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种表情?霓霓,你是觉得我们朵儿配不上太子么?”
南宫霓淡淡摇首,问:“小王爷,这样真的好吗?”
“你是怎么了?”
“小王爷对智儿可还有印象?”
“本王走的那一年,太好刚好八岁,还真真是个孩子,倒也算是乖巧,只是闷了一点,话也不多,也不够…聪明。”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花千树腼腆地笑了,似乎有些犹豫,似乎又想在她的面前言无不尽。
南宫霓自是明白他的心思,于是又问道:“那,小王爷喜欢智儿么?”
“朵儿喜欢便好。”
“若是七公主不喜欢智儿呢?”
闻声,花千树面露难色:“霓霓,你想说什么?”
“小王爷,让他们先见上一面吧!我知道这不合礼数,但,为了七公主和智儿的幸福…”
不等南宫霓将话说完,花千树却突然打断了她,一脸肃然道:“霓霓,你我生在皇室,当知合亲之本意不在两情相悦,喜欢不喜欢,幸福不幸福,都远不早表面上说的那般简单,你又何必如此执着于此?”
“…”
南宫霓又何常不知这层道理,只是,此事关乎国运,稍有差池,便会祸国殃民,前世她已成千古罪人,这一生,再不能行差就错。
“小王爷,帮我一次可好?”
“给本王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若是本王觉得有理,一切都依你。”
“真正的原因是,是…”
那个答案几欲冲口而出,几番犹疑,终还是无从说起,她可以相信他吗?她可以对他说实话吗?可以吗?
第十三章:兴师问罪
第十三章:兴师问罪
正踟蹰间,忽闻殿外脚步声杂,南宫霓循声而望,却见香怡急急抢奔进来,惊声道:“公主,公主不好了,硕妃娘娘来了。”
方才南宫霓落水被救,香如和香怡便一路跟着花千树到了这平阳殿的主殿之内,见主子和辽国小王爷貌似亲密,于是两姐妹便老老实实地守在了殿外。直到惊闻硕妃娘娘正急包赶来,两姐妹这才兵分两路,香如迎敌,香怡前来通风报信,只求在硕妃赶到之前,将主子送回紫宸宫去。
闻言,南宫霓一愣:“这么快?香如呢?”
“姐姐正在殿前想办法拖住硕妃娘娘,公主,咱们快走吧!先回皇后娘娘那儿去。”
南宫霓蹙眉,忧心道:“只怕是拖不住了。”
香怡本就是个急性子,再加上又惧怕于硕妃的无情与狠辣,想到硕妃来此的目的,她便也再顾不上什么尊卑之礼,直接便冲了过来,拉着南宫霓便要向外逃:“公主,别管姐姐拖不拖得住了,咱们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伸手,紧紧抓住南宫霓的衣袖,花千树俊朗的身影,冷冷挡在了她的跟前。眸光熠熠,他那一脸的淡然与南宫霓的狼狈截然不同:“不用走。”
“小王爷。”
“霓霓,你可信我?”
他又那般唤她,亲密无间,却又独一无二。南宫霓怔怔抬眸,只悄悄望了他一眼,便羞郝地垂下眼眸,再不敢看他眸间的温柔与坚持,只呐呐然浅声道:“小王爷,你当知硕妃性情如何,还是让我走吧。”
“好好呆在这儿,哪儿也不用去。”
“…”
好好呆在这儿,哪儿也不用去,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从前,花千树一直是这么对她说的,如今虽然舍去了后半段,但她依然听得懂他想说什么。她知道,他又要故技重施了,虽然,他如今的身份已非同一般,但,她却依然不想让他为了她再趟这混水。
想拒绝的,但话未出口,已被花千树的眼神所阻止,二人正僵持之下,殿门外,愕然已传来硕妃娘娘戾气逼人的声音。
“大公主,本宫看你来了。”
心知已逃不过,索性也便不乱了,南宫霓轻轻拂下花千树还紧抓着她衣袖的手,这才温婉娴静地向着主殿的正门福了福身,毕恭毕敬道:“柔阳恭迎硕妃娘娘。”
越阶而下,硕妃一派雍容,凌厉的凤眸淡淡扫过南宫霓那一身华丽的宫装,许久,方才渐渐将眸光转移,停在她受伤的左脚之处:“不是说伤着脚么?本宫怎么瞧着不像?”
