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你会离开的,你能守着他们一辈子么?”
“至少等我安排妥当啊!现在走的话,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她知道燕礼说的对,也知道自己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他们一世。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越皇竟会下旨让他们下个月初就成亲啊!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快了。
燕礼一笑,意味深长道:“不是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的,有时候,只要用对了棋子,自然会有人替你去冲锋献阵,这样不是更好?”
“那也得有棋子才行啊!”这么短的时间内,她根本来不及安排什么亲信在皇后和太子的身边,这叫她如何放心?
“棋子么,我自会替你布,至于你,安安心心等着嫁我便好。”
闻言,南宫霓的语气又是一变:“燕十一,你真的都安排好了?”
“怎么?又不相信我啊?”
“信,我信你。”
那一刻,南宫霓几乎是想都没想便签了出来,答得那样快,让她自己都愣到了。
第六十八章:不值一提
抬首,是他深情款款的眸光,她羞赧地垂下头,轻声低喃:“可是,我要知道一切,我不想再这样傻傻的什么也不清楚,这种感觉,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你觉得玉美人怎么样?”
什么叫玉美人怎么样?难道…
“她真的是你的人?”这个认知,让南宫霓心头一阵狂跳,如果玉美人真的是燕礼安排的,以她如今受宠的程度,假以时日,难保不会超过硕妃,到那里,想要扳倒硕妃,岂不是易如反掌?
邪邪一笑,燕礼目光灼灼:“不,她是你的人。”
“…”
一语出,南宫霓又愣了,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头徘徊不止,不知是激动,还是感慨。只是,他总是有办法让她意外,而他给的意外,又总是让她惊喜不断。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有些喜欢他了。这个认知,让南宫霓心头没来由一阵燥动,她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也绝不会因为他帮过自己便轻易说喜欢。只是,那种感觉很真实,让她无法抗拒,也无法漠视。
抬眸,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的,只是张了张嘴又不知说什么。太尴尬,她试图找一个地方重新坐下好好想想,岂料,屁股才刚刚沾上石椅,他却突然伸手紧紧牵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心干燥而温暖,有令人心安的感觉。许是习武的缘故,有厚厚的老茧在摩擦着她的肌肤,她抬眸看他,也不说话,只用眼神问他想要干什么。他亦并不回答,只是突然用力将她从石椅上拉起,而后,紧紧拖着她的手将她牵引着朝前方走去。
想知道要去哪里,她却没有开口问他,只是,随着他脚步,一步步朝前走着,直到,被他带进了另一个石室。他终于回头又看她,笑着问:“想不想知道,被赐婚后南宫珑的反应?”
“怎么?心疼她呀?”
南宫霓的口气酸酸的,表情也很别扭,可她的那些小别扭看在燕礼的眼中,却十分受用,他笑眯眯地看着她,语带调侃:“公主,你这样说话,我会以为你在吃醋的。”
“少臭美,我才不管南宫珑怎么样,只想知道硕妃的决定。”南宫珑的反应还能怎么样?大抵便是心有不甘,恨恼交加,再说得严重点,那就是伤心欲绝,痛不欲生。毕竟,她要嫁的是自己最不喜欢的男人,而她喜欢喜欢的男人,却要娶她最不喜欢的自己。这种感觉,换了谁也会受不了,更何况是心气儿十足,又刁蛮任性的南宫珑?
可是,无论她伤心与否,这个结局已无法改变,南宫霓所关心的,却恰恰是会因为南宫珑而受到影响的另一个人。那个人是,江蝶月。
闻声,燕礼挑了挑眉,好奇地问:“她的决定?什么决定?”
“杀,还是不杀?”
江蝶月的存在直接影响着玄明煜的决定,也间接地影响到大越的未来,或者,别人都不会因为这门亲事而想到她,可自己,却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同样的问题,当年母亲选择了杀之以除后患,那么现在呢?若是改由心狠手辣的硕妃来处理,那么江蝶月的结局呢?是否又会因此而彻底改变?
“杀谁?”
“江蝶月。”
“…”
闻言,燕礼难得地沉默了,墨幽的黑瞳,再看向南宫霓的时候,亦是多了几分难解的情绪。虽然,他并不知道南宫霓关注的重点为何是这个,但,只要她想做的,就算没有理由,没有原因,他也会纵然。
走了不远,便到了他们要找的石室,南宫霓率先进入,方坐下,便隐隐听到了某些动静。声音太轻,听不真切,待她眯眸细辩,她忽而听到了一个,她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西华宫里出现的声音。
西华殿内,硕妃柔柔地依在香妃榻上,身边的侍女,不时地将剥好的荔枝,一颗一颗喂进她嘴里,然后,再接过她吐出来的荔核,放到一边的小钵里。
“民女见过硕妃娘娘。”
“抬起头来。”侧眸看了一眼,硕妃笑颜如花地点了点头,赞道:“嗯!可真是个标致的人儿啊!”
