吃饭,桌子边还放了一厚叠纸,看起来就是要贴的告示了。
曲华裳二话没说,直接走过去拈了一张告示在手里面。
几个侍卫正在吃饭,忽然就瞅见一只素白纤秀的手伸到了眼前,拿起了一张告示后又抽了回去。几人显示一呆,然后急急忙忙扔了筷子抬起头去看,就见一个身着白紫混染布料裁成的衣裙的姑娘正握着自家满开封贴的告示读的津津有味。
“这位姑娘…”几人呆过之后回过了神儿,看起来好像是头儿的一个侍卫对着曲华裳抱了抱手“您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难道你们这告示不准人揭?”曲华裳把高高举起来遮挡住脸的告示放低了些,露出脸儿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四个侍卫。
“不不不没这意思,告示就是给人揭的不是…”那侍卫见了曲华裳笑吟吟的瞅着自己,一时之间说话也变得颠三倒四的,“姑娘是大夫?可有法子治我家少爷?”
“能不能治得让我看了人之后才知道。”曲华裳把告示卷起来夹在胳膊下面,对着四个侍卫说:“打扰了。”然后竟然直接转身离开了。
“哎哎姑娘别走啊!”侍卫们一看曲华裳说完话转身就走,一个个都有些翻不过劲儿来。按照他们的思维,既然曲华裳揭了告示,就应该现在跟着他们回去赶紧给少爷治病,治好了哥几个也好去领赏,若和以前那些一样都是沽名钓誉之辈只为了银子,那趁早打出去再去找人。她这直接就走了算是怎么回事儿?
曲华裳却不管他们几个在身后叫嚷,只是一直往前走。四个侍卫一看不好,连忙拉开椅子起身去追。曲华裳看似慢腾腾的走到了屏风旁边,推开屏风直接进去坐下,这个时候几个侍卫也追到了:“你这小娘子好生张狂!爷叫你半天你怎的不应!”
然后侍卫呆住了。只见曲华裳托着下巴笑盈盈的坐在椅子上,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她就已经从桌上捞起了筷子开始夹菜,在她旁边,一左一右坐着两个人,一个书生打扮,一个一身红色官服。
公孙策高深莫测的微笑,然后他夹起一块五花肉放到了自己的碗里面。而展昭则面无表情的看着闯进来的四个侍卫:“几位有何指教?”
“展、展、展大人!公孙先生…”
在开封府混,你可以没见过皇上长什么样,但最起码要认识包大人、展护卫和公孙先生。这四个侍卫毕竟是庞太师府上的人,庞太师常年和包大人对着干,庞府的下人和开封府的人那自然是熟悉的很。所以看见展昭和公孙策的时候,这四个其实智商上并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的侍卫就隐约明白,自己可能被人给坑了…
这要是让老爷知道自己请回去看病的人是跟开封府有关的,老爷还不气翻了天?!
不过再怎么样也是庞太师带出来的人,那反应自然是很快的。侍卫头眼珠子一转,连忙改口道:“抱歉打扰了展大人和公孙先生用餐,我们是来请这位姑娘的——”
“看病也得让人先把饭吃完吧?”曲华裳指了指满桌子刚上的好菜,“反正你家少爷都病了这么多天了,也不急着一会儿,啊?”
“是是,姑娘先吃,我们去外面等…”四人说完,唯唯诺诺的告退了。
“噗。”四个侍卫一出去,曲华裳一下子就笑了,展昭摇摇头,公孙策的脸上也闪过一丝笑意。
第九章
曲华裳慢腾腾终于吃完了一顿饭,四个侍卫在门口等的花儿都快谢了的时候,三个人有说有笑的从屏风后面转出来了。看见人来了,侍卫们赶紧迎上去,生怕人跑了一样。
“咳咳,曲姑娘在开封府人生地不熟的,展护卫你陪她去一趟太师府吧,我把这琴给包大人送回去,如何?”公孙策抱着琴,眼睛滴溜溜的在四个侍卫身上转过一圈儿之后,慢悠悠的说道。
“这…”四个侍卫一齐瞥展昭。这位可是开封府的门脸儿型人物,要是真的跟着曲华裳一起上门了,那庞太师还不得…
“不用,我自己去吧。”曲华裳瞅了瞅略显为难的展昭,又看了看公孙策。她明白展昭为难的意思,虽说开封府天子脚下,但出了那晚的事情谁都知道这里并非那么安全。这把琴至关重要,他们从尚书府一路出来也算招摇,如果让公孙策自己带着琴回去,保不准路上有人截胡,万一公孙先生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情,那两个人心里都不好过。曲华裳这边只是去太师府看病而已,还有四个侍卫跟着,虽说太师府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曲华裳的安全却是不用担心的。
“怎么好让曲姑娘一个人去。”公孙策笑笑。
就在几人还在犹豫这队伍该如何分配的时候,一声疑问从前方传来:“展兄,公孙先生,你们这么多人戳在这楼梯口是要做什么?”
白玉堂一手拎着布包,另一只手拎着一壶酒上了二楼,一眼就瞅见了僵持中的展昭他们。
“白兄。”展昭眼睛一亮,对着白玉堂抱拳道:“白兄来这里是…”
“定了一桌子菜,买壶好酒,晚上我有朋友要来开封,招待一下。”白玉堂对着展昭举了举手中的酒坛子示意。
“有件事情麻烦白兄,不知道是不是…”展昭瞅瞅曲华裳,一句话说的略犹豫。
“哈,展小猫,有什么事情讲就是了,吞吞吐吐的做什么?”白玉堂看了看四个侍卫,目光在他们衣角的刺绣上掠过一圈儿,就已知道这些是庞府的人。白玉堂平生嫉恶如仇,最恨庞太师这等贪官污吏,对于庞府的人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他冷冷的瞥了一眼四个侍卫,一撩衣摆在椅子上坐下,歪头看着展昭。
当白玉堂的眼神儿瞥过来的时候,四个侍卫只觉得自己身上仿若被刀片刮过一般寒冷。打了个寒噤,这几人悄悄往后面缩了缩,看来这来人不太喜欢他们啊,还是不要多嘴惹麻烦的好。
“是这样的,我要送公孙先生回开封府,曲姑娘一个人去太师府看病,我们不放心。”展昭很直白的当着四个侍卫的面儿说道,“所以想请白兄陪曲姑娘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