“小伤而已,有劳娘娘关心。”
此刻,南宫霓心如明镜,知道硕妃娘娘此番前来,该是来向她问罪来了,不过,她虽将计就计要了那只猫的命,却也未曾料到,硕妃如此精明的一个人,居然会为了一个宠物而如此兴师动众,大失凤仪。
眸色渐冷,硕妃不算客气道:“看来,又是珑儿大惊小怪了。”
“是柔阳不好,累娘娘和妹妹忧心了。”
南宫霓仍旧是一幅低眉顺眼的模样,看上去似乎很是惧怕硕妃的模样。从小到大,她给别人的感觉一直如此,若是在面对硕妃时忽而又表现得过份的冷静,反倒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想要对付她也便难上加难。是以,虽然她这般怯懦的表现,让她看起来显得有些窝囊,但,此法能让硕妃对她的言行吊以轻心,日后,也会让她的处境变得更加有利。
“忧心倒也罢了,只是,既然大公主小伤无碍,又为何要故意杀了本宫的三苗?”一语出,硕妃娘娘形神俱厉,眸色阴沉而冰冷,又哪还有方才那仪太万千的雍雅模样。
“娘娘,柔阳不是故意的,当时…”
南宫霓想要解释,却被硕妃又狠狠堵了回去,她满目血丝地逼近南宫霓,用一种近乎于凌迟的眼神,死死盯着她的脸道:“本宫的三苗死了,在本宫的怀里七孔流血而死,太医说,三苗筋骨尽折,脏腹爆裂,是活生生疼死的。”
“娘娘…”
硕妃一步步逼近,南宫霓一步步后退,不及十步的距离,她一退受阻,回首间,人竟已是稳稳落入了花千树的怀中。他顺势搂住她几欲软倒的身子,用掌心的温暖,无声地向她传递着他的支持。
视花千树如无物,硕妃继续咄咄逼人:“大公主,你就是如此回报本宫对你的恩慈的么?想你纵容那只金雕伤了本宫之时,本宫是如何待你的?你如今刚刚从佛堂出来,便要杀了三苗来替你的雕儿报仇么?你就那般容不下本宫的三苗么?你怎能如此狠心?”
她的眼神慌乱,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娘娘,我…”
看不下去,花千树终于丧了脸,冷冷瞥向硕妃的同时,口中已是讥诮而语:“硕妃娘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大公主再不对,那也是大越的公主,您的三苗再宝,那也不过是一个畜生。更何况,是您养的小畜生伤人在先,大公主都没有找您去讨个说法,您又怎能怪大公主无心伤了那小畜生?”
闻声,硕妃眸色一紧,眯了眼望向花千树,见他神情凛然,衣着华美,那一身气度高华又隐含着天生的尊贵,当即便猜到他可能是他国在此为质的皇子。但,平阳殿内,至少住着六位他国的质子,可是,敢对她如此放肆的,她却始终猜不出是谁。
于是,硕妃一笑,问道:“你又是谁?”
花千树同样回以一笑,只是语带嘲讽:“娘娘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本王也不记得了。”
见母亲神色猜疑,南宫珑立马贴耳而上,小声在硕妃的耳边提醒:“母妃,他乃是辽国小王爷花千树。”
一别五载,硕妃从未想过当年那弱质纤纤的少年,如今已成长为这般伟岸的模样。虽说花千树口气不善,又明显不把她放在眼里,但,她却也能立马笑脸相迎,摆出一幅主人家的模样,微笑待客:“原是辽国小王爷,一别数年,小王爷别来无恙啊!”