“娘娘这话可折煞民女了,民女扶柳之姿,不及娘娘的万分之一。”
又吐出一枚荔核,硕妃吃吃一笑:“小嘴儿倒是挺会说话。”
“民女所说,句句发自心间。”
“那就再说点发自心间的话吧!你为何要见本宫?”
闻声,江明月复又垂首,恭敬道:“民女来此,只为替硕妃娘娘排忧解难。”
“喔?排什么忧?解什么难?”
“姐姐姐夫原是很恩爱的,今日接了圣旨,姐姐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出来,姐夫都在门外求了半日了。”江明月没有抬头,只是继续恭恭敬敬地说着,清越的声线,听起来十分悦耳。
听到这话,硕妃本来挂着笑的脸,当即便冷了下来:“所以呢?”
“姐夫说,宁死不娶二公主,只求姐姐不要折磨自己。”
“放肆!”
言至此处,硕妃终于怒了,一巴掌拍在香妃靠上,尖声斥道:“江明月,你故意说这些与本宫听,是想让本宫知难而退么?”
江明月不惊不惧,只继续道:“当然不是,民女是想告诉硕妃娘娘,姐夫的个性,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他与姐姐感情很深,除非我姐姐点头,否则,他是不会乖乖做这个驸马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明月摇了摇头,红唇微微扯出一个无情的弧度,继续道:“民女劝过姐姐了,可是,姐姐说了,她愿与姐夫一起死。”
“你是想替你姐姐威胁本宫么?”
心气难平,硕妃的口气亦变得异常凌厉,但江明月仍是不惧,只不卑不亢道:“娘娘误会了,姐姐,是不会舍得让姐夫去死的。”
“喔!此话怎讲?”
“姐姐只是想要姐夫的一个态度,只要姐夫好,让姐姐做什么她都会答应的。不过,降妻为妾这种事,民女的娘家也是丢不起这个人的,所以,民女的父亲托民女给娘娘带个话,说,江家还缺个烈女牌坊。”
闻声,硕妃美眸一亮,不确定地问道:“烈女牌坊?”
“是,烈女牌坊。”
得到肯定的回复,硕妃的心情无比美丽,她轻轻自香妃榻上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江明月。
“令尊这是要大义灭亲么?”
江明月依然垂首,只是语气比之方才更加坚定:“与家族的荣耀相比,有些事情,不值一提。”
“所以说,就算是赐死你姐姐,你们江家也不会有人反对?”
“是。”
硕妃终于笑了:“那你呢?你也不反对?不是说,你与你姐姐感情很好么?”
“还是那句话,与家族的荣耀相比,有些小事,不值一提。”方才江明月提到江家的时候,说有是有些事情不值一提,可到了她的这里,便变成了有些小事不值一提,一个字的差别,意思却又大为不同,硕妃满意地看着殿中跪着的少女,修得极细的柳眉,竟是越耸越高。
不得不说,这个提议很对硕妃的味口,只是,事关女儿的终身幸福,有些事她也不得不顾忌:“本宫若是真的让皇上下令赐死了你姐姐,恐怕,驸马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本宫了。”
冷冷一笑,江明月的眸间闪过一丝阴狠:“那就以拒婚之名,赐死姐夫,只要圣旨一到,姐姐必定慌乱,到那时,为了能让姐夫活下来,别说让姐姐去死,便是让她下十八层地狱,她都会答应。”
硕妃再度挑眉:“若她不肯死呢?”
“民女会好好劝劝她的。”
闻声,硕妃清冷的美目,又一次直直看向了江明月:“本宫还真是小看你们江家了,这么阴险的计策,也是令尊想的么?”
江明月摇了摇头,直言道:“是民女自己想到的。”
“你?”讶然一声,硕妃凌厉的凤眸,又冷冷看向江明月,质疑道:“你这么做,究竟想得到什么?”
“姐姐不愿做妾,民女愿意。”
愕然听到此语,硕妃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妾?你为了一个妾室之位,竟是连自己的亲姐姐也想牺牲?”