“托娘娘的福,本王身上的那些小伤小疤,也好得差不多了。”
有些仇,可以不计,有些事,却不得不提。想当年,花千树在越国为质,除了替南宫霓挨的打以外,自己也没少受硕妃的苛责,最狠的一次,他甚至被刀片割了近百下,如若不是南宫霓哀求皇后赶来求他,他恐怕也没命活到今天。
是以,前仇旧恨虽不能一气而报,但,该说的话,他也是一句都不想漏。虽不知能不能吓到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但,至少也该扰得她夜不能寐。
第十四章:死不足惜
此言一出,硕妃脸上的笑意略微一敛,尴尬道:“小王爷真会说笑。”
‘啪’地一声摇开纸扇,花千树仍是那般风度翩翩的模样,神情优雅,却语态认真:“说笑么?本王可没有说笑,因为本王说的,都是事实。”
硕妃的眸间,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阴毒,但倾刻间复又不见,她虚虚一笑,又假腥腥地问道:“小王爷,不知你何故在此?”
“本王在此,自然是奉了皇上的圣谕而来,怎么?娘娘到此之前,都不曾打听打听这里住着什么人么?”
“…”
凰宫之中,明争暗斗比比皆是,硕妃能屹立不倒,绝非仅仅只凭自身的运气。她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虽背后捅人刀刀见血,但表面待人总是一团和气。是以,纵然那些被她害过之人多么恨她,表面上也不敢对她如此不客气。但,花千树看似温柔,但嘴如尖刀处处剜心,一句一句,直逼得硕妃娘娘再难自制。
但,她是硕妃,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凰宫之首,又岂能被这种小角色所打倒?依然是笑,但眸间已是杀机重重,硕妃冷冷抿唇,虽怒级,但也仍旧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答,也不吵。
可硕妃有的定力,她的乖女儿却做不到,南宫珑方才已被花千树无视,此番又见母亲在他面前吃瘪,于是再忍不住,跳将出来喝斥道:“哼,平阳殿是你的住处的又如何?可这里是大越凰宫,容不得一个外人来颐指气使。”
淡眸微抬,却只是斜斜眸了南宫珑一眼:“颐指气使?难道这说的不是你自己?”
“你…”
南宫珑气极,方要破口大骂,硕妃却一个眼神堵了她的嘴。南宫珑不服,但又摄于母亲的威严,只得愤愤而退,一甩袖便任性地跑出了平阳殿。
了解女儿的本性,硕妃回首,吩咐道:“看着珑儿,否则,本宫唯你们是问。”
紫彩和明霞吓得狠狠一抖,齐齐跪下:“是,娘娘。”
两个婢女唯唯喏喏地去了,硕妃的脸色方才雨霁天晴,转眸,她冷冷又瞟了花千树一眼:“小王爷,本宫念你是辽国贵宾,方才以礼相待,但,本宫劝你说话还是要客气点,毕竟,在大越国还是本宫在主掌六宫。”
“本王没有听错吧?大越的皇后不是景仪皇后么?一个妃嫔又如何能越级而上,主掌六宫?”明明是一幅玉树临风的模样,明明是一张温润如玉的笑脸,但说出来的话,竟又是那般刻薄尖酸。
硕妃气得发抖,原有的端庄,也尽数被花千树的言语所撕裂,纤长的玉指,直指花千树的面目,硕妃咬牙切齿道:“花千树,你…”
不待硕妃将话说完,花千树摇着纸扇又悠然开口:“硕妃娘娘,如若本王没有记错的话,在越国凰宫之中,皇后为尊,皇贵妃为正一品,贵妃为从一品,正二品有淑、贤、宸、惠四妃,而你硕妃娘娘,好像还是个从二品吧?而本王,乃是大辽从一品圣王爷,论品级,论身份,好似应该是硕妃娘娘对本王客气一点才对吧?”
“…”
闻声,硕妃俏脸微寒,竟是被他一语堵到再不能言。捉狭一笑,花千树却变本加利,又继续道:“还有,硕妃娘娘那只死掉了的肥猫,依本王看,真真是死不足惜。”
他貌似温柔,但又刻薄无情的话,终还是激怒的硕妃,终于,她再不忍耐,厉声吼道:“小王爷,你不要太过份。”
“过份?”