闻声,江明月红唇上血色尽失,是姐姐又如何,是亲的又如何?因为姐姐是嫡出,她是庶出,她便要什么都让给姐姐,别的东西她都让了,男人也要让么?她忍了这么多年,早已受够了,受够了。
犹豫,亦只在片刻,江明月似豁出了一般,忽而五体伏地地央求道:“只要能做他的女人,哪怕是妾也无所谓,还请硕妃娘娘成全。”
静默几许,硕妃忽而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哪怕是妾也无所谓。”笑罢,硕妃忽而又顿声,阴冷道:“江明月,本宫很喜欢你的坦白,不过,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很对不起你的姐姐么?”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八个字,足以表明江明月的态度。
姐姐,别怪妹妹太狠,要怪,只能怪你的命。
第六十九章:救不救人
怪不得,生性善良的母亲,会对一个无辜的女子痛下杀手。
怪不得,当玄明煜要求纳妾之时,母后不但没有反对,还极力劝说。
怪不得,怪不得…
原来,原来是江明月搞的鬼。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还以为真的是母亲心狠手辣,还以为真的是自己亏欠了江蝶月,没想到,一切的一切,都是江明月所为。她现在能在硕妃的面前说这些,想必前世也曾在母亲的面前谈条件。所以,母亲听了她的话,信了她的心,杀了一个玄明煜的所爱,却塞了一个恶毒的女人给他做小妾?
当真相大白,一切都太讽刺了。
南宫霓阴沉着脸,紧抿着双唇不说话,直到,燕礼试探性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转眸看了他一眼,说:“如果我说,我想救下她呢?”
“救谁?江蝶月?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不高兴让江明月得手,她想要的,我就偏偏不给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心软,特别是对待敌人,也就更加不能心软了。可是,以为愧疚,所以她放过了江明月,但现在,她真的觉得没有必要再放过了。这个女人,无论是给不给她机会,都已坏到了极致,不杀不足以银恨。
燕礼挑眉,很是直接地问道:“理由呢?我很少见你这么讨厌一个人,而且,还是个表面上和你没什么关系的女人。”
“理由就是,她冲撞过我,还想拿太后来压我,上一次放过她是因为她姐姐求情,可现在你看到了,她是怎么对她姐姐的,这种女人,既然是个祸害,留着何用?”
这个理由,似乎不怎么充分,可是,她也不打算做什么善良的好女人,既便这么做会被燕礼觉得狠毒,那又怎样?她回来这么久,欠收拾的人却还一个个活的好好的,她真是太好心了,而这种好心,却恰恰是最要不得的。
“你想怎么做?”
“这里,能听到安宁侯府的声音么?”
“不能。”
“…”
她果然是太异想天开了,这地宫虽四通八达,但应该也不至于包罗了整个京都。这里能听到凰宫里所有宫殿内的声音,可是,凰宫外的,就没那么容易了。很为难,南宫霓的眉头一直都深深地拢起,燕礼一见,又轻描淡写道:“你若真想知道安宁侯府的动向,我自会帮你去打听,不一定非要你亲自去听的。”
摇了摇头,她用行动告诉燕礼她不是又想偷听什么,只是…
“燕礼,如果你是玄明煜,你会怎么做?”
虽然,燕礼的处境和玄明煜完全不同。但大家既然都是男人,或者,燕礼能懂玄明煜的感受也说不定呢?
“这什么要问我这个?”
南宫霓想了想,又想了想,虽犹豫,但却终还是选择了坦白,她说:“有些事,我一直固执地认为是我所看到的,我的眼睛不会骗我,所以,我看到的就是事实。可是,渐渐的,我突然发现,有时候,自己的眼睛也是会骗自己的。每个人都说玄明煜深爱着自己的发妻,可是,真的是这样的么?当利益和爱情相冲突,他的选择,真的会是爱情么?”
燕礼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所以,他看向南宫霓的眼神,似也变得更加柔软了:“别人我不敢说,不过玄明煜么,自然是会选择前者的。”
“前者?你是说…”
“他不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他想要的一切,只是,他还不愿承认自己的野心罢了。”
燕礼的身份特殊,在大越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地位可言,是以,对于每一个可能威胁到他的人,他都会仔细地观察了对方的动向。而玄明煜,却是除了花千树之外,他觉得最有可能成为威胁的人,虽然,玄明煜一直表现得很无害,但,他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燕礼。燕礼一早就知道他和自己是一种人,虽然,玄明煜一直在极力掩饰,极力否认。
“所以,就算江明月真的有心害自己的姐姐,他也会置之不理么?”这个结果,她竟是从未曾想到过,一直以为玄明煜最爱的是江蝶月,为了她才会报复自己,为了她才会毁了大越皇朝。
可是,为什么听完燕礼的话,她突然连这个也开始怀疑了呢?玄明煜是爱江蝶月,可是,真的有那么爱么?真的那么爱的话,为何不能像江蝶月一般,同生共生?至少,他不该眼睁睁看着她死在圣旨之下,至少,他也不该在她死后,还毅然纳了她的亲妹妹为妾。
所以,又是她的眼睛骗了自己么?又是她的自以为是将她引错了方向么?