挑眉,花千树的眸间邪气氤氲,只高声对其身后的金玉吩咐道:“去,将本王的朝服取来给硕妃娘娘看看,看看她养的那只蠢猫,到底犯下了何种死罪。”
“是,奴婢马上去取。”
言罢,金玉很快便去了后殿,不多时,便捧着一件绣有五爪金龙的锦服出来。那石青色的锦服面料极好,前后绣有正龙,两肩绣有行龙,朝带中饰东珠及猫睛石,正是大辽皇室王爷专属的朝服之一。
将金玉手中的朝服伸手取来,花千树看都不看一眼手中之物,便一把将它抖开,当做工精良的朝服上,愕然出现几道骇人的撕裂口时,在场之人,莫不倒吸几口冷气。以那裂口的抓裂痕迹与那朝服之上不算显眼的猫爪印来看,毁了这尊贵朝服的罪魁祸首,应该是一只猫。
微笑着开口,花千树的表情好整似瑕:“硕妃娘娘,看了这个,您还是不觉得那只畜生,死不足惜么?”
硕妃面色青黑,争辩道:“就算小王爷的朝服被毁,也不能证明是三苗所为。”
“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
凤眸微挑,花千树的眸间一派风流,但言词冷彻,竟似能冻人成冰:“可惜死无对证,可惜猫不能言,如若不然,本王一定会让那只畜生来当场对质。不过,本王的朝服在大越凰宫里被毁是实。既然娘娘不能为本王主持公道,本王也只好去麻烦大越的皇上了。”
闻言,硕妃的原本青白的面上闪过一丝慌乱,急忙阻止道:“如此小事,又何须劳烦皇上?”
“硕妃娘娘此言差矣,本王的朝服被毁,那是亵渎皇室之举,又岂能是小事?越皇那般英明神武,想必也是一定会还本王一个公道的,您说是不是?”狭长的凤眸,微笑着眯起,花千树那淡淡的眸缝之间,冷冷又闪过几线寒光,他自问待人谦和,但唯有这个女人,让他从头到脚的厌恶。因为厌恶,也便更加不会谦和温顺,手下留情。
“小王爷,皇上公务繁忙,您朝服被毁之事,还是由本宫代为处理吧!”说罢,见花千树似乎还未改变心意,她又保证道:“小王爷,本宫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待。”
“娘娘此言当真?”
“当真。”
似是还有所犹豫,但见硕妃表现‘真诚’,花千树便也‘大度’道:“既如此,这朝服便交给娘娘了,想必,娘娘一定会竭尽全力,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再顺便赔本王一件新朝服。”
一听他这般语气,硕妃心头庆幸不已,忙陪笑道:“瞧您说的,别说赔一件了,只要小王爷喜欢,多少件都可以。”
“既如此,那就赔本王一百件朝服吧!”
“一百件?”
挑眉,花千树笑得愈发的温和了,还故意诧异地问道:“怎么?不行么?”
“当然…不…”银牙咬碎,那一声不行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忍着气,硕妃一脸青灰地瞅着花千树,一字一顿道:“当—然—不—是。”
儒雅地摇扇,花千树一幅风流倜傥的模样,便是连感激之语,也说得那般貌似真诚:“那本王便在此先谢过硕妃娘娘了。”
“应该的,小王爷不必客气。”
“不客气,当然不客气。”
“…”
自知被人戏弄,硕妃却有苦难言,羞恼之下无处发作,只得又一次将怨毒的目光,狠狠投向了南宫霓。
第十五章:妾心如铁
硕妃眸光如刀,刀刀仿似正中南宫霓的心口,如若眼神可以杀人,她恐怕早已死了一千一万次。恼羞成怒的女人最可怕,但,此时此刻,她却一点也不怕她。
“本宫该走了,大公主呢?”
挑眼看她,硕妃妆容精致的脸上,早已换上一幅温柔和善的面具,只是那眸间的杀意点点,却难逃南宫霓的慧眼。她很清楚硕妃想要的回答是什么,但,她也很清楚,如若顺着硕妃之意,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噩运。该拒绝的,但一时又想到太好的借口,正思索间,花千树却已是再度开口替她解了围。
“本王与霓霓多年未见,还想再叙叙旧,硕妃娘娘请自便吧!”仍是那般温各谦逊的模样,花千树一派恭谦地说着,手中的纸扇,更是时不时地扇动之下,扇风微拂着他的墨发如带,端的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对花千树所言不置可否,硕妃一笑,扭头又看南宫霓,语调轻缓,绵里藏针:“大公主,虽说你与小王爷是儿时玩伴,青梅竹马,可男女授//受不清,小王爷身为堂堂男子汉自是不惧那流言蜚语,可你毕竟还待字闺中,是否也该避讳一下?”
低低又垂下眼,掩去眸中熠熠华光,南宫霓温顺道:“娘娘教训的是,柔阳马上便回紫宸宫。”
得到满意的答案,硕妃的脸上,终有了一丝喜色:“不一起么?”
南宫霓不傻,别说紫宸宫与西华殿本就不在一个方向,就算真的在一个方向,她也是断然不敢轻易跟硕妃走的。这个女人在花千树的面前吃了大亏,定然也想找个出气筒来顺顺气,自己若是就这么跟她走了,后果…
该允的时候允,该拒的时候,她也会绝不含糊,当机立断。
“去紫宸宫的方向,与娘娘的西华殿本是背道而驰,柔阳虽有脚疾,但也不敢劳烦娘娘相送,还是让那些奴才们费点心吧!”一句话,有理有据,明明是拒绝了硕妃的同行邀请,却又说得谦逊得宜,让硕妃无可驳辩。硕妃想要在宫人太监们面前端着架子,便绝不会再勉强她一起,否则,她堂堂硕妃,也便成了南宫霓嘴里的那些奴才了。
眸,微冷。
硕妃笑了,那腥红的唇,微微牵起,有若绽放在她脸上的血色之花:“也罢,那本宫先去了。”
“恭送娘娘。”
闻言,硕妃不语,只是满目的精光,复又化成了利箭,直指南宫霓的心窝,咻咻而去。
“硕妃娘娘慢走,本王的朝服,便有劳娘娘用心了。”
“…”
硕妃不甘的离去,临走之前,那怨毒的眼神,仿佛一条条口吐红杏的毒蛇,紧紧缠绕着南宫霓的心。重活一世,她不会再惧如此张扬的狠角色,只是,她可以不管不顾,却也不希望她所关心的人为她牵连受累。
“小王爷,你又何必如此?”
她不曾说明,他却已听懂,微笑着轻摇纸扇,他的眸间,是化不开的浓浓情意:“本王还以为,赶走了那个老女人,你会谢我。”
“我不想小王爷受我牵连。”
在花千树的面前,南宫霓从不自称公主,这已是她能给他的最大认可,无论当他是朋友,还是青梅竹马,她只知道,他是她关心的人,所以,她不愿因为自己而让他受到自己的连累。
“我不怕。”
他来此,只为救她于水深火热,若是俱怕这些外力,他便不会再踏足越国,他不怕硕妃,只怕她不肯真正敞开心扉接受他的好意。
“我怕。”
不是不懂花千树的用意,不是不懂花千树的决定,只是,她真的害怕,害怕在自己羽翼未丰之前,又将她所关心的人,拖入自己都挣扎不出的泥潭,无法自拨。
“…”
她的绝然让他失落,他无法辩驳,只是疼惜地看着她那削瘦得已成锥形的尖下巴。
无视于他深情款款的眼神,南宫霓绝然转身,唤道:“香如,香怡,咱们该走了。”
“是,公主。”
“是,公主。”
二女齐应,香如上前几步扶了她的手便要朝外走,香怡则捧了她那湿哒哒的衣衫在后追随,眼看着主仆三人马上要行至殿外,花千树身形一动,衣袂飘飘间,人已是又挡在了南宫霓的身前:“霓霓,你要对本王说的理由呢?不说了么?”
“不过是我的私心罢了,小王爷不必再挂心。”
起初,她是真的有话要对他说的,所以她来了,只是现在,看到他变得如此强大,她却又犹豫了,不敢真的对花千树坦白一切。毕竟,他再好也是辽国的人,一旦知道越国真实的处境,就算他不愿意,又怎能阻止别人的野心?