对于南宫霓所提出的猜测,燕礼不置可否,只反问道:“你真的觉得,江明月所说,是江府的意思?”
“不然呢?还能是谁?她自己么?”
“我倒觉得江明月没有那个脑子,会这么容易见到硕妃,显然是别人刻意安排的。”
闻声,南宫霓的脑中灵光一闪,不由惊道:“你是指,安宁侯?”
“也许吧!这个,也就只有江明月知道了。”
“…”
如果真的是安宁侯所授意,这理由倒也说得通。毕竟,江家那样的人家,比起皇室而言,也确实是不值一提。只是,如若真如燕礼所说,那么江明月,也就更加该死了。为了一已之私,她出卖了自己的姐姐,也出卖了江家,这样的女人,这样的野心,她还能一再纵容么?
不,绝对不能!
“燕礼,带我出宫好么?”
她突然提出了要求,燕礼似也并不觉得奇怪,只确认般地问道:“出宫?现在么?”
“对,就现在,马上就出宫。”
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不待南宫霓说出理由,他便二话不说地将她拦腰抱起,而后,在南宫霓的惊呼声中,风一般的穿行于地宫,不多时,便于地宫内彻底消失。
**
从西华殿出来之后,江明月乖上马车很快便离了凰宫。只是,马车一出宫门,却没有直接回安宁侯府,而是朝着城郊的方向,疾行而去。
约末半个时辰的光景,车夫喝停了马车,江明月掀帘而出,下了车后,便让车夫先行离去。待车夫走得远远的看不见踪迹,她这才小心翼翼地下了土坡,朝着某处不起眼的地方行去。
很快,她便到了指定地点,四下张望几许,确定除她以外再无外人之时,她将双手捧在嘴前,小小声地学了几声鸟叫后,那隐隐丛丛的茂林中,突然便走出了一个蒙面的黑衣人。见到那人打扮,江明月也不慌乱,只冷冷盯着来人道:“你家主子呢?”
“主子说了,这种小事用不着他亲自出马。”说罢,那黑衣人眼神斜斜又看向江明月,冷冷问道:“事情办好了么?”
“自然是办好了的,不过,我冒了这么大的危险进宫去见硕妃,你们主子却连人影也不见,是不是也太没有诚意了?”江明月的眸中,一时精光大盛,探究般瞅着来人,她那一身胆色倒也惊人,竟是临危不乱,处变不惊。
黑衣人笑笑,不屑道:“对你来说,利大于弊,也便没什么诚意不诚意的了。”
“好,他不想见我也可以,不过,我有一事不明。”
“说。”
“为什么要帮我?还有,为什么要害我姐姐?”
一语出,黑衣人笑了:“害你姐姐?要害她的不是你自己么?为何来问我?”
自知理亏,江明月没有再辩解什么,只追问道:“这件事,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黑衣人一笑:“你是个聪明人,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的道理相信你也是知道的,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你觉得呢?”
“好,我也可以什么都不问,不过,说好的一千两银票呢?”她会冒险去见硕妃,确实是有高人指点,本以来今日能见那高人一面,却不想,又只见到一个传声的小喽罗。江明月是个精明的女人,也猜得到对方不见她的原因,是以,在追问无果之后,她便果断地选择了闭嘴,只要求她应得的那一份。
闻声,黑衣人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贪心,抢了亲姐姐的位置,却还不忘记要自己的那一份好处。”
黑衣人如此讽刺江明月,可她却并不生气,只理直气壮道:“不必如此讽刺我,我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至于你们怎么看我,不重要。”
那黑衣人见她并不受激,倒也没再嘲讽她,只伸手将怀中银票掷于地面,鄙夷道:“拿去。”
如此直接的侮辱,江明月似也气的不轻,方想要发脾气,忽而一改语气道:“替我转告你的主子,事成之后,我会来取另外的一千两,不过,下一次,我要现银。”
“银票不是更方便?”
晃了晃手里的银票,江明月清清冷冷道:“是方便,不过,花的时候太容易暴露身份,还是现银比较实在。”
“你这个女人,够精明。”
听罢,江明月妖娆一笑:“过奖。”
“你可以走了。”
黑衣人显然已不想再与江明月多说什么,出言送客后,又提醒道:“朝西走,有另外的马车给你用,不过,这一次你得自己赶车回去了。”
闻声,江明月邪邪一笑,也不说话,只淡定地收起银票便朝西而去。
第七十章:心生疑惑
江明月,该说她什么好呢?
她是倒霉呢?还是太倒霉呢?还是太太太倒霉呢?
在西华殿献计让南宫霓听了去,出了宫,来私会黑衣人,却又不小心撞到了刚从山洞口出来的南宫霓。既然碰上了,该听的自然要听听,只是,听着听着,南宫霓的眉头,复又深深地拢了起来。
半依在树干上,一手扶着树枝,一手紧紧搂着南宫霓的腰。燕礼目送着江明月离开,这才小声地问了一句:“就这么让她走了?”
“她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人的主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说江明月不是重点,不是说她打算放过这个女人,只是,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江明月也不过是个被人拿着当枪使的蠢女人。她自以聪明,以为自己控制着一切,却不知,她所有的行为,都只是在为自己亲手挖着葬身的坑。
要想除掉她,简直易如反掌,只是,那个黑衣人的背后究竟又藏着什么秘密?
“你想知道?”
“当然。”
“跟去看看不就行了?”
说罢,燕礼大手微一使劲,南宫霓便又半挂到了他的身上。只见他足尖轻轻点了一下树干,人已是大鹏展翼之势,直飞冲天。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燕礼便带着南宫霓找到了她们想找的人,只是,当他们一路跟随,直到亲眼看到那个男人的主子是谁时,南宫霓如玉的小脸上,除去震惊,竟只剩悲凉。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看见玄明煜。那个号称大越第一痴情种的男人,一边对世人诉说着自己的痴情,一边又计划着攀龙附凤,抛弃糟糠之妻。甚至,还利用小姨子对自己的感情,将所有的恶名,全都转嫁于她。
上辈子,她恨了江明月十年,直到现在,南宫霓却突然发现,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一直恨错了人。是玄明煜一手安排了这一切,也是玄明煜操纵了她们几个女人的人生,可她们,却全都被蒙蔽了双眼,只看到他故意让她们所看到的一切。
很恨,很恨。
但更多的却是自责,上辈子的自己,究竟是有多蠢?多蠢?
直到玄明煜的身影和那黑衣人一起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燕礼这才侧首,静静地看向了怀中的南宫霓,只一眼,他便看出了她的太对劲,略一沉吟,燕礼神情担忧地问:“公主,你怎么了?”
南宫霓只是摇头,语调低沉:“没什么,只是觉得,男人真可怕。”
十年啊!十年。
直到死她都没看清这个男人的心,还一直以为,他会那么对自己,是因为对江蝶月的旧情难忘。甚至于江明月的插足,她都归咎于他对江蝶月的念念不忘。可如今,真相大白,一切都让人无比寒心,寒的不是对这个男人还有情,只是因为,觉得自己天下第一的蠢。
她说过要无情无心,再不做好人,可她却一直没能做到,而今,玄明煜的出现,是要给自己提个醒么?她该清醒了,也该动手了,趁着自己还有力量,趁着自己还够绝情。
“那是他们,不是我。”
痴望着她,她眉心的川字让他心疼,但更多的,却是酸味上涌的浓浓醋意。一直以为,他的对手是花千树,可是,这个看不见的对手,是何时出现的?为什么,每当她看到他时,她的眸间,总有火焰?
“我又能信你么?你会娶我,不也是因为我是柔阳大公主,若我不是,你又怎会选择我?”
利用与被利用,选择也被选择,唯一的不同,只是这一次的被利用,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选择。对于男人,她心已死,即便再度心动,也不敢再轻易去涉足,无情无心方能无悲无痛,她已错过一世,不想再错一生。
“何必这么贬低自己?”她自嘲的口吻,让他听了很不舒服,虽然她说的都对,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难以入耳。回首,他静静地看着她凄婉的侧颜,心里的某根弦,又一次在嗡鸣声中,铮铮而碎。
“事实而已,不想自欺欺人。”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很低很低,却又一字不落,听进他耳里。他看着她,忽而直白道:“我确实不喜欢柔阳大公主,也确实是因为需要,才会娶她。”
沉默着,沉默着,南宫霓一时竟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了。说不喜欢的人是他,说喜欢的人也是他,在他明明白白地表达过对自己的好感后,他居然又大言不惭地说不喜欢?
心一沉,她下意识地别开了头,赌气道:“我知道,所以你不必重申。”
“其实,我喜欢的人是小阳子。”