“本王送你。”
“小王爷…”
摇首,花千树霸道地打断她的话,直言道:“硕妃娘娘才刚刚离去,纵然她已走得远了,不代表她的人也会尽数离开,有本王相送,至少这一路不会再有人来烦你。”
“小王爷,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很感激,可是,这样对你没好处的,我不想…”
微冷的指尖,轻轻点上她的唇,阻止了她再继续说出他不愿听的话语。花千树凝眸看她,每一个人眼神,都温柔而深情:“霓霓,本王只是担心你,这也不行?”
一声长叹,是道不尽的无奈与委屈,虽忧心,但也终究拗不过花千树的执着与顽固,不忍再拒,南宫霓终于妥协道:“小王爷想送便送吧!”
在花千树的护送之下,南宫霓终于平安地回到了紫宸宫。虽是儿时玩伴,但到底男女有别,为避嫌,花千树仅送到她宫门口,便不再前行,只微笑着目送她入宫而去,这才悠然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景,南宫霓心头百感交集,方才在平阳殿里,他那般护她的行为,确实让她很感动,但,再感动,有些不能说的秘密,她却依然不敢轻易说出口。不是不信他的为人,只是,历劫重生的她已是惊弓之鸟,再也不敢轻易交付真心给任何人。
见南宫霓看得认真,香怡笑眯眯地走了过来,说:“公主,人都走远了,您还看呢?嘻嘻!小王爷对您可真好。”
“你觉得他对我好吗?”
那一刻,南宫霓竟好似全然不懂花千树的心意一般,口气淡漠得连香如也听不下去了。
“公主,难道您不觉得小王爷好吗?您看他刚才把硕妃娘娘可气得够呛,还有那一百件朝服,且不说面料难寻,就那朝服上的刺绣,也不是一天两天能绣出来的,依奴婢看,硕妃娘娘纵然本事通天,一时半会怕也是没办法让小王爷满意了。”
香如言至此处,香怡已在一侧窍笑不止,主子一直被硕妃和二公主所欺负,她们姐妹也一直被硕妃和二公主的侍从所欺负,而今,终于轮到硕妃被人‘欺负’了,她又如何能不开心?一想到硕妃那吃瘪的模样,她便忍不住想要拍手称快。
“他给硕妃出了难题,那么接下来,便该是硕妃给他出难题了。”
比起香怡和香如的庆幸,南宫霓却反而显得忧心忡忡,太了解硕妃的为人,她更担心花千树的安全。虽说花千树如今身份尊贵无人敢轻视,但,大越毕竟不比他辽国,在这里,他是客不是主,客不随主便,又岂能要求主顺客意?
狗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是人急了?
他自是有恃无恐,可南宫霓却担待不起。他那样的万金之躯,万一在越国境内有何闪失,且不说自己心痛不心痛,单说辽皇的怒火,都是她们大越所不能承受的。是以,纵然花千树再有心,她也绝不能让他再以身犯险,至少,如此直接的正面冲突,以后能避就避,能免则免。
“公主,您何出此言?”
不再回应香如的问题,南宫霓只是冷冷凝眸,沉声交待:“你们两个切记要管好自己的嘴,今日发生的一切,就到你们为止,绝不可到处乱嚼舌根子,否则,纵然本公主有心,怕也是保不住你们的命了。”
“是,奴婢知道了。”
“是,奴婢知道了。”
两姐妹不知南宫霓为何突然变得这般凌厉,但,主子的话便是圣旨,她们纵然心中有所疑虑,亦不敢当面反驳什么,只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且再不敢对小王爷的所为多提一个字了。
第十六章:手足情深
入得内殿,见皇后已醒来,南宫霓微笑着上前,不及开口问安,另一侧却莽莽撞撞冲过来一个人,死死抱住她的后腰,嘻嘻哈哈地叫着:“皇姐,猜猜我是谁?”
那清透嘹亮的声音,还有那一声软软嚅嚅的皇姐,不用猜,南宫霓亦知来人是谁。未曾转身,她反手抱住身后的弟弟,宠溺道:“我猜呀!是我的智儿好弟弟。”
闻言,南宫智咯咯咯地笑了,抱在南宫霓腰身上的小手不曾松开,却是圈着她绕到她跟前,还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说:“皇姐,你多时不来看智儿,是不是不喜欢智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